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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即叫道:“任师叔,你伤势大好了么?大家可都安好?”任剑清道:“好得很!文……咳,你去护着你师娘师妹,小心在意!”文渊又听到“师娘”二字,一怔,心道:“怎地任师叔也……且慢,师娘?是说师娘?还有师妹……”心中一乱,正欲朝华瑄开口相询,忽听韩虚清大吼一声,最后一名死士也成了韩虚清掌下亡魂。

韩虚清纵然大笑,迅如疾风的身形赫然越过满地屍骸,足尖挑起一柄染血钢剑,踢上半空一把握住,剑刃猛突发铿铿震响,所聚劲力之强已远逾他本身修为范畴。

在成败关头,韩虚清决定榨尽手下死士的最后一点价值。

他每一掌拍击死士,都运上了“虎符诀”的收劲手法,尽可能在一瞬间抽取死士体内的内力。

这些内力本非死士自行锻炼出来,实为牺牲生命所换得的短暂力量,这时一被韩虚清抽走,经脉失衡,立时毙命。

韩虚清如此急速强摄内力,顶多只能夺得死士的一、两成余力,囫囵吞枣之下,更无余裕将这些内力转化为本身的内功根基,却在最短时间内积聚起惊人力道,可供他作最后一搏。

可以说,他本身几乎也成了一个“死士”,功力bào增,却无与之相应的根柢。

韩虚清已无退路,即使日后损及真元,功力可能反退几分,也得在此背水一战。

要杀向扬,要杀文渊……更要把该属于他的人夺回来!厉吼声中,韩虚清聚满功力的一剑笔直刺向文渊,剑上残红瞬间曳成一线血光,倏地化为划空而过的惨厉锋芒。

来势太快,竟无一人来得及反应阻拦,尖锐的疾响刺进文渊耳膜,不禁骇然一惊:“他的功力竟然遽增如斯!”危急万分间,骊龙剑横xiōng一挡,只剑一触,文渊陡然被震得五指迸张,骊龙剑“嗡”地荡出个极大的圆弧,猛烈震飞。

韩虚清露出狰狞喜色,血色剑光毫不停滞,直奔文渊心脏──然而就只这么一阻,转机已至。

“天雷无妄”掌力及时从中拦截,却是不挡血剑,磅然重击韩虚清本人!向扬这一掌蓄劲已久,刚猛绝伦,足可一掌震毁韩虚清全身经脉,韩虚清焉能不挡?狠狠力转剑势,回削向扬这一掌,电光石火,向扬亦已难以变招,更不打算变招,照样猛击而出。

弹指之间,文渊已得回旋余地,右手虽无力,左掌却及时捞住骊龙剑柄,速度之快还不容它落地一弹。

众人才刚失声惊叫,这一幕已将终结。

值此瞬间,文渊脑中似闻一声絃动,铮然余韵回响时,“广陵止息”已应手而出,反手擎出的炽烈剑光轰然摧碎韩虚清手里凶器。

残剑碎刃纷飞中,向扬一掌正中韩虚清xiōng口,那半尺断剑直戳上向扬衣襟。

一阵脚步啪地停下,任剑清、慕容修、石娘子同时止步,落在圈外。

文渊顺余势跪地甩剑,急收入鞘,剑刃龙吟声中,手臂尚难消景广陵止息”余劲,微微颤抖。

向扬凝重之极地举起手掌,缓缓退开一步,被断剑压陷的衣袍沉沉地落回原形。

韩虚清身形如钟震动,眼珠凸眶,似欲挣出血来,就在向扬收回手掌的一刻,仿佛骤失支持,手一松,断剑落地,身子向前倾倒,地面血wū太甚,竟扬不起一丝尘埃。

文渊站起身来,苦笑道:“师兄……”向扬眼望倒地的韩虚清,说道:“这一掌就够了。

师弟,很够了!”“广陵止息”破其所聚功力,“天雷无妄”又毁了他全身经脉,韩虚清虽尚未当场毙命,余下的一口气却已点滴流逝,再也凝聚不起。

当这仅剩的一点真气终于耗竭,这毕生动荡师门的韩虚清也终将归于一坏黄土,再也无从为乱。

华夫人掩面摇头,启chún欲叹,但又轻轻掩嘴,最终还是摇头。

纵然她尚有余力,但面对这样的韩虚清,她也无法忍心下手,亲自结束他的性命。

慕容修一瞥韩虚清,又环顾四望,道:“都不动手,是罢?”石娘子轻声道:“不用动手……慕容先生,也请你别动手。

”慕容修一瞪眼睛,道:“就让他这么轻轻松松去死?”石娘子微笑道:“看在三妹份上,嗯?”慕容修微微一怔,呸了一声,道:“罢了!”石娘子微微一笑,转头远望门外云霄。

韩家的戏,可尚未落幕。

【二百二十一】绑门轧轧轻启,各怀心思的人们相偕退出阁外,山风舒爽,一无先前惨战的血腥味。

高阁前一片广阔空地,绿树成荫,暂为众人休歇之所。

向扬、文渊与韩虚清生死相搏,固然耗损莫大气力,余众也都力战多时,此时或静坐、或闲步,各自调养jīng神。

隔着几棵树远,向扬正与赵婉雁坐在一处,互叙别情。

除了赵婉雁怀中的小白虎,再没什么能打扰二人亲密言笑。

杨小鹃独自坐在更远处的山石上,遥遥看着二人并肩身影,自个儿轻拍着腿,尽自无可奈何地笑着,不时悄悄摇头。

当日华瑄一把消息带回巾帼庄,她就决定拉着赵婉雁跟着追过去。

若非如此,要见向扬一面至少得多等上一倍时日。

眼见两人俪影成双,说不尽的浓情蜜意,杨小鹃高兴之余,却又不免惆怅。

她心中暗想:“好啦,赵姑娘既然跟了出来,向公子应当也不会回巾帼庄了。

这下子我……我总可以断了想头。

向公子……”她一望向扬,心中又不禁波动起来,好不容易才压下少女情怀,连忙转头不看。

一转头,远远看着太乙高阁,忽见那楼台冒起黑烟,隐隐吞吐着火光。

杨小鹃吃了一惊,失声叫道:“啊,楼里起火!”这一叫,众人纷纷惊觉,奔近望时,但见门窗里火焰直冒,热浪扑面。

阁顶既有黑烟,恐怕上下五层全都烧了起来。

烈火伴着浓烟沖天而起,犹如一条恶龙卷上了太乙高阁,焰光里瞧出来只是一片乌黑的残影。

众人面面相觑,均想:“是谁放火烧了阁子?”芭柱受焚,毕剥声响愈见雄烈,忽然轰隆轰隆,阁顶已有半边被烧得坍下,缠着烈焰的焦黑断樑凌空滚落,砸得下一层楼也似要崩毁。

石娘子见火势凶猛,烧着的断木如火雨般落下,极为危险,当即道:“大家快离开这儿,这火已救不来了。

”众人远远避开,回头望时,太乙高阁已难辨其形,犹如一道大火炬。

一道冷气劈开火海,堪堪容得人身走过。

黄仲鬼面无表情,无视扑面袭来的热气,走到了大厅之中。

一个浑身铁甲的男子跪在地上,纵声狂笑,双手血迹斑斑,在他前头的是韩虚清开膛破肚的屍身。

黄仲鬼默默凝视于他,那男子一无反应,铁铸的面具底下眼神狂乱,似已疯癫。

韩熙很久没重做“颜铁”的装扮了。

在他被父亲bī着jiānyín亲妹、继而被当作弃子掌击之后,终于再次将他打入这钢铁面具底下。

他完全明白韩虚清的计划,一路赶回云南,终于在韩虚清断气之前取了他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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