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6)(2/2)

小糖醇对纯瑾二字并不熟悉,因为平日里长辈们都叫她糖醇,奴才们都称她为小主子。

于是乎,她继续沉迷在刨土挖虫的乐趣中,屁墩撅得老高。

大华长公主的脸面一时有点挂不住,只好更换目标:轻尘,把纯瑾抱来。

很遗憾,慕轻尘也对纯瑾二字不熟悉,顶着两片叶子从花丛里探出头,反问常淑:把啥玩意儿抱过来?

常淑:

她抚抚发髻上的朱钗,向三夫人报以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忽然就见小糖醇爆发一阵开怀的笑声,像是发现新奇事物般,鼓起了巴掌,踉踉跄跄地跑向她。

娘亲,你快看旺财,她头上有点绿。

常淑:

三夫人:

慕轻尘拍下发间的叶子,疾步追上小糖醇,冷不丁发现常淑看她的眼神很奇怪,幽怨中透着愤怒,愤怒中又透着犀利。

一时如醉初醒:哦对对对,今日是来帮小糖醇物色娃娃亲的。

常淑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狠狠杀她一记眼刀,话却是在对小糖醇说:纯瑾,这是月安,同月安姐姐一起去玩好吗?

小糖醇这下变得安静了,盯着左月安那双黑亮的眸子瞧,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去吧去吧。慕轻尘积极怂恿。

这下,小糖醇像是受到莫大的鼓励,向左月安伸出沾满泥巴的手,手心处躺着一块叠好手帕。

常淑认得,那是她绣给小糖醇擦口水用的。

小糖醇把手帕拨展开,方见其中躺着一只黑乎乎的东西,正半死不死的浑身抽搐。

小姐姐,送你毛毛虫,当作,见面礼。

左月安的脸色猛然一变。

常淑:娘亲我真的是带不动你!

盛夏的夜晚,闷热难耐,蝉儿在耐不住寂寞的鸣叫。

小糖醇坐在郁华斋的廊檐下看星星,同时发出沉重且无奈的叹息:旺财,我,做错事了吗?

慕轻尘与她并排坐着,沉默半晌,艰难地点点头。

我把我最喜欢的东西,送给月安姐姐,难道,她不该,高兴吗?

慕轻尘不知作何解释。

小糖醇接着问:她为何,要哭呢?

慕轻尘听得心酸,紧紧搂住她道: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没听见你娘亲在房内哭吗。

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啊。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常淑那隐忍的怒骂便从门内传来:慕纯瑾,给本宫进来!

人生什么时候最可怕?

答,你娘叫你全名的时候!

小糖醇感觉到了那话语中的森森杀气,吓得往慕轻尘怀里钻,像只缩成一团的刺猬。

慕轻尘秉承着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的原则,无情地推开了她,并且亲自将她丢进门去。

以此教会了小糖醇一个新成语:落井下石。

常淑现如今才真正体会到那慈母多败儿的悔恨心情,她捂住拔凉拔凉的心,拽过小糖醇斥责道:娘亲晨时是如何叮嘱你的?

小糖醇端正站好,嘟囔着:要我,好好表现。

我把,毛毛虫,给月安姐姐了。

那可是,我,最喜欢的。

临了又补一句:旺财,抓给我的。

常淑一拍扶手:本宫就知道这事和那厮脱不了干系。

小糖醇出来的时候,慕轻尘还趴在窗边偷听房内的情况。

咦?为何突然没声音了?

然后发觉衣角被人拉了两下,一低头,见着了小糖醇。

她免不得惊讶,蹲到小糖醇身前问:几句话的功夫就出来了?

小糖醇老实道:娘亲唤你进去。

慕轻尘一下就急了:完蛋玩意儿,你是不是把我出卖了!

小糖醇满腹疑惑地看她:出卖是啥意思?

就是你背了良心债的意思。

慕轻尘是乖戾嚣张,但不是那等不讲道理的主,吓哭左月安这事,过错的确在于她。千不该万不该,在人家地盘捉啥毛毛虫。

她从厨房捧了盅八宝红豆粥,轻手轻脚地进了房,搁到桌案上:还气呢,我的心肝宝贝。

少来。常淑见慕轻尘往她身边蹭,忙背过身去用手肘怼了怼,末了干脆离了慕轻尘,起身坐到罗汉榻上去。

慕轻尘紧跟着缀上:再生气也得吃东西,我哪也不去,你吃完了有了力气,找我算账便成。

说着掀开盅盖,任由甜甜的香气溜出来,它们在常淑鼻尖勾缠,把她的馋虫都勾得痒痒。

但常淑依旧倔强:不吃。

我喂你,慕轻尘捏起勺子舀了一舀,张嘴,啊

常淑伏上小几,把脸埋进臂弯,誓死抵抗美食诱惑。

我跟你保证,明儿我就想法子把左相小女给挽回来。

真的?

真的。

你保证。常淑就她等这句话,不带犹豫地坐直身子与她对视,像是要求个心安。

我保证,慕轻尘把勺子递到她嘴边。

常淑将其含进嘴里,咬着一口软糯的红豆:驸马出马,一个顶俩。

岂止,以一敌百啊。慕轻尘见她态度软了些,大着胆子在她脸上偷个香。

常淑抬起衣袖,万般嫌弃地擦了擦:烦人。

还要吃点别的吗?

看到你气都气饱了,没胃口吃旁的。

那慕轻尘眼底笑意分明,吃我吧。

常淑阴郁的脸上有了容光,跟她递去一句悄悄话:好啊。

慕轻尘:果然是善变的女银。

再晚些,红豆粥便食完了,慕轻尘让初月姑姑早早去歇息,她会亲自伺候长公主殿下安置,从头到尾殷勤得常淑都没眼看。

揿灭烛火上榻的那一刻,她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淑儿,你可曾发现小糖醇有异常。

何解啊?常淑紧张道。

她虽然长得像我,但脑子好似很笨。连个四岁的小姑娘都哄不好。

然后呢?

这一点随你。

常淑愕然,掀开窗帘丢出一床锦被,随手指了块空地:今晚你打地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