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1/2)

姜言意赶紧叫上在一旁劈柴的秋葵:“走, 咱们取碗去。”

火锅店要想做出自己的特色, 味道肯定是重中之重,但打造一套市面上买不到的碗具也能让客人眼前一亮。

细节上多花点心思总是没错的。

这样懂行的人晓得你家锅子是真的好吃,不懂行的也会觉得, 这地方挺别致,有格调。

姜言意带着秋葵从后院出去,前边连着的就是店铺。

*

铺子外面停了一辆牛车,一位六旬老叟站在牛车旁,正在准备搬放在车上的瓷碗瓷盘。

从牛车上还下来一人,身穿天青色的长褂,容貌俊秀,满身书卷气,不是陆临远又是谁。

他将长袖卷起一截,看起来文弱的人,撩起衣袖来手臂倒是不显瘦弱,他温和道:“老人家,我帮您搬些。”

老叟忙道:“公子载我一程已是感激不尽,怎好再麻烦公子。”

陆临远谦和一笑:“不麻烦,送您过来也是顺路罢了。”

说这话时,他手上已拿起一摞梨花形状的小碗,小瓷窑做出来的东西,算不上有多精致,但胜在塑形别致,他夸赞道:“贵窑这打模子的师傅好手艺。”

老叟见他虽也是个读书人的打扮,但不似那些个自命不凡、不屑同他们这些白丁言谈的,又生了几分好感,笑呵呵道:“模子不是瓷窑的师傅做的,是这铺子掌柜自己的。”

陆临远听老叟这么一说,对这铺子的掌柜又好奇了几分,二人步上门口的三级石阶,恰好碰到姜言意和秋葵从里边的院子里出来。

看到姜言意,陆临远眉头下意识一皱,然而老叟已经热络跟姜言意打起了招呼:“姜掌柜,东西老朽都给您送来了,您瞧瞧。”

姜掌柜?

这些瓷碗瓷盘是她订做的?

陆临远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不由得打量起这店铺来。

店面打扫得很干净,里面桌椅板凳陈列整齐,布景算不上真有多雅致,但附庸风雅绝对是够了的。

姜言意看到陆临远也是一愣,上次不愉快的谈话她还历历在目呢。

但老叟一说碗盘的事,她又把注意力拉了回来,只当没看到陆临远这个人,跟老叟一同清点她订做的瓷器,发现没有损坏的也没有漏件的,便结清了价钱。

“劳您大老远的跑一趟给我送过来。”姜言意给老叟倒了碗茶水。

那日招待封朔连茶水都没一杯,事后姜言意就去买了不少花茶,名贵肯定谈不上多名贵,但胜在泡开了好看,味道也还尚可,用来开店时给客人当免费茶水也挑不出错。

老叟接过茶水道了谢,又说:“瓷窑那地方偏得很,拦了半天也不见有个牛车骡车路过,幸好这位公子心善,载了老朽一程,不然今日指不定何时才能给掌柜的您送来。”

姜言意算是知晓了陆临远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她客客气气跟他道了谢,生怕他又误会什么,倒茶都是叫的秋葵去倒。

陆临远瞧着她这副生怕跟他扯上半点瓜葛的模样,这几天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的心情,又多了几分复杂。

他不记得上辈子的姜言意是哪般模样了,只是想起她,伴随着升起来的就是习惯性的厌恶。

但这一刻,他发现眼前这人和他习惯性憎恶的那人,找不出半点吻合的地方。

手上的茶一直拿着,却终是没喝。

陆临远从她和老叟的谈话中,也约莫知晓她要在这里开店。他不知这一世的姜言意的是得了什么际遇,又是什么,让她一个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在这边陲之地开起了馆子。

但这一切,又同他有什么干系呢?

离开时,陆临远在店门口的台阶下冲着姜言意作了个揖:“陆某恭祝店家生意兴隆。”

她既已将过去都放下,自己又何必再将陈年往事挂在心上。

只是在店中那人盈盈一福身,说出那句“多谢”的时候,他心底还是莫名的怅然了一瞬。

有风轻轻拂过他的面颊,仿佛是那个喜欢了他十多年的姑娘,在这一声“多谢”后就再也不存在了。

封朔拉着满满一马车精挑细选的礼物回来时,正好瞧见陆临远对着姜言意的铺子作揖,而姜言意也回了他一礼。

那日在军营,二人似乎还多有龃龉,怎的又突然冰释前嫌了?

他近日琐事缠身,这二人究竟是何关系还没查清楚,但远远瞧着,那郎才女貌颇为登对的样子,他莫名地觉得扎眼,脸色也不大好看了。

“吁——”马车在姜言意店铺门口停下,封朔长腿一迈从车上下来。

“王爷!”陆临远一见到封朔,心底那点怅然瞬间所剩无几,满眼满脸都是见了贤者的欢喜和崇拜。

所谓盖世英雄,当如眼前人这般才是!

封朔冷淡点头致意:“贤侄怎在此处?”

陆临远忙道:“路上遇见一老翁,见他要去送瓷器,又拦不到牛车,这才载了这老翁一程。”

在京城那等繁华之地是见不到牛车的,但关外马匹皆被征到了军中,百姓为了出行方便,代步就只能找牛车或是骡车。只有一些达官贵人家中养了马,出行才有马车。

封朔瞥了一眼那前来送瓷器的老叟,老叟被他这周身气势所震慑,话都不敢多说一句,陆临远说完,他就只点了点头,算是为陆临远的话作证。

得知他到此处只是巧合,封朔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他状似无意问了句:“贤侄和这铺子掌柜似有几分相熟?”

陆临远不愿意叫崇敬之人发现自己骗过他,矢口否认此事:“哪里,临远是从这老翁口中得知这女掌柜要在这里开店,这才恭贺了女掌柜几句。”

听他这般解释,封朔心中算是完全舒坦了,虽然依旧是一张不苟言笑的的脸,但莫名的叫人觉着和善了几分。

他见陆临远牛车上还放着几摞书和一些杂物,顺带问了句:“贤侄可找到住所了?”

陆临远被贬西州,从吏目一职,掌文书,官职从九品,对于一个世家嫡子来说,算是赤裸裸的羞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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