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2/2)

两人心里有了隔阂,纵使眼下正是共患难的时候,苏安然也没办法强迫自己给对方好颜色。木小溪却一如既往,铺床端饭都会询问她的意见,仿佛她们没有生活在狱中,而是仍在二皇子府内生活。

也是,她是太子的眼线,自然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做好了心里准备。

短短一个月内,她就连续遭受了永康公主和木小溪的“背叛”,心中茫然。她抱膝靠在狱墙旁,前所未有的想回家。

忽然,身旁传来其他人靠近的气息,但或许是考虑到她的排斥态度,没有像以前那样突破安全距离,只在一个相对疏远的位置停下来。

“姐姐放心,殿下会保你安然无虞。”她道。

苏安然抬头看她一眼,对方眼神中有关切之意,见她对视便微微低下眼睛。她气有不顺,直白地刺她道:“你说的殿下,是哪个殿下?”

木小溪的声音轻柔依旧,“姐姐应该知道,不论哪位殿下,都希望你平安。”

“……那你呢?”苏安然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这么做?”

“安然姐姐要理由,自然是有理由的,不外乎家境贫困,宫中生活又如履薄冰。宫里能用的人那么多,多的是主子看不上眼的人,我们能被选中,就是多了一条命,万事都能通融些,也有求情的地方。”

“那就值得你豁出命去——”

“不值得。”她笑笑,“姐姐还不明白吗?人只在有选择的时候,才会考虑值不值得。”

这话仿佛小锤,敲打在苏安然的心脏上。她想起自己的穿越,也是没有由来没有选择的。来时她安之若素,安慰自己只是一趟穿越旅程,能见过圣上天颜,与皇子相恋,听起来似乎这一趟非常值得。

可如果她有选择的机会,会选择穿越吗?

她正出神,耳边又有声音传来:“……可这些理由和姐姐没有关系。无论如何,是我牵连了姐姐。”

苏安然摇了摇头,竟不知不觉中想明白了,此事和她无关,可是又和木小溪有关吗?

皇权之争下的牺牲品无数,她和木小溪都只是太子和二皇子之间的星屑,不值一提。

她沉默半晌,道是:“事到如今,我也不知你哪句话可信,哪句话不可信。我坦白问你一句,你和我相交,可是只为了太子的命令?”

木小溪望进苏安然的眼睛,道:“他没有让我保护你。”

苏安然微微一怔。

“他从未下过这样的命令,在我入府之前,他甚至不知道有我这个人的存在。”

“那你……”

栏杆处传来“哐哐”的提示声,栏杆外的狱卒将饭菜端了上来。二皇子一日没定罪,监狱中的人也不敢怠慢她们这些家眷,再加上她们住的这间有人关照,饭菜都还不错,连碗也是新碗,不像影视剧里演的那样油腻破口的碗,被千百个人用过。

她将它端至苏安然面前,她道:“姐姐不必把我想的太坏,也不用想的太好。他确实没有下令,但我保护你,更有利于接近二皇子。”

这是自然,苏安然不至于连这也想不到,可她终归是豁出去半条命来救她,有人会为了这样迂回的方案,做到这一步吗?

如果不是为了她,那就是为了——

“你……很喜欢赵元琅?”

木小溪摇摇头,将筷子分予她一双。然而她夹起碗中的肉时,忽地发现不对,马上用筷子按下了苏安然的筷子。

她神情严肃,苏安然也变得紧张了:“有问题?”她想到木小溪眼线的身份,在这方面很可能经受过训练,“该不会是有毒吧……”

“嗯。不知道是什么毒,但饭菜有问题。”

苏安然轻吸了一口气,不敢想象如果她不在,自己吃下这些饭菜会变成什么模样,只这样想着,胃里就有些犯恶心。她喃喃:“可是谁会想来杀我们?”

她第一时间排除了太子。抛开感情因素,理智一点思考,赵元琅都不可能会杀害女眷,不说他有没有悯人之心,眼下正是风口浪尖上,二皇子尚未定罪,如若她们被杀人灭口,那圣上恐怕要怀疑这一系列事情背后是否有主谋了。对他来说,现在宜静不宜动,退一万步说,就算要杀也是杀二皇子,那才是关键人物。

可除此之外,会有人对她们动杀心吗?涉及到人命,除了朝堂政治斗争会带来这样的影响,又有什么矛盾会深到这个地步呢?

也许不是太子本人,该不会是太子的属下私自行事?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比如知道太子喜欢她,担心她误事,趁此机会杀她灭口……

苏安然甩了甩头,这个想法未免太过自作多情。

“姐姐笑什么?”

苏安然摸摸嘴角,轻咳了声:“想起一些好笑的事。”经过刚刚一番心理活动,她已经调节了过来,不再被死亡带来的阴影所笼罩。

随即,她听见身边的女孩子道:“也许是我的敌人,或者是姐姐的敌人?姐姐若没有死仇,那就是冲我来的了,想来我这次做了出头鸟,引起了他人注意,”

换一个角度思考,既然不是被牵连的,那就是针对她们本身。

她说的有道理,可苏安然却突然想到了永康公主。就身份来说,对方完全可以办到这样的事,可对方应该没有动机,哪怕来者不善,她们也不会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吧?

但这个念头一植入脑海,就怎么也摘不掉了。

昏夜将至,太阳将天空渐上了一点血色,木小溪提醒她道:“姐姐最好警醒一些。”

难道仅仅是下毒还不够?

苏安然半信半疑,神经高度警惕,可她自来古代以后锦衣玉食,这具身体也没有经过锻炼,眼下饭菜不能动,又累又饿,慢慢地松懈下来。直到再次听到“哐啷”一声。

“谁?!”

“收碗。”来人不耐烦地道。

是狱卒。

映入眼帘的是他的官衣,往上看只露出半张脸 ,剩下的都藏在阴影之中。

苏安然呼出口气。正好饭碗都被木小溪收拾放到了旁边,里面的饭菜都已经被倒进了恭桶,只剩下空碗,她将餐具从缝隙里递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