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1/2)

弟兄们依依不舍地送走了恩珠司令的队伍,拉旺叫着我来到了贡布的帐篷。

帕拉也在这里,恩珠司令把他留下作我们和大队之间的联络官。

贡布让人端来了热腾腾的奶茶招待我们。我心中郁闷,实在没有心思品尝他的奶茶,刚一坐下就直通通地问他:" 既然军火库就在眼前,又有大法王的默许,为什么不先端了它,大家一起走?" 贡布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拉旺,自顾自地把一杯奶茶递到我的手上。

帕拉叹了口气,拍拍我的肩膀道:" 兄弟别急,让贡布讲给你听。" 贡布啜了口奶茶,叹了口气说:" 说来话长啊。甘登地方不大,但背山面水,藏龙卧虎。

这里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情况非常复杂,不可轻举妄动。否则不但拿不到武器,还可能惹出大麻烦。" 听他细细的讲来,我才知道,原来,这青柯寺原本是二法王的地盘。

三十年前,前世大法王为英人所逼出走蒙疆。国民政府趁机撺掇二法王接掌卫藏大权,造成大法王与二法王不睦。后来大法王回藏后逼二法王出走汉地,乘机把青柯寺收到了自己的治下。

不过,这青柯寺距日喀则二法王的主寺仅两大站行程,寺里有二千多僧众,还有素以勇悍著称三百多僧兵。他们世代受二法王恩泽,私底里还是心向二法王。

所以大法王收编青柯寺后并没有把它划归噶厦管辖,而交给了三法王管理。

据说,寺里的堪布和多数僧官都已经是三法王派来的人了。

噶厦的这批武器存在青柯寺也是很偶然。当时,噶厦从天竺国买了这批英式武器,本来是要运到拉萨的。谁知驮队刚走到南林木,藏军就在昌都打了大败仗,几乎全军尽墨。随后汉人就大举进藏,驻军拉萨。

当时噶厦匆忙决定把这批武器临时存在青柯寺,也是迫不得已,实在没有更合适的地方。

青柯寺依山而建,寺后有一个巨大的岩洞,刚好适合存放这一大批武器。当时以为只是暂存一时,待形势稍微缓和就可以转运别处。

谁知汉人进了拉萨就不打算走了。藏军现在已经是有名无实,大家都明白这批武器对大法王已经没什么意义了。所以大法王和噶厦答应我们来取这批武器,其实也是个顺水人情。

况且寺里偏心二法王的喇嘛们守着这么一大批武器,岂肯轻易放手?所以噶厦和大法王也有一点让我们火中取栗的意思。

这样一来,我们现在要来取这批武器,虽然说起来有大法王和噶厦的默许,但二法王和三法王的态度不明,除非硬抢,否则东西是取不走的。

特别是二法王,近来和汉人打的火热,大有和大法王别苗头的架势。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们真的动手硬抢,难免引起寺内不明就里的僧众的误会,说不定还会弄出公开的冲突,引来汉人。

所以恩珠司令带了七八百人在这里盘桓了半个多月也没能下手。现在要想大摇大摆的把武器弄出来,凭我们这百十人根本就无济于事。

雪上加霜的是,汉人这两年对青柯寺也没少下功夫。他们在南林木设了个什么工委,驻了一连兵,在甘登派驻了武装工作队,男男女女三十多人。在地方上广结人缘,还三天两头有人往寺里跑,拉拢三法王的僧官和下面的僧人。听说汉人在寺里口碑不错。

听了贡布的一番介绍,我们都倒吸了一口冷气:难怪恩珠司令一直没有下手,这青柯寺简直就是个马蜂窝啊。

帕拉说:" 恩珠司令临走时留下了话,取这批货不能来硬的,须要下慢功夫,关键是要设法让青柯寺松口。" 大家听了,面面相觑,都有点犯难。

我们正说着,贡布手下的几个小头领也都来了。大家开始商量如何完成恩珠司令交给我们的任务。

大家七嘴八舌,出什么主意的都有。有人提出调虎离山,瞅空子硬抢,有人主张可以和寺里堪布串通好把武器偷运出来,有人说先要把汉人工作队打跑或干脆消灭掉,震唬住寺里的僧众……主意想了不少,但没有一个能保证万无一失地把武器弄到手。

一直吵吵到下午,大家仍是一筹莫展。看到天色渐晚,我悄悄对贡布说,我想到寺里去看个究竟。贡布和帕拉商量了一下,点头答应了。

当时他们就让我换了衣服,把我带到寺里,作为游方僧介绍给了青柯寺堪布杰欣活佛。

贡布是本地人,听他自己说,他还在青柯寺里修行过。看来他和杰欣活佛很熟,而且显然他们俩有很深的默契,活佛对我的身份也完全心知肚明。

杰欣活佛先带我在寺里转了一圈。青柯寺很大,我去的时候僧人们正准备开饭,寺院里人来人往,香火鼎盛,很是热闹。在前面看了一圈,无非是殿宇佛龛,高墙大院。看完前院,杰欣活佛带我朝后面走去。

青柯寺依山而建,后面的几排建筑就是直接凿建在山岩上。与前面相比,后面的寺院显得有些冷清。走近山根下的一排僧舍,我一下愣住了,我看到里面出来几个白帽喇嘛,仔细看看屋里屋外,竟有二三十人之多。

白教素以密宗修行著称,在康区比较盛行,在卫藏属于小宗。白教喇嘛寄居别宗寺院修行也很常见,但像这样成群结队大摇大摆出现在黄教大寺,还是叫人吃惊。

杰欣活佛显然注意到了我的表情,他若无其事地对我说:" 这些兄弟是三法王请来在敝寺修行的,顺便负责保护寺内的财物。" 说完,他把我介绍给一个叫葛朗的喇嘛。此人膀大腰圆,目光如炬,声如洪钟。看起来是这些白帽喇嘛的头目。

葛朗陪我和杰欣活佛来到靠山根的僧房里面。住在这里的白帽喇嘛显然比前面的黄帽喇嘛要随便的多,或坐或卧,有的在舞枪弄棒,桌子上摆着吃剩的酒肉,隔壁的僧房里居然还隐隐有女人的声音。

葛朗对我好奇的东张西望毫不在意,他对我是干什么的好像也是心知肚明,心照不宣。他把我们领到僧舍尽头一间无人住的小屋,掀开挂在后山墙上的一块破旧的挂毡,露出了一把硕大的铁锁。他打开铁锁,推开一扇沉重的大门,把我们带进了一个深邃而黑暗的山洞。

借着摇曳不定的烛光,我看清山洞沿一条狭窄的通道被分成了许多的小间,每一间都有厚实沉重的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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