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梦·无父何祜(十二)(1/2)

明堂华彩,绣帷低垂,趾宫主殿里香雾叆叇。

喻俏行至殿门处,便被拦下。把守的侍从神情冷漠,开口道:“郎主有令,非召,一律不得入内。”

喻俏也不恼,含笑问:“我听说今日有客来访,阿耶想必是在殿内与客人议事吧?”

两个侍从置若罔闻,并不应声。一朝天子一朝臣,府中侍从是诸葛朗自己提拔的人,近来又得了朱夫人许多恩惠,对上个丧母后被赶出家门的小女郎自然眼高于顶。

喻俏受了冷待,仍不肯走——蒲阳身上女娲血的疑团,和执律司必然脱不开干系。她铁了心要见这个执律司来的客人,正待开口周旋,忽听身后传来造作的问声——

“瑾儿竟在此?”朱夫人华服葳蕤,笑意不及眼底,“你阿兄受了伤,你怎么不去照看一二?”

喻俏未及反应,忽然被她狠力擒住手腕,她压低的声音满是讥嘲,“是不晓得你阿兄受伤?难道瑾儿蛊惑亲阿兄送死,却没料到他的下场么?”

陆雪名剑术高绝,哪里会轻易受伤?喻俏听在耳中,半点不起波澜,只猜陆雪名另有盘算。

手腕的剧痛将梦与现实重合,背上伤处仿佛也在撕裂,喻俏勾起嘴角提醒朱夫人道,“我阿耶正在里面呢,夫人。”

朱夫人冷哼一声,松开了手——若非这小贱人爬错床,她倒还没想起来防备,心黑手辣的东西,竟敢撺掇着亲兄长杀她?瞧来楚楚可怜,不过是个孩子,本该叫她一声嫡母的……

朱夫人收起笑,睥睨道,“瑾儿,你生身不祥,克死亲娘,能在山上修行赎罪已是郎主宽忍,该时时心中感念你父亲恩慈,早日放下妄心割断尘缘,方是正道。”

她说完,施施然昂首越槛入殿,两个侍从非但不拦,还恭顺地拱手行礼。

喻俏心有所悟——

桓紫衣姓氏高贵,朱夫人与淮河水师关联密切,一个是明里鲜亮,一个是暗里实惠。诸葛朗这种借女人上位的奸贼,敲骨吸髓,明里暗里的便宜都占尽后,既薄待桓氏女,又怎会厚爱朱夫人?他借完桓家垫脚站稳洛阳,桓紫衣便芳销命殒;淮河水师早就归入诸葛朗的手,朱夫人却仍旧得宠,唯一的解释,便是朱夫人还大有可利用的价值。

照中原评判女人的标准来看,桓紫衣好歹是貌美知礼的世家贵女,朱夫人不过寒微草莽,若论价值,哪里又能胜过?

喻俏不是中原人,瞟了一眼殿门,心中隐隐有了答案。

殿里,“诸葛朗”坐主位,同客案前的“执律司使君”一道,看朱夫人演示木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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