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部分(1/2)

根据你读到的上面内容,你还怀疑我这个五十岁的资产阶级分子平淡无奇的外表下面隐藏着一个带有无政府主义色彩。粗暴危害社会的家伙吗?对了,你说对了,老兄弟。(我开了一个玩笑,可是没有结果:“老兄弟”这个称呼让我联想起伴随这一称呼的拍肩膀以及由于啤酒和无节制地吞食辣椒使得两个醉醺醺的男子汉令人厌恶的模样,他们形成集体,组成一个社会,放弃了血y中的灵魂和自我)的确,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是个反社会的人,不幸的是我的力量太小。在一切不危及我的生存和我高高的生活水平方面,我都抵抗从众的大流。如同你读到的这些话一样,搞个人主义是自私的,但是不会成为呆傻(见阿首·兰德《美德与利己》。此外,如果呆傻是遗传继承,而不是刻意的选择,我觉得也是应该受到尊重的。

我担心当上扶轮社社员、或者雄狮俱乐部会员、基瓦尼斯会员、共济会会员、童子军队员、天主事工会会员,会成为押在愚蠢上的可怕赌注。

还是让我给你解释一下这句骂人的话为好,这样可以冲淡其中的分量,到下一次咱们的保险业务让咱俩又相会的时候,请你别一拳打破我的脑袋(或者别一脚踢在我的迎面骨上,对于咱们这个年龄的人来说,这可是最合适不过的攻击了)。我不知道用什么更恰当的方式来给这些社团所表现的美德和高尚情c的体制化下个定义,而不是放弃个人责任和获得良好“社会”觉悟的廉价方式(“社会”二字我加了引号,为的是强调在我心中引起的不快)。换句实在的话说,你和你那些同志们的所作所为,依我看,无助于恶的减少,(或者按照你喜欢的说法,善的增加),没有任何可赞赏的意义。那些集体化的慷慨行为的主要受益者,是你们自己,这首先从你们的口腹开始,它们吞下那每星期的美味佳肴,还有你们那惟利是图的心,在那些有着兄弟般情谊(可怕的说法!)的集会上,你们交换流言蜚语、色情的笑话,无情地诽谤不在场的人,因此快乐得要呕吐出来。我并不反对这些消遣,原则上也不反对任何产生快感的手段;我反对的是虚伪,为什么不光明磊落地提出享受快感的要求呢?我反对打着正义行动的预防幌子去追求秘密的快感。你曾经瞪着色情狂的眼睛,送给我一本黄色画报,一面对我说;当扶轮社社员还有个好处,就是社团每周提供一次一流的借口,让我们离开家庭而不惊动老婆,对不对?这里我再补充另外一条反对的理由。在你们的组织里没有女人参加,这是章程规定的呢?还是约定俗成?在你拉着我参加的午餐里,从来没有看到过女士。可以肯定你们并不都是两性人,这是唯一可以温和接受的理由,用来给扶轮社(雄狮俱乐部、基瓦尼斯、童子军等等)的大男子主义辩解。我的论点是:参加扶轮社是一种借口,为的是男子汉度过一段愉快时光,摆脱家里的监视、奴役和规定,而这些章程是根据你们的要求,与同居的女人一道确立的。我觉得这是很不文明的,就如同向性别宣战的顽固的女权主义者的偏执一样。我的哲理是:在不得不忍受群体化的情况下,——学校,工作,娱乐——性别的汇合(以及种族、语言、习惯和信仰的汇合)是减轻帮派主义产生愚蠢的办法;也是把一种辛辣因素、讥刺因素(或曰坏思想,我是坚定的实践者)引入人际关系的办法,按照我的观点,这是可以从艺术和道德上提高人际关系水平的办法。这并不是说,对我来讲,二者是一回事,因为你可能不理解这个意思。

人类任何在g丸和卵巢时期无助于j子和卵子汇合的活动,哪怕是最不直接的方式,都是不值一提的。比如,销售保险证券,这是你和我参加了三十年的工作;或者是扶轮社员那不让女人参加的午餐。这一切都偏离了人类生活真正本质的目标,按照我的看法就是满足各种欲望。我看不出为了什么别的事情咱们能在这里像个陀螺似地缓慢旋转在这个廉价的宇宙当中?一个人可以销售保险证券,如同你和我已经做成的那样——而且颇有成绩,所以我们在各自的公司已经升到人们都期望的位置——,因为需要吃饭、穿衣、住房和挣到足以产生和满足欲望的收入。没有其它别的充足理由来为销售保险证券辩护,也没有什么理由可以解释修水库、骗公猫或者当个速记员。我听见你在发问:如果有个人,他与你不同,利戈贝托你已经丧失了生活的信心,他销售火灾保险、盗窃保险、健康保险,是不是就实现了自我并且享受了生活呢?假如他出席扶轮社的午餐,拿出少量赞助在公路旁竖起写有“一路平安”的标语牌,是不是就实现了他最强烈的愿望呢?是不是恰恰像你一样幸福呢?你不也就是翻阅着少女不宜看的版画册和收藏的图书而其乐融融吗?或者与你那些笔记自言自语、在精神空虚中感到幸福吗?不是每个人都有享受自己欲望的权利吗?是的,每个人都有。但是,如果一个人最宝贵的愿望(词典上最美的词)就是销售保险证券和加入扶轮社(或者类似的社团),那这个人就是架造粪的机器。百分之九十的人都会同意这个看法的。我看你慢慢就会明白了,尊敬的保险公司经理。

你就为这么点小事大惊小怪吗?你画十字的手势是要我转到别的话题上去,还是这个吧。

在这通抨击中,宗教占据什么位置?难道也要挨这个天主教行动阵线的叛逆者、曾经狂热地阅读圣奥古斯丁、纽曼大主教、圣胡安·锗·拉克鲁斯和约翰·基东著作的前读经师的耳光吗?是的,又不是。如果说这方面我算个什么的话,那我是个不可知论者。我不相信无神论者,也不相信教徒,而主张人们应该有信念并且实践它,否则的话,就不会有任何精神生活了,野性就会增加。文化——艺术、哲学和一切世俗的文艺活动——不能代替上帝死后、超验性生活消失所产生的精神空虚,而只能局限于一个非常狭小的圈子里(我是成员之一)。这个精神空虚把人们变得更有破坏性,比正常情况下更多一些兽性。在我主张人们应该有信念的同时,通常的宗教让我捂住鼻子,因为一切宗教都包含着宗教游行时的群体性和对精神独立的放弃。一切宗教都限制人的自由,都企图束缚人们的欲望。我承认:从美学的角度说,宗教——天主教以其漂亮的大教堂、宗教仪式、礼拜、装束、宗教戏剧、圣徒肖像、音乐等而超过任何教会——常常是赏心悦目、刺激想象力、点燃我们丑恶思想的巨大快感源泉。但是,在任何宗教里,都经常隐藏着监察、检查、狂热分子和宗教裁判所的镊子和铁钳。如果没有他们的种种禁令、罪孽、精神上的摧残,那么种种欲望——尤其是性欲——不可能达到某些时期的完美程度,这也是千真万确的。因为,这不是理论,而是实践;通过我个人有限的调查研究,可以肯定地说:宗教盛行的国家比世俗统治的国家更会做a(爱尔兰比英国好;波兰比丹麦好);天主教国家比新教好(西班牙和意大利比德国和瑞典好);上教会修女办的学校的女学生比在世俗读书的女孩的想象力、勇敢和敏锐的程度要好上一千倍(对此,罗歇·瓦扬理论化为“冷静的目光”)。假如卢克莱西娅的青少年时期不是由圣心会严厉之极的修女加以管束的话(教育内容之一是女孩落座时如果两腿分开,那就是罪过),卢克莱西娅就不可能是这个十年来日夜(尤其是夜里)给我充满难以报答的幸福的卢克莱西娅了。这些为了上帝而牺牲的女奴们(指修女——译注),在爱情问题上,用她们强烈和特殊的感受力,在历史上培养出一代又一代高级荡妇。愿上帝保佑她们!

还有什么?结论如何?亲爱的同事(为了不使用另外一个令人作呕的称谓),我不晓得你的结论是什么?我还在矛盾之中,此外,对于我这类难驾驭、难归类的精神,矛盾是快感的一个源泉。我这种精神既反对感情和信仰的体制化,但是又主张感情和信仰的高扬。我的精神是排斥教会的,但是对教会有兴趣了解并且感到羡慕,而且主张积极利用教会,可以拿来丰富我想象中的世界。我告诉你:我是教会某些思想原则的公开赞美者,因为这些原则曾经有能力用最高级的形式把j子和主教的紫袍协调在一起。我翻阅笔记本,找到了一个例子,即艺术高超的阿索林笔下的那个红衣主教,他这样写道:“极端的怀疑主义者,私下里嘲笑他本人活动于其中的喜剧,不时地对于那精彩的喜剧用金钱来维持的人类愚蠢居然没完没了地继续下去表示惊讶。”这不就是给著名的贝尼斯大主教的一枚奖章吗?这位法国主教在18世纪曾任驻意大利大使,曾经与卡萨诺瓦在威尼斯一道分享两个搞同性恋的修女的柔情(见卡萨诺瓦的回忆录)他还在罗马招待过萨德侯爵,而并不知道此公河人,那时萨德侯磊由于生活极端放荡而逃离法国,以马桑伯爵的身份为掩护走遍了意大利。

可是,我已经看到你打呵欠了,因为我向你s出的这些名字——兰德、瓦杨、阿索林、卡萨诺瓦、萨德、贝尼斯——对你来说,是些难以理解的闹声,因此这封信就此打住,画上句号(请放心,不会寄给你的人)

祝你多共进午餐,多挂扶轮社的铜牌,再见,社员!

寡妇的气味

在这个被大海躁动惊吓的潮湿夜晚,堂利戈贝托突然醒来,浑身汗水如洗:卡尔尼基寺庙里的无数老鼠在婆罗门教僧侣快乐的铃声中纷纷跑去吃下午的点心。一个个大锅、一个个铁盘。一个个木盆都已经装满了r末或者是r状的糖浆,二者都是它们特别喜爱的食物。从大理五墙壁下的各个dx里(这是慈悲的僧侣为它们凿出来的窟窿,为了让它们感到舒服,还特意铺上了一束束谷草),成千只灰鼠争先恐后地窜出老窝,个个如饥似渴。它们互相撞来撞去,推推搡搡,一起扑向食物。有的钻进盆里舔食糖浆,有的啃嚼着r未;最高级的是去僧侣脚下用雪白的牙齿啃咬他们赤脚上的老茧。僧侣听凭它们咬来咬去,很高兴自己皮肤上的疣物能为老鼠们的快乐做出贡献,因为老鼠是男女逝世后的化身。

这座寺庙是500年前为老鼠建造的,地点在印度的拉贾斯坦北方的边睡地带,那时是为纪念卡尔尼基女神的儿子拉克汗的,这位美少年后来幻化成一只肥硕的老鼠。从那时起,就在这座有镀银大门、大理石客房、雄伟的拱顶和高墙的庄严建筑物里面,每天要举行两次这样的进食仪式。如今婆罗门教的首领周图丹在这里,几百只灰鼠爬在他的肩膀、双臂、两腿、脊背上,因为他就坐在糖浆大盆的边缘。但是,让堂利戈贝托翻胃和几乎要呕吐的是那里的气味。强烈、浓密、比骡马粪还要呛人,一种垃圾堆或者腐r的气味,一种黑白混血人群中的恶臭,此时在他心里翻腾。这股臭味通过血管和汗腺流过脊背,渗入到骨缝和骨髓中。他的身体已经变成了卡尔尼基寺庙。他害怕地想道:我浑身充满了老鼠气味。

他穿着睡衣跳下床,没有披上长袍,只踏上拖鞋,向书房跑去,他要看看翻阅一下图书、查查版画、听听音乐或者在笔记上胡乱写点什么是不是能用别的意象把噩梦中的残余驱除掉。

他很走运。在他打开的第一本笔记中,一条关于科学的语录就解释了疟蚊的不同种类,其中最突出的特点就是雄蚊从令人难以置信的远方就可以闻到雌蚊的气味。他想:“我就是一只雄蚊。”一面翕动着鼻翼四处闻起来。“如果我有这个打算的话,现在就可以闻一闻睡在圣伊西德罗区奥里瓦尔大街住宅里的卢克莱西娅,马上可以清晰地分辨出她头皮、腋下和y部分泌物的区别。但是,他闻到的是另外一种气味——淡淡的、文学性的。愉悦人心的、充满想象力的——,仿佛晨风正开始驱散黑夜的迷雾,驱散了噩梦老鼠的臭气。这是克维多翻译的佛朗西斯科德萨雷斯的《虔诚生活人门》发出的圣洁、神学、高雅的气息:”用芳香的圣油点燃的灯火,即使熄灭了火光之后也会从自身散发出又一股更柔和的气味。寡妇们就是如此,结婚后她们的爱情是纯洁的,丈夫去世后,火光虽然熄灭了,她们散发出一股道德纯洁的芳香。“这些贞节的寡妇的香味是r体独守空房造成的哀伤,是对往日欲望没有得到满足的眷恋,香味让利戈贝托感到不安。他的鼻翼急切地翕动着,极力要从这一气氛中重现、捕捉和发觉她们姿容的踪迹。仅仅想一想这种寡妇气味就让他激动起来了。它驱散了噩梦的残余,赶走了睡意,让健康的信心又回到了心田。这还促使他思考:——为什么?——在那些飘浮在群星中、在克里木特笔下的贵妇人中、在那些香喷喷的女性中、表请放荡的妇女中,——有那个”金鱼“、带颜色的鱼美人;有达那厄,她假装睡觉,憨厚地展览着吉他般的弯曲腰身。那时还没有哪个画家能像克里木特这位维也纳东罗马帝国的艺术家善于画出女人的气味来;他笔下淡淡的、轻盈的女人总是同时从眼睛和鼻孔进入他的脑海。(对了,是不是应该关心一下另一个维也纳画家、埃贡·希勒在小阿尔丰索身上产生的巨大兴趣了?)

自从他和卢克莱西娅分居以来,她身上是不是也散发出这种圣洁的萨雷斯会的气味呢?

果真如此,她就还在爱着他。据圣佛朗西斯科·德·萨雷斯说,这种气味证明了来自坟墓的忠贞爱情。那就是说,他还没有被别人替代。对,她仍然在“守寡”。传到他耳中的那些流言、不忠实行为的说法、种种指责,——包括阿尔丰索的闲话——说什么卢克莱西概最近勾引了一些情人,统统是诽谤。他一面急切地闻闻四周,心里暗暗高兴。她在那里吗?是不是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存在?那是卢克莱西娅的气味吗?不是。那是夜晚、潮湿、图书、油画、木板、书房的布料和皮革的气味。

他闭着眼睛,努力从过去和虚无中追溯那十年中闻到的夜的气息,那让他快乐无比的芳香,那帮助他抵抗周围恶臭的香味。沮丧占据了他的心头。翻过这本笔记的一页之后,聂鲁达的几句诗让他感到安慰:为了看到你在黑暗中、在房子尽头小便,仿佛流出一丝纤细、颤抖、银白、持久的蜜汁,我可以多少次交出我拥有的这支幽灵合唱队,我。七中听见的那些无用的击剑手们的吵闹声……

这首诗的名字叫做《鳏夫的探戈》不是很古怪的吗?无需过渡,他望见卢克莱西娅坐在马桶上,听到她撒n时溅在马桶里面欢快的水声,感激地接受那“哗哗”的声音。当然,静悄悄的,蹲在角落里,聚精会神,又听又闻,那个快乐地享受水声交响乐播送的人也在那里:他就是装假肢的曼努埃尔!但是,就在此时,格列佛出现了,他用带泡沫的ny把利立浦特(小人国)的女星从燃烧的宫殿中拯救出来。他想到了约拿旦·斯威夫特,这位作家一生都在执著地研究人体美与可怕的r体功能之间的矛盾。笔记本回忆了在一首斯威夫特写的著名诗篇中一位情人如何解释他决心抛弃情侣的原因,诗中写道:norwonderhowllostwits;

oh!celia,celia,celiashits

英语:(也不奇怪怎么我就浪费了我的才智哦!西莉亚,西莉亚,西莉亚在腹泻)

—译注

“真够愚蠢的!”他批判道。卢克莱西哑也在shited(英语:腹泻——译注);这非但没有贬低她,反而在他眼前和鼻子下显得更加光彩。片刻后,带着这天夜里脸上第一次出现的微笑,他脑海里呼吸着前妻走在洗澡间里的朦胧蒸汽。尽管这时性学专家哈夫洛克·埃利斯又不合时在地搀杂进来;笔记上说,这位专家最隐秘的幸福就是倾听情人溶化在蒸汽中的动静;他在书信中宣称,他一生中最幸福的一天就是他所爱的女人在绣有花边的维克多里亚女王式的裙子的掩护中,就在海军上将纳尔逊纪念碑的脚下,特拉法尔加广场上大石狮子的注视中,就在来往行人没有察觉的情况下,为他撤f一泡n。

可曼努埃尔不像聂鲁达那样是个诗人,也不像斯威夫特那样是个伦理学家,更不像哈夫洛克·埃利斯那样是个性学专家。他差不多就是个阉人。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个太监?这两种废人都不能让女性受孕,但是二者之间有天壤之别。前者还有yj和勃起;后者已经失去了阳物和生殖能力,显露的是一个光滑、凹陷和女性般的y部。曼努埃尔是个什么?是个太监。那卢克莱西娅怎么会让他干那种事情?是大方?好奇?还是同情?她认识曼努埃尔是在那赫赫有名的事故之前,那时的曼努埃尔连连获得摩托车运动赛冠军,他戴着闪闪发亮的头盔,身穿塑料潜水服,骑在一辆装有油管、手柄和车轮的机械马上,名字总得是日本的(本田,川崎、铃木,或者雅马哈),借助震耳欲聋的“突、突”p响把自己弹s出去,奔向田野——人们称之为“摩托越野”——;虽然也参加一些莫名其妙的试验——例如,特雷尔和恩图罗——这大概是受法国阿尔比市影响而进行的最新试验——每小时飞车200或者300公里。

曼努埃尔飞驶过河流,登上一座座山丘,扬起层层沙浪,跨越岩石或者深渊,从而赢得了一块块奖牌,报纸上经常刊登他打开香槟酒和女模特儿亲吻他面颊的照片。直到有一天,在一次绝对愚蠢的表演中,当他流星般地登上一座小山后,发现搞错了地方:山顶下面不是他预料中的减速沙道,而是布满岩石的悬崖。他一下子跌了下去,喊了一声:“天啊!”身下的铁骑也随同他一道向谷底落去;片刻后,在一阵骨骼和金属的破碎、撕裂和折断的轰鸣中,人和车到达了崖下。真是奇迹!脑袋完好无损;牙齿一颗不缺;视力和听力没有任何影响;由于骨折和肌r拉伤,四肢有些疼痛。这笔债务集中补偿到他的生殖器上,包罗了全部不幸。

螺母、螺钉、车架压模穿透了他的g丸,虽然有弹力背带保护着yj;这些东西把他的生殖器变成了一种介于皮糖和ratatoulle(法语:焖菜——译注)之间的混杂物;与此同时,他的yj被某种利器从根上切除了,也许——生活在嘲弄他——这个利器不是来自给他带来爱情和胜利的摩托车。那么又是什么把他给阉了呢?是他为创下摩托英雄业绩而经常佩带的求上帝保护用的耶稣受难像:一把大雕刀。

美国迈阿密的外科专家为他接上了骨头,拉直了萎缩的部分,收缩了过分突出的骨r,缝合了撕裂的皮r,又瞒着他从臀都取下一块皮肤,为他制造了一个人工yj。它总是直挺挺的,但纯粹是个样子货,是在塑料yj上蒙了一层皮。堂利戈贝托残忍地说:“中看不中吃;或者说得准确些,无物可吃。”这个人工yj只能用于撒n,但是不能随意使用,而是在他喝水以后,由于可怜的曼努埃尔丝毫没有控制ny流出的能力,为了不让连续滴漏的ny弄湿短裤,就在人工yj上挂着一个塑料袋,状如兜帽。除去这一不便之外,这位阉人过着非常正常的生活;——每个疯子都有自己的疯话——封闭在各种摩托车的领地上。

“你又去看他啊?”堂利戈贝托有些生气地问道。

“他请我去喝茶。你知道,他是个好朋友,我很为他难过。”卢克莱西奴太太解释说。“如果你不高兴,那我就不去。”

“去吧,去吧!”他用表示歉意的口气说。‘“回来可要给我讲讲赚!”

她和曼努埃尔是从小长大的朋友。二人都住在同一个居民区里,到了中学时谈起了恋爱;所谓谈恋爱就是每个礼拜天十一点望弥撒之后在米拉芙洛尔区的中央公园里手拉手散步;还有下午在萨拉萨尔小公园的电影院里接吻和胆怯而有礼貌的抚摸。不久,二人订了婚;后来曼努埃尔在赛车中连连获得优异成绩,照片屡屡登在报纸的体育版上,一些漂亮姑娘也为他闹得要死要活。他同时和好几个女孩调情,这激怒了卢克莱西娅,随即撕毁了婚约。一直到他从山上摔下来,二人才又见面。是她到医院里去看望他的,给他送去一盒凯德伯里兄弟公司制造的巧克力。俩人恢复了关系,但这时仅仅是友谊了,卢克莱西娅结婚之后仍然保持下去——利戈贝托也一向认为是友谊关系,直到发现了那ny真相为止。

堂利戈贝托有一次看到曼努埃尔坐在一家新开的摩托车买卖商店的玻璃窗里面,他经营从美国和日本进口的摩托(他在日本象形文字的商标上又贴上了美国的哈利·戴维森和凯旋的名字以及德国b。m、w的牌子),地点在大沟岸边,距离哈维尔·布拉多大街不远。他再也没有做为赛车运动员参加冠军赛;但是,怀着显而易见的残暴的虐待心理,继续与这项体育活动保持联系,推动和赞助这变相的杀戮和毁灭。堂利戈贝托经常看到他出现在电视新闻晴日里,他在向下挥动一而可笑的方格小旗,摆出一副发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神情;或者是在起跑线上或者是在终点线上给优胜者颁发镀银的奖杯。据卢克莱西娅说,从赛事的参加者变成了主办者,减轻了这位阉人对豪华摩托车的长期迷恋。

那另外一种呢?另外一种缺憾呢?什么,谁来减轻那另外一种缺憾呢?在曼努埃尔和卢克莱西娅经常聚会、吃茶点的下午,他对这个问题明显保持谨慎的态度;她当然也不会冒失地提出来。他和她的谈话都是闲聊天,是对米拉美洛尔区的童年和圣伊西德罗区的青年生活的模糊回忆;二人谈到往日的伙伴,有的结了婚,有的离了婚,有的二次结婚,有的生了病,有的生了小孩,有的去世了……也谈到现时:新上演的电影,新唱片,流行的舞蹈,婚事或者灾难性的破产,最近揭露出来的诈骗案或者药物、鹿茸和艾滋病丑闻。直到有一天——堂利戈贝托的双手迅速地翻阅笔记本,寻找一条与心潮起伏中一连串形象有关的注释,——卢克莱西娅发现了曼努埃尔的秘密。她真的发现了那秘密?还是曼努埃尔刻意安排让她相信这个秘密的?而实际上,她只是踏进了他事先准备的陷阱而已?事实是:有一天,在曼努埃尔那座位于平川大道上的住宅里喝茶时,先是二人坐在种满桉树和桂树的庭院里,后来他请卢克莱西娅到卧室里看看。借口呢?说是请她看一张多年前在圣安东尼奥中学拍摄的排球比赛的照片。她一进那里就大大地吃了一惊。那里有满满一架令人不寒而栗的关于阉割和阉人的书籍!一种特殊的藏书!有各种语言的图书,特别是有曼努埃尔不懂的语言书籍,他仅仅掌握了变成了秘鲁话的西班牙语,更确切地说,是米拉芙洛尔一圣伊西德罗区的方言。还收藏了一些唱片和光盘,内容都是模仿阉人声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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