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机械猫耳有什么意见吗 第20节(2/2)

飞得也太慢了些。

“……结果最后,我们没能等来月落报平安的消息。”盛颂时缓缓闭眼,“好不容易盼到的那只纸鸟,遍身染红,写着血字。”

“【它骗了我们……】”

“纸鸟身上的血字写道。”

季倚危只是听着,没有作声。不知他做了什么,隔了两条的街道上又拉响了尖锐的警报,本来正要清理这附近残局的机器人们立刻撤走救灾,无暇顾及他们这里。

盛颂时强忍悲痛,但是季倚危的举动,让他心里升起了一丝希冀。

如果……如果能把季倚危拉到他们这边……

“从那时起,我们就得知了无限空间的秘密,得知了所有宿主的必然结局。”盛颂时缓缓说道,“我们不想遗忘月落,也永记得悬在我们头顶的屠刀。所以我们以【白鸟】为代号,建立组织,寻求着逃离主系统和系统控制的方法。”

“这就是我们的——”

“【白鸟计划】。”

带着烟尘气味的热风拂过脸颊,盛颂时密切观察着季倚危脸上的神情,想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动容。但是没有,他终究失望了,季倚危依旧是那副低垂眼睫的样子,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盛颂时再度试图挑起季倚危的情绪,希望他能对主系统产生憎恶之情。如果能将季倚危拉到他们这边,凭借季倚危的手段和发起疯来的劲头,主系统早晚人头落地!

盛颂时知道自己这种做法无异于引火自焚,但是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现在他们已经暴露,不说服季倚危,整个白鸟计划只有灭亡一途。

“季倚危,如果你也知道这个真相。”他质问道,“你不恐惧吗?不愤怒吗?我们这些宿主不过是永远受困于此的消耗品……”

季倚危却轻描淡写地打断了他。

“不离开,就什么事都没有。”

季倚危不愧是季倚危,仅仅是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盛颂时的心态彻底崩了。他不顾自己的伤口重新绽裂,往前冲了几步,还是郑喜悲在旁边死死抱着他的腰不让他去。

“盛哥!冷静点盛哥!”

根本打不过啊!能苟多久苟多久,可千万别送!

面对激愤不已的盛颂时,季倚危却往旁边略微瞟了一眼。新人宿主江濯不知何时来了,他有些艰难地翻越散落在地的碎石,跨过还未熄灭的火苗,看见明显在对峙的两方,愣了一下。

“季先生?盛先生?”

江濯和其他资历不深的宿主一样,接取了主系统发布的清理街道的任务,已经清理了大半天,可以在相对安全的情况下赚得一些积分。可是现在他觉得,也许这赚积分的环境并不像他想得那么安全。

——眼前的两方,特别是盛先生那边,明显是要搏命的架势了。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不如坐下来好好谈谈……”他无力地试图劝架,只听盛颂时愤怒地开口质问。

“不离开就没事?难道就永远在死生之间挣扎,难道就永远浮沉在任务的罗网中吗?”他把拦着自己的郑喜悲拨开,“季倚危,我知道你是个怪人,你有自己的逻辑。但是面对这种被欺瞒被掌控的命运,你真的不会感到愤怒不甘吗?”

虽然语气激愤,盛颂时知道,自己其实已经渐渐冷静下来。

他甚至还抱有一定的期望,只要能策反季倚危……策反季倚危的好处可太大了!季倚危是个乐子人,那他就从乐子人的立场出发,努力去代入,去揣测,季倚危应当是讨厌被操纵和欺骗的。

主系统的所作所为明明条条犯禁,为什么!为什么季倚危能安于现状!

弄死那个西瓜头啊!

“宿主本来就是已死的人,是无限空间给予了宿主第二生命。”季倚危淡淡说道,“白得来的第二生命,任由施舍人处理,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主系统当然可以处理我们的性命,就算刚赐予,又收走,我也绝没有半点意见!”盛颂时语气激烈,“但是不能也不该去欺骗,去玩弄!根本没必要让宿主抱着无限期望去死,主系统这是把我们当成什么?”

“季倚危,你的逻辑连你自己都说服不了,你又是为什么……甘心维护主系统和那些系统的统治的?!”

江濯看看他,又看看季倚危,表情茫然,但是他能感觉到,这两位资深的宿主正在讨论极为隐秘重要的话题。或者说,只是盛先生单方面讨论,季先生看起来……

早有决定。

被质问着,季倚危忽然做出了一个有些奇怪的举动。

他将手向前伸,修长的手指向内微微收拢,好像执着并不存在的细长而易折的事物。他执着这样事物,力道柔和地前伸——是在递送。

过了一会儿,他又重复了一遍这个动作,然后又做了一次。

——像在送一支漂亮的花。

季倚危皮相生得极好,这个动作轻柔地做出来,更是予人无限柔情之意。盛颂时不会以为季倚危是在给他送花,他眼神警惕地戒备着,不明白对方这是想做什么。

“这个动作,我练习了二百零五次。”

季倚危收回手,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不是冷笑,也不是皮笑肉不笑,而是非常能感染人的温和微笑。

“这个笑容要难一些,我练习了近四百次。”

郑喜悲默默看着他做出种种奇怪举动,心头毛毛的,小步挪到旁边,抓住了江濯的衣袖,害怕极了。

救命!他看起来要发疯!

“我很忙啊,要练习很多东西,才能变得讨三三喜欢。”季倚危居然叹了口气,一副生活不易的样子。

“这么忙的情况下,没什么时间去思考你所说的那些东西。但是,倒也不是完全不会思考。”

他说着,笑了。

“我们是无法逃离的被欺骗的消耗品,那又怎样?就算永远浮沉在任务的罗网中,那又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