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1/2)

公子落坐没多久,突然锣鼓喧天,在众家小姐、如夫人还在往这儿猛瞧的当儿,好戏可就开始了,公子的注意力立刻被场中的活动给吸引了。先是来一个大汉耍叉,上下左右耍得虎虎生风,接下来则是秀士舞剑,有如落花流水甚是好看,接下来则是牵猴弄犬的马戏表演,人兽之间互相戏弄,公子平生从未看过这种有趣的表演,因此看得心中大乐,频频鼓掌不已。

场中正在表演之际,有一位满脸麻子的戏班班头,手里拿着一份戏折登上看台,走到公子面前含笑躬身,说是要请公子点戏,公子搞不清楚这个名堂,于是回头问坐在后方的老葛说:“为何拿这折子给我看?”

老葛笑着说:“这位班头拿这折子,是恭请公子点自己爱看的花式表演,可以随意选一个叫他们演出,若是演得果然巧妙,公子可以多赏赐他们些银两。”

公子瞪着折子上的名目,个个字都看得懂,只是没一个看得出是什么花样,一张脸只是窘红。老葛知道公子平日都在用功读昼,对于戏耍毫无所知,于是就代点了一出“火弹”,班头有人点了特技,表演的花红有了着落,于是很恭敬的拜谢退下。

而在右席的那些女宾们,显然都是行家,争相点了不少戏目,有的点钻刀圈,有的点百步穿杨之箭术,有的点了高空走软索,每演出一项,都让公子欢喜赞叹不已,口中一直不停念念有词的说“百闻不如一见”。

最后突然金鼓齐鸣,声震全场,观众们个个屏气凝神,注意着校场中的动作,此时场上高悬一黑牌,上面以白粉写着:“谢大少爷点‘火弹’一出,表演者,刘绛仙。”

看台上众人立刻议论纷纷,有的说谢公子眼光真锐利,对戏目鉴赏力极佳。

有的说刘绛仙虽然来过太原三次,只可惜徒闻其名,无缘见其表演身手。有的说先前在京城中的表演,某大人曾赐点刘绛仙“斗剑”一出,一时哄动九城。

正在议论纷纷之际,见到一位妙龄女郎,身着白绫繟密扣战衣,外披着玄绸镶白大氅,秀发上以玄绸抹额,脚上金莲不足四寸,双钩着小皮靴,紧踏着金镫,右手执缰绳,左手挽弹弓,身跨雪白骏马缓辔而出。

此时全场喝采声雷动,此时因距离西台将近百丈之远,虽是无法看清颜面,然而英姿如画,身形窈窕,仿佛艳绝的出尘仙子,此情此景已令公子看得怦然心动。

当佳人骏马越走越近,公子仔细审视,发现这位女子真是长得花容月貌,柳眉迭翠、桃靥生春,正是所谓“丁香结子芙蓉面,不系明珠系宝刀”之巾帼英雄,似乎正是这位刘绛仙之写照,公子一见惊为天人,只怕九天玄女下凡也不过如此。

这马儿沿着边道缓缓绕场一周,明显的就是要让全场看清楚这马上佳人之绝世姿容,接着美人儿徐徐卸下大氅,顺手丢给一旁的助手,接着御弓于臂上,单手急提缰绳,身下宝马似解人意,双耳直竖的长嘶一声,先是人立而起,之后如离弦之箭的绝尘疾驰,只见到白巾飞扬、红丝飘拂,人马一体、骑术精湛、身形美妙。

这时一位少年小僮手托一木盘出场,直直站立于西台之前,盘中覆盖着一只瓷碗,碗底则放置一只大如鸡蛋的弹丸,接着一位拳术师傅趋前大声宣布:“一弹置于碗底,一弹在绛仙手中,马先奔至教场东边,与小僮成一直线时,绛仙再开弓放弹,双弹相击时则会焰火大作,必须准头十足,不能伤及托着弹丸的瓷碗,此为最难之把式,并非等闲表演,献与台上诸位贵宾观赏!”

介绍已毕,拳术师傅一躬而退,而美人儿纵马绕场三周之后,到了教场最东边,探手入囊取出一磷火弹,大小与教场西边碗底弹丸相同,只见她柳腰猛然一扭,弓弦响处,金光一道往西而来,砰然一声烟硝四射,两弹俱在火光熊熊中破灭。

霎时欢声雷动、万掌齐鸣、人人叫好,人声喧腾如暴雷怒雨。此时小僮又置一磷火弹于碗底,美人儿再驰马三圈后再发一弹,如此共发三弹,皆准确命中目标,此时观众如痴如狂,叹为观止矣。

公子见此绝技十分狂喜,对着老葛说:“先前读稗官野史,看至描绘武人技艺之处,总以为故为渲染、夸大其词,不图今日乃知确有其事,这位天仙般的女郎真奇人也!然而以如此美材,居然飘泊于风尘,真是可怜可惜!”

噫!从这话中透露出几点讯息,这谢公子虽是埋首书堆,然而也不全然读那八股文章,也会读那稗官野史,显然之前之春梦,做得如此传神,想必也读到些性艺秘籍。再者对于这位刘绛仙,已然生出爱怜之心,这么美的女子怎么会暴露于风尘之间,应该筑个金屋好好的轻怜蜜爱才是。

老葛尚未回话,那美人儿已披氅随着戏班班头而来,袅袅婷婷,腰如风摆柳,来到台前,深深的道了一个万福,看到绛仙前来见礼,公子也慌忙起身回了一礼,然后就呆呆的看着面前的美人儿,只见她粉靥微红、星眸莹润,直视着公子、樱唇微启、似欲有言,但欲言又止。而公子之双目,亦如磁石引铁般的,饱看绛仙之娇容,这正所谓:

“有缘千里来相会,而今尽在不言中。”

先前见她骑在宝马上之英姿,已是惊为天人,如今近看之时,才发觉她肌肤细致,不施粉脂就已是珠润玉圆,原本以为西席之中美女如云,与那绛仙一比,全部都靠边站了。

老葛看到公子有呆在那儿了,以为他因为不知世故而不知所措,于是附在公子耳边,低声指示:“此是来领赏,公子可随意赏赐。”

公子乃出言赏银百两,美人儿听赏后嫣然一笑拜谢,班头则面露喜色,再拜之后引女而退。这一场半刻表演,一掷百金也算大手笔,而公子在观赏精彩表演之后,得接近逼视如此美女,也深感百两值得,若是能一亲芳泽,就算是一掷千金也值得,只可惜两人身份地位相差悬殊,只能想想而已,在他潜意识中,原本预备做为巫山神女的几张俏脸全部涂销,下次的春梦,准是这位刘绛仙了。

好戏收场之后观众四散,公子也不恋恋不舍的看着绛仙姑娘背影离去,于是公子也与老仆葛三策马回家。此时在戏班的一角,班头满脸狰狞看着远去的公子主仆冷笑不已。

到家之后公子便回房歇息,谢夫人及谢太夫人急招葛三问公子外出之情形,葛三说:“老仆从未见过公子如今日之欢乐,又是点戏,又是喝彩,又给赏赐,那种活活泼泼兴高彩烈状,与在家时节宛若两人!”

呵呵,葛三所说的,只是自己所看到喜欢的,怎知公子之高兴,先有见到城中大半数娇娇柔柔的大家闺秀,后又近近观赏那颗风尘明珠刘绛仙,以大明礼教男女之防甚严,而家教更严的谢家公子而言,早已将这些美女们意淫了好一番,当然爽啦。

身为祖母的太夫人爱孙心切,于是对着媳妇谢夫人说:“我就说嘛,管束子女本属父母分内事,然而也不宜操之过急,必须恩威并济。过于严厉则会使子女畏惧深刻,遇事则呆若木鸡不敢擅动。若是放任太甚,则又会使子女嘻戏妄为,无所忌惮。你对于这个儿子啊,平时都不愿和颜悦色,实在不是执中之道。从今以后,若是廷玉能不废学业,也需要不时放他出去了解人情事故,游散其身心,免得读书成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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