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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忽然一凛:“我若随三哥远走高飞,谁来照看阿爹?三哥本是人中龙凤,怎能……怎能为了我这样平庸的女子长埋蓬篙,放弃大好前程?”眼见爱郎俯chún凑来,唯恐灵台最后一丝清明将被吻去,小手用力撑住他jīng瘦结实的xiōng膛,闭目低头道:“哥!你……你先放开我,求求你。

”劫真微微一停,见她神色凄楚,缱绻情欲的火热渐渐消淡,依言放开了手。

劫苹只觉他灼热的手掌倏然离体,余炽犹在,心里不知是疼是苦,总之如万针攒刺一般,热血鼓动,被扎得乍起倏裂,仿佛将要爆出丰腴硕大的xiōng脯。

她定了定神,悄悄拭去泪花,面色虽然白惨,抬头已能勉力一笑:“有三哥这句话,阿苹这辈子都不枉啦!哪天三哥娶了别家的姑娘,我愿喝三哥的喜酒。

”劫真摇了摇头。

“你一生不嫁,我也决计不娶旁人。

”劫苹正想说话,却见他由失望而开朗,似是顿悟了什么,神色渐渐恢复平日的潇洒笃定。

“你等我,阿苹。

我定会重回中京,辅助二叔发扬家声,有朝一日成为照日山庄的主人,接掌绥平府!哪天二叔不再需要人陪了,你……你来陪我。

”劫苹一怔,微笑点头,眼角又涌露晶莹。

她本想忍羞拉一拉他的手,却见劫真神采飞扬,深深望了自己一眼,转身大步离去,背影英风飒烈,极是不凡。

劫苹从小仰慕父亲的伟岸英挺,最是崇拜男儿的英雄气,瞧得芳心剧跳,不觉伸手抚颊:“我……我爱上的,是这般xiōng怀伟烈的男子!”自忖才貌平庸,不过中人之姿罢了,竟蒙三哥如此垂爱,方才却没把身子交给他;想起那张略显失望的俊脸,羞喜之余,不免对他满怀歉疚,又有些难圆美梦的怅然,忽觉心惊。

“我这是怎么了?三哥襟怀磊落、昭亮如雪,我……我怎能有这般放荡的念头?真……真是羞死人啦!”就像每回偷偷自渎后、那混着欢愉快美油然而生的罪恶感一样,想着想着腿股一软,绮念频生的褐肤少女心中又苦又甜,浑身酥颤的坐倒在锦榻上,手扶镂花洞门,痴痴望着窗外满天残霞。

当夜绥平府大开筵席,又请来诸多中京同道,常在风、道初阳等本以为是替劫惊雷接风洗尘,没想劫震突然宣布自己将趁这次宣旨的机会,归隐天城山,照日山庄的掌门信物“红日符”已授予劫惊雷,由他接掌门户,并接替自己四家盟主的位子。

他简短说完,便不再开口,只余满厅错愕。

劫惊雷起身一拱手,环视众人,朗声道:“家兄身体素有恙,我不忍教他独撑大局。

待天城山归来,我将传帖三家及武林诸同道,正式召开传位继承大典,眼下当以圣旨为先,还请各位代我向家主们多多致意。

”众人怔了半晌,心下雪亮,皆举杯道:“劫庄主客气了!”劫惊雷踌躇满志,放声豪笑,与众人剧饮千杯仍不改色,满厅尽服。

文琼妤酒量甚浅,沾chún即止,劫惊雷当着女儿的面,目光绝不在女子脸上多停片刻,见了也不禁皱眉,取笑道:“我听闻玄皇雄心过人,颇有吞吐天地的气概,文姑娘代表玄皇入得京城,岂能如此雀饮?”商九轻目光一寒,便要伸手取酒。

文琼妤却抢先替自己斟了小半杯,笑道:“庄主此言差矣!士农工商,也都是天子脚下的臣民,却不知皇帝陛下耕读劳算的本领,算不算得是天下第一?如若不是,何以统率万民?”劫惊雷顿时无语,也觉自己无理,本想笑笑揭过,谁知角落里忽有人抚掌大笑:“妙极、妙极!文姑娘所言在理,二叔应当要罚一杯!”仔细一瞧,却是劫兆。

劫惊雷面色一沉,劫苹却轻拉了拉父亲的衣角,劫惊雷对女儿言听计从,耐着性子坐了下来。

劫苹来到劫兆身畔,见他喝得脸红脖子粗,敞襟浃汗,其状甚丑,厌恶之余也不禁有些怜悯:“他以前不是这样的,服剑整衣,也颇英挺。

怎么却变了个人?”命下人将四爷扶回院里休息。

劫兆醉眼乜开,见是她来,挥手乱叫道:“你……你理我做甚?快去找你的好三哥!”劫苹又气又窘,兀自指挥着下人,进退有据,颇显大户千金的风范。

劫惊雷拍桌而起,文琼妤却巧妙地掩袖举杯,嫣然道:“琼妤听说,酒量与胆色一般,既有先天强弱,亦可从学而得。

劫庄主天生豪胆,酒量亦豪,小女子是万万比不上了,庄主如若不弃,明日请许琼妤同路北上,沿途再向庄主讨教一二。

”天城山在中京以北,文、商二姝若要取道北返,正好与劫家一行同路。

劫惊雷面色略和,挥手道:“也没什么不方便的,就按文姑娘的意思。

”次日晨起,众人准备妥当,便即出发。

劫惊雷留下劫苹代掌绥平府诸事务,随身的“飞虎十八骑”也一并留下,只从驻在城外的五百jīng骑之中挑选三十人随行,连同服侍劫家父子的仆役、车夫等,一行不过半百,算得上是轻装简从。

绥平府自昨日起,便弥漫着一股“易主”的诡异气氛,府内明白来了新主子,上下都十分乖觉。

劫苹在香山时便以打理三千铁骑的调拨整备闻名,其余三大世家的驻军补给同受劫惊雷节制,劫惊雷不谙文事,自也是交由劫苹处置。

府内的帐房、司库们久闻这位堂小姐的厉害,无不战战兢兢,各自整理了簿册钥匙,由侯盛领着来交付点阅。

谁知劫苹态度亲切,丝毫没有大小姐的架子,随手翻过一遍,都让搁在桌上,也没有细看的意思,反倒殷殷垂问家里有些什么人、生活上有没有什么困难之类,让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只有侯盛仍是一张冷面,半点喜怒也无,仿佛全不关心。

劫惊雷一行出发前,正巧姚无义来送,却仍不见劫英的踪影。

这老太监听说劫惊雷继任家主、劫震携三子归隐天城山,面上淡淡的无甚表情,似乎并不意外;劫震说是清晨微染风寒,躲在大车里不见人,两人连话也没能说上。

道初阳夫妇、常在风也分别向劫惊雷辞行,常在风负起棍囊,临走前专程来到车队角落,抱拳拱手道:“劫兄弟,那个‘yīn阳平衡’与‘yīn消阳长’的问题,我还没找到答案,粗粗想过,或许是前者之平衡与后者之消长并非一论,就像这马车的重量与短长不可一概论之,虽然同是马车,所指却不相同。

”车内影中蜷着一条软虫似的人儿,四仰八叉,透着浓浓酒气,正是劫兆。

旁人见他形容邋遢,纷纷皱眉躲开,常在风却不避wū秽,俯身拍拍他的手背,笑道:“家师乃是天下间第一等的聪明人,这个问题如此有趣,想来他老人家定能有所启发,我若有新的体悟,再与劫兄弟好生研究。

”塞给他一个小小的黄油葫芦,约与掌心相若,分外玲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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