入梦·无父何怙(十)(1/2)

东方渐白时,新雪初霁。

喻俏没等到预料中的暗杀,反在陆雪名怀中渐渐复苏了躯体。在蒲阳处夺来的巫力耗空殆尽后,她忽然感应到属于自己的纯正巫力——此前在梦境中遗失不见,却原来是保留在陆雪名身体里。这一夜她陷在陆雪名怀中,就像抱着个热汤瓮,瓮里澎湃的巫力可望而不可即,只吝啬地递出些温热来暖她僵冷的身躯。

她陷在厚褥包裹里艰难地扭身,抬头去看身后人,正对上陆雪名那双睫羽轻绽的含霜凤眼。

“你醒啦?”喻俏娇声发问。她心里盘算着坏事,张嘴也不过脑子——陆雪名合眼守了一夜,此刻方醒的其实是她自己。

淡淡曦晖透窗而过,背光而坐的郎君没有开口反驳,只静静垂眸望她:怀中人乌垂鬓乱、双目迷离、酡颜如醉,全然一副病态,只是比起昨夜冷尸般的苍白憔悴,却好许多。

因着梦里诸葛成瑾是孱弱凡胎、经窄脉微,陆雪名昨夜犹豫再叁,到底是不敢轻举妄动用灵力为喻俏疗治。他数着更漏,提心惴惴煎熬一夜,才盼来怀中人重新开眼。

喻俏懒散了骨头,一动不愿动,陆雪名身上熟悉的巫力气息,潮水般温柔包裹着她,馋得她不知怎么开口才好……

女娲依水造人,水乃性灵本源,苗寨人巫力的传递借的便是人体内的水液。她可以吸干蒲阳的心头血夺取巫力,却没能耐剖陆雪名的心。

“一滴精,十滴血”这样的昏话虽当不得真,但若想不伤人命,采补之道倒确是她眼下恢复巫力的唯一解法。

“陆道友,你身上好暖呀……”喻俏腻声呢喃着,将厚被衾中伸出的一双玉臂,攀挂在陆雪名脖子上。她懒猫一般眯起眼,柔情蜜意地贴脸去蹭这个活体巫力存蓄器,口中叹息不止。

陆雪名自幼修道,静坐的功力向来好,头一回僵得这般动弹不得,他的声音也生硬得失了起伏,“喻娘子,不要怕,夜已尽了,没有人要杀你……”

好个善人,明知自己被调戏,还要好心给眼前的放荡妖女找个楚楚可怜的藉口——她一定是吓坏了,才这样渴望与他纠缠。

喻俏顺坡下驴,姿态愈发羸弱风流。她双臂紧缠陆雪名颈上,恨不能将一副柔弱无骨的玲珑香躯都嵌进他肌理分明的身体里。她私语若泣,哀声幽怨:“不过才一夜,怎么就知没人杀我?陆雪名,你是不是不愿管我死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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