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大观园记】第一百零三回(1/2)

第一零三:薛宝钗谦答凤鸾事,王熙凤细测人心

却说弘昼说起「封妃」之事,这宝钗愣了半晌,竟不知如何话。好半日,

再偷眼瞧瞧弘昼神色,却已经不敢坐着,下来跪了,才轻声细语道:「子

子这话,实在让钗儿有些心惊了。其实园中位份,是子恩典赏赐,凭是

加封、贬斥,其实都在子一念之间,不过是增添子兴趣的玩意儿罢了。我们

做性奴的不该有多的想头。只是子有问,钗儿不敢不,凤姐姐自来

是个妥当人,打理园中事务,上上下下最是繁琐,园子里除了两位昔日里的

太太再没人可和她相提并论了。我们这些未出阁的小姑娘家,其实都是只知

风花雪月、琴棋书画,不知柴米油盐、金银铜铁的,凭子怎么恩怜宠爱,却到

底不晓世务,难登大雅之堂。自然,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只是若问我的心,

我以为或者就以凤姐姐一个人处置,便最好了。凤姐姐必然更加恭谨处事,园中

姐妹也能相安,很是妥当的实在需要需要再有一位妃子我倒有

个不晓事的想头,举荐一位,就不知子中意与否?」

「哦?哪个?」

「元春姐姐或者也宜。」

弘昼竟是不动声色,好似早就料到她这番举荐,又用一口杯中物,似乎是等

她说下去。那宝钗也果然接着婉婉道:「原本,这实在不是钗儿该想的。但是若

细论起来,子封妃,原是情姐姐和凤姐姐,不介意她们前头是妻妾少奶奶,那

取的,就该是三层,一层自然是样貌风流,一层是身份贵重,再一层是擅理世务。

元春姐姐是曾经伺候过天子的,论颜色,其实两府四族小一辈里再没及

得过她的;若论昔日里身份地步、园中女儿至了不起是侯门千金、大家子少奶奶,

哪个能和元春姐姐曾是天家妃子、后宫嫔妃相提并论?这一层,便是凤姐姐,也

有所不及的。元春姐姐在宫里做过妃子,是极尊贵的人儿,昔日必然料理过

众多后宫事务,子若只要折辱她来玩儿也就罢了,若要用她和凤姐姐一起

打理俗务,安和园中规矩,作养好姊妹们灵性供养子淫乐,怕再是适不过了

自然,元春姐姐尚未伺候过子这也不值得什么,子哪里高兴去

蓼风轩里受用就是了。这是钗儿一点荒唐想头,子一时问,我也不及细想,

却也不敢瞒子,还请子宽恩,不要放在心上」

她其实自己越说也是越是心惊胆战,知道这番话十有八九要带来园中天翻地

覆,偷瞧弘昼,似乎面无表情,知道瞒不得,竟实在忍不住,又加了一句:「

子钗儿是个小姑娘家,到底不懂事,得子恩典,赐了小身份,其实却是

不知进退、不敢僭越的。子若以为钗儿敢妄想妃子什么的钗儿实在不

敢。便是人道『穿了龙袍也不像太子』,只若是若是若是」

「嗯?」

「若是子只为逗我们玩儿,有心搅和禁忌、颠倒名位,作些刻薄凌辱,

要钗儿怎么样,钗儿就怎么样磨成粉、化作灰,乃至姊妹反目、亲伦缭乱,

钗儿也一定好好体味,替子着意做来,自供子悦目赏心」

弘昼听到这里,也不由「噗嗤」一笑,倒拧了拧宝钗雪腮,先笑骂一句:

「小妮子难为你倒能说得四面光鲜只是到底是闺阁里人,信口胡说八道。什

么『穿了龙袍不像太子』,这村话,外头人说说无妨,我们天家,反而说不得的

」。

论起来,宝钗这话到这里,其实已是说尽,题中应有之意也是甚明。这大观

园内如今只有凤姐一人独大,怕不是弘昼所愿,就算只是为了看园中女儿家争宠

献媚、相互凌辱争斗紫千红,也不可任由凤姐一人独掌。这一条,旁人小姑娘

家不懂,这宝钗却不敢装作不懂,所以举荐「凤姐姐一人即可」也只能点到为止。

若论尊卑先后、位份宠爱、玲珑剔透、样貌身子,宝钗自然已是顺理成章要晋位,

今儿又举荐小妹宝琴,有心取悦人,安不知是她为了自己「封妃」之布局,弘

昼只怕也是有心试探,她也不敢不婉转求告。再是举荐元春,却道理上也是明了,

以元春昔日凤藻宫尚书、内帷贤德妃的位份,和凤姐分庭抗礼打理个大观园是绰

绰有余,若论淫玩亵渎,糟蹋凌辱之滋味,这元春身份尊贵,更是有趣;若论园

中俗务,而今可卿已逝,却如宝钗所言,园子里大多是些小姑娘,除了王夫人、

薛姨妈等寥寥数人,哪个能及得上凤姐?但是若封了元春,她昔日里周全六宫之

中,怕不是更知进退冷暖,细琐俗务,想来也是牛刀小用,必然妥当。何况题中

还有一层意思,也是若隐若现,元春即是后宫嫔妃出生,论男女之事,伺候人小

意,只怕比园中处子要懂得多些,自然般温柔,千般娇媚,万般风流只是

这宝钗多少竟也想到。弘昼今儿虽然奸玩宝琴得趣,却多少也有心疑心她机巧太

过,有些邀宠滋味,所以最后她竟也要彻头彻尾表说两句,实在是又委屈又惶恐,

自有一番由得自己琢磨搓弄的心意。

果然,弘昼听她得妥当,也是喜欢,便也拉着她起来,笑道:「唬着你了?」

有心安慰她,倒是就手上去轻薄一下她身子,隔着衣裳捏捏她乳头,才又道:

「你放心这等事体,自然是本王天马行空,自说自话,也是白问问你你

倒不用不安若是不安还是晚上好好有些羞意,给本王奸得快活些,玩些

新鲜玩意才是正经的」倒顿时羞得那宝钗无地自容,却也温婉啼泣,柔声应

个「是」字。

是夜,弘昼宿在蘅芜苑中,奸玩淫弄宝钗、香菱身子,此一番云雨自然猖狂,

亦不必赘言。第二日早起,竟还去看望那宝琴,可怜那小幼女昨日被奸破贞,到

底疼痛伤害,服了药却还朦胧睡着,玲珑玉体媚眠塌上,一条玉膀、一段青丝、

一沟粉乳、眉目闭、宛若仙童,竟是看得弘昼又是心动神摇,究竟是否怜惜她

才失女儿贞洁爱抚一番就此放过,还是难忍邪欲就此再来奸辱一番取乐书中

也难以一一尽述。

却说眼见年节渐去,弘昼自大年初一宿在蘅芜苑后,也似乎消了愁容忘了烦

恼,倒好几日且和园中女儿高乐,或去园中各处逛逛,或在顾恩殿里唤了女儿家

来陪侍;饮酒赏梅、用茶品雪、看灯猜谜、下棋听曲,自有一番年下富贵祥和之

趣。自那日宝琴在蘅芜苑里侍奉,显见弘昼甚是欢喜,又好几日大白天都唤了宝

琴去顾恩殿里一起玩耍其中风流之事,也是自然之理。若论其余风月,倒好

似有些「恩惠遍泽」的意思,竟是一连几夜,赏用了几个平日里颇为不显眼的园

中女儿,先是李纨,又是迎春,好歹在凤姐处过了一夜,隔夜也不知道是起了哪

一等兴头,居然唤了那偏冷未赏用过身子的尤二姐来伺候奸玩园中丫鬟宫女

自然多有些娇俏闲话,也不过是一片安平之中小小旖旎罢了。

若论园中其余谣言,无外还是「子遭了弹劾,万岁爷虽然不训斥,但是病

中也不下旨抚慰,只怕有祸事,子心下不爽」等话头,惊心动魄的,还有不知

死活的小太监但说谣言「依着内廷圣意,要查封大观园,发散众女奴」,却被凤

姐查出来打个半死。奈何大家都是困在园中,凭外头如何,也不过是三府里太监

传来的只字片语,众女除了胡乱猜测一番又能如何,也不过是茶余饭后闲谈之资

罢了。只唯独那湘云,连日越发困倦竟好似是添了症候,一味缠绵恋塌不起,凤

姐只好再唤太医来看瞧,太医言辞暧昧,竟说湘云身子有些不妥,如此嗜睡,便

是没病也要睡出病来,倒急坏了宝钗等人,想着还要机会了弘昼再请名医来

问诊,也是常常去逗她玩笑开解。

哪成想待到元宵过后,宗人府首领太监周秉全,携着内廷旨意来园子里「问

候和亲王康健」,随旨有内廷恩赏「赐和亲王紫缰」。众女虽不大懂,总晓得是

皇帝病中恩旨荣赏,自然谣言也就平息;只是也有那宝钗、探春等略知春秋经纬

的,稍有忧惧,暗中未免怕是雍正爷年后沉疴不起,此番赐紫,已有安抚后事,

叫后代子孙善待诸亲王之意了。弘昼乍接恩旨,却也喜忧参半,唤了亲信门人冯

紫英、佟客双、勒克什等一并商议,几番计较,拟定再拖几日,要在二月头上再

听听内廷太医消息,然后假说「身子略安了」,进大内面圣谢恩请罪一,也是

试探。

独那冯紫英故技重施,待打发了众人,却密室里献计,只说「子可以自拟

一道『自劾折子』,一并带进去,也别提废妃元春之事,只说自己素日里荒唐慵

懒、疏于政务,愧对皇阿玛天纵英明一世雄,难当赐紫之恩等话头,且看看万

岁和四爷怎么说」。他素来自以为是弘昼肚子里的蛔虫,从来又是小心谨慎、

恭敬聪明、问一答十的,都能猜到弘昼心思。哪知此番也不知为了什么,弘

昼却不以为然,似乎只是懒得命书房拟什么折子,只笑说「到底是父子兄至亲

至情,进大内请个安那么麻烦做甚么皇阿玛真要降罪,我受着就是了

」,倒让冯紫英讨了个老大没趣。这冯紫英也是个人杰,竟变得过脸来,便

一脸惭愧、讪讪笑着磕头连声说「这都是奴才昏聩了,子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其实奴才能懂得什么,不过是一时心急,替子瞎捣鼓,没个正形」,

弘昼怕不也是不想他下不来台,倒是笑着安抚「你也是辛苦了,处处为了你子

着想,查漏补缺,言者无罪么,谁跟你个狗才计较这些」,说笑间,竟还特

意加恩,赐了他四个好颜色的宫女,做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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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女奴。这等事情于其他王爷家常有,

于这一味好色的「荒唐王爷」倒是难得。冯紫英度量着,也觉得弘昼待自己恩情

不减,却有心要讨了晴雯去,只是一起伏间,思来想去,自己凭怎么也不该认识

这个「晴雯」是谁,若说出来,却不是犯了忌讳,只好一脸欢天喜地谢恩,将满

腹话儿吞了下肚去,带了几个宫女就去了。

这等暗室之事,园中女奴到底是不可知晓,只问风花雪月,难知烛光斧影。

到正月底,独一个凤姐忙得手脚不停,大约年下也不得好歇息,身子几乎支撑不

住又要累倒。好不容易大小宴席、内外银钱、上下琐事都忙活完了,又处置了每

多灯火玩意,收理了年下一应所用器皿物件,才略略见个首尾。那日弘昼来宿眠

缀锦楼,依旧和她旖旎缠绵,一时兴起,竟是将凤姐用十几根五色丝带捆了个五

花马倒撰蹄来奸玩,凤姐自然只有强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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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身子被如此亵玩,羞耻难当、别样

苦痛,但是细思量也是人另一份宠爱恩怜。待到云散雨收,弘昼也含糊说起

「看你节下忙的,一个人支撑不来,园中可再添一位妃子」等语,凤姐哪里

敢露半点不妥颜色,思量宝琴如今正是弘昼心坎上人,湘云身子不好又是个娇憨

性子不理俗务,论起来自然是属意宝钗,自然恭谨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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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妹妹还烂漫些,如今

身子也不妥当;宝妹妹温婉谦恭,又懂事,早该晋位」弘昼也笑笑不置可否,

凤姐自然也以为自己答得贴心,心中纵有些山河峰峦,也自然不肯露出来。

这一日,凤姐才略略舒展了些个,一夜好梦起得晚了几分时刻,让丫鬟好生

送巧姐去稻香村里念书,自己见人话、分派差事。可巧用了午饭后,倒也难得

有那半日闲暇。平儿被她打发去探听弘昼今儿高兴不高兴了,一时左右倒有些慵

懒闲散、无事可做。凤姐虽明面上骄傲泼辣、雷厉风行、性子也刚些,其实细论

起年岁来也到底才是二十五、六青春年华,自然有一份女儿家爱美喜巧的小心思,

便同着小红、丰儿、半儿、秋桐、善姐等几个心腹丫鬟在内屋里看玩那年下或是

内务府赐来,或是王府送来,或是门人贡来,或是江南两广等地采办来的胭脂花

粉等物,倒是花红锦绣、柳绿旖旎、雪砌金玉、粉妆琉璃、瓶瓶罐罐、盒子络子,

摊了一炕。

这里头,独丰儿最小也淘气,取了一个醋碟大小的景泰蓝的瓷盒,偷偷拧开,

里头却是黑亮亮精磨的一盒子乌金粉泥,鼻子都凑上去闻一闻,笑道:「奶奶您

说画个眉毛,用上好的黛粉就是了,这末晶晶亮,摸上去那么酥的,闻着还

透着股香味,难道还能吃,也忒少见了」

凤姐啐道:「你个短命的蹄子,还不盖起来。你当这是黛粉呢?哪里有黛粉

这么细这么亮的?这东西来历金贵着呢。说是只有广西那地方也不知道这个

广西在什么地方,总有万里之遥吧产的一味花儿,叫做朱槿,那花红的黄的

橙的粉的都有。只其中有一等,花瓣外头略略有一层红,里头是旋心紫红得发黑

的花芯花蕊,叫什么『黑龙』的,最是难得好看,也是少见,便是一年也采不到

几株。这是用黑龙朱槿的枝条,取新芽将发未发的时节,不等开花就烧枝成碳

粉,再用黑龙成品花朵的花芯最里头那点根芽磨成的细粉掺和了,叫做『乌槿黛』

用来画眉毛,端的是又黑又细,既不会化开,也不伤肌肤,八九日都不褪色,

还可以作养眉毛呢,而且有一股子花香啧啧啧这是内造的贡品,通天下

也没几盒的。咱们家以前也算富贵了,连听都没听过呢。」

丰儿吐了吐舌头,却笑道:「这东西如此金贵,如今也是该留给奶奶。除了

奶奶,如今园子里谁还配使这个?奶奶眉毛本来就是最好看的,用这画了,子

也定欢喜呢」

那边秋桐也拍手凑趣道:「你懂什么,画眉毛啊,要让子亲手给奶奶画

我知道我知道这叫闺房描眉之乐。」

凤姐脸一红,才要笑骂两句,旋即也摇摇头,内屋皆是心腹丫头,也不避讳,

啐一口道:「你这蹄子只是信口胡说。旁人也就罢了如今,蓼风轩里住着的

大小姐,那是做过皇妃、伺候过皇帝老子的,园子里别人没见过,只怕她倒

见过。我是稀罕着呢她只怕以前却是家常用惯的了」

哪知才说了会子,外头那平儿却款款进来,也不避讳,近身来万福行礼,

道:「奶奶」四下又是一瞧。

凤姐也就弃了那盒子,靠着靠枕上坐了,只淡淡的道:「你只管说就是了

瞧你鬼鬼祟祟的,怕不是又有什么事?左右不过是子又去了谁房里逍

遥快活。这是子兴趣,园子里女孩子本分我也未必放在心上呢,只管话说

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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