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7)(2/2)

慕轻尘默默记下她的模样,预备日后找机会寻仇。

幸好入洞房时人醉得不算很,尚有两分意识,勉强能站稳,囫囵话也能说几句。

房内的嬷嬷们怕她摔倒,上前搀住她,被她不领情地甩开。嬷嬷们也不恼怒,呈上黄铜喜杆,含笑道:先用秤杆挑盖头,喻意称心如意。

称个屁的心,如个屁的意!

慕轻尘不耐烦地瘪瘪嘴,问说:公主长得好看吗?

盖头下的常淑暗骂她登徒子,可身子却突然紧紧绷起,大气都不敢喘,手间的红丝帕被捏扯出一条条长短不一的褶痕。

恍惚中,喜杆递了进来,勾住盖头一角缓缓往上

视野一下变得明亮,远处桌案上,置有高高燃起的大红双烛,梁上高悬有大红帷幔,幔角正有一下没一下的剐蹭着红栽绒地毯

常淑有些羞,弯下脖颈低下头,自个儿脚下那双殷虹喜鞋又撞进了眼眸,她惊了一惊,觉得怎么也躲不掉似的。

慕轻尘话音在耳畔响起:公主殿下您和我一位友人长得颇为相似呢。

轻轻尘。她半是期待半是紧张的回应。

哇连声音都很像

轻尘是我呀

随之而来的,是慕轻尘一声破锣似的尖叫,叫得无比凄厉,几乎掀了在场众人的天灵盖。

常淑对她这番表现早有预料,提前用双手捂住耳朵,遮去了大半的音量,身子还顺便往后仰,将自己与慕轻尘的距离,能拉多远拉多远。

其余的嬷嬷和宫婢可没那么好运了,平白无故听进一声狼嚎鬼叫,小心脏都给吓停了,耳朵里头,更是刺刺的疼。

惊魂甫定间,慕轻尘白眼一翻,哐当一下,整个人砸到地上,昏死过去了。

事情的发展,完全超乎常淑的预料。本想的是新婚之夜,你侬我侬,给慕轻尘来一惊喜现在好了,惊喜变惊吓,她这洞房花烛怕是过不成了。

都别愣着,快去传太医。常淑摘下盖头,丢在一旁,蹲到慕轻尘身边,拍拍她那惨白惨白的小脸。

一小宫婢领命,匆匆跑走,站在角落的嬷嬷忽然追上去拦住她,提裙向常淑跪下去:长公主殿下,您和驸马尚未喝下合卺酒,还不算礼成

另一嬷嬷也道:是呀长公主,兹事体大,不能出岔子,依奴婢看,驸马是欢喜过了头,看起来不严重,用冷水擦擦脸便能醒。

经她们一说,常淑像是收到某种提醒,挤到一块的眉心松泛下来,回眸用狐疑的眼神打量慕轻尘。

倏然,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

你们都退下吧。

嬷嬷们面面相觑片刻,好似在用目光征询对方的意见,最后还是妥了协,退至房门外。

门扉打开又合上,窗纱上印出嬷嬷和宫婢们的影子,她们商量着事体,影子层层叠叠的挤到一起,偶尔还传出几下窸窣的脚步声。

殿内的常淑还蹲在那处,静静看着慕轻尘,两人像是棋逢对手,僵持不下,互相比拼着耐心。

到最后,海是慕轻尘先投降的。

她将眼皮虚虚撑开一条线,待涣散的眸心渐渐聚焦,看到的是常淑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二话不说,果断选择再次晕死过去。

常淑揪住她鼻子,狠心一扭:装,再装。

慕轻尘本就受不住疼,那身娇生惯养的皮肉,柔弱得很,所以平日在常淑面前,总有三分没出息,怕惹恼她这位姑奶奶,受皮肉之苦。

但今夜却一反常态的有骨气,一声哼哼都没有,脑门儿上显出士可杀不可辱的字样。

常淑明白过来,悻悻松开手,小媳妇儿似的勾勾她的尾指:生气啦?

第112章 番外新婚(2)

没有!慕轻尘违心道, 腰杆一扭,整个人背对常淑。

哼, 给你个后脑勺自己体会去吧。

常淑偏头偷笑, 伸出手挠她痒痒, 见她无动于衷, 又挠了挠, 再往后,干脆绕到她身前去蹲着。

那灼灼的目光具有魔力,直探进慕轻尘的心底。不过慕气头上轻尘显然不吃这套。

本宫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不是有意吓你的

慕轻尘的脸色越听越难看:这是吓不吓人的问题吗!

这明明是捉弄她的问题,性质非常极其特别恶劣。

她堂堂一个良家耶主,在国子监好好上着学,某天吧唧一下,砸来个貌美如花柔弱可人我见犹怜的同窗, 试问,爱还是不爱。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由此,她耗时耗力的做起了心里建设, 抛开世俗, 打破常规。

为了这份痴恋, 不惜赌上全家老小的性命, 公然逃婚,更是以死明志。

结果现在啪啪打脸, 还打得贼他么响。

不能原谅,至少现在不行, 若轻松饶恕常淑,她帝京恶霸的脸面岂不是毁于一旦。

本宫不告诉你也是有苦衷的常淑瘪瘪嘴,作可怜状。

慕轻尘无动于衷,她算是看明白了,常淑生在宫城长在宫城,好的没学会,倒是把娘娘们的宫斗演技学得炉火纯青。

在国子监相处的一年中,硬是一点破绽也无。

慕轻尘冷哼:苦衷?你金枝玉叶能有啥苦衷。

常淑忸怩不安道:你脾气坏,若提前让你知道了,你一气之下不成亲怎么办。

又是逃跑又是自戕的,都把她吓成惊弓之鸟了。

话一出口,便换慕轻尘理亏:说得也是,我平生最讨厌别人戏耍我。

常淑终于逮住机会,忙道:所以你不准生气了。

她高兴得一时忘我,凑近慕轻尘的脸,目不转睛的直直看她,眼里流露出忐忑与期待。

慕轻尘被她看得一愣,更因她体间散出的香气,熏红了脸颊,一时间,鼻息、咽喉一直到胸腔,都是暖融融的。她想躲开。

忙不迭从地上爬起来,跳上合欢大床,扯过被子蒙住头。

常淑也跟了去,俯身到她耳边,委屈道:合卺酒还没喝呢。

不喝了。

要喝要喝。常淑捏捏她掌心,天地都拜了,以后你就是驸马了,不许不认账。

我就不认账。慕轻尘侧身,朝里而卧,耳朵却竖得高高的,仔细听着身后的响动,忽然,床榻轻微晃了晃,身后的床褥往下一凹。

该是常淑上i床来了。

快些起来,本宫手酸了。常淑软软道。

慕轻尘回头,发现她两手端着被切成一半的匏瓜,其中都盛了酒。酒水清冽,飘出缠绵悠长的酒香:我都说了,不喝。

常淑撅起嘴,眼圈变得通红,目光莹莹,如泣如诉。

只这一下,就让慕轻尘头皮发麻,心头发憷,赶紧跟她投降:喝喝,我喝。

她伸手去接,反被常生气淑用手肘挡开,茫然的愣了一瞬,复又一边赔笑一边捞过常淑胳膊,从她手里拿过匏瓜。

常淑一时又好气又好笑,僵住的面容已然轻松,转正身子,与慕轻尘含情对视:这可是你要喝的,不许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