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的体香 第三部:屏行会所】第78回:周衿 旧日名门(2/2)

“因为文名,这个和茳也做了几任官,其实还做过一任太江巡江按察使,算是我们河溪的父母官了。他那首著名的,就是那个年代他人在我们河溪当官时的作品……我们今天河溪的很多地名,都是他这首演化出来的,像河渚区,元海区,后湾区,甚至香钏中心、燕子楼酒店,都是的。当时的世宗皇帝,亲笔题字,封了他个留侯的爵位。所以,后人也叫他留侯和茳。”

“哦,我也好像记起来了。”

“嗯……本来,就这么一个人物,已经挺了不起了。但谁也没想到,这么一个文人墨客,他的后代里,却出了一个比他名气还要更大的人物。”

“谁啊?”

“和芗,芗,是草字头的一个乡村的乡的芗啦。这个……你总知道吧?和芗和幕文……”

“你当我彻底的文盲啊,这个我总知道的,和慕文么。”连周衿都听得点点头。

“对,和芗,和慕文,慕文是他的字。其实,和芗就是和茳的四世孙,也有可能是五世孙,这个我也不肯定,总之就是嫡系后代。和芗文才也好,但是他在政治上的成就,更是祖上所不能比的了。”

“……”

“和芗先后做过团练、同知、制诏,在蓬莱军里担任过幕僚,征战过大西北,出任过巡边使和西狩粮道,从俄国人手里收复过雅拉木。后来更是因为战功和练新兵逐渐成为中枢重臣;他做过南海巡抚、太江总督、河东总督、北洋大臣、军机大臣、出任过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可以说是帝制末期,我们国家的实际中枢掌权派,实权宰相。”

“嗯,这个我真的知道。”

“是,这个和芗不仅是实权宰相,还办洋务、兴水利、修铁路、练新兵、重教育。别的不说,首都的慕文中学你总听说过吧?”

“我们国家最好的完中了吧?”

“对。其实慕文中学的前身,就是他创办的京畿学堂,因为和芗字慕文,后来才改名慕文学堂,建国后曾经叫过首都第二中学,后来才改回来,叫慕文中学的。还有今天首都的慕文胡同文娱区,筑基的中堂纪念馆,其实都是在纪念这位昔日的旧制重臣。”

“了不起……”周衿也是听得悠然神往。她虽然是女生,对于政治历史天然的不太敏感,但是听卓依兰娓娓道来,讲述着一个百年前的旧制名臣,依旧将自己的姓名刻在了c国历史上如此浓墨重彩的一笔,也忍不住赞叹起来。

“所以啊,这和家,可以说是九代传承的旧制贵族,一门荣耀,历史上留下姓名的一脉。一般人家,在这种个家庭面前,自然要低三分的。”

“……”

“而且,谁也没想到,和茳、和芗的后代里,还出了一个共产党人。”

“啊?!”

“哈哈,是不是乍一听有点古怪。其实,那个年代闹革命,很多世家的年轻人,也会接受一些新思想,成为进步青年的。嗯……也有可能算是大家族的一种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的政治投机吧;这是常有的,只不过一般历史书上不太写罢了。”

“……”

“然后,这就要说到宋家的由来了。”

“对啊,我都被你说走了神,这和茳也好和芗也好,和宋家有什么关系?”

“和芗晚年的时候,收留过一个挺著名的小妾,也亏这老头身体好,那小妾在和芗都六十岁了的时候,给他生了一个儿子,这个儿子后来又有两个儿子,其中,年纪最小的一个小儿子,也就是和芗最小的孙子,革命时期,很年轻,十几岁,就抛弃了家业,独自来到红区,加入了共产党。”

“……”

“这个小儿子,名叫和颂。后来,为了表示和旧时代、旧家族决裂,他还特地改了自己的名字,把自己的名字倒过来,从和颂变成了宋和。后来人大多不知道这段历史,也就以为他们家历来姓宋了。”

“……”

“这,也就是宋家的由来了。”

“……”

“宋和宋老,先后担任过红区文艺联络处的干事、中央干校的教务、中央组织部副秘书长,还做过河东野战军军委秘书长,算是老革命、老首长了。不过这一点,确实是知道的人不多,一门荣耀,百年传承,和茳、和芗的后人,居然成了我们新c国的国家领导人之一。”

“……”

“而这之后,宋和一家后续四代,都可以说是和我们国家政治密切关联。宋老一共前后有过四个儿子,他虽然革命进步,但是身上是逃不掉那种百年名门的气质,给子孙取名字是要排字的。他的四个儿子,分别取名叫谦、恭、礼、让,四个儿子都先后参加了革命工作。”

“……”

“大儿子宋谦,做到是中野的某团政委,很不幸,战死在赫州战役中。好在留下了两个遗孤;他的三儿子宋礼,小儿子宋让,去世的比较早,现在都已经不在了,连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后代。即使有,也应该是淡出政治界了吧。”

“所以,还有个二儿子?”

“嗯,然后就要说他的二儿子。这个二儿子,其实到不是他亲生的,是当年一位革命烈士的遗孤婴儿,他在建国前,收养来做儿子,取名宋恭。”

“……”

“也就是这个宋恭,人们后来叫惯了,也算是一种尊称,也叫他宋公。

这个人,是我们国家的重要的国家干部之一,曾经做到过c共中央办公厅主任,和xxx关系很密切,算是太子党的大管家级的人物。在大饥荒的年代,他还出任过国家中央经济协调委员会的主席。虽然在政治历史上有过蹉跌,但是总体上,可以说是一代叱咤风云的国家领导人之一。”

“……”

“宋家第三辈,取哲字。刚才说的,战死在赫州的宋谦,留下两个遗孤,一个叫宋哲明,一个叫宋哲印。宋哲明现在也去世了,他的大儿子宋旗兵,也就是宋家这一脉的长孙,现在是国家体育总局的科教司司长。”

“宋司长……原来就是这么个来头啊?”

“对,就是他。宋哲印却没有从政,而是出国定居在海外经商,是redox唯一一位c裔独立董事,现在已经退休了;他的儿子叫宋海军,接了他的班,好像生活在日本,现在redox的亚太业务,应该都是这个宋海军在负责。”

“……”

“然后还要说回宋恭。宋公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宋哲东大饥荒年代就去世了,但是也留下一个孙子,名叫宋春城,现在是筑基市公安局的副局长。

女儿宋哲妍,在赫州港担任管理有限公司的董事长兼党委书记,算是大型国营企业的掌门人。这都是一方显赫的人物了。但是最厉害的,还是他的二儿子宋哲南。”

“……”

“哲南秘书长几经磨砺,地方上、中央部委里都历练过,现在,是国家能源管理委员会秘书长,副部级国家干部,享受正部级待遇……已经可以称得上炙手可热的部委大僚了。我们国家现在的十年新能源政策,其实就是他在前台做执行的。这是宋家第三代中的翘楚了。”

“……”

“然后我们再说宋家从宋和算起的第四代其余的几个。面前说了有宋旗兵,那是长子长孙,有宋海军,他们家已经移民了,不能算我们国家的人;还有宋春城副局长……”

“说了半天,也没说到这个宋夏啊。”

“这就要说到了。宋公的后人,从宋春城这里开始,用了季节为名;取意春、夏、秋、冬。那个五环基金的宋夏,就是宋哲南的原配夫人的儿子。”

“原配?”

“嗯,他母亲好像和哲南秘书长离婚的很早。”

“……”

“总之,你这么一想就明白了。宋夏,他是宋哲南秘书长的儿子,宋公的孙子,宋和的曾孙,祖上更是和芗慕文中堂,留侯和茳。可以说,是三百年传承的名门世家,我们国家近现代史绕不开的人物。一般的所谓红二代红三代官二代官三代富二代富三代,和他能比财富,能比权力,能比名声,能比学历,但是要比较家世四个字,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

“另外,宋夏还有一对龙凤双胞胎的弟妹,不过和他不是一个母亲,是哲南秘书长后来娶的爱人给他生的,一个叫宋秋,一个叫宋冬,算年龄,应该都还在念书……其实他们小时候,我还见过一面呢。不过现如今,别说宋夏经常出没在咱们河溪,就连这个宋秋,好像都进了河西大学这一届的奥运特招少年班。”

“……”

“三百年了,三白年前……留侯和茳在溪月湖边吟风颂月的时候,该不会想到,三百年后,他的后人,又开枝散叶在河溪城里搅扰风云了吧……哈哈。”

说到这里,卓依兰停顿了好一会儿,幽幽的看着天花板,似乎是给周衿一些消化的时间。又似乎连她自己,都被自己的感慨打动了,幽幽的品味着,这百年世家因果轮回的风流余韵。

……连卓依兰都有点失态,何况周衿。周衿已经是一路听得头晕目眩,其实很多人名关系都已经跟不上,似乎被这种“历史书上值得记载的人物背景”震撼了,愣了半天,才勉强笑道:“好吧,你说了那么多,我其实都记不住。总之是个名人后代就对了……哈哈……反正我也就随便问问,和我也啥没关系。”

卓依兰意味深长的看了周衿一眼,也看不清是点头还是摇头,似乎是在自言自语:“那也不一定哦……”

“嗯?”

“和你当然没关系。你在屏行再怎么扮演女强人,在这些人眼里你还是个小朋友而已。但是和你们家石头,可就多少有那么点关联了。”“怎么说啊?哦,我知道了,你说过,史沅沭是茶党大佬,那个宋家,什么宋公的,是太子党的什么管家,是不同的政治派系么。但是你不是说过,所谓的派系斗争是谣传么?”

“是……但是也不仅如此。”

“嗯?”

“我刚才说过,宋家一门,在建国后其实可以说是风生水起,占据要津。尤其是宋公宋老,是太子党幕后的重要人物。但是,宋公他老人家一辈子搅扰风云,却也吃过一次大亏。”

“……”

“在大饥荒时代,宋公担任过中央经济协调委员会主席。就是在那个时候,他在政治上跌了大跟头。他的分级粮食储备计划被定性为极左冒险主义,饿死了很多人,他本人被迫在政治局做过非常激烈的自我检讨,甚至差点就一撸到底坐实了反革命。尽管,后来保全了他的政治生命,但是也导致他在中央经济协调委员会主席的位子上三年,可以说是战战兢兢、点头弯腰,当了三年的屈辱傀儡,经此事件,那段时间的国家经济大权,也几乎完全落到茶党手里。”

“……”

“虽然圈内人都觉得这是政见分歧,但是至少,一些海外秘闻都相信,这一切,宋公都是拜他的政治对手所赐。而这个政治对手……就是他的副职,当时的国家经济协调委员会副主席。”

“……”

“哈,看你一脸迷茫,我就知道你记不住。那个副主席……和你,有那么一点点关系哦……”卓依兰眼珠子咕噜噜转动,强调了一下“副”字。

“你是说?……”周衿吃惊了,她忽然意识到了卓依兰所指。

“哈哈,你也猜到了吧,你以为七副老这个外号是怎么来的?对,没错,四十年前,担任国家经济协调委员会副主席,并且把宋公几乎一斗到底的这个政治对手,就是史沅沭史老。”

“……”

“……”

说到这里,卓依兰顿了很久,不再说下去,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周衿。

周衿已经脑子有点乱,跟不上了。

而卓依兰,似乎也在回顾一下这里纷乱的关系网,带着几分嘲笑的口吻,提醒着周衿:“们那个小小的屏行会所吧。名义上的投资方呢,是五环基金和晚晴集团,背后就是这位宋家的二公子,宋公的孙子,哲南秘书长的儿子,和家的后代。而执行方呢,是你家的那块石头,石家的后代,史沅沭的孙子。哈哈……咱们别说那些上古的事,就宋公和史老四十年前的博弈,一眨眼,都四十年过去了。两家人家的后代,又交汇在我们河溪,交汇在三百年前和茳做过父母官的地方,甚至就是交汇在你们那个屏行会所;嘻嘻……你说,是不是有点浪漫主义色彩啊?”

周衿却并没有缓过神来,只是看着那粉色的墙面,她其实已经有点承受不了,竟然傻呵呵的问了一句:“不至于吧,现代社会……还真有世仇这种事么?”

卓依兰“噗嗤”一笑,幽幽的看了她一会儿,居然点了点头:“当然不至于,什么世仇啊,你没听人说么,来者熙熙去者攘攘,来者为名,去者为利。其实宋夏和石川跃,以前在首都都一起玩过呢。不过……”

“不过什么……”

卓依兰却似乎真的不想再说了,伸了个懒腰,又歪在靠椅上,仿佛又打起盹来。

房间里,也不知道是什么香料的浓醇渐渐淡散,只在空气的深处,留下一尾悠长的痕迹。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