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悠悠轻似梦忽喇喇大厦倾(2/2)

原是赵得祥不知从哪个方士那里得知,若是吃了百名童男童女的心肝便能起阳,只苦于一下子找不到那么多干净孩子,便借帝王之手毒害百姓。

而那长寿丹,更不是什么延年益寿之物,那丹砂含毒,多食致死;那乌香虽然可为药用,但多食麻痹心神、致人成瘾,一旦沾上,就再也离不得了。

那道士将真相尽数吐露,四围静悄悄的,也不知结果如何,心里忐忑不安,唯恐受那阴间的挖心掏肺、煎炸鞭笞之刑,心脏吓得要蹦出嗓子眼。

张德胜眼前突然片光亮,被刺的睁不开眼睛,这才发觉原来之前是被人蒙住了头。待稍微缓过来,只见自己身处地牢刑房,怪不得阴暗湿滑。自己肚腹间好大个血窟窿,却也不流血了,疼也疼得木了。这地牢青砖上黑漆漆的,想是些常年沉积的血污,自己刚流的鲜血滴到上头,竟也不显。四围尽摆着些形状千奇百怪的刑具,也瞧不出是做什么用的。

张德胜一圈瞧下来,更加心惊胆战、毛骨悚然,不住地干呕起来,虽然没进地府,却进了这胜似阴曹地府的诏狱!

只见前头远远地坐着个穿明黄龙袍、须发皆白、面色铁青的垂老之人,正是平昭帝。后头立着的人也不面生,正是东厂提督李瑞霄,想来刚刚假扮阎王发话的人便是他了。

张德胜眼见事情败露,面如死灰,垂死哀嚎道:“皇上明鉴!皇上明鉴!全是那赵得祥作恶多端、草菅人命、滥杀无辜,与小人无干!与小人无干啊——“

平昭帝由李瑞霄扶着起身,也不看那凄厉哭喊的张德胜,只淡淡道:“缉拿钦犯赵得祥、张德胜,秋后问斩。”

等到李瑞霄忙完回家,天色已晚。他早先寻了处汤池沐浴更衣,又念了段经文、熏了些艾草驱邪,进门前又用清水照一照身前身后,这才敢举步进房。

房内乔子清也没休息,正在灯下等着他。

他眼见一个敛云凝黛、朱唇着点、髻鬟生采的灯下美人,面色温柔,手上拿着一个绣棚,噗噗地绣着。李瑞霄伸头一瞧,一幅栩栩如生的猫儿扑蝶图已经初具雏形,便不禁调侃道:

“这天天握笔杆子的乔大人居然也会女红针黹!”

乔子清得意道:“可不是!我什么都会!”

李瑞霄便道:“你这水鸭子绣得极好。”

乔子清气得想把绣棚子拍到他脸上。

李瑞霄笑道:“别绣了,白天还不够你做生活的?这晚上绣花毁眼睛。”

乔子清气还没消,不领他的情,气哼哼地丢给他一个大白眼儿。不过到底把剪子针线了起来,只道:“好了,我本亲自下厨给你做了些吃食。你既瞧不上我的手艺,也别吃了。”

李瑞霄听了,嘴都要咧到耳后,连连告饶道:“乔大人亲自下厨,那是整张脸上画个鼻子——给我好大脸面!我岂有不吃的理儿?”

乔子清见他这样,脸上也露了笑,挥手吩咐外头摆饭上来。

只是这菜……李瑞霄尝了,只觉得……还真不如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