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1/2)

(1)

在浙南山区有那麽一个地方,山势连绵,虽都不甚高,但也不像平原地区的丘陵那麽平缓,更要命的是,山与山紧密相连,两山之间的平地少之又少,还被一条溪涧从中占去了大部分。

所以,在这里自古就有九山半水半分田、八山一水一分田、或者七山一水二分田等等称呼,虽不尽相同,但说的都是山多水少地也少的意思。

在这麽个穷得只剩下满目青山的地方,与外界的联系除了溪流上的竹排外,就是顺着溪流的方向千百年来人们开辟出来一条条山道了。

(2)

这日,在大溪旁的山道上,从县城方向走来一位男子。此人肩上挑着一担箩筐,箩筐上面还用翻过来的竹覃盖着,看不出里面装着些啥。

令人感到好奇的是,此人的身高仅有1.25米,一个小孩挑这麽大一担箩筐这是从何处来,又将到哪儿去呢?

不急,更加让你惊诧的是,此人却是一位年近六旬的老者,一顶草帽戴在头上,不时又被拿在手里,用拇指、食指和中指这三根手指捏着当作扇子,扇一扇满头大汗,又绕过身体伸到身後扇一扇後背。不错,此人正是在这一带山区家喻户晓的矮人。

矮人应该是有名字的,只是没人关心他叫什麽,大家都习惯称他担卖线的矮人。对於这个称呼,矮人倒是接受得很欣然。

矮人说他来自文州,可是具体来自诺大的文州哪个地方,大家却都不知晓,也许他也不是故意隐瞒,也许他说了大家也没记住,对於祖辈都生活在山里的人来说,你是来自文州文清也好,是来自文州成乐也罢,都是一样的,也都不重要,反正你就是来自一个山外面的地方的,知道了这点,人们就有了加以区别的特点,更何况矮人不高的身高本身就是别人区别於他人的最大特点。

矮人个子矮,身体却是不弱的,甚至可以说力气还挺大。不然那一担箩筐少说也有二三十斤吧,挑一时是不难,难就难在整日里挑在肩上山野里过、田埂上走,又是上山下坡过河的,怎吃得消?

有些人认为矮人一定是有功夫的人,有人看到时就在路上慢慢走着,到了没人的地方肯定是一跃而起,脚不着地飞着走的,谁知道呢?!

(3)

矮人的步履不疾不徐,那条竹子削成的磨得铮亮的扁担两头,有节奏地一高一低地甩着。

四周静得出奇,一点风吹草头的声音都没有。矮人不禁皱了一下眉头,显然他也觉察到不对劲,可是凭他多年行走荒郊野路的经验,他并没有很在意,他相信即使有危险,自己也应该足以可以应付。

忽然,前方山路被几捆柴火挡住了去路,旁边却空无一人。矮人无奈,只得绕到旁边,准备淌着路边的野草过去。正在此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狗吠,惊得矮人脚下一松,人便速速地滑了下去,箩筐也翻滚着往山下滚去。

(4)

矮人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而且还是一张女人的床。从尚未紧闭的门缝里,透进一缕橘黄色的灯光,料想外边应已满天星斗了:这是哪里?我怎麽到的这里?我在这里多久了?

矮人快速地思考着一个个问题,半晌後仍不得头绪,脑袋倒莫名其妙地痛起来,用手一摸顿时痛得直叫。我这是受伤了?矮人想。

静静的夜里,矮人的叫声自然惊动了屋外的人。只听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接着又是一声打开柴门的声响。

「你醒了?」

话音落後从门外进来一人,一手执着烛台,另一手小心地护着烛花,人却隐在烛光的暗影里。

听声音明显是位女人,矮人飞快地思索着自己见过的女人,却找不到一个拥有这声音的主人。

来人听不见矮人的应答仿佛毫无在意,径直走到一张小桌旁,把烛台往桌上一放,又转过身来到床前,细细地端详起矮人的伤口,像是对待自己的丈夫或者孩子一样,一点都不觉得别扭。看到绑在伤口上的布带还在,又没有渗出血来,这才放心地出了一口气。

「昏了快一天了,饿了吧?我去端吃的进来。」女人好似在问,可显然不需要矮人回答。

「我昏了快一天?难道……难道我从山上滑下来就晕了?是她背我到这里的?」

矮人还在想着,门外的女人却说了:「你呀,就是倒楣,从那麽点高的山上滑下来,按说没事吧,却偏偏把头撞在石头上。不过还算你命大,听到狗叫我赶忙过来发现了你,不然这时候可能阎王殿都到了。」

像是刚才相互认识了一样,女人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碗,边走边说,话停了,碗也放到了桌上。然後自个坐凳子上一声不响直直地看着矮人。

矮人也从床上坐了起来,仔细地看着女人。女人四十来岁,头发有些长,用什麽紮着,前额的几缕头发挣脱了出来随意地垂着;虎虎的脸庞,大眼睛,两块颧骨像是在那里安了两个鸡蛋,两片嘴唇厚厚的像是会说话。女人注意到矮人的目光盯着自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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