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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自这女子出来就变得目瞪口呆,原来这女子正是他昔日枕畔情人床上娇娃——江东名妓谢映芷。

望着她益发充满了成熟妇人魅力的丰满娇躯和那风情万种的绝代容颜,他只感脑中一滞,心下黯然,不知这些年来,曾有自己独享的娇娃有过多少恩客,又有几许各色男人在她身躯上垦耘播种,方可形成她今日这付艳丽模样?第五章yīn谋黑衣人昔日里也是一介江湖浪子,浪荡花丛游戏人间,和多名江湖侠女深闺怨妇有过风流韵史,后来迭遭变故,多年来修心养性潜修山林,加之本就性格凉薄,此刻虽一时心情激荡黯然消魂,片刻之后也就恢复如常了。

他心中浮过往日里和谢映芷的床上恩爱缠绵,浑身渐感燥热,知道自己多时未碰女子,积压的欲火早就蓬勃待发了,不由思量起解决办法来,暗道:“我本是欲往帧王府去窥看一下,那陵阳郡主是否真如宫老儿所言,娇艳秀丽美貌绝俗,既然顺路来到了淑玉台,旧情人又如往日一般的颠倒众生,不如就在此和我的小映芷再续前缘、重辅恩情!嘿嘿,只是女人心思难测,她以前虽待我似是有些情意,我却饱食远扬,如今又是这般模样,不知她是决绝不理呢还是心理鄙视?”一时忧虑不绝,患得患失起来,委实难以决断。

忽听得楼下一声高亢令闻者热血沸腾的歌声传来,与可谢映芷适才的柔媚婉转完全不同。

他顺着声音低首望去,只见一人倏然从一众座客站起,手握一只酒壶,脚步蹒跚,一付醉态可掬的模样,一路放声狂歌,施施然走了出去。

只听他唱道:“南登碣石馆,遥望黄金台。

丘陵尽乔木,昭王安在哉?霸图今已矣,驱马复归来。

”他的歌喉虽然不佳,听来却别有一番雄浑之气,极为动人心魄!这是唐朝陈子昂的诗句,陈子昂曾随武攸宜北击契丹,他的诗慷慨高韬,幽燕一带流传颇广。

此时大明虽是一派盛世气象,但却潜流暗付隐忧重重。

北方鞑寇蓄养军马,意图不明,令边关军备不敢稍懈;沿海倭寇虽在一代名将戚继光的兵威下暂时平息,隐患却未根除;而朝中却是jiān臣当道结朋连党,排斥忠良祸国殃民;而圣上却受妖道蛊惑,迷信方术,不理政事,致使英宗正德时的宦官之祸又初露端倪。

神州乱象渐萌,风雨欲来!和大唐中晚期时的社会状况颇多相似,因此这意态豪雄的大汉,在这烟花之地,听过靡靡之音后的众人具是迷醉留恋之色,不禁引吭高歌,意图振聋发聩惊醒世人:我辈男儿有责保家卫国,抗击敌寇,切莫为这般犬马声色消磨了大丈夫雄心壮志!黑衣人心中一动,看此人着装行事,令他想起一个名传天下,中原道上无不敬其三分的人物——“丐帮”帮主、名闻黑山白水关内塞外的正道绝代高手“龙行天下”向天啸。

只是此人向来不居行迹,游戏风尘,尽管人间不平之事。

在这时刻突赴江南,以他为人身份,当不会专门为陵阳郡主的生辰而来——虽然天下皆知他和祯王交情极为深厚。

那么,莫非祯王朱见幞此次专门号召中原群雄,并非是为爱女贺寿如此简单,其中实是另有内情?想到这里,黑衣人不觉颇感有趣,决心打探清楚此事底细原委,展开身法,悄然尾随着这天下有数的顶尖高手身后去了。

淑玉台最高处是一座小红楼,楼中红烛高烧,香气氤氲,正是本楼头号名牌谢映芷姑娘的香闺。

室中陈设却甚简单,素绢为帐,一榻一几,墙上挂了琴箫等几般乐器,只几上供着的一瓶菊花开的正盛。

此时月明如镜,月色勾勒出一个纤长窈窕的身影。

谢映芷窗前倚栏,眉梢眼角似有重重心事,却又不为人知。

忽听门口传来一声叹息,有人柔声道:“不堪冷风雨,何事重霜华?”转头看时,一个白衣丽人长身玉立,形容温雅,正是祯王王妃方心依。

谢映芷款款施了一礼,欣喜的道:“原来是王妃驾临,映芷见过王妃。

”方心依作势搀扶,亦是娇颜含笑的道:“适才从淑玉台下经过,在楼下听人说‘今朝得闻谢姑娘仙筝一曲,实在不负平生’,知道你今日未曾外出,还刚刚向客人献过艺。

所以未及通传,便进来了。

”谢映芷脸上露出一丝羞涩,掩面羞道:“在王妃离恨阁神技面前,哪论得到小女子说乐!那些人未曾见识过高人,所以将我这等粗陋手段也看得天上少有、人间罕见了。

王妃见笑了,尚请就坐。

”拂拭了绣礅,自己也在几旁坐下,早有侍儿送上茶来。

方心依玉手轻摇,娇颜一沉,不满的道:“你我琴箫之交,闻弦歌而知雅意,相识相交经年,早该抛弃世俗那套虚伪的客套礼仪。

若论筝艺,你胜我多多,你我皆心知肚明,你又何必有此虚言呢?看来我们多日未见,倒是生疏了不少!”谢映芷低眉一笑,婉转无端,抱歉的道:“映芷知错了。

王妃如此相待,映芷愧不敢当!但不知王妃今日怎会出府?”方心依露出烦恼之色,轻叹道:“还不是为了我那陵阳丫头!唉!”谢映芷身躯前倾,急忙问道:“郡主怎么啦?出什么事了吗?”语气之中显得极为关心。

方心依臻首连摇,恼道:“这丫头就会胡闹惹事。

这不,昨夜竟然瞒着侍卫婢女偷偷地溜了出府,令我和王爷烦扰不堪。

唉,不说也罢。

哦,对啦,我方才在进楼之时见着一人的背影,看来极似向天啸啊!他真来找你了吗?”谢映芷闻言脸上顿黯,眼中射出情难自已的愁郁之光,樱chún微张欲言又止,良久始叹息一声,口中却淡淡的道:“他来了,隔开三年六年之后,他来了。

听了一曲后,便又断然离去了。

就如当年,我恳求他留下,以‘金缕衣’之曲向他表白我的心意,他却终于还是无言的离去,为了他的梦想!今日重逢,我借筝音告诉他我仍然情怀依旧,仍在等他,可最终还是和当年一样的结果。

唯一不同的,只是他的梦想已经改变,当年只想出人头地成就功业,如今,他以他那和儿时一样难听的歌声告诉我……他已成熟……再非往日浅薄少年……而是……而是以天下为己任的的英雄、大豪杰……”说到此处,她脸上露出沉浸在往事回忆的幸福之色,眼眸里却有着难以字禁的点点伤感泪痕。

不经意间一颗珠泪突然洒落尘埃,逝去无踪,仿佛预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