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部分(1/2)

“他的本名果然是姓立石对吧?”

“立石卓才是他真正的名字。”她用手指在桌上写出“立石卓”三个字。

“你告诉警方这些事了吗?”

听到哲朗这么一问,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眼睛。“告诉警方比较好吗?”

“不,我没有立场说好或不好。”

“关于店里的人和客人的事,除非有让我接受的理由,不然我都不会说。就算对方是警察,我也只推说我不太清楚。”

“可是你却告诉了我香里的事。”

“这是因为西胁先生知道了他是男人。我想,与其让你到处向别人打听,不如由我告诉你。”

她的意思似乎是,这件事是秘密。当然,哲朗无意告诉他人。

“她现在人在哪里?”

“这我不知道。他只说他要消失一阵子,不用担心他。”

“那r浦美月呢?她在店里好像自称神崎充。

“她也是一样,我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做什么。”

“我想刑警应该死缠烂打地问过你失踪酒保的事了。”

“是的。可是,我的答案只有一个。”答案似乎又是,那句老话我不太清楚。

哲朗一口饮尽冷掉的咖啡,然后指着万宝路的香烟盒。“可以给我一根吗?”

“请。”她打开香烟盒盖。他一抽出香烟,她立刻动作娴熟地用打火机点火。

“我和r浦美月是旧识。详情我不能说,但是她似乎和户仓明雄的敏命案有关,所以我才会这样到处打听她的下落。老实说,妈妈桑怎么样呢?你怎么看待他们两个人?”

野末真希子手撑在桌上托着腮,侧着头悠悠地呼了一口气。

“老实说,当命案发生后,阿充……美月消失时,我曾经一度怀疑过。”

哲朗点头。她会怀疑是人之常情,妈妈桑不可能不知道户仓在纠缠香里,以及美月送香里回公寓的事。

“可是,我决定相信他们。虽然我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我想要保护他们。”

“为什么?”

“香里曾对我说,他说:‘妈妈桑,我们不是犯人。我没有杀户仓先生,美月也没有杀他。至少请你相信这一点。’”

“美月也没有杀他……”

“没错,她也没有杀他。我想要相信这句话。”野末真希子点了点头。

第七章

1

哲朗将稿纸放在餐桌上,先用原子笔写下佐伯香里,接着在旁边写下立石卓,然后画线将两个名字连起来。

“这两个人大概j换了身份。希望以男人的身份活下去的香里,想要男人的名字。相反地,立石想要女人的户籍。所以两人的需求互补。”哲朗指着两个名字说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两人j换名字就是在香里小姐离开早稻田公寓之后喽?因为她在早稻田自称佐伯薰。”理沙子坐在哲朗对面的椅子上应道。

“是那样没错。两人在香里搬家后j换了身份。”

“他们现在也有联络吗?”

“我想是有的。如果他们不那么做,会碰上许多不方便的事情。像是遇上车祸时,必须采取因应措施。”

“那倒也是。”理沙子点头道。

假如立石卓遇上车祸,x命垂危,陷入昏迷状态。警方应该会试着从他身上的物品推断出他的身份。但是他身上的证件却都写着佐伯香里这个名字。当然,警方就会和香里家以及她身边的人联络。万一这件事传进香里老家的人耳里就糟了。因为他经营佐伯刀具店的父母到病房看到的的,将会是一名动过刀而变成女人的陌生男子。

“驾照和健保卡之类的证件怎么办呢?”

“我想健保卡是以j换后的身份申请。问题是驾照上的照片,如果是新考到驾照也就罢了,但如果是旧照换新照,就必须出示旧驾照。如果换新照的人和旧驾照上的照片明显不同,负责换发的人会起疑吧?”

“那你的意思是,他们手上各自持有写着自己原本姓名的驾照喽?”

“或许是那样,但是说不定有什么其他的方法。”

无论如何,j换名字的两人之间,应该会存在一辈子也切不断的关系。

“假如两人现在也有联络的话,消失的香里小姐就是从前的立石卓先生,而真正的香里小姐很可能知道他的下落对吧?”理沙子说到这里皱起眉头,用双手搔头。“真复杂耶,我的脑袋开始混乱了。”

“非找到真正的佐伯香里不可。但是,我们却没有任何线索。”

“金童剧团。”

没错,哲朗缩起下颚。“团长嵯峨绝对知道香里的事,如果能从那家伙身上问出什么就好了。”哲朗丢下原子笔,抱起胳膊。

但是就之前和他见面时的感觉,他给人的印象与其说是口风很紧,简直就是守口如瓶。他们比一般人更重视个人隐私。

“嵯峨先生的家兼做剧团办公室对吧?”

“嗯。”

“这么一来,那里也放了许多剧团的资料。”

“剧团的资料应该是有吧。可是,”哲朗看着理沙子的凤眼,明白她想说什么,但是心想她不会是要来真的吧。“我们不能像小偷一样去偷东西。”

“那倒是。”理沙子往向一旁,手托着腮。

哲朗脑中浮现嵯峨住的旧公寓。那里旧归旧,但是还不至于没锁。像间谍电影的主角般使用铁丝轻易地打开锁,根本就是荒谬的幻想。

他轻轻地呼了一口气。“明天,我去嵯峨那里一趟,再试着求他一次好了。”

“我也去。”理沙子立刻说,哲朗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妻子。她正视着他,点了点头。

“也好。我们两个人求他的话,说不定他会答应。”虽然不能抱太大的希望,但是哲朗没有说出这个心声。

理沙子起身走进厨房,正要从冰箱拿出灌装啤酒时,哲朗说:“能不能也帮我拿一罐?”她默默地隔着吧台递了过来。

她站着打开拉环,在沙发上坐下。她拿起原本放在电视柜上金童剧团的小册子,刷刷地翻页。

“两人j换名字怎么会和美月扯上关系呢?”

“这是我的推论,或者该说是想象。”哲朗也打开啤酒。“你认为从户仓明雄的房间里找到的那些户籍誊本,为什么会被撕破呢?”

理沙子点燃香烟,边吐烟边摇头。她似乎不知道原因。

“我之前没有细想,以为那大概是户仓撕破的。我不知道那为什么会在户仓手上,但是我们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户仓是跟踪狂。”

她侧着头,仿佛在说:那又怎样?

“跟踪狂会翻垃圾袋。”

理沙子似乎没有立刻理解哲朗话里的意思,但是吸了一口气之后,她将香烟夹在指间,张大了嘴。烟从她嘴里冒出来。

“手上有户籍誊本的是香里小姐。”

“不过,他的本名是立石卓。撕破户籍誊本的是他,户仓将撕破丢进垃圾袋里的东西带回家。当然,我想他之前应该也带了很多其他东西回去。”

“为什么香里小姐会有美月的户籍誊本……”

“你应该也察觉到了这件事的原因吧?”哲朗喝下啤酒。

“你的意思是,美月也打算和谁j换名字吗?”

“说不定她是在准备。就在她准备和谁j换名字时,发生了这次的事,而香里被警方盯上了。所以她才会销声匿迹吧。”

“美月失踪也是……”

“大概是因为她听说警方发现了自己的户籍誊本吧。还有另外一点,”哲朗竖起食指。“她认为自己继续再待在这里的话,会给我们带来麻烦。”

“那,说不定美月果然和香里小姐在一起喽?”

“他们八成在一起吧。不过,问题是他们在哪里?”哲朗想起了和野末真希子的对话。她也不知道香里他们的下落,说她相信香里的话,香里迟早会和自己联络。

另外还有一件令人在意的事。野末真希子说,香里似乎表明美月也不是行凶者。虽然不能将她说的话照单全收,但是她特地如此断言,绝对有某种涵义。

难道杀害户仓的不是美月吗……?

这个疑问一直在哲朗脑海中盘旋不去。哲朗很高兴她不是凶手,也打从心里希望如此。那么,她为何告诉大家,人是她杀的呢?她甚至下定决心要自首。

“美月大概打算和谁j换名字吧。”理沙子一手拿着灌装啤酒低喃道。

哲朗将自己关在工作室里,决定解决积了好几份的工作。这一阵子忙着调查美月的事,稿子几乎都没什么进展。虽然没有特别重要的工作,但是每一份工作都不能偷工减料。他按捺住心情,一面不经意间又分心去想命案的事,默默地敲打键盘。即使如此,他还是无法集中精神,写稿的速度比平常慢上许多。

除此之外,他还必须完成有关在大阪举办的半马拉松大赛的报导。他只写下标题,思考文章内容。他试着将笔记和照片排在一起,但思绪却零碎纷乱。那一天,他印象最深刻的是末永睦美说的话。

香里其实是男人,这的确令人惊讶,但是还有另一件事让哲朗耿耿于怀,就是香里对睦美说的话。

“他问我会不会烦恼户籍的事。毕竟别人一看户籍就会知道我的x别,许多正式的手续也得用户籍上的名字,所以他问我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而伤脑筋。”

哲朗在意香里将烦恼的内容锁定在户籍上这一点。香里会不会是在找和自己一样,j换户籍与名字的人呢?讨论x别意识的聚会,可说是招募这种j换对象的绝佳场所。

然而,如果是这样的话,j换名字的人就不止佐伯香里和立石卓了。美月也想要加入他们的行列……

哲朗总觉得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想要揭露的事情,说不定远比所想的还要严重。

工作告一段落时,哲朗到厨房去,将冰块放入酒杯中,用波本威士忌调制水酒。他打开电视,坐在沙发上,小口啜饮水酒。电视上有一个没看过的搞笑艺人男扮女装,博取观众的笑声。他衣服底下塞进了东西,让胸部看起来异常丰满。他的假睫毛浓又长,嘴唇涂成正红s。总之,他将男人喜欢的女人形貌变成了搞笑版。哲朗认为他之所打扮成这样,是基于认为女人就是这副摸样的心理。这么说来,听说最近有越来越多女人想让自己的胸部看起来雄伟,所以具有这类功效的内衣和小用品很畅销。现在明明是一个多元化的时代,但是人们对于某些观念,产生了奇妙的偏差,产生了奇妙的偏差。哲朗想起了“bloo”的相川说的话。她说,男人和女人都身处在梅比乌斯环之上,那里没有x别界限。他觉得那说不定是真理。但是男人和女人是否都受到了一股看不见的力量作用,而不许站在灰s地带呢?

当哲朗喝完第一杯,打算再调一杯时,客厅门静静地打开了。理沙子垮着一张脸地走了进来。“关于明天的事……”她不知为何,似乎在逃避他的目光。“我还是算了。”

“算了,是指不去嵯峨那里吗?”

“嗯。”她答道。

“哎呀,不去是无妨,但你怎么了?突然有工作上门吗?”

“不是,不是因为工作。”她用左手按摩自己的右肩,微微低头看着哲朗。“我只是担心,这么做好吗?”

“这么做?什么意思?”

“就是,呃,我不太会说,但是我觉得他们拼命在想办法。不管是佐伯香里小姐或立石卓先生,他们都因为自己的x别意识和r体之间的落差所苦,最后,他们找到了j换名字的方法。”

“大概是吧。”

“仔细想想这件事之后,我觉得他们很辛苦。毕竟他们必须舍弃自己所有的过去,无论是学历或经历都归零。不光是如此,包括过去的好友、朋友、家人和亲戚在内,他们失去了一切。”

“虽然他们牺牲了这么多,还是得到了他们想要的吧?”

“就是因为这样,”她垂下双手。“你不觉得他们好不容易到手的东西,因为我们而失去是一件很残酷的事吗?”

“我压根儿没有想要让他们失去那些,我只是想要找到r浦而已。”

“但是我觉得你这么做的结果,会造成他们的不幸。事实上,在寻找美月的过程中,我们知道了很多事对吧?”

“我并不打算告诉警方。”

“如果你不说就没事的话就好了……。美月的事也是,找到她真的对她比较好吗?或许她想要以另一个身份重新来过,展开新的人生。”

“或许是那样没错,但是我不想丢下她不管。”

“你这只是单纯的好奇心作祟。”

“我并不那么认为。”

“不管怎样,反正我不会去。我要从这件事抽手了。”她的视线斜睨着下方。

“抽手是指完全不管了吗?”

“完全不管了。我相信美月的运气,我们已经无能为力了。”

“是吗?那就没办法了。”哲朗打开冰箱,将三颗冰块放进酒杯。

“我觉得你最好也抽手。”

“我要做到自己甘愿为之。”他从冰块上面倒进波本威士忌。

“你记得早田说的话吧?说不定我们的处境很危险。”

“你别管那种家伙说的话!”

“我办不到!他是专家啊!”

“或许是那样没错,但是我比他抢先一步。”

“他走的是完全不同的另一条管道。说不定他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和你起正面冲突。”

“总之,”哲朗拿着酒杯,将手伸到理沙子面前。“我不会罢手。漏接球的人是我,所以我一定会将球夺回。”

理沙子瞪了他一眼,脸上浮现略感困惑的表情,接着又给了他一记白眼,然后转身离开了客厅。

哲朗回到沙发,再度喝起波本威士忌。电视上换成了别的节目。

哲朗也很在意早田说的话。然而,就算在意也不能当缩头乌龟。他将美月视为伙伴,想要帮助不知躲在哪里苦恼的她。

相较之下,更令人以外的事理沙子态度突然转变。是她主动说明天要一起去的。她刚才的论点虽具说服力,但是她不去的理由真的就是这样吗?就算她只是单纯地改变心意,究竟是什么让她改变的呢?

他想不出答案,喝光了第二杯酒。

2

隔天因为讨论和采访等事,哲朗打从下午就在东京忙绿地四处奔走。好不容易处理完所有事情时,太y已经下山了。即使如此,他还是前往赤堤。嵯峨正道的家位在哪里。

哲朗出门时,理沙子没对他说半句话。她大概认为阻止不了他吧,而他也无意要改变心意。

当时,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他找遍家中也找不到金童剧团的小册子,问理沙子有没有看到,她也只是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没看到。”他记得昨晚明明放在茶几上,居然凭空消失,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哲朗沿着上次的路,朝嵯峨住的公寓走去。但是当他看见那个d窟般的y暗大门时,马上隐身在一旁的车身后。因为门口有一张熟悉的面孔。

两名男子正要进入公寓,其中一人是在“猫眼”见过的望月刑警。

那家伙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这不可能是巧合,他们八成也是来造访嵯峨的。但是他们是怎么找上金童剧团的呢

望月要问嵯峨什么呢?嵯峨会如何回答他的问题呢?哲朗担心地东想西想。他之所以原地跺步,并不只是因为天气冷。

过了十多分钟,望月他们从公寓出来了。他们的表情因为天s昏暗而看不清楚。但从远方看来,感觉不出他们掌握了什么重大线索。似乎可以认定他们只是单纯来听取案情。但这是哲朗自己乐观的观察。

哲朗确定望月不见踪影之后,才走近公寓。这时,他脑中已经拟定一项战略。

他爬旧楼梯上三楼,按响三〇五室的门铃。室内马上发出声响,门粗鲁地打开。

“搞什么,又是你。”嵯峨怒形于s地扭曲嘴角。他在运动服上套了一件毛线针织衫。

“不好意思,我有点话想跟你说。”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嵯峨打算开门,哲朗用左手按住门。

“我夹断你的手指喔。”

“刚才刑警来过对吧?”

听到他这么一说,嵯峨露出意想不到的表情,随即将不悦写在脸上。

“既然你知道刑警来过,应该明白因为接连而来的不速之客,我的心情变得很差才对。”

“我很清楚。可是,我想你最好听我说,这和刚才的刑警有关。”

嵯峨眼神中夹杂怀疑与困惑,盯着哲朗。他皱起眉头,用厚实的手掌搓着脸,啧的一声,放开门把。哲朗心想可别让他改变心意,于是打开门进屋。

屋内和之前来时没有什么大改变,会议桌上依旧是一座由资料夹和文件堆成的小山。

“抱歉,我没办法泡咖啡或茶招待你。”嵯峨双臂环胸,坐在椅子上。“你要跟我说什么?”

“基本上和之前一样,我想请你告诉我提供那棵银s圣诞树的人的名字和联络方式。”

“你烦人也要适可而止。我说过了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能告诉你。”

“那,”哲朗做了一个呼吸之后继续说道:“能不能请你告诉我立石卓先生的事呢?”

嵯峨的表情明显严肃起来。他原本大而化之地张开双腿的坐姿,也因为这句话而有了改变。他甚至挺直了上半身。

“立石?他是谁?”

“请你不要装蒜,提供圣诞树的人是立石先生对吧?”

嵯峨咯吱咯吱地搔了搔平头,然后瞪着哲朗。“果然不该让你进屋的。滚出去!”

“除非你告诉我立石先生的联络方式。不然我不走。”

“我说了,我没有那种东西。”嵯峨站起身来。

哲朗有自信就算诉诸武力,自己也不会输。他从前不断和身材比嵯峨大上一倍的阻截员j锋。虽然嵯峨不好对付,但是就生物学上而言,他是女人。

“我和刚才的刑警是朋友。”哲朗说,“那名刑警来这里做什么?他问了你什么?”

“我有必要告诉你吗?”

“让我说说我的推理好了。他们大概在找一个叫做佐伯香里的人,他们是不是也问你知不知道她在哪里?”

“不晓得。”嵯峨摇了摇头。“总之,你滚出去。”

“我可以告诉那名刑警,”哲朗用拇指指着身后。“告诉他,你们在找的佐伯香里,本名叫立石卓,户籍上是男x。”

嵯峨的嘴唇完成八字形。从他下颚的动作看得出来他正紧咬牙根。

这对哲朗而言是一大赌注。要是嵯峨说“要说请便”的话,就无计可施了。

嵯峨吁了一口气,哲朗知道他的肩膀放松下来了。

“我知道了。我可不想再被刑警乱搜家里了,上次花了我三个月才整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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