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部分(2/2)

白吟惜闭上眼,一切都来得太快,不够她思考任何问题,只知电光火石间她跌入一个怀抱,然后一股温暖的体带着浓烈的腥味扑面而来

紧接着,是一个沉重的物体落地声,而后伴随了血洒到地上的声音,滴滴答答,仿佛直落进了人的心头。

白吟惜睁开眼,脑中翁的一声,炸开了。

李钰的一条手臂抱着他,另一条躺在了地上。血像泉水一样从他的断臂处喷了出来,无休无止

白吟惜尖叫起来,抱着他倾倒的身体跪倒在地上。李钰的脸色本已惨白,如今更是蜡黄得像个死人

一剑封喉愣了愣,眸中寒光一闪,举着剑对准她,剑尖上,还滴着血。他沉声道:把你怀里藏的东西交出来

白吟惜抱紧了李钰,手臂上,身上,地面上,沾满了他温热鲜血她愤怒地瞪着面前的男人,这一刻竟然没有了恐惧,只有想拼死的决心她的吼间发出了低低的咆哮,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不是害怕,是生气。她有一种想要撕裂天地的痛苦和欲望,李钰滚烫的血将她的灵魂都灼伤她双目赤红,只是瞪着他,死死地瞪着他

夏花落尽成秋色8

交出来一剑封喉冷冷说道。

白吟惜像疯子一样尖叫起来,她不明白为什么人命在他们眼里会如同草芥为何他们伤害别人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这样的人还是人么不,那是魔鬼

心中有一道影子一闪而过,五脏六肺都开始疼起来无牙无牙你还是不是人

一剑封喉拧了下眉,本欲抬剑刺去,忽然一把匕首从窗外飞了进来,他侧身闪开,紧接着一声巨响,三道身影破窗而入,为首的,是梁北戎。

一剑封喉心下一惊,向后急退,梁北戎站定,却是他手下的两人追去

白吟惜喘着气,抱紧了已经昏厥过去的李钰,手指死死地捏着他的衣服,整个身体都在哆嗦,血染了她一脸一身。可是她克制不住,那种恨,恨自己的无力和无能

放开他,给我。梁北戎蹲下,对白吟惜说。

白吟惜就像没有听见,双目盯着一剑封喉离开的方向,吼间还发出了阵阵低呜,像是在哭泣,偏又没有一滴眼泪。

梁北戎没办法,先给李钰止血,做了初步包扎,然后轻轻安抚她,好半晌才让她缓过劲来,手指却因为抓太紧了,全然僵硬了。梁北戎将她的手指一个一个掰开,柔声道:别怕,我在这里。李公子需要马上看大夫,我们带他回去,好吗

白吟惜只觉得身体一阵发冷,像入了寒冬腊月。李钰原本滚烫的血冷了下来,在她身上留下了浓重的腥味,以及冰冷彻骨的湿意。

她僵硬地点点头,把李钰交给梁北戎,自己挣扎了好久才站起来,看着李钰那条落在地上的手臂,心里一阵绞痛,差点连气都快喘不过来了。

梁北戎叫来了马车,停在后门边上,他们这样一身是血,倒真是不敢走在路上,只能坐车。车至梁北戎住的别馆停下,他抱了李钰进去,大夫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白吟惜先是不肯走要陪在李钰身边,梁北戎劝了半天,才把她劝走,让丫鬟给她烧了热水,先洗个澡。水很烫,可她还是觉得冷,只要想到李钰那苍白得像死了一般的脸色,她就觉得不再有一点温度。是早上那个与她缠绵温情的人吧她不愿意猜测他,而当时她也说了不要跟踪她可不是她,还能是谁能知道她没死而在山庄里的,除了他还能有谁

果然,一切都是假的,什么私奔,什么感受真实的他,什么如果有一天分开了天涯海角也会重新寻她回来还有那该死的叫她别死的话人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他无牙算是占全了戏演得那么像,那么像

白吟惜把自己埋进了水里,还是不能相信任何人啊可难过是真的,心死是真的。到底哪个王八蛋说的眼泪落在水中就不会冰冷了很冷,冷得快把人冻僵

白吟惜洗过澡,调整了一下情绪,换了套干净的衣服才步入前堂。梁北戎让人给她端来了饭菜,她强迫自己吃了几口,又吐了出来。

早上虽微微放晴,午后天色又是一片郁。

梁北戎倒是没有问她这些天在哪里,只是告诉她,除了白府被烧毁外,白家生意和店铺没有人动手脚,现在全靠秦洛打理着,只是秦洛也没什么心思,所以有几家正歇业中。刚才他也没忘了差人去告诉秦洛,白家夫人没事了。

白吟惜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只道:我要去看李钰。

李公子的血已止住,但开始发烧了。梁北戎小心翼翼地看着白吟惜说,大夫说,不一定撑得过去,夫人还请做好准备

白吟惜只是微微点了下头,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几个大夫还在床边来来回回忙碌,白吟惜远远地看着,他的脸色因为发热而出现了病态的绯红,嘴唇却苍白得像腊。

如果她当时好好听他说话,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因为自己心冷了,所以要让别人比她更心疼人真是奇怪的动物,折磨来折磨去,最后也不知到底虐的是谁。

这时,一个侍从匆匆赶来,在梁北戎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只见他温润的唇角微微扬起,对白吟惜说:夫人,想不想见见一剑封喉背后那人

白吟惜一愣,转过头去,发现梁北戎身边那侍从,正是先前去追一剑封喉的其中一人。

冤有头,债有主,事情总得有个落幕,是不是,夫人梁北戎浅笑,手中纸扇哗啦一声展开,倒有几分风流倜傥之色。

这等模样,让白吟惜想起了昔日的李钰。

若是找到那人,梁公子有把握能制得了他白吟惜惨白了一张脸,抬眸看着他,问。

梁某此去,自是有把握。梁北戎回视她,笑道,夫人若不想去,梁某也不强求。

白吟惜回头看了李钰一眼,道:我去。她迈步走到梁北戎身边,脚步顿了一顿,正视前方,说道:梁公子说的对,冤有头,债有主,事情总得有个落幕。

梁北戎挑眉,莞尔。

上了马车,天便开始下雨,哗啦哗啦,好不惹人心烦。

白吟惜挑开帘子,向外望了一眼,这路,恰是通往一醉山庄。

那当真是一座销魂窟,美男如玉,美酒当歌。可惜,都是带了毒的,而她却还甘之如饴。

白吟惜自嘲地笑了笑,手不禁抚在肚子上。孩子,有了吗她带着爱孕育这个孩子,可孩子的父亲,带了怎样的一颗心

白吟惜啊,你真是自作多情。在那座销金窟里的还敢谈情,被人甩了唧唧歪歪,倒不若说自己偏庸人自扰。

梁北戎留心到了她的举动和她唇边的笑意,心下多少有些了然,笑道:夫人,人生在世,总有不顺的时候,想开些才好。

雨点穿过被掀起的帘子,打到了白吟惜的手上,她仿若未觉,许久,笑了笑,说:早晨,梁公子是否早已来了在我踏进那房间之前,在一剑封喉出现之前,你一直在那院子里,是不是

梁北戎挑了挑眉,笑道:夫人可以责怪我,如果我早些出现,或许李公子的手臂可以保住的;但夫人也不能责怪我,一切都源于夫人太过小心谨慎,不愿坦诚对我。

白吟惜冷笑:我一介妇人,连梁公子是何方神圣都未可知,让我坦诚

梁北戎无所谓地摊了下手,对梁某而言,没差别,梁某也不要求夫人坦诚。只是夫人为此需付出代价。其实万物都是一样的,是不是为了保护某人而牺牲了李公子的手臂,只要夫人如果觉得值,那便值了。说罢,轻笑,又补充了一句,其实无论做什么事,也只求自己不要后悔,就是了。

白吟惜瞪了他一眼,不再言语。

为了保护情之,她牺牲了很多很多。值得么如果从头再来,她还会这样选择么她真的不知道,人生最残酷的地方就在于,只能向前走,永远没有回头路。

雨越下越大,倾盆而来,秋天有这般大雨,委实怪异。

马车在一醉山庄门口停下,守门的见是车内是白吟惜,倒也未加阻拦,由小童代替了那侍从做车夫,架了车进庄,直接去了后院。

那间院子白吟惜很熟,是无牙的住所,她一大早刚从里面出来,不想如今再回去,心境却是这般不堪。

她看了梁北戎一眼,后者依然微笑,她的心却似冰冻了起来,冻到连四肢都麻木了。

白吟惜在小童的搀扶下率先下车,由于滴水未进,脚才落地就一阵眩晕,亏得有人出手相扶。那人身上带着淡淡的草木香,她已熟到不能再熟。

你无牙看着她,一脸讶异,再见梁北戎从马车上下来,眸子闪了一下,倒是恢复了常态,笑道,梁公子无事不登三宝殿呢。

梁北戎面不改色,展开折扇呵呵笑道:来找一故人而已。

白吟惜暗自使劲想从无牙的臂中抽身,谁想他倒是握得紧,一点不放。

无牙望了下廊外的雨,笑道:还是梁公子好情调,这般天气,来探故人。

白吟惜见两人一来一回,心中起了疑心,梁北戎看样子不愿与无牙多纠缠,可他来此处不找无牙还能找谁难道是庄主

既然碰上了,就一起来看看吧。梁北戎瞧见无牙占有欲很强地箍着白吟惜的腰,眼睛笑成了一条线。

梁北戎身边的侍从欠了欠身,走在前面带路。无牙揽着白吟惜跟在后面,白吟惜挣扎了几次挣不开他的手,也便作罢。

山庄里的每个院子都有连廊相连,倒也淋不到雨,廊外碧草茵茵,花开得正好,一点没有秋季万物凋零的景象。这个问题她曾经问过无牙,无牙说,那是因为这里有温泉,气温本身比别处高些,泥土的温度也相对高些的。

这庄主可真是会挑地方呢,在如此风水宝地上建了个销魂窟。

在长廊里绕了半天,她倒是真的脚有些软了,转到一处院落,梁北戎才停下了脚步。白吟惜抬头一看,却见一少年,正坐在不远处的亭子里,怀里抱了一只黑色的猫。

那猫低低地叫了一声,很享受地在他手心里蹭蹭,打了个哈欠,张开一对黄金般闪亮的猫眼,冷冷地瞅着那几个不速之客。

情之目光在白吟惜身上停留了一会,落到她腰侧无牙的手上,微微一笑,又扫过梁北戎等人,最后回到白吟惜苍白脸上,苦笑道:你终还是把他给引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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