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人吹】--37、秘密(2/2)

“你,你一直…嗯,你现在…”

“嗯,我爸就按医生吩咐从我四年级的时候开始定期给我打激素,一直打到初二…”

“初二?”

“嗯,初二刚开学的时候我因为你自杀,那件事让我爸明白,无论生理上怎么样,在心理上,我已经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女人,他觉得是他害的我,所以,他当时…”

“…”

“那之后,我爸再也没给我打过激素,不过,也没告诉我真相…其实,全家人,也只有我爸知道我的事,我妈也给瞒着的。

“…小悦,我还是不太明白,你明明有那个的,怎么就不算了?”

“前几天,我在上海就是检查这个的。

医生说,可能是这几年没再打激素的缘故,我身体里的男性生殖器官正在慢慢的退化,简单点说,现在只是像是一层皮附在外面…”

“你意思,你一直就是一个女孩子?”

“…”刘小悦轻轻点点头,又看向自己平平的胸部,说:“不过,由于当年给打激素的缘故,我这里一直没发育,可能以后会一直这样的…徐凡,你介意么?”

“这个…那个不怎么…”

“虽然不是什么大手术,我爸还是建议我跟二姐去美国作,我爸也担心这事让他耽搁了这么多年,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我们将来,嗯,我将来生孩子这一类的事。

我们这几天就走…徐凡,你能陪我一起么?”

小悦爸爸、刘锐刘市长九点多才到家,当时周飞又给埋在女人堆里,刘锐带着些许酒气,简单的客套了几句,便把周飞叫到自己书房。

李阿姨送完茶走出去已经好半天,书房里两个人仍是隔着茶几坐着,都不说话。

“好!小子,真是一表人才!”刘市长终于打破沉默。

“…”周飞仍是微垂着头,慢慢品着茶,不说话。

可能是心理年纪的原因,又或是经常与姥爷、舅舅这些个有权有势的人物相处,虽然这还是他第一次与市长级别的人物单独相处,心里却没有丝毫失措的慌张。

只有些微微的意外,只觉得眼前这个人比他想象里要温善慈祥的多,和一个普通的父亲并没有什么两样,与他“刘扒皮”的称号很是不相称。

“嗯,这感觉,这精神头确实有点像老徐,怪不得我家小子,嗯,我家闺女把你当成他那个死了好几年的儿子了。

“…”周飞微微抬起头。

“哈,小飞,你知道吧,小悦说你是你徐伯伯徐涛的儿子,说你是他什么投胎转世的,哈…”仿佛是想到女儿当时严肃的小脸,刘市长又轻笑一声,又长叹一声,接着说:

“哎,这样也好…小飞,你可不知道,当初她为了那个徐…嗯徐凡吧,为了那个徐凡的死,挨了我多少揍…我就不明白了,那个时候,她还那么小,一个小屁孩懂什么爱情?窝在家里,不吃不喝,也不上学,屁股都给我打烂了…这还不算…”

周飞看着他忽的停了下来,半天不再说话,眼却慢慢湿了起来,听他接着又轻轻的说:“那天一大早,嘿,那血淌了一地…她妈妈当时就昏了过去,唉,小悦这孩子,哪儿都像我,尤其这倔脾气,像了个怪――这自己认定的事吧,是八头牛也拽不来…唉,要是个男孩该有多好呢?…”

“刘伯伯…”见对面的人陷进沉思半天不说话,周飞不由咳嗽一声。

“啊…抱歉小飞,刚才你刘伯伯走神了…喝了点酒今晚,陪几个日本的大客商…挺有意思吧小飞,这当初吧,是拼了老命要把人家赶走,这会儿呢,又拼了老命请人家来投资…”

“…”

“这虽说一个权问题,一个是经济问题,可…我经常会想,这两个东西,到底哪个才是老姓们真正需要的…啊…扯远了,也有些卖国了,反动了,哈!你不会去告发我吧小飞,哈!…人这一喝酒,就容易走神,不过也好,喝完酒聊天才会更自在…知道为什么我要找你过来么小飞?”

“…”周飞摇摇头。

“是你建议小悦把帮会解散的吧,还让我提防一下自己的秘书?”

“…”周飞点点头。

“小飞,你今年才满十八吧,嗯,记得也就比我家小悦大上几个月…就凭这一点,我觉得你这孩子将来肯定会有出息…我有些好奇,周力知这窝囊货怎么会生出这样一个儿子来,是亲生的么…哈,小飞,别介意,你刘伯伯也是心里有什么说什么,不过,这老周吧,嗯,其实…”

“刘伯伯,你只管实话实说。

”周飞笑迷迷的看着对面男人:“我这个老爸确实也就不怎么地。

我也觉得我不是他亲生的。

“…”刘市长微张着嘴,长时间看着眼前这个老爸给人臭贬,却笑得比花还灿烂的大男孩,忽的“哈”的大笑一声,说:

“好!小子,心胸够开阔,有前途!…小飞,其实吧,我那么说你爸,也是不跟他见外,要知道,当年在党校的时候,我们三个可是最谈得来的。

实话说小飞,除了喝酒那股子爽快劲,我们三个要数你爸爸最无能了,跟上面,是处事处事不行,对下面,是管事管事不成,抓经济更是抓瞎,可当时他可是我们三个里最有前途的,哈,有个好丈人就是好啊,还有那老婆,你妈妈,啧,小飞,你不知道你妈当年,啧,那个水灵,一个字,‘纯’!…唉,当时我对你老爸那可是,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啊小飞…”

“…”

“嗯,那老徐,徐涛也不错,说起抓经济,搞企业整,我刘某敢打保票,咱这全省官员里也找不出另外一个能人来。

这虽然不太会来事吧,可当时终究上面有大人物欣赏他。

“…”

“最差的就是我了。

可,官场啊,唉,谁会想到这才几年,成了现在这样子?…唉,你徐伯伯要是因为省里提携他的那个大人物给整下了台,这个也是没办法的事,还情有可愿。

可你那个老爸,我可就不明白了…”

“…”

“唉,小飞,要知道,我刘某可是很少对别人的老婆动心思的,啧,可你爸,踩了狗屎运,得了那样标致的美人,还不知足,一个劲的出去打野食,打就打呗,男人呗,都明白…可偏又搬出去住,还搞得市委里没人不知道的。

这个老周,难道他忘了他当初那个局长是谁给他提上去的?唉,这可好,这一搬,把局长搬成个副局…”

“刘伯伯,我想问您件事…”周飞犹豫的说。

“说!跟你刘伯伯别那么生分,别‘您’啊‘您’的。

“嗯,那个,刘伯伯,你说如果咱市里有人要整徐伯伯,你说会是谁?”

“嗯?”刘锐端详了周飞半天,叹了口气说:“小飞,你这个徐伯伯啊,怎么说呢,那性子比我还烈,我跟你实说小飞,可能咱这全市的官员都在盼着他不得好死呢。

“嗯?”

“唉…”刘锐又是长叹一口气:“是这样,小飞,我跟你打个比方,这官场吧,就像是一桌酒宴,大家围在桌子四周,面和心不和,各自心照不宣的彼此打着哈哈,吃香的喝辣的,当然,冷不丁谁会在桌子下偷偷的踩上谁一脚,谁又会挠谁一爪子,当然,你有本事的话,那就还他一脚,一爪子,没本事,你又受不了那踩那挠,那你就只能走开,要不家,要不换个酒席…”

“…”

“当然,无论这桌子下面,大家都有多龌龊,这桌面上,大家还得装着跟人一样,该怎么着怎么着,得要装着相安无事,这样,大家也还都是有得吃、有得喝…”

“…”

“可你徐伯伯呢…小飞,你知道他要干的事是什么么?”

“…”周飞摇摇头。

“他是要把这整张桌子掀了!!”

“…”周飞心里一震。

“小飞,你想想,围在桌子旁吃香喝辣的这些个人,有谁会念着他的好?…唉呀,老徐,我也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以为你把这桌子掀了,让上面重整一桌,一切就会好了么?”

刘锐摇摇头,仿佛又陷进沉思,接着说:“刚进官场,我跟你老徐是一样的,也是觉得凭一已之念就可以…唉,老徐,怎么这么多年你还没长大呢?”

“如果是把徐伯伯搞得妻离子散,尸骨无存的那种程度,刘伯伯,你说咱们市谁最有这个动机,有这个能力?”周飞犹豫了半天又问。

“…”刘锐盯着周飞,半天不语,周飞抬起头,与他对视,毫不避让。

“…”刘锐端起茶,轻轻抿了一口,说:“小飞,怎么说的这么严重?发生什么事了?”

“…嗯,刘伯伯,我也只是随便问一问,是这样,前些日子,徐伯伯家给人扔过砖头,我怕以后会不止被扔几个砖头那么简单。

“唉,老徐啊…”刘锐轻轻的摇摇头:“我劝过你徐伯伯,让他大不了眼不见为净,办个离休,皆大欢喜…可他根本不听。

唉,也许是跟他那个儿子的死有关,他儿子死后,老徐是一下子老了二三十岁,整天窝在家里,什么人也不联系了…”

“…”周飞眼里泛出了泪光。

“小飞,刘伯伯外号你知道吧?”

“你指那个‘刘扒皮’?”

“嘿,我就知道,这全市人都知道你刘伯伯办事够狠,够不讲情面,可谓眦睚必报,可小飞,在这个‘狠’字上,你知道你刘伯伯最佩服谁呢?”

“…”

“你姥爷,嗯,还有你舅舅。

“…”周飞盯着刘锐,面无表情,心里却像是给人打了一锤。

“小飞,这官场上的事,你应该知道些――你说,这市里一般来说,谁的官最大?”

“市委书记?”

“对,就是,然后是市长,可这也不是绝对,咱们那个吴书记,可能你会有耳闻,这几年一直给我压着…可小飞,如果这样你就当我是这市里的老大,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唉,权利这东西,并不是一纸空文,说你是老大就是老大的,得需要具体的事情去体现,强化的。

“…”

“简单点说,就是在某件事上,谁说的话好使,谁有最终的决定权…举个例子,就说你那个舅舅吧,别看他现在只是个副市委书记,只分管教育和医疗,可他的话有时可比我这个市长、老吴那个市委书记更好使啊…再说你那个退休多年的姥爷吧,虽说现在没有半点官职,可他说的话,这市里有几个敢不给面子的?”

“…”

“啊,对了,小飞,你可别误会,我可不是说,整你徐伯伯的就一定会是你姥爷…还是那句话,你那个徐伯伯这些年得罪的人太多了,谁都有可能。

“嗯,知道了,对了刘伯伯,小悦办帮会你一开始就知道的吧?”

“…”刘锐欣慰的点点头,说:“不错!而且是我让小吴去帮小悦,给小悦赞助的。

“为什么?”

“小飞,等你当上父亲你就会明白的…唉,那时,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这小悦吧,只要她不去想着自杀,她干什么事,哪怕是杀人放火,我这个当爸爸的也是支持的。

我也是觉得她最多也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搞不长的,也搞不大的…可,嘿,我还是低估了那些人干龌龊事的能力!”

“那钱叔叔?”

“嗯,老钱啊老钱,你可真枉我这些年来那么信任你,待你那么好!…没事小飞,虽说这帮会该散还得散,不过也不用急在一时,搞得好象我怕了他们,嘿,这算点什么事?凭这点鸡巴毛事就想搞垮我刘某,用这点屁事就想来威胁我,嘿,这老钱也太幼稚了,想得也太简单了,白跟我混了这么多年了。

“…”

“啊,小飞,忘了跟你说,我这个秘书,我已经查清楚了,他是你姥爷的人,我还没成事的时候就安排到我手下,一直埋得这么深…唉,小飞,你这个姥爷啊,可真是又让人佩服又让人怕啊。

要不是因为这件事他自己露了原形,我这还不知道自己身边卧着条毒蛇呢,哈,这真是打了一辈子猎,差点给只土鸡啄了眼。

“…”

“不过,小飞,我倒觉得鼓弄小悦把帮会搞大,以小悦的名义在那夜总会搞那些下三滥,这事吧,不会是你姥爷指使的――这么重要的一个棋子,就这么废了,你姥爷可干不出这么傻的事。

我想应该是这个老钱,自己窝了这么多年,窝够了,想跳出来搞点事给自己的子表表功。

这可好,到现在,也只是把自己尾巴露出来了。

“…”

“小飞,知道么,我想见见你,还有个原因是,你是孙老市委书记的外孙。

看来,真个是虎父…嗯,不对,是虎姥爷没孬外孙,你还是像你妈妈那头。

嗯,当然,你爸爸我还是挺佩服的,就这生儿子的事吧,我可就远远不如他的…啊,对了小飞,小悦跟你说了她身子的事了吧?”

“…”周飞点点头。

“唉!”刘锐又重叹一声:“小飞,我们这一代人的想法,可能你们不大清楚。

我们忍气吞声、闯闯荡荡这一辈子,图得什么,不就是希望自己继承的这股血脉能兴旺下去么,我也不是说女儿就不能继承我的血脉,可,可她们生个孩子,姓都随着那边了,还怎么继承我的血脉?”

“…”

“小飞,你知道,当年为了生小悦,我在仕途上冒了多大的险么…操,‘计划生育’,好!确实是好政策啊,利国啊,可涉及到每个想要孩子的家庭,小飞,你就会知道这个政策有多操蛋…可即使是那样,嘿,这老天可真是会开玩笑!”

“…”

“千辛万苦,终于生了个带把儿的,我当时都乐开花了,嘿,可我忍着,很低调的只给她起了个‘小悦’的名字…可,可没过几天,那么一个胖大小子忽的就变成女孩子了,他们还要把我儿子的小切掉,哪个敢?!这怎么能可以?!…虽然那些医生说了,打那些激素可能会对小悦的身体有害,可小飞,你说我怎么能放弃一丝可能?”

“…”

“可小悦,这个犟孩子,用那么极端的方式对待自己…那之后,我就再也没给她打个药,可其实,当时我应该跟小悦,跟她妈妈坦白这事的,可我一直在逃避,嗯,可能心里也多少存了些妄想,想着小悦会有丝机会长成个男孩。

“…”

“嗯,我还真是不如个孩子,还是小悦动找到我这个爸爸,才让事情全摊开的。

“…”

“那天,小悦找到我,说她想去国外动手术,把自己变成女人…我终于彻底明白过来,也是死心了,这小悦吧,是不可能长成一个男孩子了。

小飞,要知道,也只是你一句话,就把我们父子,嗯,父女之间这么多年的疙瘩给解开了。

“…”周飞脸有些红。

“嗯,跟小悦谈过之后,我就想看看,这个周飞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物,怎么能把我女儿迷成那个样子?”

“刘伯伯,也不是…”

“小飞,小悦说你还有别的女人?”刘锐忽的把脸一冷。

“嗯。

”想了想,周飞点点头。

“还不只一个?”

“嗯。

”又点点头。

“需要多少?你说个数,我出钱帮你把她们打发走!我可不想堂堂一个市长的女儿,还要跟别的女人分享男人!这成什么样子!”

“…”周飞看着他不说话。

“嗯?你什么意思?不同意?”

“徐伯伯,她们是用钱打发不走的,我也不想!”周飞轻轻却是很强硬的说。

“嗯?”刘锐皱着眉:“你什么意思?”

“我会照顾她们一辈子。

“哈!小子,真是大言不惭!就凭你,你拿什么照顾她们?…嗯?小悦说你想开公司,是真的?”

“…”周飞点点头。

“那好,小子,这里我就跟你把话就清楚了,如果你不把她们打发走,我会让你在这市里什么也干不成!你信不信!我还有可能让你在哪儿也干不成!”刘锐冷冷的说。

“我信!”周飞点点头。

“那我再问你一遍,你把不把她们打发走?”

“我不会!”周飞看着他,毫不犹豫的说。

“…”刘锐狠狠瞪着眼前这个半大小子,隔了半晌,忽的放声大笑:“哈!小子,刚才有一刻,还真把你当老徐了,啧,真像!…嗯,小悦说的没错,还是她了解你。

“嗯?”

“小悦说,如果你肯为了她放弃那些女人不管的话,那你就不值得她喜欢了…唉,这个女儿,我怎么就搞不明白了,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男人只属于她一个人的?…”

“刘伯伯,那个…”

“嗯?什么?”

“那个小悦,我只是今天才知道她是女孩子的,所以…”

“嗯?所以什么?”

“我也不清楚,我们将来会不会走到一起…也许说这话可能还太早…”

“嗯?你什么意思?”刘锐紧紧皱着眉:“你意思是我女儿配不上你?”

“不是这样刘伯伯,”周飞也不理男人要吃人的目光,依然不急不慢的说:“我意思是,如果我们将来能在一起了,如果我们能有孩子的话,无论是男是女,他们都只会姓‘刘’。

“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刘锐嘴唇微张。

“对,我跟小悦的孩子只会姓‘刘’!”

“…”刘锐面无表情的盯着周飞,一直不说话,忽的轻轻一笑,说:

“小子,我越来越喜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