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不尽 第39节(1/2)

“他没有报警,反而把我带回了家,给我东西吃,给我房间住,用一切在我过去看来遥不可及的东西腐蚀我的内心。三天后,他问我,要不要留下来?他可以继续让我过这样的生活,甚至,更好的生活,只需要我付出一点微不足道的代价。”

他说到这里,我已隐隐有了预感,这或许就是他如今男扮女装的原因。

“他给了我一套女装,让我在他面前从今以后都以女人的样子出现。我当时觉得他变态极了,是想睡我。但他说不会要我做别的,对男人也没兴趣,只是因为我长得很像他亡故的妻子,才会提这样的要求。如果我没兴趣,完全可以离开。”

他歪着脑袋,往后退了点看他的画,似乎颇为满意,将调色盘与油画笔丢到一边,升着懒腰站了起来。

“但是你看看,我怎么还能离开?”他重新按下遥控器,暂停的《g小调赋格》再次奏响。他张开双臂,在巴赫的音乐中如一只轻灵的鸟儿般翩翩起舞。

“我一生都在追寻这样的生活,别说扮成女人,就是扮成一只狗一头猪我都甘愿。”他脸上笑意更浓,却是发自内心,绝无勉强,“所以,就成了你现在看到的样子。你是第一个知道这些的‘外人’,我很高兴能把这些告诉你,我憋得太久了。”

“那你们的婚礼是……”只是替身,为什么要冒险办婚礼?而且他十九岁时拍的那部电影又是怎么回事?

现在再看,司影这个艺名应该也另有深意。司影,思影,思念的到底是谁的影子?他真的……心甘情愿吗?

方麒年停下舞步,有些惊讶我这样直击重点,但仍然为我解答:“他和我‘结婚’,只是因为当年欠他夫人一场婚礼,他想弥补。你知道的吧,他们十几岁就在一起了,商先生被爆隐婚那天,也是他退出娱乐圈的那天。”

我当然知道,那可是当年的大新闻,就算不熟悉娱乐圈,也肯定略有耳闻。

“他爱她,如痴如狂。那是他的月光,他的女神,他心口最艳的那捧血凝出的红玫瑰。我和他,算是各取所需。这个家每个人都不太正常,你习惯就好。”最后一句,像是告诫,又像宽慰。

这个家的确不正常,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商芸柔或许是其中最正常的存在了。

可在“不正常”中摧生出的“正常”,真的就正常吗?

我揉了揉鼻梁,简直要被这一家人弄疯了。

“北芥,你在里面吗?”

就在我为这一切感到头疼不已时,门外响起商牧枭的声音。

我动作微僵,看向画室大门。

没有完全闭合的木门,只余一道小缝,商牧枭却并没有推门进来。

“他不喜欢这里,绝不会进来的。”方麒年指着角落里一张盖着毛毯,摆着各种颜料罐的法式贵妃塌道,“商夫人就是在那里自杀的。”

室内分明同方才一般温暖又明亮,我却一下子觉得好冷,肌肤上出了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我……我先走了,下次再聊。”我朝方麒年微微颔首,快速离开了画室。

商牧枭见我果真从里面出来,长眉紧拧着,一副不爽到了极点的模样。

“我找了你好久,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看了眼手机,一夜过去,它在接收完海量的祝福短信后,在方才终于耗尽最后一点电量,自动关了机。

“没电了。”我将手机举起来给他看,“我迷路了,不小心走到这儿的。”

他表情松动,但仍不大舒坦:“你离他远一点,我看到他就犯恶心。”

我垂下眼:“我们能走了吗?”

“你还没吃东西吧,要不吃完饭再走……”

“不,现在就送我回去。”我打断他,语气坚决。“或者你替我叫辆车,我自己走。”

他闭上嘴,不再多言,转身径直往前走去。

我跟在他后面,走着走着,来到厨房。

我停下来,有些焦虑,以为他又要不顾我意愿强迫我留下吃饭。

现在状况比昨天更糟糕了,外面下着雪,我没有伞,没带钱,手机还没电,我一个人根本走不了。

可我也不想就这样任他摆布,我受够他的目中无人,我受够了他们一家。

我调转方向,找到个看起来像大门的方向就要过去。

“乱走什么?那里不是车库。”身后商牧枭发现我的意图,急急拉住我的轮椅,将从冰箱里拿的东西塞进我怀里。

我低头一看,是一包牛奶和一块用纸包着的三明治。

“不爱吃吗?”他看我发愣,以为不和我口味。

“没有。”我摇摇头,将吸管插进牛奶盒里,填补空落落的胃袋。

回程由于雪有点大,商牧枭开得很慢,吃完三明治,被车内暖风一吹,我突然泛起困,在颠簸中昏昏沉沉睡了一觉。

再醒来,车已经进了停车库。随着车辆停稳,我逐渐清醒。

“北芥,到了。”

脸上是熟悉的温度,我忍着蹭上去的冲动,避开了他的碰触。

商牧枭缓缓收回手,眼里很有几分受伤:“老师,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生气吗?当然生气。但最主要的不是生气,而他可能永远也不会明白这一点。

“你觉得,我不应该生气?”

“可我已经道过歉了。”

他也无法明白,并非所有的道歉都会被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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