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战争黎明(1/2)

我已经很久没有用过单纯的赎魂之铠了,它成型的时间比原来要长。但是我知道梅尔菲斯在这个时候是不会提前动手的,因为这一次的胜负是我和他都期盼已久的。

或许是由於和苍缀签订了终极契约的缘故,赎魂之铠轻巧了很多,但感觉却更加坚硬了。

这一次是矛与盾的较量。梅尔菲斯鸦羽的切割能力非常可怕,而赎魂之铠的防御能力则得到了进一步的提高。谁都说不准,是我会被撕成碎片,还是会在赎魂之铠的保护之下率先取得胜利。

鸦羽之刃已经被解开了封印,我还没有见过它真正的力量;不过同样的,梅尔菲斯也没有真正见识过我的零移。

梅尔菲斯的咒语之後,我惊讶的看到,他之前在穹顶之役释放出的羽状能量刃变得比以前更多了。不过这并不是令我惊讶的地方,这些鸦羽冲到了空中,然後纷纷飘落,最终在梅尔菲斯的臂膀之上形成了一模糊的阴影。

是一只如同秃鹫一般硕大的阴影状乌鸦。

「这就是解开封印的力量?」我看着那只能量凝聚的野兽,胸口的兴奋感再也控制不住,激的自己浑身发抖。

「只是其中一点点而已,如果你还是老样子的话,还是现在就认输比较好。」梅尔菲斯露出了他一如既往的自信笑容。

我们两个人魔兵器的力量已经不相上下了,可是我所掌控的戒指的力量在这种单打独斗中能够起到的效果肯定不如他。如果我去画朽骨天国的法阵,梅尔菲斯一定会将它破坏掉,而且如果他对我进行追击的话我也根本分不出精力去画阵,毕竟我没有像初邪那样自如运用魔力的能力。

不过我也是有优势的,因为我有苍缀的契约装甲,而他没有。

就在这个时候,梅尔菲斯一声叱嗬,他肩头的阴影发出了一声熟悉的嘶鸣冲向了天空。与此同时,鸦羽之刃爆出了一阵黑光,梅尔菲斯挥剑冲了过来。

我爆出能量向上直冲,并向他冲击过来的方向斩出了两道能量刃。神宫作为高级武器,对能量刃的攻击力增幅是非常可观的,我希望这至少能够牵扯到梅尔菲斯的速度。

可是我的想法还是太幼稚了,那两道能量刃的光芒立刻就被黑色所遮盖。梅尔菲斯几乎是在我发动攻击的下一瞬间就斩出了两道黑色的能量刃,这两道黑色能量刃带着刺耳的鸦鸣粉碎了我的攻击,然後直接迎面扑向了我。

我还清晰的记着他和弗隆伯恩在幻兽之巢交手之时的情形,那是我第一次目睹这招的威力。那个时候,他还需要长时间的准备,而现在似乎已经用的得心应手了。

我们都喜欢用不同角度的两道能量刃攻击对手,因为从能量凝聚和封锁角度的效率来说,十字形的能量刃攻击是最高的。这要求被攻击者浪费大量的能量做变向移动,如果能量感知能力比较好的话,移动的轨迹就可以很好地被掌握。

就在我准备躲闪的时候,身後突然传来了剧烈的能量波动。毫无疑问,那只影鸦已经盯上了我。

我在空中反向加速逼迫自己停了下来,紧接着,一道黑影就从我旁边不远处窜了下去。梅尔菲斯对人习惯性动作的猜测已经到了心理学家的级别,影鸦攻击的就是我原本要进行躲闪的方向。

放弃躲闪动作让我侥幸避开了影鸦的偷袭,但其中一道黑色能量刃已经到了眼前。我抬起没有拿刀的左手,用能量包裹住骸骨护手,一把捏住了直扑过来的能量刃。

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差点折断我的手臂,那道黑色的能量刃在我能量的挤压下发出了刺耳的爆鸣,能量闪电四散飞射,我大吼着爆出能量,终於将那道能量刃的力量消泯在了空气中。

梅尔菲斯在我斜下方看着我,他的脸上带着充满杀气的笑意。

「竟然有勇气硬接我的能量刃……而且还做到了……看来我真的是小看了你。你刚才如果躲避的话,影鸦已经把你杀了。」

我微微喘息,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能量,似乎消耗并没有我想象中那麽严重。

「我不可能不留意那东西的存在。」

「想飞起来打……你难道不知道受攻击的角度多了一倍麽?」梅尔菲斯挑衅的说道。

我也笑了,「可是躲闪的角度也多了一倍。况且,地面可是你的主场,这点我可不会忘记。」梅尔菲斯的绝大多数法式都是大地系的招数,我从一开始就算好这一点,才努力将战场转到空中的。

梅尔菲斯抬了一下刀作为示意,然後再次冲了过来。在不远处盘旋的影鸦颜色变淡了不少,但是这让人更加难以把握其动作范围了。

我迎面而去,由於我的位置偏上,所以冲击力的优势是我必须把握的东西。

神宫和鸦羽之刃撞击在了一起,那包裹着黑色能量的半截刀刃和被骨殖化的神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能量对撞的冲击波震得我的护罩嗡嗡作响,而梅尔菲斯被我压的向地面滑去。

梅尔菲斯没有强硬的和我进行能量对抗。恰好相反,他顺着我的力道猛地向地面加速,然後在神宫错位的瞬间进行减速。鸦羽之刃在细微的变速之间向我的肋下递出了攻击。

我恰好正在施力,他这麽出乎意料的一让,我的攻击力道全都变成了使自己失去平衡的牵引。梅尔菲斯的这一剑回的恰到好处,他抓住对手失衡的那麽一瞬间进行攻击,招数变化的行云流水。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向右做了一个十几厘米的零移,然後趁着他攻击落空一刀向他纵斩。

梅尔菲斯完全没料到我会做出这种规避,所以只能被动的接下我的攻击。

我和他在空中拼了四刀,然後立刻甩掉他重新窜回了空中。一来是为了防止影鸦的偷袭,另外也是因为刚才的一连串对战让我们距离地面越来越近了。

这第二回合,仍然是谁都没占到便宜。不过我似乎吃了一点点的亏,因为梅尔菲斯已经看到我的零移了。

「妈的!」梅尔菲斯脸上的杀意更重了,他的眼神闪烁着疯狂的兴奋,「你还真是一直都让人有惊喜……」

「这招叫做零移,虽然使用次数有限,但是可以做到无视惯性的位移。」我对他解释道。我不是在惺惺作态,我是觉得既然这招已经暴露,不如大大方方的加大他的战斗计算负荷。当他在战斗中有心防备我这招的时候,多多少少会有些束手束脚。

由於对梅尔菲斯本身的能力太过了解,所以我才能一改从前头脑发热的战斗习惯。每一步都仔细想好,我才以能避免自己落入梅尔菲斯的战术筹划。

「全力以赴吧,不要让我失望。时间对我来说……很宝贵了。」

我呼吸一窒,猛然想起了他告诉我的那个事实。生命将尽,他希望会死在一场令人心驰神往的战斗之中。这是他的愿望……我作为他的朋友,就一定要满足他。

梅尔菲斯不再笑了,他嘴里念动了什麽咒语,然後我看到他眼角的獠牙状纹身像液体一样向他的脸颊流淌了下去。

我曾经以为那只是一个单纯的纹身,却没想到那是一个魔纹,因为他从来没有用过。

「看来真的要用全力了……」我用自己的意识向苍缀轻微感触了一下,苍缀正一如既往的看着我。

「告诉你一个秘密,或许以後用得到。」他开口道。

「什麽?」

「那次我和你在【神都】重逢之前,和dreams的首席战士打了一架……」

「你是说破霜?」任何一个高级战士都知道这个名字代表着什麽。

「你应该知道破霜的武器是什麽。」

「当然。」

我是黄铜大陆出身的战士,破霜作为黄铜最强大的存在,他的形象无人不知。他的武器是一柄折叠型的重型长枪,以锥形伸展开来足足长达三米。这家夥带着那把长枪以能量加速冲击的话,大概能够毁灭一座城堡也说不定。

「但他和我交手的时候,我逼他用了隐藏的武器。那是一把剑,他一剑挥出,纯白色的能量束从剑身爆了出来,一击之下就斩断了我的鸦羽之刃。曾经还以为魔兵器级别的武器无论如何也不会被斩断的,没料到吃了这麽大的亏……」

我哑口无言的看着他。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鸦羽之刃的封印是这麽被解开的。

「所以……那战你输了。」

「当然。不过,如果是现在的话,我就不会因为同样的原因输给他了。」

「输了的人也这麽自信?」我挑衅道。

梅尔菲斯却没有再回应我,他死死的盯着我说:「你小心了。」

我看到他眼角的魔纹一直延伸到了手背之上,然後他手里的鸦羽之刃的半截剑身变成了一朵足足有三米长的巨大漆黑能量束。

原来他是为了告诉我,现在的鸦羽之刃想要切断连魔兵器都不算的神宫,实在是太轻松了。

我头皮一麻,他就已经冲了过来。那道黑色的能量束撕破空气,发出呜咽般鸣叫。当它从我眼前一闪而过的时候,我的视野里就只剩下了一片黑暗。

这是视觉的延迟,那道能量束仿佛吸收了所有的光线,当头砸了下来。我立刻施展零移向後一闪,可是梅尔菲斯却像猜到了我位置一般追击了过来。

曾经在堕鎏之地,爱丝弥蕾通过观察我和断尾作战时的躲避行为猜到了我的动作习惯。可是这一次,梅尔菲斯仅凭我暴露出的一丝线索就做到了相同的事情,不得不说他的战斗洞察力比爱丝弥蕾只强不弱。

我心知,如果被这个状态的鸦羽之刃正面击中,凭借我现在的能量护罩和铠甲是绝对无法抵御的。但我也知道,这种强度的能量加护绝对不可能随心所欲的使用,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躲闪,并期望在它能量耗尽之前可以不被斩中。

梅尔菲斯攻击动作变相的能力流畅的让人咂舌,纯黑的能量束被他舞成了密不透风的死亡之网。我拼命向後急窜,他却追的比我更快,巨大的能量束几乎封锁了所有可能的逃跑角度,我不得不连续用了七次零移才勉强摆脱了他这一轮的攻击。

单就白刃战来说的话,我想这个世界上能凭肉体力量以这麽频繁的变速躲开梅尔菲斯这套斩击的人绝对不超过五个。没有零移的我是绝对做不到的,不用说是否能够达到躲闪的必要速度,单是七次瞬间能量加速的反冲力就一定会让我重伤。

梅尔菲斯这一次没有被我的闪躲所惊到,或者说他已经把全部注意力放在了战斗之上。我刚刚喘息了两秒,他的剑又到了我的面前。

千钧一发的狼狈躲闪,还有毫无还手之力的空虚让我忍不住怒火冲上了脑门。在这个时候我才真正的感受到了想要赢的欲望。

「苍缀,亡者之曦!」

手部的赎魂之铠猛地爆成了碎片,我向梅尔菲斯迎去,契约装甲在万分之一秒内凝结在了我的左手之上。白色的能量状幽魂如预想之中绞住了淩空斩落的鸦羽之刃,梅尔菲斯的身体和他的武器一起凝滞在了空中,我纵起神宫刺向他的胸口。

如果以单纯的能量和黑色能量刃对拼的话,我的手是保不住的。可是亡者之曦所召唤的并不是能量,而是骸族深渊之中的意志。

骸族所代表的懒惰,转化成了作用於物质世界的效果,就会让所接触的东西停滞不前。这不是物理性的阻拦,所以我连反作用力都无需承受,就算是鸦羽之刃也无法击碎它。

我也就是凭这一招赢得了和心族领主怜幽的战斗。

或许梅尔菲斯已经考虑到了我会以某种未知的方式拦住他的攻击,或许没有。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我在能够完全抵消反冲力的情况下把他的剑接下来。没有收到任何干扰的我的反击速度终於让他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虽然我不是顶尖的战士,但我对自己挥刀的速度却有着无比的自信。而且最重要的是,梅尔菲斯为了不牺牲魔力的效果,并没有穿高防御的装备。

神宫没有击中目标,因为梅尔菲斯做了更让我惊讶的事。他松开自己的武器向後一窜,躲开了我的攻击。

我知道他一定会有应对方法,但却没料到会是这样。

我已经缴获了他的武器,我想象不出来他会用什麽方法来反击。

可是在半秒锺之後我就知道自己的担心太多余了,因为影鸦已经蹿到了我身後,它张开双翼,将淩乱的鸦羽膨胀成了巨大的球体,直接将我卷在了里面。

我所能做的就只是将全部的能量爆发了出来,以抵御鸦羽的切割。梅尔菲斯实在太了解我了,他知道我所缺乏的正是在战斗中观察对手之外战场的能力。

赎魂之铠不断的破碎着,刺耳的鸦鸣声夹杂着割裂的声音震得我几乎要疯掉,能量护罩早就破掉了,那东西在鸦羽的切割能力面前什麽都不是。

我疯狂地用能量修补着赎魂之铠,但鸦羽的攻击力仍然占了上风。全身各个部位几乎在同一时间传来了剧痛,我蜷缩着身体,努力的挥舞着神宫试图拦下几片鸦羽。

突然,一股能量输送到了我的身体里,我知道那是苍缀自作主张的行为。我忘了向她求援,她自己却抢先忍不住了。

有了这股多余的能量,我大吼着又将能量爆了一次。鸦羽的攻击本来就已经是强弩之末,终於被我冲破了影鸦的身体。

之前被我抓在了手里的鸦羽之刃早就在不经意之间被我松开了。鸦羽挥散之时,武器向下直坠,梅尔菲斯窜过去一把将它重新攥在了手里。

赎魂之铠的力量几乎被消耗殆尽。我全身都是鸦羽造成的伤痕,脸上也被割出了几道深深的伤口。虽然这些伤口都不致命,但连续不断的疼痛却不断刺激着我的神经,体内为了镇痛所分泌的肾上腺素让我的全身都在发抖。

我甩了甩手上的血,重新握紧了神宫。梅尔菲斯浮到了和我同样的高度,手里的武器再次放出了纯黑色的能量束。

「影鸦也被你破了……」他面无表情地说。

「准确的说是影鸦破了我的赎魂之铠。」虽然有些狼狈,但我还是嘴硬了一次。

梅尔菲斯一声冷哼,「刚才那招灰色的能量,我不会再大意了。我倒要看看你的零移还能用几次。」

还有三次机会……如果他再来一套斩击的话,我大概就真躲不过了。

看来不用契约装甲是不行了……可是我不能承担失去力量的代价,因为我没忘记,即便我赢了梅尔菲斯,後面还有更多的敌人要我去面对。

我忍不住看了一眼站在下面的奥索维,以及雅魅安几人。

「贪狼……」苍缀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怎麽?」

「这片土地……」

梅尔菲斯在这个时候发动了进攻,我长舒一口气,向地面迅速落了下去。

「怎麽?不怕我的法式了?」这个举动虽然出乎梅尔菲斯的意料,但并没有改变他的攻击意图。他一边发出挑衅的声音,一边追着我进行加速。

我看着他一直突到我的面前,然後猛地向他怀里撞去。我用最後的契约能量对准鸦羽之刃挥动的位置放了零斩,那朵能量束被瞬间截断了那麽一刹那,堪堪从我胸前掠过。

梅尔菲斯一言不发继续变招,鸦羽之刃再次扫来。我用仅存的契约能量在左手凝聚了赎魂之铠,义无反顾的向它挡去。

手腕一紧,鸦羽之刃的黑色能量束在我手臂的阻挡下被改变轨迹,贴着我的头皮划了过去。

先是一股莫名其妙的冰凉,紧接着就是直刺心尖的剧痛。

我的左手顺着黑色的印记飞了出去,断腕的鲜血像泉水一样喷了出来。

似乎有人在大叫我的名字,可是剧痛已经几乎让我失去了神志。我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的腿上,努力支撑着身体继续向前扑了一步,然後大吼着把神宫插向了梅尔菲斯的身体。

我搏命一般的举动使得梅尔菲斯没有空间也没有时间躲闪,他抬起左手挡在身前,神宫穿透了他的手掌,又插进了他的上臂。我听到剑刃挂划着他的骨头,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咯吱声,最终停了下来。

梅尔菲斯向後连退好几步,神宫被带了出来。而我腿一软,抱着左手蜷缩坐在了地上。

「你不是在骗我吧……」左手的剧痛几乎让我咬碎了牙,我在意识中追问道。

事实回答了我。一股血红色的能量从土地中涌了出来,像蠕虫一样钻入了我的身体,我缺失的左手先是增殖出了苍白的骨头,接着便是血肉。

「这是血族最後的领土……所以,离开这片土地以後就不能这麽做了。」苍缀轻轻说。

苍缀是血族在这个世界上仅存的王族血脉,所以她动用了只有在他们领地才能驱使的力量,重生了我的手。

虽然剧痛未消,但是已经恢复到了我可以忍受的程度。我握了握重新生成的左手,又看了一眼断肢跌落的地方,那块曾经属於我的血肉正在变成灰烬。

梅尔菲斯的左手垂在身侧,淅淅沥沥的鲜血已经把地上染红了一片,而且鸦羽之刃也恢复到了本来的状态,梅尔菲斯手臂上的魔纹已退,看来他的绝招的持续时间终於过了,而我也终於伤到了他。

「很好……既然已经打到这份上了……那就决一胜负吧。」

梅尔菲斯大声说着。他将鸦羽之刃插在地上,然後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我忍着全身伤口的疼痛,重新举起神宫。就在这一瞬间,我感觉仿佛身边整个空间都颤抖了一下。

一个黑色的球体从梅尔菲斯的掌心诞生了,他轻轻一托,那个黑球就径直飞向了空中。那个只有拳头大的黑球在几十米高的地方悬浮住,然後像心脏一样开始跳动了起来。

我不知道那东西有什麽用,但刚才的过招已经让我重新找回了一点点曾经在与镜厌作战之时超越自己的感觉。我不能丢掉它,因为想要战胜梅尔菲斯我就一定要超越自己。所以我趁着这个机会率先发动了攻击。

我们两个人的武器以最原始的状态碰撞在了一起,神宫的苍白和鸦羽之刃的漆黑纠缠成了一团灰色的光团。

我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是驱动着手臂以所能想象的最快的速度不断劈向梅尔菲斯。而鸦羽之刃凭借半截剑身疯狂地抵挡下了我每一次攻击。

耳边响起了仿佛众蜂归巢一般密集的鸣响,眼睛的动态视力已经跟不上了,我的胳膊和胸口在瞬息之间连中三剑,神宫却也秉着我的剑意在梅尔菲斯的侧腹部开了一条深深的伤口。

可是我和他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减慢,反而越来越快。一瞬间,时间仿佛慢了下来,鸦羽之刃每一道轨迹似乎都变成了清晰可见的黑线,我看到了无数可以夺取他性命的缝隙,而手上神宫的速度却跟不上来。

快!必须要再快!

肌肉的力量已经达到了极限,当梅尔菲斯胸口的那个破绽出现的时候,我将神宫转了过去,用全身的力气试图抬起自己的胳膊,然後将自己的攻击塞进去。

可是鸦羽之刃比我还快,它像一条黑色的毒蛇撕开了我手臂的内侧,左手的肌腱瞬间被破坏,神宫的速度立刻慢了下来。

完全没经过思考,我做了一件连我自己都惊讶的应变。左手一抖,喷溅的血液直接溅上了梅尔菲斯的脸颊。

就是那麽细微的一刹那,梅尔菲斯的眼睛被血液侵入,轻轻地眨了一下。

他胸口的破绽一下子变大了,而我也成功的将攻击送了进去。神宫的刀尖没入了他胸口大约三厘米,但也就在同一时间,梅尔菲斯一脚踢在了我的腹部,将自己震出了我的攻击范围。

这个踢击相当仓促,所以并不重。却反冲力使得梅尔菲斯避开了致命的伤害。

我向後撤了两步,突然之间背心一寒。

原本就已经破烂的不像样的半身轻甲从我身上掉了下去,我回头一看,只看到了一片涌动的黑暗。

我们不知道什麽时候又拼到了空中,而我的身後就是那个之前梅尔菲斯扔上去的黑球。它的直径已经膨胀到了六七米的地步,而且仍然像心脏般一呼一吸的跳动着。

刚才它恰好膨胀到了我的後背,轻轻擦过了我的半身甲。当它收缩的时候,被它吞蚀的铠甲後页就这麽消失了,前半页铠甲失去支撑便掉了下去。

我立刻想要逃离,却又一次被梅尔菲斯逼到了身前。无处可逃,没有任何速度的我,被他正面冲击之後,无论如何也是止不住後退的势头。触到黑球,我就完了。

可是我却没有害怕,因为这个时候我的脑子里已经没有供我害怕的思考空间了。我唯一能赢的机会,就在这一瞬间。

他已经不需要把我逼进那个黑球了,因为我根本就没有格挡他的攻击。

我举着神宫在身周画了一个迷惑性的半圆,心中平静的像是超脱了俗世的佛。

算准梅尔菲斯鸦羽之刃断掉的那个位置,我对准梅尔菲斯斩出了一记一心一意的切刃。

可是我的战意却像潮水一般退去了。这一刀,我无论如何也斩不下去了。

能够和梅尔菲斯打成平手,同归於尽,这对我来说已经是这辈子最大的奖赏了。

但是我不能这麽做,因为我们如果都死了,这场战斗也就失去了意义。

神宫在千钧一发之际,停在了梅尔菲斯的勃颈处。

抱歉啊,看来那场让你酣畅淋漓的决死之战,你还要再去找一个人。我看着梅尔菲斯的眼睛,心里默念道。

可是鸦羽之刃却没有砍中我。梅尔菲斯撞进了我的怀里,我们两个人一同跌入了那个漆黑的能量球体。

在一片黑暗中,我听见梅尔菲斯哈哈大笑。

一道暗属性的能量护罩把我和他一同包裹在了里面,我们正在向无尽的黑暗深处跌去。护罩外面无尽的黑色的能量和它相互挤压着,却没能把我们两个撕碎。

「难道不想赢麽?为什麽停手!?真是蠢货!!」他骂道。

我看着他,什麽也没有说。身周的能量护罩发出越来越大的嗡鸣声,似乎下一秒就会崩溃。看来,胜负什麽的已经不重要了。只是以这一战而死,也算是痛快。

「和你这样的蠢货做朋友,我也变得越来越蠢了。」梅尔菲斯呢喃了一句,然後对准我的胸口打出了一发能量弹。

巨大的冲击力让我差点昏厥过去,可是身体却猛地一窜,那道暗属性能量护罩裹着我向外飞去。

「梅尔菲斯!!」我忍不住大吼着他的名字。可是他的身影却直坠而下,黑球的能量侵蚀掉他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那张我熟识的面孔最终融化在了黑暗之中。

我从黑球中被击飞了出来,而那个黑球则像崩塌了一样迅速缩成了一个再也看不见的奇点。

「赢得是我,可不要忘了!」他最後的声音夹杂着熟悉的狂笑声回荡在我的耳边。

************

我看着最後一抹黑色的痕迹在这个世界消失,心里像被穿了一个洞。

原来他还有一点能量。如果他用那点能量来加护鸦羽之刃的话,那刀刃的长度足以在我杀他之前取得胜利,根本不会和我一起跌入黑球。

所以他才会笑着说他赢了,我果然还是没有超越他。

我落回到地上,全身肌肉的疲惫让我站立不住,差点摔倒。可是初邪冲了过来,一把把我抱在了怀里。

她无声的啜泣着,肩膀在疯狂颤抖,唔哝的说了一句话。

「傻瓜!」

我努力站直身体,拍了怕她的後背。初邪擦了擦眼泪,然後搀着我向那个一直静静看着我们战斗的罪魁祸首走了过去。

卡门没有看我,她正看着暗面灰沉沉的天空,仰着头,就好像上面有什麽值得铭记的美丽景色。

而一个人正跪在地上疯狂地哭泣着,她凄惨的哭嚎声就好像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

为什麽雅魅安会这样?我完全迷茫了。而唯一能解答我迷惑的人也迎着我走了过来。

「雷因兹,告诉她别哭了。」奥索维一脸无奈的对那个穿着全覆式重凯的战士说道,「我没有毁约,梅尔菲斯可还没有死呢。」

「什麽!?」我忍不住叫出了声,「我亲眼看着他被那个黑球吞噬了。」

「唉……看来这个世界的规则终究还是挑战不了的……」奥索维一脸颓唐的叹息道,「我说了,他没死。」

「你想赖账?!」初邪带着杀气吼道。

「不,我会如约放了龙雀,也会告诉你们想知道的。」他平静地说道。

「如果他没死,那麽他现在在哪儿?!」我急道。

奥索维用手指指了一个方向,那个方向是暗面的正中心。

「深渊。」

看着我发愣的神情,奥索维笑了笑,然後继续开口。

「虽然不知道那个黑球到底是什麽招数,不过那是属於深渊的能量波动。」

「可是我亲眼看着他……」

「不用多想了,他一定没死。至於为什麽……我可以慢慢和你们讲。」

说到这里的时候,奥索维转向了雅魅安,「你去吧,把龙雀交给他们。」

刚才还在哭泣的雅魅安在这个时候似乎恢复了平静,她和另外两个战士一起飞走了。

这样看来,奥索维现在应该并不打算和我们开战,我多少也放松了一点。毕竟我现在的状态已经差到了极点,而初邪一个人也是对付不了那麽多人的。

「你们现在的问题应该很多,我们可以在回黑城的路上慢慢聊。」

我回头看了卡门一眼,那个女人也在看我。她看到我露出了征询的意思,便迈步跟了过来。我看不出她的心情是好是坏,身为「战魂」的佣兵应该也没那麽容易流露自己的感情——尤其是脆弱的时候。

「初邪,可以把你的葬敌法球收起来了,我现在不是你们的敌人。」奥索维一边走一边说。

从一开始初邪就召唤了葬敌法球作为戒备,现在听他这麽说,谁都会有一种轻蔑感。

「不是敌人?那你为什麽要让他们两个打!?」女孩斥道。

「为了验证身份。」奥索维轻描淡写的说,「按照我的方法,活下来的那个人就是我要找的人……可惜我失败了。」

「这是什麽狗屁理论,你以为自己是神麽?」女孩骂道。

奥索维轻笑,「你们根本不知道到底什麽是神。不过如果运气好的话,你们新人类,有机会见她一面也说不定。」

奥索维的话听上去像是在胡说八道,可是却有一种让人无法开口驳斥的自信。

「为什麽你会知道我在暗面和光面的事情?里林有这种能力?」我问。

奥索维停下了脚步,看上去要解释什麽很重要的东西。

「命运是一条河,无论里林、人类还是里奥雷特,都是河水中的鱼。但我不是,我是站在河岸上的水鸟。我在岸上,可以清楚的看着这些到底要游往什麽方向。他们在水中,而我不在水中,这就是我所能做到的。」

「你是怎麽做到的?」我用怀疑的口气问。

「计算。」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额头,「我看着你们摆尾的幅度,看着河流的速度,看着河底是否有泥石,就可以知道你们会走到命运之河的哪里。」

「我不信……如果你什麽都可以知道,那岂不真的变成神了?」初邪道。

「没错。我不是神,所以当然也有我不知道的东西。比如……游在河里的水鸟……」

我和初邪对视了一眼,本能的感受到了一丝类似於明悟的东西。奥索维的诉说,似乎闪出了什麽亮光。

「有些人,同样拥有着观测命运流向的能力,但他们却不自知,仍然在那条河中随波逐流。这样的人不多,而且其中绝大多数终其一生也没办法站到河岸上来。但对於这样的人,我也没办法看出他们的游向。」

「你是说我?」我皱起了眉头。

「或许是你,或许是梅尔菲斯,或者都是……这就是我的困惑,也是我极力想要弄清的事情。」

「如果像你说的那样,你怎麽会分不清呢?」

「你和梅尔菲斯的羁绊太深。我只知道,你们中至少有一个我无法计算的未知数。你们相互改变着,相互作用着,靠近未知数最近的那个常数也巨大的让我无法计算。因果之线编织成了错综复杂的网,我也看不清楚究竟是你由他所动,还是他由你所动。」

「所以你才让我们进行决斗?」

奥索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沉默了一会儿,似乎下定了什麽决心。

「我的目的虽然不能告诉你们,但是我可以换个比喻的方式。我看到了命运之河奔流之时前方所澎溅的一个七彩缤纷的泡沫,而且我知道,一定会有某条鱼或者水鸟撞上它。我想做的,是保护那个泡沫。而你和梅尔菲斯,就是会撞上那个泡沫的人。」

「那你干嘛不把我们两个都杀了?」我皱着眉头说,「你能筹划如此庞大的计划,偷偷杀掉我们两个还不是轻而易举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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