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不尽 第22节(1/2)

我到底为什么要把他带回家?

带着这样的疑惑,我仰头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酒液,空杯放在吧台,控制着轮椅朝商牧枭而去。

“去旁边待着,我调整好了你再来。”我赶他去一边,打开望远镜电源,开始校准角度。

调试时,商牧枭就安静地环胸靠在一边,转着酒杯,并不说话。等差不多了,我让开位置招手叫他过来。

“这么快啊。”他将酒杯放到茶几上,再次上前。

我告诉他望远镜各个部位的名称以及作用,接着将手控器交给他,让他自己看。

他弯下身,小心贴近目镜,等看清望远镜所呈现的画面时,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

“好丑。”

月亮从古至今承载了人类众多美好的想象,蟾宫嫦娥,桂树玉兔,诗句中也多以美玉相称。可事实上它并非皎洁的玉盘,上头更没有貌美的仙子,有的只是大片的月海,崎岖的山脉,无数的陨石坑。

“月球没有大气层缓冲,任何物质撞击它都会在表面留下清晰的痕迹,又因为没有空气和风,使它难以形成风化作用,导致这些痕迹经年累月无法抹灭。你所看到的每一个细微的凹陷,可能都已经存在了上亿年。”

只凭肉眼便能目睹这些古老的痕迹,在我看来是十分可贵的经历,商牧枭却有些难以理解。

“观察这些坑这么有意思吗?”

“这些坑都有名字。”我说,“最北端,你能看到的那面有条狭长的阴影,那是冷海。它下面是同样狭长的月陆,中间的坑叫做柏拉图,东边一点的是亚里士多德,亚里士多德下方一大片阴影是澄海,越过它就能达到笛卡尔高原。”

“所以说,哲学家都住在月球上。”他笑着抬起头,见我没有反应,只得进一步解释道,“某位国外戏剧家的名言,讽刺哲学家满嘴空话,不能脚踏实地。”

虽然有部分哲学家的确如此,但并非所有人都这样,这话不免有失偏颇。

“我不这样。”我撇清自己。

“你有另外的问题。”他让开一些,问,“左边那块阴影是什么?我感觉它在动。”

动?我以为是有什么小虫子,凑近了去看目镜。

视野一片清晰,什么都没有。不存在小虫子,也没有什么会动的阴影。

我狐疑地抬起头:“什么也没……”

话还没说完,便被一双灼热的唇吻住。

我的大脑从那一刻开始宕机,什么也无法思考。

齿缝被充满酒香的舌尖挑开,与日常给人的印象不同,他并不冒进,只是温柔的试探。

他像是最耐心的猎人,知道怎么表现得友好,来降低猎物的警戒心。

猎物当然觉察到危险,但面对他的攻势却还是毫无办法,只能满怀壮烈,以赴死之心踩进他的陷进。

睫毛止不住地轻颤,手指一点点彼此绞紧,我甚至忘了怎样呼吸。

感觉过了很久,又像只是短短一瞬。湿热的舌尖舔过唇角,商牧枭退开一些,眼里带着笑意:“你的问题就是太过理性。比如现在……”

现在怎么了?

我盯着他开合的双唇,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将疑问问出了口。我开始重新呼吸,但仍然感到头晕目眩,缺氧的症状没那么容易缓解。

他双手撑在我的轮椅两边,俯视着我,不疾不徐道:“现在气氛这么好,你怎么能只是等着我吻你呢?”

那我该……怎么做?

恍惚间,我仿佛听到了冰面皲裂的声响,却无法细想那是什么。

我明明只喝了一杯酒,为什么就开始醉了?

我不该喝那杯酒的……

“你怎么跟个没谈过恋爱的傻小子一样。”他抱怨着再次靠近,几乎与我唇齿相贴,又不真的碰触,“老师,你再不吻我,我就要生气了。”

若即若离,隔靴搔痒,他实在深谙怎样撩拨人的精髓。

脑海里涌现许许多多的声音,一会儿是黄老先生的“把每天都当做最后一天来活”;一会儿又是康德的“没有比理性更高的东西了”……他们反反复复出现,中间穿插两句柏格森或者叔本华的幸灾乐祸,将我本已经接近罢工的大脑搅得一团混乱。

商牧枭久久等不到我的反应,轻啧了声,作势就要直起身。

我在完全无法思考的情况下,伸手一把扯住了他的袖子。

脑海里的声音在一瞬间全都消失了,冰面的皲裂越来越大,大到再也无法控制,整个破碎开来,化为齑粉。柔软的薄毛衣被我紧紧攥在手心,我垂着视线,过了两秒才意识到,那不是什么冰面,是我的理性。

我的理性在土崩瓦解,它从根基开始一点点倒塌,被本能攻城略地,夺去王座。

本能赢了,赢得悄无声息又轰轰烈烈,将所有曾经轻看它的都踩在了脚下,触角延伸至每个大脑沟回,让你无法轻易剔除它。

它迅速扩张着领地,不仅要占领大脑的高地,也要获得控制我身体的权利。

“真拿你没办法……”商牧枭好似无可奈何一般,轻轻抚过我的脸颊,来到耳际。

我抬头看向他,内心还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我不信,不信理性就这么死了。

“你不吻我,也不让我走……”宽大的手掌落在颈后,他眼眸黑沉,隐隐透出与言行不符的狠劲,“那就只能我主动了。”说话间,他俯下身,到最后一个字落下,双唇已牢牢将我吻住。

一改先前那个吻的温存风格,他不再伪装,彻底暴露本性,吻得疯狂又深入。

好像在用行动明晃晃地告诉你:“掉进来了,就别想出去。这是书生的兰若寺,是武帝的白云乡,是你无法逃脱的孽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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