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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遂道:「管他是谁,总归是一介布衣,怎么和王大人比!听苏州的朋友说,他就要升苏州通判了。

想想去年夏天,他还是个苏州府的小小巡检司副巡检,从从九品,到正六品,就一年多功夫,他这是连升了多少级啊!」又道:「我真佩服死听月阁的老板了,他怎么看人就这么准呢?!」「大家知根知底,这才看得准,王动也是扬州人嘛,像我看你老楚就入骨三分!」「这话有理,听说王动在扬州的时候,就是个走马章台的花花公子,不过在咱杭州倒是老实得紧。

」一人说那是惦记着殷家的二小姐和殷家的财产,另一人则立刻反驳道:「王动本就富甲一方,是宝大祥的大主顾,宝大祥当初都要倒闭了,还有多少家底让他能看上眼?而殷家小姐就算再美貌,也就和苏瑾相仿罢了,那王动是从胭脂阵里打着滚儿出来的,岂会为女色所迷?」于是众人又从女色议论回了听月阁的那场花宴,说起李玉王曲众女的妖娆,彷佛是亲眼所见,言辞也渐渐涉及于乱。

「……nǎinǎi的,这样的好事儿什么时候能lún到咱头上?」一人感慨万千地道。

「下辈子吧!凭你,就算是有钱,也凑不齐这四大美女!」另一人笑道:「再说了,你当是白吃白玩呀?听说,那小侯爷当场就表示,支持他参加杭州花会,你想啊,咱杭州花会的历届花魁,哪家不给自己东家带来滚滚财源呀,又有哪家妓院不全力以赴?听月阁找个小侯爷作后盾,自然是想在花会上独占鳌头,你能帮人家做什么!」我不由一怔,蒋迟和慕容怎么有心情谈起杭州花会?难道听月阁要进军杭州不成?可我马上就明白过来,哪里是什么杭州花会,分明是武林茶话会才对,杭州旧称本就是武林,大家以讹传讹,武林茶话会变成了杭州花会,想到这里,我心中不由得大喜,蒋迟他终于公开支持茶话会了!这可是我梦寐以求的结果啊!虽然我和蒋迟的关系已经相当亲密,某种程度上说是朋友也绝不为过,他支持我续办茶话会也在意料之中,可我从未奢望过,他会公开自己的态度,毕竟他的地位和日后的职责,让他更有理由保持缄默。

蒋迟一表态,反对续办茶话会的武当、大江盟等几派立刻陷入尴尬的境地,如果能够确认蒋迟当时人是清醒的、态度是认真的,那么他们不得不自食其言,转而支持茶话会,因为一下子同时得罪前后两任江湖执法者,这是任何一个思维正常的江湖人都无法作出来的疯狂之举。

或许这才是清雾急忙赶到大江盟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吧!装作好奇的凑过去一问,知道这是三天前的事情。

我心道,难怪早上收到的六娘委托老马车行送来的每日情报汇总中,并没有提及此事,想来消息传到苏州,六娘分析汇总后,再托老马车行递送到武府,总不如直接从扬州回到杭州的行脚商人速度快。

倒是忘了问六娘的信鸽训练得怎么样了,我不由得有些后悔,在苏州的几日,光顾着和妻妾们欢好,却没有好好地和六娘沟通。

不过,记得我在京城的时候,她就来信说,太湖、苏州、松江三家秦楼之间的消息传递已经可以使用信鸽了,眼下竹园和平泉园之间的信鸽联络或许也已经投入使用了。

当然,在陆三川的秘密据点没有建立起来之前,杭州是绝不可能使用信鸽的,信鸽最怕弓箭暗器,一旦被江湖人盯上,不仅信鸽几乎是有去无回,而且情报极易外泄,这也是各大门派极少使用它的重要原因。

「看老兄这身打扮,莫非也是做生意的?」那位老楚瞥了我手上戴着的那只翠玉扳指一眼,问道。

我敷衍说做点小本生意,那老楚却是个刨根问底的人,非要问出个子丑寅卯,我只好告诉他是贩湖珠的,毕竟在太湖对付十二连环坞的时候,我就冒充过湖珠贩子,对这一行还算了解,也不愁说出几个宝大祥、霁月斋的帐房和工匠的名字。

「这一行不好干啊!」老楚颇有些同情地望着我:「价钱压的太低了,我一个朋友原来就是做湖珠的,可四个月前改作湖丝了,松江沈家联手苏州王大人的娘舅家开了家大织染铺子,一百多架织机哪,一下子就把湖丝价格拉了上去,我那朋友见机早,赚了一笔,好歹填上了贩珠的窟窿。

」我随声附和,心里暗自笑了起来,宝大祥、霁月斋和积古斋三大珠宝行联手压低珠宝原料收购价格一事我已经听说了,虽然三家在商场上争得你死我活,可在这一点却是合作的亲密无间,被切断了廉价的走私原料来源,又要维持相当的利润,只有压低地产原料的收购价,由于事情来得突然,许多贩珠人都因此蚀了本。

至于湖丝原料价格飞涨,虽然这是我和沈熠乃至六娘都始料未及的,不过我有一个好老婆,宝亭虽然同样没有大规模生产行业的经验,可她极有商业头脑,又能从宝大祥的珠宝生意中举一反三。

在沈熠还没订购织机的时候,她已经开始动用大笔资金暗中从苏松常湖收购蚕丝。

等沈熠要开办织染铺子的消息一传出去,四地的原料价格立刻开始上涨,可这时候人们才发现,就是有钱也买不到上好的蚕丝了。

结果,光是蚕丝一项,就足足赚了四万两银子之多,而且趁机低价兼并了四家织染铺子,又让其他铺子元气大伤,一举奠定了在松江织染界的老大地位。

我曾经拿织染铺子一事考过宋廷之,他的方案几乎与宝亭同出一辙,当知道宝亭业已将它付诸实施后,他赞不绝口,总说要把一身所学传授给她。

又说宁馨虽然聪明,可浑不把银子当回事,在需要突出奇兵下重注一搏的时候,她绝对是上佳人选;可在锱铢必较的商场正面交锋中,本可杀价三分,她杀上一分大概就已经厌烦了。

旁边唤作立山的胖子一拍大腿:「你说湖珠,我倒一下子想起来了,和苏瑾在一起的那个俊俏小官,我在霁月斋看到他两回,他和掌柜的宋三娘那个熟啊,就像老楚和豆腐西施白寡妇似的……」老楚「呸」了一口,说立山败坏人家寡妇的声誉,可脸上却微露一丝得色。

我早就怀疑宋三娘的情夫是李思,看来是错不了了,而且这厮已经不知道避讳了,宋三娘还有丈夫,虽然夫家远在扬州,她丈夫又是个无能之辈,可毕竟罗敷有夫,李思行事毫无禁忌,我心中难免都感觉到了一丝威胁。

那位陈兄瞥了老楚一眼道:「老楚,你还是小心点好,那白寡妇的丈夫是大江盟的人,为了大江盟和人械斗才被人打死的,大江盟一直都在照顾她,万一让大江盟的人知道你上了人家弟兄的遗孀,不打死你才怪!」「陈兄,你可别乱说!」老楚脸色一白:「我就是觉得她们孤儿寡母的挺可怜,再说了,她又没丈夫了……」「老楚,你怎么听不懂好赖话呀!」那位陈兄有些不满道:「你当大江盟都是什么善男信女吗?他们才不会跟你讲什么道理!别说你一个跟大江盟八竿子扯不上干系的外人,就连……」他突然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惧色,压低声音道:「大江盟都是高来高去会法术的人,你别脑袋掉了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老楚说哪有那么神,还会法术!一旁立山道:「老楚,你别不信,我就看见过龙虎山正一道的真人做法,那真是呼风唤雨、撒豆成兵,要多神就有多神!」我心中暗笑,义父邵元节早把正一道的唬人诀窍告诉我了,呼风唤雨虽说是真的,不过那是识天察象的本事。

至于撒豆成兵,则是一种彻头彻尾的幻术,就像天魔吟能迷惑人的心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