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拨草屠蛇(2/2)

就算是消息传得如此之快,明明撤走即可,为何要杀的干干净净?心中生疑,

聂阳藏身暗处观察了一阵,确定并无伏兵在侧后,才小心翼翼的走到死尸旁边,

蹲下身仔细检查。

稍一检视,他心头顿时一宽,看那胸膛上殷红鲜亮的突起掌印,便知道既不

是杀人灭口也不是飞来横祸,而是赵阳发现了这处隐匿据点,出手清剿。

上代狼魂之中风、炎、血、独四人下手最为无情,惹上的血债也是最多,只

要身份确无可疑,这种连泄密都不够资格的喽罗,在赵阳手下自然毫无生机。

这一处隐秘性并不很强,看陈设和驻留的人手,多半是用作联络传讯,剩下

三个地方则隐秘许多,就算是赵阳,也一定没那么容易查到。

略一思忖,聂阳从一具尸体上卸下长剑别在腰间,匆匆赶往下一个地方。

第二处龙十九应该曾居住过,樟木箱中整整齐齐的摞着几张尚未完工的人皮

面具,还有几套备用的易容工具。

只是看守这些东西而已,屋中的两人毫无紧张感可言,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酒臭扑鼻。

聂阳手起剑落,那两人便醉醺醺的见了阎王。

既然东西在这儿,龙十九说不定还会来取,他把地点仔细记在心里,天亮后

就设法告诉玉总管和赵阳,看看能不能堵住这个难缠的女人。

余下两处一处比一处靠近顺峰镇,按顺序剿杀过去,倒是方便折返。怕今晚

就有人过来,他把两具尸体小心的藏到床下,染血的被单也卷成一团丢到屋后,

这才匆匆离开。

洗翎园那批人的落脚处就在镇上,其中还混杂着不少于天道并无瓜葛的护院,

今夜并不方便下手,只是剩下两处地方,时间还很充裕,他大可以小心谨慎的慢

慢行动。

不料下一处却更加省力,那里原本应该是余桐他们驻守,那些人尽数战死后,

诺大的荒宅里就剩下一个睡也不敢睡借酒壮胆的看门人,聂阳将他擒下还没审问,

就把他吓得屎尿齐流,腥臭难闻。

一剑结果了那人走出门外,费得时间还不如这一路赶来所耗,倒真是顺利的

有些出乎意料,他默默辨认了一下方向,向今晚最后一个目标赶去。

那是位于三岔道口一家扯着黄旗的酒肆,供过往旅人打尖住店,因为离顺峰

镇极近,客房只有二层两间,老是个独眼瘸子,平日事务尽是老娘一手操持,

按白继羽的提醒,酒肆里除了这对蒙在鼓里的中年夫妇,其余已尽是天道中人,

尤其是那个看上去呆呆傻傻先天不足的小二,实际早已被七寸钉冯断易容替换,

最应小心注意。

冯断这名字聂阳此前并未听过,但白继羽最后这样说道:“田兄,你不需要

知道他是什么人,你只需要记住,要么别和他碰面,碰面的话,就要让他变成一

个死人,越快越好。”

他并不是无条件的相信白继羽,但这一句,他没有不信的理由。

而且,白继羽怀疑,冯断多半是鬼煞的人。三岔道口中的一条走出不远,就

分出可以曲折绕至游仙峰后崖的羊肠小道,鬼煞与天道间的不少讯息,恐怕就是

经由那个酒肆来传递。

对这样一个地方,聂阳当然要慎重行事。

至少,也要先杀了那个冯断。有赵阳在镇上找,龙十九势必要匿藏一阵,

一旦杀了冯断,鬼煞与山下的联络就又被切断一条,这样的话,即使围山的高手

中有人心怀异心,也势必能让鬼煞大乱阵脚几日。

看月头,应该已是四更过半,聂阳从酒肆侧面的土坡下方探头看去,二层木

楼果然是一片漆黑。

平顺了一下因赶路而略显急促的呼吸,他拨开长草,提前把长剑拔出握在手

上,剑鞘丢在一边,猫腰一步步摸向小楼。

离墙边还有不足两丈时,酒肆后墙正对的那个小山包上突然有点微光一晃而

现,他心中一凛,猛然向前扑出数尺,趴在绵密野草之中,从草叶缝隙向那边看

去。

那昏暗光点似乎是在山包的稀疏林地间穿行,时隐时现,走的也并不很快,

大半天才晃悠着走下坡地。

小小的光点越晃越大,聂阳渐渐看清,是个二十上下的年轻男子,做着更夫

打扮,更鼓却背在背上,一手提着灯笼,另一手却攥着不知什么,放在眼前把玩。

走到更近处,连那青年脸上神情也看得清清楚楚,面色赤红,神情带着三分

羞愧七分迷醉,好像明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却不舍得承认一样。

本以为那手里攥的只是一块白布,聂阳还想是不是那户人家小姐的绣帕,可

离近之后才看清,那分明是一条女子贴身的短小亵裤,可没有哪家的姑娘,会拿

这种东西送人。

那青年抬眼看见快到酒肆后门,这才恍然醒觉,面红耳赤的把手上亵裤折好

收进怀中,取下背上更鼓,似乎是怕神色不对令同伴起疑,就这么在屋后空地上

绕起了圈子。

心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趁那青年绕着圈子走到背对位置,聂阳双臂一按,

将长剑留在原地飞身而起,凌空扑击那青年后颈。

不料对手武功竟也不弱,一听到身后衣袂带风的微弱声响,歪头侧身一躲,

掌中更鼓顺势反撩聂阳外肘。

这反应虽已算是极快,却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只来得及避开颈后要害,肩头

仍结结实实中了一掌,更鼓抬起半途,人已被打得斜退数步。

一招失手,眼看那青年张嘴便要呼救,聂阳不敢再手下留情,双臂一振,十

成幽冥掌力澎湃而出,直逼对方腹下气海。

常修炼方法自然没有如此浑厚的内力可以相抗,那青年身形不稳无从躲避,

不得不双臂一垂封在身前,强行接下,顿时内息翻涌胸腹间如惊涛拍岸,下盘一

晃倒飞而出,闷哼一声晕了过去。

聂阳上前一步接住灯笼更鼓,纵身抄住那青年夹在腋下,不敢久留,一边熄

掉灯笼,一边飞奔到来时经过的一处土坑中。

刚下到坑底,那青年已悠悠醒转,肩头一抖便要运劲发难,却听咔嚓一声轻

响,顿时痛哼一声险些再晕过去,原来是方才双臂硬接聂阳的掌力,臂骨断裂未

觉,此刻用力之下,竟从裂开处断掉。

“深更半夜,兄这是从哪儿来啊?”故意逼出粗哑刺耳的声音,聂阳冷

笑问道。

“哼,与你何干?”那青年痛的冷汗直流,脸色煞白,却并没见有多害怕,

反而颇有些视死如归的劲头。

聂阳心中接连动了几个念头,最后还是决定铤而走险,沉声道:“哼,你身

为天道门人,手持女子亵裤神情猥琐,让本门颜面何存?我身为巡查,莫非还管

你不得?”

“巡……巡查?”那青年楞了一下,跟着冷汗垂流更急,结结巴巴道,“我

……我不是……没、没有……”

“没有?”聂阳伸手一摸,从他怀中掏出那件亵裤,微黄布料上隐隐散发一

阵淡淡腥臊,显然是哪个妇人不久前还贴胯下之物,“难不成你想对本巡查说,

这件亵裤是你才脱下来的?”

“我……我……”

“淫亵良家女子,我就算现在把你毙了,也没人能说一句不是。”聂阳厉声

说道,手掌一握,阴寒内劲已透骨而入。

那青年强忍痛楚道:“我……我真的、真的没做过,听……听我解释。”

聂阳撤内力,不肯给他时间思考其中蹊跷,逼问道:“说,胆敢有半分隐

瞒,我禀明上头,让你们龙、仇两位掌旗也吃不了兜着走!”

两位掌旗的身份仍是江湖秘密,常人怎会知道,那青年顿时不敢再有怀疑,

小声道:“属下……属下只是一时按捺不住,偷偷……偷偷捡了这件衣服来而

已。”

“这是谁的衣服?”

“我、我不知道,那女的是谁,我们几个都不知道,我每次去也是喂完吃喝

就走。这事对……对自己人也是秘密,仇掌旗特别叮嘱过,不、不能让他人知道,

所以我们才都选在半夜行事,没想到……这也会遇上尊使。这……这真与属下无

关,尊使若是不信,我可以和仇掌旗当面对质。”那青年虽对仇隋十分忌惮,可

对聂阳假冒的巡查身份更加恐惧,看神情不似作伪。

聂阳微微皱眉,猜不出仇隋背着天道又在玩什么把戏,但既然是他如此小心

藏起的女子,必定有什么要紧用处,砸了他的如意算盘,总不是坏事。

于是他把那青年细细盘问一番,便将目标从冯断换到了那个神秘女子的身上。

如果所料不差,那女子此刻确实比起冯断更为紧要,即使念在江湖道义,也该先

去救她一把。

“醒来后,记得转告仇隋,他暗地里做下的那些事,本巡查已经调查的七七

八八,叫他洗干净脖子,等着上头处理吧!”特地留下这句扰乱心神的话,聂阳

一掌劈在那青年颈侧,跟着解下他腰带将他手脚绑在一处,嘴里塞上破布,身边

不到天明便看不清楚的地方留下一块可以磨断绑缚的大块碎石,才起身往正对着

酒肆后墙的那个山包走去。

如果那青年所言不虚,那边负责看守的都是些初出江湖的楞头小子,对天道

可以称得上忠心耿耿,尽管对囚禁一个心智失常的女子颇有非议,但仍都尽忠职

守,日夜换岗,不敢有半点懈怠。

那些人里并没有什么一流高手,因为那女子几乎没有独立行动的能力,只要

有人定期喂吃喂喝接屎接尿,倒没什么其他麻烦。

“那女人平时必须塞着嘴,一解开,就光说些糊里糊涂的话,要不就一直喊

一个姓聂的人名。”那青年说到这句的时候,聂阳才真正下定决心先去找这个女

子。

若是将来某一天仇隋觉得时机成熟,让这女子被他人找到,带到众人面前,

可以预见会是怎样的结果。

背后一阵冷嗖嗖的感觉,聂阳脸颊的肌肉用力咬紧,纷乱的线头纠缠在一起,

让他愈发不明白仇隋到底打算做什么。为何他与龙十九的行动既有契之处,又

有一种非常莫名的矛盾感。

那女子如果真是他心中猜想的那位,那今日傍晚龙十九以女儿尸身栽赃他的

时候,毫无疑问正是把这张牌用上的时候,众目睽睽之下,隐藏身份的他根本毫

无辩白的余地,这疯癫女子与两具裸尸相互印证,再加上王凝山与顾不可的尸体,

聂阳这名字几日内就将远扬四海。

而且,是以最让狼魂感到羞耻的方式。

翻过山包后,约莫七里之外,有一处人迹罕至的山缝,斜倚山壁的树木枝繁

叶茂,铺于污泥的荒草茂密如毡,即便是进山的猎户樵夫,也不愿涉足这种一望

便满地毒虫的山间窄隙。

但这里距游仙峰后崖不过一里出头,仇隋要是想藏一个对他有用的人,还真

是绝佳的场所。

聂阳四下张望一遍,斜枝密叶将本就微弱的月光遮去七七八八,黑暗难行,

尤其各处均是枯枝灌木,即便有一身踏雪无痕的绝顶轻功,想要悄无声息的潜进

去简直难如登天。

抬头看看,山峰到两丈余高之处便骤然闭拢似非,仅留一线微光,想从

岩壁攀入避开树木,也是痴心妄想。

没想到这五尺宽的一道山缝,竟把聂阳难在原处动弹不得。

看来想悄悄动手已是不能,他考虑片刻,迈开步子大步走到山缝旁边,左右

双足踢出,故意拨弄出不小响动,跟着逼紧嗓子哎呀痛呼一声。听到山缝深处传

来簌簌轻响,他立刻闪身贴着崖壁屏息站定。

出来那人倒是十分谨慎,远远问了句:“李兄,是你折来了?”

聂阳颤声道:“我……我被蛇咬了,快……快来救我……”

这声音满含恐惧,又是刻意模仿那青年音调,那人一时间自然分不真切,匆

匆应了声便拨开长草树枝提着灯笼走来,叫嚷道:“你这混小子,刚才喂完饭,

是不是偷偷把人家姑娘失心疯脱掉的亵裤捡走了?”

聂阳不敢多做答,只是哎哟哎哟痛哼了两声。

“哼,你这就是乱起色心的报应。大丈夫何患无妻,你怎么能对个被人逼疯

的姑娘动歪念头呢,下次再犯,蛇就该咬你的命根子了!”话音越来越近,说到

最后,一根木杖把掩盖着山缝的草木一股脑压到一边,一个一身黑衣的年轻男子

探头出来,问道,“人呢?怎么把灯笼也掉了?在哪儿呢?可别引了山火,里面

的都得跟着烧死。”

出来这人口吻颇为正直,聂阳微一犹豫,缓缓推掌出去,力道收了三成。

掌势极缓无声无息,一触肩后,才猛然发力,阴寒内劲骤然震入那人经脉,

唯恐一招难以奏效,聂阳顺势又是一掌砸在那人后颈,来人比起那姓李青年武功

略弱,连哼也没哼出一声,便旋身软倒。

聂阳连忙接住灯笼木杖,往那人颈侧又补了一杖,若是没人救治,至少也要

昏厥一天一夜。

平顺了一下紧张的气息,聂阳把黑巾扯下藏进怀里,灯笼前伸,挥杖拨开草

木踏入山缝之中。灯笼光线闪动不定,他身上也是一袭黑衣,即便还有人守在里

面,一眼看来也没那么容易分辨,只要能争取到一怔的机会,他就可以全力出手,

不给对方叫醒他人的机会。

山缝内里愈发崎岖曲折,转过两个拐角之后,聂阳才看到那个枯藤垂帘的隐

蔽山洞,不过一丈高低,八尺宽窄,单看入口,不像是能容下这么多人的地方。

他走近几步,正要探头去看枯藤遮掩的洞口内部,忽觉浑身一寒,颈后泛起

一层细密疙瘩,耳边同时传来极轻的破风之声。

不及细想,他双足一蹬,拔地而起,身形凌空急转,就见一柄毒蛇般的薄窄

剑锋几乎擦着他的靴底刺过。

出手的是一个满面杀气的俊秀少年,乌黑眼瞳中没有半分犹豫,剑锋一转,

霎时斜斩聂阳凌空双膝。

这是杀过人的剑,只比过武的剑,不会有这么迅捷准确的判断,更不会有如

此浓烈的杀气。

只可惜,那少年应变虽属一流,武功和经验仍与聂阳有不小差距。转身同时,

聂阳手中木杖已后发先至,蕴满阴劲的杖头正中少年变招后的剑脊。

那本就是一柄杀人的快剑,如何禁得住这沉重一击。

剑刃啪的一声从中断开,聂阳借力侧移,将灯笼向上抛起,腾出左手一掌往

少年肩头压下。

那少年也不呼喊同伴,眼中凶悍之气乍起,右手撒剑成掌,直直迎上。

噗的一声闷响,聂阳双足踏地,稳如泰山,那少年却连退两步,脊背结结实

实撞上山壁,唔的一声,紧闭双唇间泌出一线猩红。

抬手接住落下的灯笼,聂阳顺势一杖点出,毫不犹豫击碎了那少年喉头。

慈悲,是这江湖中决计不能滥用的奢侈品。他刚才已放过了两人,那已足够

转达仇隋今夜发生的一切。

在洞口用木杖仔细探了一遍,聂阳小心的踏入山洞之中,风罩中的蜡烛即将

燃尽,看到洞内转角隐隐透着微光,他性将灯笼放在洞口处熄灭,贴着洞壁向

里挪动。

转角之后,内里反到比外面大些,四壁见不到斧凿痕迹,是个半间卧房大小

的天然石室。地上铺着茅草,头脚相对躺着两人,好梦正酣,另一端却分出两岔,

都是一人宽的窄洞,也不知连着哪里,凝神细听,似乎能听到憋闷的唔唔声响,

也不知是穿洞风音,还是苦楚人声。

他屏息走进洞内,并指为剑,两招戳下,那两个犹在熟睡的看守自此长眠。

这地方显然经过一番准备,石壁凿好了灯座,燃着两盏油灯照明,竹筐盛着

一些备用的干粮,装着清水的皮袋叠放在角落。

救走人后,干脆就一把火把这里的东西烧个干干净净,聂阳嫌恶的皱了皱眉,

取下一盏油灯托在手上,往漆黑一片的另外两个通道走去。

左手边的那个通道隐隐散来一股霉味,还夹着缕缕臭气,保不准是夜香所在。

右手边的通道刚一凑近,方才听到的闷声呻吟就变得清晰许多,聂阳将油灯

举在身前,另一手蓄足内力把木杖横在胸侧,一步步迈了进去。

尽头的天然石室比外头那间略微小些,四下颇为潮湿,石壁爬了不少苔痕,

几块石头垒成一个矮几,上面放着几件粗布衣裳和一个木盆,里面的半盆水上浮

着一条布巾。

剩下的大半空间,都留给了一张简陋矮床,说是床,其实不过是几块木草

草拼起,上面垫着茅草,铺着一张破旧床单。

那断断续续的闷哼声,便是从这床上传出。

床头床尾对着的石壁各凿出两个凹坑,每个凹坑中嵌着一枚铁环,粗糙的麻

绳自铁环中穿过,伸向床,结结实实的绑住了一双细嫩皓腕和一对纤巧足踝。

下手捆绑的人倒颇为体贴,害怕麻绳粗糙伤及肌肤,麻绳内侧还各自垫了一块布

巾。

被绑住四肢的女子只得摊开在床上,腰肢不断扭动挺起,手脚不断试图蜷

起,一双膝盖努力并向中央,好似挣扎,却又有些异样。她身上衣衫倒还算完好,

只是穿的极为别扭,倒像是被人强行套上,脚上的布袜也被蹬掉在床尾,露着两

只白嫩秀美的赤足。

这丰美的少妇身段并不太陌生,只是凌乱长发盖住了大半面庞,聂阳也不敢

直接断定。

把油灯放在矮几上,他先用木杖敲了敲床边石壁,音厚实,并无空间在后。

那女子听到声响,身子猛的一弹,跟着口中唔唔嗯嗯的声音也骤然变响,要

不是那团破布被一条绳子结结实实勒在她口中,多半就要尖叫出来。

她向着聂阳的方向扭过头,黑发散落,露出白净秀美的一张面容,可那双数

日前还秋水盈波的妩媚双瞳,竟变得空空洞洞茫然无措,失却了光芒。

他走过去在她面前晃了晃手掌,那张赤红娇颜却没有半点应,仍是不断颤

动着想要听到什么。

忍不住解开那条绳子,掏出塞在唇内的那团破布,他颤声道:“王夫人,你

……”

才说了这四字,就被她口中一连声的叫嚷打断:“聂兄,聂郎,好人,亲

哥哥,来啊,快来啊,人家好难受,快、快要受不住了,你行行好,行行好吧,

啊啊……好痒……好热……好痒……呀啊啊啊聂阳……聂阳!再来弄我啊!

不……不要把我丢在这儿……不要……”

那语声柔媚淫浪,幽怨如泣嘶哑似号,既是苦苦哀求,又隐含一丝无助恨意,

憋在口中的一串话喊出,神态更显癫狂,无神双目中眼白浮满血丝,仿佛急切要

将什么东西吞进口中一样大开的红唇之间,清亮津唾婴孩般垂下。

聂阳呆若木鸡的蹲在床边,尽管这女子的身份境况他猜的并无差错,却绝没

想到,之前与他同闯游仙峰时还艳若桃李意气风发的李玉虹,竟成了一个如此痴

傻疯癫的瞎子!

乳硬助性 第九十四章

(一)

聂阳暗暗苦笑一声,从藏身处直起身子,伸了伸蜷的发麻的腿脚,哑着嗓子

道:“白兄,你是何时发现的?”

“不过是看了一眼小地图而已。”

(二)

林鹤鸣就在不远处,聂阳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答,只得五指大张平举双手,

诚恳道:“抱歉,在下姓名暂时不能如实相告,还请白兄相信,在下绝无向你动

手的意思。”

“少来,上次那个叫聂风的也这么说。”

(三)

白继羽眼中一股戾气一闪而过,他哈哈一笑,指着身边横七竖八的尸身道:

“这样躺了一地的人,我记他们作甚?你还想下次他们换个行头演别的配角被我

看见害我笑场不成?”

(四)

知道易容仍在,聂阳并未迟疑,抬手便将黑巾扯下颈间,道:“既然已没有

旁人,在下的身份也不需要对白兄隐瞒,.b.我就是……”

白继羽抬手打断道:“不必,你不用告诉我你其实是天线宝宝,就给我留个

惊喜好了。”

(五)

董剑鸣的确有些走火入魔,可看在董家姐妹和当初对董浩然的承诺份上,聂

阳还是想尽力保他一命,叫董家不至于断了香火。

但这条命,着实难保得很。

“先找保险公司再找精子银行,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六)

“你看这根狗尾草。”白继羽弯腰在路边扯了一下,什么也没扯起来,他脸

红了红,又扯了一下,还是没扯动,双手一起上,仍没扯下。

他转身指着天上,道:“你看那个月亮……”

(七)

忍不住解开那条绳子,掏出塞在唇内的那团破布,他颤声道:“王夫人,你

……你走错片场了。”

“啥,这儿不是天龙八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