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浓雾裡的荆棘(1)(1/2)

“秋岩,别哭了……”

“秋岩!啊!你别这样……”

“糟了……我没带那个药啊!”

……

这是这一晚上过后,我脑海中仅仅能记得住的几句话。

翌日早上,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裡。看起来,这裡应该是个小宾馆。房间小得很,牆上那扇窗户,根本关不严,屋子裡看起来也没有十分乾淨;本来还算有点格调的米色壁纸,也已经开始鼓起气泡,并且脱落。

宿醉后头痛欲裂的感觉,让我有点后悔喝那麽多酒了。

在这张陌生的床上,我身边躺著一个女人——一个身形苗条、肌肤嫩滑白皙的女人。

看著这个女人光滑的脊背,我脑海中陷入了一片空白……

我忍著剧烈的头痛,仔细回想著昨晚后来发生过的事情:在张霁隆离开了之后,我沿著那条街一直向前走去;后来实在走得累了,于是,我搭上了一辆计程车。

“兄弟,去哪?”司机对我问道。

我确实有点不知道要去哪,现在对我来说,去哪不都一样麽?

“唉……”我迟疑地想了想,“去枫情豪思。”

上了车以后,我就感觉我的大脑中一片混吨,或是我依旧因为正面遭遇了夏雪平和艾立威在床上的而对任何事情都心不在焉,或是我根本就是酒劲未过,或是二者皆有,总之这一刻的我身心俱疲。此时此刻,我只想躲起来。

可是躲起来,还是个办法麽?

躲起来,是没有用的。

一想到这,我才发现,我自己从进入市局以来,怎麽跟变了个人似的呢?以前在警校时候的我,根本不像现在这样……以前的我,在警校裡倒也不是个老实巴交的主,可我一向的作风是不去惹事,但是惹上事情了我也不怕事;而现在的我,似乎一遇到事情,第一反应就是“躲”——这简直是退化了!何秋岩,你怎麽成了个样子啦?胆小如鼠啊!

是因为夏雪平吗?是因为她这十年来都没关怀过我,因此我从潜意识裡就想事事都跟她撒娇任性,以至于我现在做任何事,都变得十分幼稚化了?我不知道……

但这很奇怪,不仅是这件事很奇怪,这样奇怪的变化会让我自己变得越来越奇怪,变得失去自我。

嗯,躲起来,终究是没有用的。

可我又能怎样呢?

不过,说起“奇怪”来,我仔细想想,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似乎好多都跟“奇怪”这二字脱离不了乾系:夏雪平怎麽就跟艾立威滚了床单了?就像张霁隆说的那样,如果艾立威想做什麽,这中间将近七年时间有的是机会,他为什麽没有任何动作,而偏偏要等到现在?

张霁隆又知道些什麽呢?他刚才在酒吧里,似乎……大概……好像是说了一句,“艾立威没有那个功能”?——抱歉,酒劲太大了,我记不得他的原话了——或许是我记错了;可是就算我没记错,张霁隆能知道些什麽呢?那究竟是一句简单的嘲讽,还是张霁隆真的查到了什麽?难不成,是艾立威的体检报告?别逗了,那种东西可算是警务系统内部保密等级为中等级的机密,只有省厅的专职人员才能看到。我还真不信张霁隆可以把手伸到警务系统的机密单位去……

而说起张霁隆来,他说的那句“要变天了”,又是什麽意思呢?我仔细回想起刚才在酒吧里的一幕幕,我总觉得有什麽不对的地方——他这人心思缜密,不像是一个什麽都愿意往外抖搂的人,可为什麽偏偏要跟我和那个叫冷什麽来著——妈的,我真是前脚买出门,后脚就忘了她名字——讲述他自己过去那麽不堪回首的往事?而且为什麽要跟那个女人特地强调一句,她是杨昭兰的“好朋友”?再仔细想想,那个姓冷的女人听张霁隆说话的时候,中间有好几次表情都很诡异,甚至有些难堪,到底是为了什麽呢?

……而再想想,徐远让我通过接触张霁隆来从张霁隆这裡刺探消息,而张霁隆明知如此,又同意我跟他接触、并通过我给徐远透露消息而从徐远那透露消息——我的个天,能把这句话滤明白,我自己都佩服我自己——又是因为什麽呢?

一时间,所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如同被毁了老巢的蚂蜂一般袭向我的思绪,我连忙发疯似地摇了摇头,深吸了两口气后,脑海和心境才重新平复下来。

算逑!想不通,我也索性不想了。

不过,张霁隆有一点可能说的确实是对的,虽然有的时候我的行为、我的言谈,会让我显得似乎比同龄人更成熟,可我骨子裡,还是个内心非常脆弱的小男孩,而且承受能力不强,有时候做出来的事情也会非常的幼稚。现在的我,突然哪裡都不想去了,只想往我那个房间裡躲起来,任谁都别理我,让我自己舔伤——我现在好像一遇到事情就想逃避,而且已经成为习惯了,对此,我都讨厌我自己这样。

躲起来,的确是没有用的。

我之前躲掉两次,纯粹也是出一个幼稚的目的,我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刺激夏雪平;现在人俩生米煮成熟饭了,我就算逃到天涯海角又能怎样?

我又突然想起,今天中午当艾立威躺在夏雪平身边看著我的时候,他那副讨厌的样子,现在回想起来,他彷彿就像是故意要激怒我、而且目的已经达成了一般……想想我就后悔,夏雪平自己都没守住自己的底线,反过来还劝我不要杀了艾立威,我当时真就不应该听她的!我就应该一扳机扣下去,然后再一枪打死夏雪平,我再自杀一了百了!——可是我再想想,杀了艾立威、甚至自杀我都不会含糊,可要是让我杀了夏雪平,这我可真做不到。

……话说,我要是真脑子一热,给夏雪平杀了,那我不就是给“桴故鸣”网站的那帮混蛋们帮了大忙麽?

——天啊,现在的我倒是真的可怕!我怎麽会产生了杀了夏雪平这个念头?没错,夏雪平确实是失去了贞操,从某种意义上,确实是背弃了我;但怎麽说她也是我的妈妈,我也是对她产生过乱伦恋情、且爱到深处的,再怎麽说我也不能杀了她啊!

……我算理解了为什麽好多凶杀案会是酒后激情杀人了,看来我以后可真不能再这麽喝酒了!

但是刨除酒精作用,我清楚我自己,从肉体到灵魂,从心脏到皮肤,每一颗细胞又都是愤怒的。

我抬头,望向f市的夜空。

算了,不多想了,不多想了……

我对著自己催眠著,然后坐在车里呆呆地望著天空中那轮明月。

可是张霁隆说的那个原版的《猴子捞月》的故事,又到底是什麽意思呢?他说的“月亮本来就没有被毁坏”,又是什麽意思呢?我跟他说起,跟夏雪平躺在一张床上的是艾立威的时候,他的表情为什麽给人感觉像是听了一场德云社的相声?他是不相信我说的话、还是不相信夏雪平会跟艾立威滚床单呢?

这个事情著实让我气愤得很,但是我真没有感受到哪裡滑稽了……

我的脑子裡究竟怎麽了?是被打上了马赛克,还是分辨率越来越低?

“欸,嘿!喂喂!小伙、小伙!别睡我车上啊,你到了地方了!”司机把我从胡思乱想中唤了出来,“车上凉,再说我还得拉客呢……”

我晃了晃脑袋,缓了缓神,付了车费:“不好意思啊!……您拿好,多馀的不用找了,当小费吧。”说完,我便下了车。

“哎哎!小伙,等会儿!你才给我多少钱啊,就告诉我不用找了?——车费20,你给我的是5块!”

我一看,连连对司机道歉:“这……糗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接著,我连忙拿出了一张20,对司机说道:“那五块您也留著吧!实在抱歉啊!”

“唉,现在这年轻人,毛毛躁躁的……”司机无奈地看了我一眼,一脚油门开走了车子。

这世界上有不少我不明白的事情,就像我不明白为什麽中央银行设计纸币的时候,为什麽把20块钞票和5块钱钞票的底色选的要那麽相像,就像我不明白,张霁隆为什麽会对我……为什麽……会对夏雪平跟我……为什麽会……

……欸?我刚才下车之前想的什麽来著?欸?

——完了,我应该是在刚才下车之前晃了晃脑袋,把我正想的事情给晃荡没了……

算了,想不起来就不想了。我就这样拖著疲惫不堪的身体,以及像个快被虫子蛀空的苹果的脑袋,跌跌撞撞地往家门口走去。

我站在门口,正找著钥匙的时候,突然发现客厅的窗户似乎还留著一条缝隙,紧接著,从靠近窗户的位置——应该是家裡的沙发上,传来了男女欢愉的声音。

“唉,真是烦……”我在心裡默默念刀了一句。

——我怎麽走到哪都能遇到这事情呢?

很久很久以前,我曾经梦想著自己活在一个相对于正常世界更色情一点的的世界裡,现在我似乎实现了这个梦想,但我怎麽觉得,自己对于这样的生活越来越厌恶了。

累,一个人如果真的活在我所处的这个到处宣淫的世界裡,真的很累。

——等下!不对啊?这是我家!

我仔细听了下这郎叹女呼的声音——男人的呼吸间隔迟缓,每一次吐纳的气息沉稳而冗长,判断起来,应该在40到50岁之间……何秋岩,你还判断个屁,这个不断喘息的男人不就是你老爸何劲峰麽?

那这个女声……女声清丽俏皮,嗓音清爽,音色没有半点杂质,没有历经岁月蹉跎,并且叫起来的时候,放得特别开……

听起来,肯定不是陈月芳。她的叫床声我听过的。

“老爸!哦……老爸……爱死你了……用力啊!美茵的骚屄被爸爸肏得好爽……”

——呵呵,还用猜麽,人家女方已经自我介绍了。

“好紧……美茵……夹老爸……用力夹……”

我站在门口,都能听见那可怜的沙发,被这父女俩摇晃得嘎吱嘎吱响的动静。

“哦!老爸!……对,一边肏女儿一边揉女儿的豆豆!老爸好会玩女儿育!女儿好喜欢!……老爸用力……你这个肏女儿的爸爸……快用力啊!”

“还不是……还不是你这丫头太坏了……女儿不听话,欺负老爸,还欺负老爸的媳妇……真是的……我怎麽有你这麽个坏女儿啊……”

老爸的说话声沉重,呼吸节奏却轻浮得很,并且,还很小心翼翼的,彷彿在绷著自己的神经。

“嘿嘿……啊!……女儿如果不坏,老爸怎麽会对女儿好呢?嘻嘻……因为美茵坏,所以老爸只能用这种方式‘教训教训’女儿了……”

“呼——呼……”老爸没说话,只是绷著嘴巴,用鼻子喘著气。

“教训得好……教训得好!……啊!老爸……老爸你是不是又要射了?老爸再坚持一会儿好吗!再坚持一会儿!……女儿马上就要到了!……哦!好老爸!再坚持一下下!对……要到了!要到了!射进女儿的屄裡面吧!”

“别了吧……好闺女……老爸还是别这样了……要不然还得好好洗洗……万一你怀孕了、或者被你陈阿姨发现了……”

“我不管!美茵就是要……管那女人呢?美茵就是要做爸爸的小骚屄、小贱货……她发现了正好!我就是要跟她抢爸爸!……而且……啊……啊!……就算怀孕了我也喜欢!哦……哦……美茵爸爸的小精壶、小母狗……”

呵呵……老天爷,你今天是故意来打击我的是麽?

“美茵……女儿……不许你这样说!……爸爸不许你这样说!……你是爸爸的好宝贝,爸爸不允许你这样!”父亲喘息著,接著听起来,他好像弯下了腰,然后我就听到了一阵亲吻砸舌的声音,吻了一阵后,父亲接著说道:“爸爸虽然跟女儿这样了,但是女儿不许这样作践自己……爸爸不允许你这样……哦,女儿的小穴好湿……”

“但是爸爸每次……啊……嗯……每次听到美茵叫自己小骚屄、小贱货……爸爸的鸡巴都会胀得更大、更硬……嘻嘻!爸爸其实是喜欢的不是麽?喔……再坚持一下!马上到了……”

“爸爸不允许你这麽说……虽然爸爸喜欢……但是你永远都是爸爸的宝贝女儿……”

“啊啊……爸爸爱美茵麽?”

“爱!”

“爸爸爱美茵的身体麽?”

“爱!”

“爸爸爱美茵身体的哪裡?哦……对……用力抓啊……啊……爸爸好会肏哦!”

“爸爸……”老爸明显咽了嚥口水,抿了抿嘴,然后才颤抖著声音说道,“老爸……爱美茵的乳房、爱美茵的阴穴、爱美茵的小屁股……”

“啊啊啊……老爸,你永远是我的!告诉我!你永远是我的!”

“爸爸永远都是美茵的……”

“爸爸是不是因为更爱美茵……啊啊……所以……当时……家里大火那天……爸爸冒死把美茵救出来的……”

父亲喘著气,笑著说道:“对,爸爸更爱美茵……爸爸更爱美茵的身体、更爱美茵本人,所以爸爸先救了你,而后救了哥哥……”

——等会!什麽?

“美茵好爱你!爸爸,你知道麽……就是因为这个……女儿从小就下定决心,这辈子就只喜欢爸爸一个男人……美茵爱死爸爸了……”

“爸爸更疼女儿……女儿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啊……爸爸当然要先救美茵……”

“嘻嘻……啊……嗯嗯……女儿不仅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女儿还是爸爸的贴身小内裤呢……啊……哈哈……啊啊啊啊!”

——原来美茵所谓的爱上了父亲、想要跟父亲乱伦、甚至不惜找我来给她破处,就是因为,她一直以为家裡那次被人纵火之后,她是父亲把她救走的?

那明明是我!

——而且……而且我一直认为的,老实憨厚的父亲,居然恬不知耻地承认了!他居然跟美茵承认是自己救走的美茵!

救走美茵的明明是我!

“啊啊啊……快用力……快用力……爱死你了爸爸!爸爸!……捨不得射进女儿屄裡的话,就把鸡鸡插进女儿的屁眼吧!喔!射进女儿的屁眼吧……告诉我,爸爸!是不是当时把女儿救出来了……就是因为……啊啊……就是因为在等著美茵长大了用大鸡巴肏美茵的身体?”

“你真是坏死了!女儿……真的每次都要爸爸说一遍麽?”

“对啊!爸爸……快说!啊啊不要再等了啦!爸爸快点把鸡鸡插进女儿屁眼裡吧!快点儿……女儿等不及啦!”

“哦……女儿的屁眼好紧……老爸好舒服……老爸好舒服!对……老爸……老爸就是幻想著等美茵长大了,跟美茵造爱……啊……好舒服!”

此时站在门外的我,已然是气不打一处来……

心绪混乱之中,我一时间没找到自己的钥匙。

索性也不管了,我咬著牙,准备直接敲门,把这一对儿父女的不齿行为彻底搅和一通!

而正在我准备伸出拳头砸门的时候,我的手腕被人从身后握住了,而且我的嘴巴也被人摀住了……

我一回头,仔细一看,攥住我手腕、摀住我嘴巴的,居然是陈月芳。

陈月芳虽然面如死灰,但仍然对我衝著门外的方向使了个眼神,然后不由分说地拉著我走下了门口的台阶。

那一瞬间,本来愤怒异常的我,不知道为什麽,一下子变得突然萎靡不振。

陈月芳放下了我的手,我被陈月芳拉著手,一直走著,越走越远,最后出了小区门。

“陈……陈阿姨……”我心情複杂地看著陈月芳,对她说了一句。

“秋岩,你喝酒了?”陈月芳仔细嗅了嗅我身上的味道,她的脸上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陈阿姨,不是我说,请问您现在是讨论我喝没喝醉的时候麽?”

我绷著脸看著陈月芳。

“那……那我该跟你说什麽呢?”陈月芳明知故问地对我说道,她的眼睛裡,明明带著一丝波光。

“你为什麽不让我敲门进去?”我异常愤怒地看著陈月芳。

陈月芳低下了头,紧接著对轻描淡写地笑了下,说了一句:“秋岩,找个地方,陪我聊聊吧。”

于是,陈月芳主动拉著我的手,离开了住宅区。

——这是在我成年以后,第一次被一个女人这样拉著手走。

我之前跟那些女孩,比如吴小曦、比如小贾、小伊,甚至比如妹妹美茵,我们走在路上,大部分的时候都喜欢搂著对方肩膀或者腰际,要么就是手挽著手,以显示自己跟对方的关系亲密;却从来就没有好好地拉著对方的手走一次,彷彿感觉拉著手走,并不能显示我和那些女孩之间的关系有多麽的非同寻常;而今天这一次,我却被我的这个继母拉起了手。陈月芳手心的皮肤相当粗糙,手掌骨节处和手指肚上,全是老茧,不过她的皮肤依旧是柔软的,而且还很温暖,带著些许的潮湿。

上一个像这样拉著我手走的女人,是夏雪平。那时候我还是个孩子。

而如今,夏雪平已经好久都没有拉著我的手了。并且我也不知道,今后她是否还会拉著我的手。

她带我来的是,距离我家附近不远的夜市,她带著我找到了一家烤串摊,样子简朴得很。

“哟,姐,你来啦!”烤串摊的夫妇跟陈月芳热络地打著招呼,看起来他俩似乎是跟陈月芳很熟悉的样子。

“嗯,今天忙麽?”陈月芳对夫妇俩说道。

“不忙呵呵,今天週三,人来的少。”烤串摊的男老板看了看我,对陈月芳问道:“姐,这是你儿子吧?”

这一问,我和陈月芳都有点愣。

陈月芳看著我,接著又对摊舖老板幸福地笑了笑:“嗯。我儿子。”

“哟,长得真高!小伙还挺帅的!念大学的?”

“当警察的,刑警。”还没等我说话,陈月芳自豪地对老板笑了笑。

“是吗!呵呵,那你们娘俩聊,我去上吃的。还是老三样呗?”

“嗯。”

“小伙子来点啥?”

又没给我说任何话的机会,陈月芳抢先对老板说道:“给他来一瓶白的吧,再来五串考鸡脆骨、五串牛板筋、再来一份烤韭菜。”

“别……我吃不了这麽多!”我对陈月芳说道。

“哎呀,小伙子!好不容易有个能让你喝酒的老妈,你还不领情!行啦,姐,您多等一会昂!”

说完,老板就回到了电烤炉旁边。

等老板走了,原本脸上带著幸福的陈月芳,脸色又阴沉了下来。

“您点东西还很轻车熟路的麽……”我看著陈月芳,叹了口气,“您是经常来这,对麽?”

陈月芳无奈地点了点头,“对……差不多都一个月了……除了偶尔你妹妹去人家张先生的家裡住的几天以外,剩下的时候,我差不多每天都会来。”

“所以说,您早就撞见了。”

“对。”陈月芳丧著脸说道。

我一看手机上的时间,此时此刻都已经快10点半了。

“那您这麽晚出来,父亲和美茵不会怀疑,认为您已经知道了他俩的事情麽?”

“……其实,我不是才出来。我今天本来就有事情,出门一整天了。”

“哦。”我这才注意到,陈月芳今天穿的是一身黑色的绒布长袖旗袍。

“那您是去扫墓了?”我猜测道。

“嗯。为我儿子和我老公扫墓。”她没否认。

看著她此时此刻这副样子,我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股邪火,我咬著牙对她说道:“可你现在的老公是我爸!”

不知道是不是我突然对她吼了一声,给她吓到了,让陈月芳瞬间睁大了眼睛一下。她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又默默地低下了头。

看著她楚楚可怜的样子,我也不忍心再说什麽——我其实也是故意挑她毛病,不是因为她去给她那个死去的前夫扫墓的事情,而是我有点接受不了她对美茵和父亲的乱伦私情居然有些无动于衷。我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可转念一想,我哪有什麽资格说她什麽呢?

我争了麽?

呵呵,争是争了,但结果没争过人家。

“对不起,我不该对您说这种话——妈。”

我之所以立刻改口叫陈月芳“妈”,是因为老板娘把陈月芳点的那些小菜都端上来了。

这一叫,我其实心裡尴尬得很;给陈月芳叫的,却似乎有点感动。

她看著我,眯著眼笑了起来,眼裡的水光闪得越来越清晰。

我面前摆著一盘烤韭菜,而另一个盘子裡,十根分量十足的烤串冒著热气,抹上了辣椒酱、撒上了自然,闻著确实挺让人觉得有食欲的;再一看陈月芳的老三样,分别是一盘对半劈开烤熟、撒了点盐巴的烤茄子,一盘盐水花生米,以及一盒一升装的刺五加果汁。

“瞧著娘俩,关系多好!”老板娘笑著看了我和陈月芳一眼,又走开了。

等老板娘一走开,我俩各自脸上那种掩饰的笑容,又都收起来了。

我看著眼前的烤串,随手拿起来一串,要在嘴裡汁水四溢,我又用竹籤挑起一卷烤韭菜来,又咸又辣,再来一口52度的白酒,一口闷进嘴裡,好似一块火药在喉咙处炸开……这滋味真是痛快!

酒过瘾、菜刺激,但是喝这酒吃这菜的人,惆怅得很;而对面,也坐著一个同样惆怅的女人。

“父亲和美茵他俩,知道您已经知道了麽?”

说完这话之后,我却不自觉地笑了,可能是我之前压根就没把酒醒透、之后又喝起来,很快就醉了,也可能使我觉得自己说这话,太像绕口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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