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部分(2/2)

“是你的岳父告诉你的?”丁一的岳父是地委组织部分管干部的副部长,很有实权,丁一三十岁出头就爬到市委副书记角色,这与他的岳父努力是分不开的。丁一否认是岳父说的,说是从省委组织部同学那里听到消息的,并说已经替赵明山打过招呼了,若有必要,可以专程去省城跑一趟。赵明山没有表现出多少感激。很随便地说到时候再说吧!丁一就有一种被人脱光衣服在街上走的感觉,觉得自己下贱之极了。

第二章绑架少女

刘琳下班回到家已是五点一刻,深秋的天一幕一幕地黑下来,凉意也一阵一阵袭来,她倒了一杯茶坐在客厅里等读高一的女儿刘小琳。她太累了,不想做晚饭,和女儿一起到街上吃点快餐将就一下。可女儿一直没有回来使刘琳心神不定,报纸和电视什么都没有看进去。女儿继承了自己和前夫的一切优点,漂亮温柔聪颖好学,特别是那亭亭玉立的身材会让人想起风姿绰约的椰子树。女儿是她的命根子,是她生命的依托和情感的依附。离婚8年来,刘琳与女儿相依为命。她把时间分为两块,一块是白天属于工作属于事业,属于滨海的百姓,一块是夜间属于女儿。除自己必须参加的会议和必须到场的宴请外,就把时间留给女儿。她说自己首先是女人是母亲其次是市长,做不好女人,做不好母亲就不可能做好市长。她还给自己立下一条规矩,即家里不会客,尤其是夜间。立这条规矩有两点好处:一是利于清政廉洁,家门都不开闭关自守了,糖衣炮弹自然打不进来;二是利于自身形象。做女人难,做离了婚的独身女人更难,做官场上的女人最难。尽管刘琳十分检点,十分注重领导者的形象,还不时有说不清道不明的风言风语盘旋左右。前夫是她当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时同一个知青点的知青。说知青点其实就是大山深处一间茅草房里用薄薄的木板隔开,住着刘琳和后来曾是她丈夫的男人。其他知青点大都有男有女,组织上说这样安排有利于知青安心山区,扎根山区,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村子海拔八百多米,只有三十多户人家,要爬3个小时山路,上山了就不想下去,下山了就不想上去,时间呆长了就不知今夕是何年了。在这天荒地老的环境中,人的情感却跟野草一样一个劲地疯长,他们俩同一个锅里摸勺,同一个屋顶下隔一道木板睡觉,第一年平安无事;第二年便不安份起来,男人主外,女人主内,知青点就具有夫妻模式;第三年后来,曾是她丈夫的男人掀掉一块薄板就钻进她的被窝把好事做了。她礼节性地反抗一下,就顺应情感发展的潮流,她几乎没有感到疼痛就发出了山羊一样的欢叫声,一直到故事结尾。只记得那夜风很大,雨很猛,在悼念一个处女时代的结束。于是,无论山区的夜多么的漫长,多么的冷清,天上的星星是多么无精打采,他们都不会感到寂寞了。跟山民们一样劳作也不感到特别的累。他们在原始森林一般茂密的丛林中散步,在叮叮咚咚的山泉边聊天,爬上天皇峰挖野菜,后来拥有一杆猎枪后闲来时节一道去狩猎。二十冒尖的刘琳一身褪了色的军装打着绑腿,跟在后来曾是她丈夫的男人身后,在林子里疯跑。夜深人静时,茅草房里总是传出山羊一样的欢叫。她每每怀念起那段田园诗般的岁月,才知道,苦难也是一种财富,清贫也是一种幸福,温馨和甜蜜就会涌上心头,泪水就会打湿衣衫。后来他们一块儿招工回城。恢复高考的第二年,两人双双考人重点大学,刘琳读丝绸制造专业,后来曾是她丈夫的男人读工商管理,并结为夫妻有了女儿。后来人生的变化便像闪电一样让她目眩,做丈夫的读研究生到了北京再读博士再到夏威夷。刚戴上博士帽,做妻子的刘琳还丝毫没有分享到幸福和荣耀,大洋彼岸的丈夫已直言不讳地告诉她,爱上一位比自己年轻20岁的夏威夷女郎。女郎是位漂亮的混血儿,女郎的父亲是当地一大财团董事长,地道的英格兰血统,她丈夫说自己不会回国了,希望刘琳和女儿理解他和宽恕他。大洋彼岸的夏威夷群岛有如阳间与y间之遥,刘琳放下电话哭了一夜。离婚之后,她告诉上幼儿园大班的女儿,父亲在美国车祸死了,并把女儿名字改为刘小琳。刘琳怎么也恨不起曾是她丈夫的那个男人,觉得他除了丢下自己和女儿之外其他什么都好,是个天下难寻的好男人。自己拥有过就满足了,春心从此禁锢了,打动她的男人不会再有了。她横下一条心去攀登事业的高峰,追寻另一种人生。中国县市机构改革,文凭热眷到滨海市,当时她还是市丝织厂的厂长,一夜之间被提拔为财政局长,因为她有本科文凭。当时的她是诚惶诚恐去上任的,半年下来竟把财政局收拾得有条有理,几年时间就把长期赤字填平了。接着官道畅通,组织部门要求县市党政班子成员中必须有一位女性;以体现尊重女权,刘琳轻易地当上常务副市长,做赵明山的副手,分管财贸。1993年换届与丁一竞争市长获胜做了一市之长,名噪一时。曾是丈夫的男人从大洋彼岸来电表示祝贺当眩劳燕分飞,人各有志,那时刘琳的心境已很平静了。她不说一句怀旧的话,往事像过眼烟云一样散去,情感像雨后的丛林一样清新。刘琳很礼节性地说声谢谢并欢迎他回滨海投资办实业,为家乡作点贡献,曾是她丈夫的男人一迭声的ok。

赵明山要离开滨海到行署去当副专员的消息她上午刚听到,同时听到的还有她与赵明山之间的绯闻,对此她一笑了之。她是把赵明山当班长和兄长看待的,她很欣赏赵明山那种堂堂正正为人,踏踏实实做事,心底无私天地宽的风骨,很有男人味。没有赵明山提携,刘琳不会有今天至少不会那么快扶摇直上,她从心底里感激赵明山。今天在四套班子会议上的发言事出有因,一个主要的因素是为了辟谣。在班子成员面前与赵明山拉开距离,甚至唱了对台戏,自己做得有些小人样,赵明山不知是出于理解还是出于宽容没有责怪她。在班子里刘琳最看不惯的是不y不阳、不紧不慢、不卑不亢、不声不响的丁一,一天到晚像个克格勃,让人心情不安宁。

他一直是刘琳的竞争对手,如果赵明山一走成真,滨海书记若从市里选拔,最具竞争实力的是刘琳、丁一和市委分管政法的副书记雷国泰。刘琳认为于公于私自己比丁一合适。要么由第三者雷国泰担纲。如果丁一上台,她很难想象滨海工作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局面。对此,她很想找赵明山作一下沟通。

夜已漆黑,风夹着雨丝甩在客厅的玻璃上浙沥作响。一种不祥的预感像恶魔一般缠着刘琳。往日都是女儿放学回家用电饭堡先把饭做好,她下班做菜,有事也会事先打刘琳手机说一声的。家里没有男人,这些年来父母担子刘琳一个人挑。刘琳再也等不住了,她披上雨衣就马上下楼推摩托车,沿着女儿上学的路寻去。车子骑到女儿就读的市第一中学门口也不见女儿的踪影,她的确是紧张了。心在一阵阵地紧缩,自己要不是市长,也许会一路哭一路呼唤女儿名字。她请门卫把女儿班主任家电话要通,问了一些女儿情况,知道女儿四点半就离开学校了。得知市长的女儿失踪,班主任扔下饭碗就跑到校门口。这时刘琳的手机响了起来,对方的声音是穷凶极恶的:“市长大人,你的女儿在我们手里,快准备二十万元钱来领人。”

“我的女儿在哪里?”刘琳几乎是声嘶力竭,一腔哭音。

她的女儿就是她的生命,现在她的生命捏在人家手里,就跟有人扼住了刘琳的咽喉,她很快会窒息而死的。

“妈妈,你救救我。”是她女儿的声音。

“小琳,你在哪里,不要怕,妈妈来救你。”

对方沉默了好久,刘小琳的声音也消失了。尔后,又是那个穷凶极恶的声音:“市长大人,你给我听着,给你一天的时间把钱准备好,要是少一个子儿或者报案,你女儿还是个大美人,我们先好好地玩了她再废了她,听到没有。”

“我给你钱,你们不能欺侮我的女儿。”

对方哈哈一阵大笑便收了线。

刘琳被女儿班主任扶进收发室,脑子里一片空白,仿佛置身于云里雾里。她打电话把司机和秘书吴景叫来,又让吴景通知公安局长和市府办主任谢权速到公安局等候。到了公安局,刘琳把女儿被绑架的事儿一说,公安局长吓了一跳,连自己顶头上司的女儿安全都不能保证,这公安局长就不称职了。刘琳说人心都是r长的,市长的女儿和老百姓的女儿都一样,我要求你们无论如何都要把女儿完整地还给我,我不能没有女儿,请你们理解我。二十万元钱由我自己筹措,我不在这里打扰办案了,也许绑匪会把电话打到我家里,我先回去了。公安局长也有些惶惶不安,说请市长放心,要是不把你的女儿找回来我就不当这个局长。

谢权和吴景把刘琳送到家,刘琳已软瘫在沙发上了,女儿那撕心裂肺的呼救声像雷声一样响彻耳边,使刘琳的精神到了崩溃的边缘。谢权一边安慰一边说,外边一切事情由他办,让刘琳保重身体等待消息,并连夜去筹措二十万元钱。刘琳用极微弱的声音交代他一定不要走漏风声,把帐建好,全部她个人来还。谢权点着秃顶的脑袋就出门了,留下吴景一人来陪刘琳。刘琳的父亲原来是军分区的副政委,在地方部队调防时回到山东莱阳老家,现已退休了。母亲是山东潍坊人,在滨海她无亲无威。吴景到卫生间拿来毛巾让刘琳擦了擦脸,又到厨房做了一碗荷包蛋,刘琳一口也吃不下。她什么都可以失去,甚至市长也可以不当,但不能再没有女儿。想到女儿,她鼻子上阵阵发酸眼泪就下来了,急得吴景跟着一个劲地抹泪。公安局长来电话说,局里成立了“10。7”专案组,他自任组长,指挥中心110报警台与电信局配合,已经把刘琳的手机。家里电话和办公室电话监控起来。只要绑匪一拨电话,就能判断绑匪的区位,尽可能满足绑匪的条件把绑匪稳祝最后请示说,考虑筹款困难,二十万元钱是否先由局里垫着,另外此案是否向市委副书记雷国泰和地区公安处报告。

刘琳说你们辛苦了,我表示感谢,二十万元钱我会准备好的。另外案件要按正常程序办,依法办,该不该汇报,你们自己定吧!公安局长说知道了,我给你下派了两个便衣警察,有情况你跟他们招呼一声。刘琳放下电话不到十分钟,市委雷国泰副书记的电话过来了,开口就说你女儿的事单局长跟我汇报了,我分管政法工作没有做好,你女儿被绑架,我也有责任啊!刘琳说老雷啊,事情已经发生了,关键是要把人救出来。说句实在话,我就这么个女儿了,我不能没有她。雷国泰说我理解,从现在开始,我亲自到公安局坐阵指挥,尔后又劝了刘琳几句。接着,谢权来电话说二十万元钱已准备妥当,并立即送到刘琳家,刘琳说知道了。

当夜无事。

第二天早上,市长女儿被绑架索要二十万元的消息从第一中学爆炸出来,进而波及市府大院再传到大街小巷,轰动了整个滨海。生活得乏味的人们就需要像黄河飞车,泰森咬耳之类的刺激,传着传着市民们说绑架算是绑对了。绑了市长的千金,不要说要二十万索金,就是二百万当市长的也拿得出来。此类闲话恶毒之至,仿佛市长女儿被绑反而是市长的罪过。

精神和r体的煎熬并未把刘琳击倒。刘琳还是正点上班,她和秘书吴景的眼睛都布满了血丝。市府办主任谢权派综合科长守住刘琳办公室门口,不让任何人打扰。

刘琳办公室接的第一个电话是赵明山打的,他的声音充满悲戚和仁慈。他说,小琳的事刚才才听到,你要挺住,相信公安局会全力营救的,再说还有我呐!刘琳便哭了出来。她在滨海没有亲人,是把赵明山当兄长的。赵明山说我就不便过去了,你要多保重。

刘琳接的第二个电话是丁一打的,他说听到刘小琳被绑架的消息非常震惊,社会治安状况坏到这种地步出乎意料。为了营救人质,他已通知财政局长马上送二十万元钱到市政府。刘琳很敏感地谢绝了,她头脑还是清醒的,市财政金库绝对不能动用。她向丁一道谢后,就让吴景转告财政局长,谁动用金库处理谁。谢权进来说,门口来了许多送钱的人,有企业厂长、经理,有乡镇长、书记和机关部、委、办、局领导,问刘琳怎么办?刘琳一听就来气了,板起脸说你一个市府办主任连这点事也处理不了。看看谢权昨夜为‘小琳的事奔波得一脸倦容,压下火气说代我谢谢他们。钱一分都不能要,人一个都不能留。谢权说是的是的,静心静气地退了出去。

刘琳接的第三个电话是绑匪打来的;杀气腾腾地问:“二十万元准备好了没有。”

刘琳说:“准备好了。”

绑匪说:“你女儿在我手里,你跟我耍花招就撕了她。”

刘琳说:“钱送到哪里去?”

绑匪说:‘带上钱骑摩托车,开着手机到钟楼大厦楼下。“

刘琳说:“我知道了,我想跟我女儿说句话。”

绑匪说不行就收了线。

刘琳打电话给公安局,单局长说监听器上都听到了,你就带上钱骑车到钟楼吧,你只管按绑匪要求去做,把女儿领回来,其余都是公安的事了。公安局测得绑匪的电话是在钟楼附近用公用电话打的。

刘琳骑车出了市府大院。公安两位便衣也随后而去。钟楼在繁华拥挤的市中心,离市政府仅二里之遥。公安局人马已在那里布下了天罗地网,但绑匪的狡猾是出人意料的。在刘琳快到钟楼的时候,绑匪命令她站住,按照原路退回,把钱送到海边客轮上,并声明从现在开始计时,30分钟内若不能确保取款人顺利回来就撕票,并要刘琳把手机放在耳边听着。

刘琳像机器人一样随着绑匪的指令转。当车子骑到山口大道时,一辆无牌摩托车从山道上俯冲下来,在擦过她身边的瞬间,装着二十万元钱的手袋被顺手牵走了,并消失在另一条山道上。正待刘琳要呼叫刹那,手机里绑匪命令她一直走,不要叫喊,叫喊一声女儿就没有命了。

刘琳两腿一软,连人带车摔倒。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已躺在医院病床上,挂着针,床四周站着市里头头脑脑。赵明山离她最近。现在钱也没了,女儿也没了,自己要不是一市之长,她真想跟常人一样淋漓尽致地痛哭一常医生说她血色素只有6克,是严重贫血,高度精神紧张,一天一夜折腾下来,最需要的是休息。刘琳问赵明山:“我女儿有消息了吧?”

赵明山摇摇头,又叹口气。

刘琳又问绑匪有线索了吧?

赵明山说没有。

刘琳的目光有些呆滞甚至绝望,头发蓬乱着像位村妇。她说大家都很忙,回去吧!赵明山就招呼大家回去了,留下吴景和谢权,还有公安局刑侦队两位便衣守在病房门口。

第二天凌晨,刘琳和吴景被电话铃声惊醒,她们几乎是以冲刺的速度同时奔向客厅的,对方让她到凤凰山顶一座千年古塔里领女儿。司机在她的楼下时刻待命着,刘琳的车开到凤凰山脚时,已有三辆警车停在那里,警灯还在闪烁,一位在此等候的警察告诉刘琳公安局长已经带人上山了。刘琳执意要上山,她想早一秒钟知道女儿的死活,当时台湾名艺员白冰冰的女儿白小燕撕票大案刚发生,刘琳心有余悸。

吴景扶着刘琳没有爬上几道山岭,一群男女警察背着刘小琳从山上急奔而来,公安局长告诉她生命没有问题,她呼出了一口气,就跟在被人背着的女儿后边跑下山来,尔后驱车直奔医院。

医生告诉她,刘小琳已被人轮j,由于过度摧残和极度虚弱。受凉(赤身l体被扔在古塔里一夜),高烧不退,目前尚在昏迷之中。刘琳走进急救室把脸贴在女儿脸上,一个劲地流泪,她决定向赵明山请假3天陪女儿。

大道光夫带着孙女贺子由上海进关转道杭州到滨海已是下午五点。丁一和分管外贸的副市长、接待处处长等候在东港酒店,这是滨海最高档的一家涉外饭店,三星级,由市政府控股。市里把客人分成两类,一类是一般客人,就放在市政府招待所接待,一类是贵宾就放在东港大酒店。大道光夫七十多岁,又矮又瘦又小,与麻杆儿丁一站在一起就是一对几株儒了。他中国话说得很好,丁一感到惊奇的是还夹杂着一两句地道的滨海口音。他们到房间里洗了把脸就急于要去市府大院看看。连吃了晚饭去都不行。丁一开始以为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