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不住(1/2)

他没有去刻意数,只是模糊的想着,明明雷电似乎要比前一次要更加密集,但沉棠却觉得时间过得迅速——他的脑海中不自觉地回放着女孩一瘸一拐运去的背影,无论是下山时,还是离开他时,口中似乎还残留着另一个人的血液味道,他躺在地上,身后麦黄色的骄傲七尾也被劈成了焦黑色,毛发被血液黏在一起,看起来缩水不少。

不止如此,尾椎骨也有一种超乎想象的痛意,这让沉棠想起了曾经修炼其他尾巴时的痛苦劲,大概他的第八条尾巴也快要长出来。那是硬生生的要从身体里长出新结构的痛意,没人教他该怎么做,他无数次的摸索,又刻意隐瞒,以至于偌大道界,竟无一人知道清流宗的当派掌门,是在妖界赫赫有名的青丘狐族。

哪怕初初回头看一眼呢,哪怕她回头看一眼,他也可以告诉自己,初初还是关心他的。但是她走的太决绝彻底,那所谓的养育之恩,大概也早就被挥霍殆尽了吧。

那也没必要再拿父女这层身份来束缚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沉棠看不见自己的脸庞,但是他直觉额头上那个若隐若现的妖纹应该更清晰了些,他曾经怕被人看出妖兽本质,便越发忍耐本性,甚至自己去找药草断绝七情六欲,结果情欲没断成,气质倒是越吃越高冷,久而久之,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个不善言辞的大能仙尊,毕竟这个形象也符合他们对世外高人的想象。

可他不是。他的爱意滚烫,被卡住了出口而无法宣泄,越积攒越无法消磨,而到现在只是放出了星点爱意,就吓跑了他深爱的那个女孩。

这才哪到哪,沉棠有些想笑,你又能逃到哪里去呢,我可爱的初初?他不再是女孩信任的那个父亲,而是一只狡猾的,阅历丰富的狐族大妖,而狐狸嘛……沉棠本来想着人间对狐族的评判多有偏颇,但是现在一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也只能感慨撰书之人确实推诚不饰。

他是真的可以为达到自己的目标……而不择手段的。

没有杀掉云初那所谓的夫君,已经是沉棠极致忍耐的结果——杀掉他,初初会伤心,他不希望看到初初伤心。所以果然还是要靠幻术吧,得再把她抓回来一次,他会日夜看管,直到她的每一处回忆都遍布他的痕迹,直到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他比其他人多了个重生优势……总的来说,未来要发生的大事情,沉棠心里是有底的,他一方面感慨着天道错眼,一方面又长吐气,刚被雷劈的浑身焦黑,意识实在称不上清醒,只能之后再慢慢回想下去。

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在地上,半晌侧过头,看见山下缓步走上来,直到走到他面前的两个男人——他教出来的好徒弟沉景初,还有……

独臂的男人极为鄙夷又费力的扒拉着他摊在地上的身躯,直到把他身后的那柄剑拯救出来——他原本也只是贴了符篆才断开了剑灵与剑主的联系,现如今符篆早已经被雷火烧得分毫不剩,剑灵感受到了本体剑的位置,自然会赶过来。

说起来,他曾经还妒忌过眼前这万年剑灵,妒忌他被女孩偏爱,妒忌他无论何时都可以得到女孩的谅解,妒忌他日夜和女孩待在一起,却不会有第三人质疑。他像是凡间话本里善妒的主母,不知道闷声闷气自己消化了多少坛醋,又因为女孩去山下总想着给他带的小物什而迅速消气,初初有一次从山下带回来一只糖画,好巧不巧,上面画的就是一只活灵活现的狐狸。

“师父,您也尝尝。”

女孩当着他的面咬下糖狐狸的耳朵,再笑眯眯的把糖画凑到他的嘴边,眼睛清澈明亮。明明是很正常的景象,他却看得浑身发热,仿佛被咬掉的是自己的耳朵,当天晚上泡了两个时辰的寒冰池才缓过来神,那时候只觉得是自己发情期提前,后来回忆起来,原来一切早就有迹可循……

沉棠静静地看着剑灵拔剑,直指他的喉管,眼中却多了几分笑意。

“要杀了我吗?”

“去你妈的,你还敢提?”

剑灵啐了一口,却被看似无力躺在地上的男人很容易的躲开,一腔火气又被勾出来,用力踩一脚贴在地面上的干瘪尾巴,沉景初在后面看得胆战心惊,一个是师父一个是师祖级别的师叔,他现在帮谁都显得自己混蛋,忍不住背过身,甚至走远了两步。

“还真没看出来,你小子心眼居然还他妈有九转十八弯啊?”承影越想越气,一想到自己走这一遭的努力被这不知道差了多少辈的小辈付之东流,指不定小主人现在怎么想他呢,就想一剑狠狠地劈下去。

“所以呢?”沉棠轻叹,该说不说,剑灵虽然年长,某些时候却总是过于天真,不过这大概也有个好处,他倒是通情达理,最后在小时候,女孩却还是更照顾这天真烂漫的剑灵更多些……

“我不杀你,”承影冷笑着挪开剑尖,“我若是先动了手,小主人之后对着你的尸体动刀,总归还是不太解气。”

“你见到她了?”

沉棠看着那截挪开的剑尖,传宗的名剑,就算遭受了这么浩大的一场雷劫,剑灵剑身无一受损,毕竟是万年神剑,真要硬碰硬,他现在八条尾巴还未修成,胜算大概也只有四成。

不过,他倒是不可能落于下风的。

“所以,她重新接纳你了吗?”

这,可就是逮着剑灵的痛点踩了,原本一个大男人哭成那个样子承影还觉得自己丢脸,眼睛还红肿着在感受到契约的一瞬间就往这边赶,他根本不敢细想自己现在是什么状态,他被云初彻底的抛弃,那现在依旧相连的契约又算什么?

“你他妈……”

剑灵又补了两脚,沉棠嘶了一声,踩的确实用力,尾巴尖火辣辣的疼,自己珍视的尾巴被人这么蹂躏,他心里不爽,面上却不显山露水,依旧眉眼含笑地看着眼前器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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