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瘾(1/2)

他说的这是什么疯话。

蒋楚蓦地瞪圆了眼睛,残留的泪珠沿着轨迹坠在下巴尖上,要落不落。

郑瞿徽总算是擦完了。

抬头就对上一张被泪水洗涤过的小花脸,嵌着乌溜水灵的眸子。

不过,她那是什么眼神,忿懑,不解,难以置信。

或许是刚才那句不过脑的反问太滑稽了吧,少年耸肩,不以为然。

“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至于么。”

他答道,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淡笑。

蒋楚只觉得天都要塌了,却被他轻描带过,先前的送纸情谊瞬时抵消了大半。

眼瞧着她的脸色一点点沉下去,越来越暗越凝重。

郑瞿徽换了个套路。

“你爸还知道心思瞒着你,不像我。”

他拣起一瓣血橙,大咧咧咬下去,涌出一片殷红汁水。

润了口,开始现身说法:“郑誉国……哦,就我爸,他在外边养女人的事全岭南都知道。前段时间那女的好像又流了,算上这是第叁回了。”

唏嘘一声,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颇有几分钦佩的意思。

蒋楚半知半解地听着,牵动泪腺的那根神经轻易被他的话语吸引。

无解的困顿,暗涌的烦扰,竟奇迹缓和了。

或许并不难理解。

在极度的巨烈的悲伤里,她将自己置于最最无助的角色里,任情绪深陷,被不愿自救的怪圈禁锢难捱。

她变成了宇宙第一的可怜。

忽然间,迎面走来一人,看着囹圄挣扎的她,倏而粲然一笑,而后扒开早已化脓结痂的伤口,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告诉她:你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原来宽慰的最高级是比谁更惨。

蒋楚刹时住了肆纵的难过,连同委屈和不忿都弱了下去。

她好像找到了某一种平衡,在踩着郑瞿徽伤口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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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过总算天青。

女孩止了眼泪,少年得了一片清静。

他们相安无事的隔桌而坐,她默然思忖,他呢,抓起一串玛瑙葡萄吃得正乐。

意料之外的,身边传来讷讷的一句问。

“你刚刚说…什么流了……”

拿着葡萄杆子的手停滞在半空,郑瞿徽很明确地怔住。

她坦率直言,瞳孔透着水洗后的澄澈,是令他望而怯步的剔透。

少年撇开视线,余光回正。

像是不愿沾污了她的空白世界,又像是不愿被她察觉自己腐朽过度的晦暗…和不堪。

良久,冷淡应了一声:“你不用知道。”

没来由的焦躁席卷而至,郑瞿徽把这一切归责于烟瘾。

从裤袋里摸出烟盒,打开,点燃一根,深深地吸了一口。

尼古丁混着清冽的冷钻进喉咙里,清醒沉迷。

他上了瘾,连着抽了数口才算够。

“抽烟有害身体健康。”

她又说话了,带了轻微的鼻音。

真见鬼,反常的见鬼。

郑瞿徽挫败地挠头,深觉问题严重好像不是一根烟能救得了。

明明没看她,眼前却无端端生出一副奇怪画面。

从那人口里蹦出来的字语,莫名其妙长了腿似的一个一个往前奔跑着,而后不顾一切垂直跳进远方的喷泉池里,活灵活现的诡异。

等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又是半晌过后。

什么?有害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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