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2)

太阳已升得老高,白梦云才慢慢醒转过来,只听见苏静说道:「白姑娘,你可醒了!」身上仍是一套白衣白裙,着体却极是轻柔,显是甚为贵重的绫罗绸缎,床上的绣被也一一换过,白梦云察觉有人已帮她更衣沐浴一番,问道:「苏姑娘,多谢你替我换了衣衫?」

苏静淡淡一笑,说道:「易大哥服侍白姑娘洗澡更衣,他可温柔地很。」

白梦云大窘,满脸通红,说道:「你这是什么话?易公子哪去了?」

苏静说道:「易大哥在练功房练功,白姑娘要见见吗?」

白梦云说道:「好吧!」起身下床,虽略有破瓜之痛,全身真气却是运行无阻,非但如此,内力似乎大有长进。苏静细心地服侍白梦云穿衣着鞋,梳妆打扮,过一会又奉上早点,这早点甚是精致,香味四溢,她饿了几近一天,不由食指大动,马上津津有味的吃起来,赞道:「苏姑娘,你厨艺真是不错,可以嫁个好夫君了!」

苏静轻轻笑道:「这是易大哥做的!」

吃完早点走进练功房,白梦云只见易弱水坐在房正中练功,脸色苍白,面上神情却是痛苦之极,花容失色道:「易公子怎么了?」

苏静并不回答,只是双眼紧紧盯住易弱水,关心之情表露无遗。易弱水此时丹田中一阵剧痛,如同万针攒刺,火浆烧炙一般,胸部传来有如撕心般的疼痛,就连呼吸也感到无比的困难,自已好像是一块瘦肉在烈火中快炒了好几十年,每一次的呼吸都像吸入火焰一般的痛苦,扭曲的脸孔流着痛苦的泪水。过了片刻,一段冲击波由易弱水丹田往体内的筋脉传往全身全身上上下下,过后筋脉几乎都是一片空虚,这种感觉就像是把血管中的血液抽乾一般。

此时易弱水全身上上下下都难过到了极点,这种痛苦不是像是一般皮肉之痛,而是由体内传出、一种欲裂欲碎的感觉,又像是千万只蚂在体内胡乱啃食,汗珠不停地流下,他的面孔因为痛苦而变得极为狰狞。过了许久,几段阴寒内劲方返回丹田,寒气贯穿整个身躯,如同洗三温暖一般,刚才是至阳之气,这时却是至阴至柔,登时只觉得寒气袭人,冷彻肌骨,脸色也成了一片铁青,刺骨的寒气完全不受阻挡地席卷整个身体,不觉间冷冷地打了个寒颤,全身气血,险为阻滞,如同赤身失陷於极地冰窟一般,禁不住全身发抖,上下两排牙齿相击,格格作响。

白梦云见易弱水脸上突红突白,变幻不定,甚是担心,向苏静问道:「苏姑娘,易公子这是……」他虽倾心於萧紫云,但处子之身失身於易弱水,故此对易弱水也有几分关心。

苏静沉思了片刻,说道:「孟子有言天之将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肌,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易大哥习练的天情神功正是以为基,不过我倒没见像今天这般痛苦过。「

如此重复了大半个时辰后,易弱水体内终於有一道暖流涌向全身,顿时全身舒泰,飘飘欲仙,直如身入云端一般,真的说不出的舒服,弹指之后收功站起,只觉精神奕奕,身体舒畅无比,真气流转之下就连内伤尽皆痊癒,见二女关心地都盯着自己,更何况人美似玉,十分得意地说:「白姑娘,睡的可好?」

白梦云说道:「你为什么趁机轻薄我?」

易弱水不由黯然神伤,说道:「我是好心了,我看你全身衣服脏了,帮你洗洗吧?」其时已是六月中旬,天气炎热,非得天天洗澡不可。

白梦云双颊微红,柔声嗔道:「你不是趁机偷吻吧?」她配着一身窄窄的衣服,曲线玲珑,婀娜多姿,越发显得雪肤玉貌,娇艳如花,易弱水不由为之心醉,心道连身子都给了自己,还在乎区区一吻,答道:「易某何等人物,怎会食言而肥!」

说毕,易弱水又从身上取出一封信来,说道:「对了,白姑娘,了无师太的信里可是叫你陪我一年了!」

白梦云嗔道:「你怎么乱摸人家身上的东西?」说时娇靥不禁绯红过耳。

易弱水呵呵一笑,道:「这可是了无师太写给我的信了,我也不会让你吃亏,当年游剑江湖,在剑法之上倒小有成就,一并授与你吧!」

白梦云脸色大异,银牙一咬,说道:「梦云就依公子之言!」

白梦云却是几乎伤心落泪,虽然救活了师弟,但却失身於易弱水,要这剑法何用?苏静见机连忙挑些不紧要的事和白梦云说,过了许久,白梦云才心情平复,两女也渐渐熟络起来,易弱水却好像变成作陪的人,看着两个女孩子吱吱喳喳聊聊着自己无法理解的话题,只有好像是呆头鹅静静地坐在位子上,一点也无法插入话题,只能无聊地仔细观赏眼前的玉人。

易弱水突地双目精芒一闪,飞身出屋,易苏两女亦紧随其后,只听他朝暗处发话道:「何方高人大驾光临,请现身相见!」

一道黄影如飞而至,跃过众人头顶,轻飘飘落在院中。只见那人四十上下,身着黄色武士装,铁青色的脸膛,浓眉大眼,鼻直口方,五绺墨色长髯飘洒胸前,显得端庄威严。

易弱水思量这身装束只有江南武林盟才有,说道:「看足下身手不凡,可是江南武林盟的高手?」

那汉子傲然道:「武林盟叶鹰扬见过易公子,叶某奉盟主之命,请易公子往本盟一聚。」

易弱水惊道:「想不到连李盟主都惊动了?」李星移执掌江南武林盟多年,一身武功超凡入圣不说,而且为人仗义,礼贤下士,求才若渴,武林朋友如遇急难,不论亲疏贵贱都能尽心相助,但有一技之长便诚意招揽,待为上宾,令江湖豪杰心悦诚服,甘为效命,近十年来隐隐跃於九大门派之上,成为江湖正道的新领袖,易弱水自认无论江湖地位还是武功都和他相去甚远,故有吃惊神情。

只听叶鹰扬道:「如今内有朝廷腐败,奸臣当道,武林纷争不断,血雨腥风,永无宁日,外有柔然百万铁骑虎视中原,吐蕃攻取河西,邪门歪道无不想趁机而入,本会素以排解江湖纷争,行侠仗义,报国安民为宗旨,易老弟昔日光复河西,孤悬於中原之外,可谓是张议潮公再世,与本会宗旨可谓是不谋而合,故此,李盟主想与易老弟共商报国锄奸的大计!」

易弱水摇摇头道:「李盟主这一番盛情,易某铭感五内。可惜小弟一向独来独往惯了,待日后有暇再去拜望他老人家。」

叶鹰扬说道:「李盟主反覆吩咐叶某,一定要将叶老弟请到本盟一聚,请恕在下不客气了!易老弟放心,到了本盟,李盟主必定以上宾相待!」武林盟有红衣长老、黄衣剑士、蓝衣剑士之分,他在武林盟是红衣长老,在武林盟是极有权势、极有头脸的第一流人物,而武功之高,更远在一般寻常门派的掌门人与帮主、总舵主之上,何况这次更带四名黄衣剑士和八名蓝衣剑士在埋伏附近,这打起来仗起来是有胜无败。

只听一声冷笑,小屋中走出一个青衣少年,身材娇小纤瘦,似是年纪很轻,步履轻逸却有如行云流水,实则快迅无比,眨眼功夫,已到三人身后。白梦云连人家面貌还未看清,青衣人已从三人身后过去,白梦云只见是个儒巾青衫的俊秀书生,仔细看了人家一眼,立时觉得那书生和一般人有点不同,自然中含蕴一种高华气质,众人中他宛如似鹤立鸡群,不觉望着人家呆了一呆。

蓦地里,青衣人也转过脸来,似有意无意地对白梦云浅浅一笑,一双清澈如水的大眼睛里,射过来二道奇光,光如冷电中挟着霜刃,逼得人不敢再看,抿嘴一笑,眼珠儿转了两转,才说道:「请叶长老给在下个面子,向李盟主说一句我兄弟两人不是回金陵一趟,会专程拜望李盟主一趟!」

叶鹰扬看这青衣少年,带着几分神秘,眉如翠黛,面润桃花,秀逸有如雪地里一株寒梅,美是美到了极点,只是两道眼神含威,逼得人不敢多看,轻功实是高深莫测,望了易弱水一眼,只听易弱水说道:「我一切听大哥的。」

叶鹰扬叶列武林盟红衣长老之一,但这青衣人武功神秘莫测,动起手自忖非他之敌,这面子不给也得给,抱拳说道:「阁下之命,在下岂敢不从,但请足下亮个万儿,在下好回报李盟主!」

那青年少年轻声说道:「在下连天雪!」这声音不响,在叶鹰扬耳中却是铿锵有力,震人耳鼓,叶鹰扬见讨不好去,只得匆匆离去。

待得叶鹰扬走得远了,易弱水向连天雪深深一揖,笑道:「多谢大哥为我护法!大哥的武功是越来越厉害了,这么远就发现叶鹰扬的踪迹,小弟可是望尘莫急!」连天雪看起来比易弱水还上一二岁,易弱水却口呼大哥,恭敬有加。

连天雪面含微笑,问道:「你的旧伤怎么样了?」

易弱水喜滋滋地道:「大哥,都好了!」

连天雪问道:「全好了?恐怕你也回河西一趟了,中土看样子是呆不下去了!」

易弱水愉快的神情溢於言表,答道:「全好了,大哥!」他素来心高气傲,但对连天雪却如师门长辈一般,—脸俱是虔敬之色。

连天雪说道:「武林盟来得好快!」

易弱水小心答道:「恐怕是万松书院带的路,万松书院与武林盟这几年眉来眼去,早就勾搭在一起。」

连天雪淡淡说道:「你这次祸惹大了,塞外天魔宫,吐蕃花教都有大队人马来追杀你,天魔宫的人就交给大哥对付了,花教的人就交给你应付了!」

连天雪半侧脸对易弱水微微一笑,衣袂随风轻飘,双膝不曲,碎步轻移中晃如落絮流烟,飞奔而去,片刻间便看不到身影,易弱水目送他的背影离去,满脸都是关心之色。

白梦云留神细看连天雪的身法,不由惊诧,原来连天雪两脚并未落在实地,只踏在青草之上,这草上飞行功并不算太难,白梦云自信也能来得,难在人家一口气走这样远的距离,因为草上飞行的功夫,全凭丹田中一口真气,功夫好的一口气也不过走个三五十丈远近,而连天雪一段行程,少说点总有数里远,更难的是他步履飘逸,举重若轻,形缓实快,白梦云只看得心中惊奇不定,暗想:这人轻功之高,不只自己望尘莫及,本门之中无人也难望其项背,不禁发起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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