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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十三阿哥,她是很乐意给她配上传说中的嫡福晋兆佳氏的,可惜捧着单子上上下下搜索了好几遍,都没有看到马尔汉闺女的影子,看来只能留待下次了。于是,德宛只能草草给他找了一个侧福晋先用着。没办法,万一找个太好的,以后人家十三阿哥和兆佳氏你侬我侬、鹣鲽情深了,这不就害了人家孩子吗?虽然这个不出色的也挺无辜的,可德宛也没办法,康熙的指标可是压在自己头上的,她自然不愿意因为这一点儿同情心招惹康熙的不满,只能在心里想想自己可真像那个以羊易牛的家伙呀。

和嫔抱着肚子小心翼翼熬到了十月份,终于到瓜熟蒂落的时候了。

因为印象中,和嫔似乎是没有儿子的,所以德宛对此也不甚在意。后宫里生孩子的妃嫔太多了,两个月前,王氏才刚生下了十八阿哥,这一个应该是十八格格了。

十八格格出生的时候正是傍晚,和嫔那里动静很大,吸引了不少饭后无事的妃嫔们。和嫔这次的生产并不顺利,孩子就是生不下来,一直生了一天多才终于生下一个气息奄奄的小格格。

小格格有多么虚弱德宛并未亲见,只知道她出生时没有哭出来,然后,就一辈子都哭不出来了。

和嫔这两年太过招眼,大家看她也没多顺眼,巴不得她失意一次。这次生了个没福气的格格,大家虽然都应景的滴了两滴眼泪,叹了一回气,可心里还不知道怎么乐意呢,年长些的还好,年轻的有些上面眼角还擦着呢,下面嘴角就翘上来了。

泰山

有的时候,德宛真的希望时间能够走慢一点。

自从三十九年以后,十六阿哥也开始随着康熙到处跑了,才那么点儿的小豆丁,虽然有做哥哥的照看,德宛还是担心得紧。

四十一年九月,康熙又带了儿子们南巡去了,然而让德宛摸不着头脑的是,这一次,康熙居然只带了太子、四阿哥和六阿哥一起去。不知怎么回事,德宛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然而因为四阿哥家的弘昐和六阿哥家的弘恂最近都有些不适,德宛也就更多的把目光投向了孙子们。

弘昐因为出生时受的磨难而多年来一直多灾多病,而弘恂也差不多,德宛也想过是不是因为他出生时父母年纪都太小了,尚未发育好,不过一时没叮嘱到,老六就胡来了。然而和弘恂只相差两个月的弘旸身体却还是不错的。

在弘昐好容易痊愈了的时候,乌拉那拉氏就带着他来给德宛看了。

弘昐一直都比同龄人要瘦小一些,尤其是大病初愈的现在,看着更惹人怜爱一些。

看着弘昐规规矩矩的行礼问安,德宛的心里也软软的,这么乖巧的孩子,偏生得了这样一副身体。

拉过弘昐,看他确实精神还不错,才放下心来,又问起乌拉那拉氏有关弘晖饮食起居各方各面的事情来。

“弘昐病这一场,你也受累了。弘昐呀,以后可要记得孝顺你额涅。”德宛抱着弘晖,心情很是喜悦。看着乌拉那拉氏仍有些憔悴的面容,觉得这个儿媳妇真是不容易,对庶出儿子也能如此上心。

“嗯,弘昐知道,弘昐让太太和额涅担心了。太太放心,弘昐以后一定会好好的,再也不让太太和额涅为弘昐担心了。”小家伙回答的很是认真。

“老四媳妇儿,你呀,也别担心了。想当初老六也是体弱多病,比这弘昐也强不了多少,可现在不也整日里活蹦乱跳的跟个活猴儿似的。我们弘昐呀,一定会好起来的,你享福的日子还在后头呢。”虽然知道弘昐很可能会夭折,可未必不会出现奇迹,毕竟好些人的命运都已经变了,弘昐也许还能活下来也说不准呢。而且弘昐毕竟是由乌拉那拉氏抚养的,乌拉那拉氏对这个孩子也确实是很关爱的。

“是,媳妇儿知道。”弘昐这两年的身子越发好了,病痛也比以前少了许多,看着弘昐一天天好转起来,乌拉那拉氏的心里就满满的都是感激。因为自己对弘昐的细心照料,再者有了嫡子,四阿哥对自己的态度也好了许多,再加上这些年婆媳关系改善了很多,自己做为嫡福晋的体面已经是无人敢于冒犯的了。把现在的情形和当年一对比,乌拉那拉氏就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虽然弘昐身体好了,德宛很高兴,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就让她无法继续保持好心情了。

虽然皇帝在宫外,但也会时常传消息回来的,而她的两个儿子也会有话递回来。可这一次的消息却让她手足无措了起来。

康熙命六阿哥单独祭泰山。

这是什么意思?德宛不得不多想一想了。太子病在了德州,不能去也就罢了,可康熙单单派了六阿哥去算什么事儿呀?

虽然康熙现在对太子不如以前了,可那也是他的太子,他费心血最多的儿子,这点上,六阿哥再受宠也比不上的。而以六阿哥的本事,德宛可不相信康熙会真的想让六阿哥代替太子,她还没有鬼迷心窍到这种地步呢!

好吧,虽然自从六阿哥正式领了差事以来,确实表现很不错,也受到了不少大臣的赞扬,可这也一直是德宛的心病,她其实倒是宁愿六阿哥更平庸更荒唐一些也不愿意他这么招眼的,可这话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尤其是每次办好了差事康熙都会那样明显表现出对六阿哥的宠爱的时候。她除了战战兢兢,就是战战兢兢了,只能暗地里叫四阿哥看着他点儿,免得他忘了形。

而且,事实上,比六阿哥能力强的皇子也不是没有。比如太子,康熙亲自教养多年,怎么可能是个棒槌,不过是这身份的束缚让他不敢像六阿哥一样大展拳脚罢了;再比如大阿哥,能力出众,康熙对这个通晓兵事的儿子可是非常骄傲的;再比如四阿哥,差事也做的很好,有些事情康熙和太子都只放心他去做,就是太铁面无私了一点,自然没有哪个大臣乐意夸这个瘟神;再比如八阿哥,温文尔雅、待人和气,处事也极有条理,又擅长拉拢人心,臣子们对他的赞美倒是最多的了。这样一比,六阿哥只能说个“好”字,却当不得出众,可惜这个被宠坏的孩子,太骄傲了。

看来,等他们回来,自己得好好敲打敲打这个老六了,免得他忘了自己是谁。

接下来的日子,德宛简直是坐立不安了。万一六阿哥真的动了不该有的念头,可怎么办?

等她见到神采飞扬的六阿哥时,一看六阿哥的眼神,德宛就明白了,这个孩子,显然是动心了。忙打发了人出去,母子两个相对独处。

“听说这次出巡,太子病了,皇上命你去祭泰山了?”

“是,皇阿玛是命儿子单独去祭拜泰山的。”说的时候,六阿哥眼睛真是亮晶晶的。

“这次不过是因为太子不凑巧病了罢了,不然轮得到你吗?这种出风头的事儿,看着好了,其实可真的未必是好事儿。”

“额娘?”他以为额娘会高兴的,后宫那些嫔妃不都盼望着自己的儿子出息吗?

“额娘之前的教导你都忘记了吗?你只要想着做一个好臣子、好儿子、好弟弟就可以了,不该你想的不要乱想”德宛现在已经是心惊不已了,虽然语气严厉,可心却是虚的,她知道自己只怕是栓不住这个孩子了。

“可是额娘,儿子不就是在做一个好儿子好臣子吗?儿子不就是想让皇阿玛高兴吗?”

“想让皇上高兴法子多的是,可不一定就要这么招眼。再这样下去,你让你兄弟们怎么看你?”

“额娘,招眼的多了去了,再说他们管这管那还管得了皇阿玛喜欢谁吗?皇阿玛不喜欢他们那是他们自己不好,关我什么事儿?额娘,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什么啦?真是的,自己得不到皇阿玛欢心,就这副德行!有本事明着来,何苦在人背后下刀子!”

“放屁!”德宛真是被这个儿子气着了,难得的暴了粗口。“没有人跟我说什么。况且你以为这是比武场吗,什么都明着来?你孝顺皇上想让皇上高兴那是你的孝心,额娘只有高兴的,可你难道没听说过什么叫‘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吗?做兄弟的,也要考虑一下兄弟们的感情,能跟兄弟处得好总比一天到晚跟乌眼儿鸡似的强吧。”

六阿哥不是傻子,只是太兴奋罢了,现在倒是冷静下来,反应过来了。“是,儿子知道了,额娘放心。”虽然心里难受,可他不愿意驳了额娘。

这天晚上,绝对是德宛的不眠之夜。她知道这次自己能劝住他不过是因为那个想法才刚刚在他心里播种,若是等到以后那颗种子发了芽,长成参天大树,只怕就无法挽回了。

六阿哥是怎么样的资质,她还是知道的,虽然有点儿小聪明但是性子鲁莽冲动、小心眼儿、好色、耳根软,都决定了他根本不可能是那个位子上的好人选。自己都看得出来的事情,康熙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那么,康熙这样的心思,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太子势力渐大,康熙不放心是肯定的,把别的儿子提出来跟太子打擂台也是可以理解的,可是轮到了自己的儿子,她就是受不了。他明明知道六阿哥是多么崇拜他,明知道六阿哥性子有多傲气,明知道六阿哥多么不适合这条路,为什么还要这样撩拨他呢?难道,在他眼里真的只有太子吗,为了太子可以牺牲别的儿子?怪不得太子会有那样的下场,康熙,都是你造的孽呀。

直郡王、诚郡王和八贝勒,这三个做磨刀石难道还不够吗,为什么要把他的六阿哥拉进这样的泥潭里面?康熙,你偏心也偏得太过了吧,这就是你的宠爱吗?如果这就是帝王的宠爱,那她情愿她们母子从来都没有得到过。像七阿哥、十二阿哥他们母子那样,虽然不受重视,可至少一辈子平平安安、无惊无险。

这次事件一过,只怕太子对六阿哥也难免会存了猜忌之心。

等等,德宛突然想到,因为四阿哥和太子都是由康熙教养过的,所以关系很亲近,似乎也因为这样,自己膝下的四、六、十三、十四、十六和十七几个阿哥都和太子关系亲密,俨然一党。难道康熙是因为这样才……

要不,倒不如看看太子的态度。若是太子果然猜忌了六阿哥,就让六阿哥趁机跟太子远些吧,也省了招惹康熙的忌讳。但绝不能让他起了什么大逆不道的念头,毕竟她不想看着骨肉相残的惨剧。

她特特注意了六阿哥好长一段时间,发现他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才算勉强放下了一点儿心。希望以后康熙不会再做出什么事情来撩拨这个本来定性就不咋的的孩子了。

然而太子终究是对六阿哥起了些隔阂。幸亏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四阿哥,总算是让他们两个的关系不再那般僵硬。

直到次年五月,索额图被扣上了“第一罪人”的帽子,死在了狱中,太子失去了强援,这才不得不掩去了那点儿疑心,至少不再对六阿哥吹胡子瞪眼了挑刺儿了。

看着六阿哥不再为太子的找茬挑刺生闷气了,德宛才放心了些,又嘱咐四阿哥一定要好好看住这个弟弟,毕竟四阿哥现在比以前隐忍了许多,不再是一副暴炭性子,德宛自然更信得过他了。

再看十四阿哥这头,十四阿哥果然对舒舒觉罗氏很满意。

虽然德宛要求十四阿哥十五岁之前不许越雷池一步,不过舒舒觉罗氏的体贴还是很得十四阿哥的喜欢的,最明显的标志就是十四阿哥在刚刚“解禁”没两个月舒舒觉罗氏就有了身孕,并于四十二年十二月初一诞下了长子弘春。

在这一年出生的还有四阿哥的第四子弘昶和十三阿哥的长女雅静。

“这伊尔根觉罗氏、瓜尔佳氏和舒舒觉罗氏三个还真是有缘,她们一起被指婚,又一起生孩子,想来缘分真是不浅。”德宛还真是觉得巧极了。

康熙也觉得巧,只是这三个儿子今年都有收获,怎么那个最是活跃的六阿哥却不见动静。

“哪里没动静了,老六府里的一个通房姜佳氏也有了身子,不过是因为她身份不高,才没报予皇上。若是每个阿哥的通房侍妾有孕都要回禀皇上的话,只怕皇上也没工夫忙朝政大事了。不过臣妾想着,毕竟她也是为咱们皇家开枝散叶了的,就过了明路,让她做了妾。”

姜佳氏名叫娅珠,原是福晋瓜尔佳氏的陪嫁丫头,这两年长成了大姑娘,容貌也一天天明艳了起来。瓜尔佳氏见六阿哥对自己虽然还是尊重的,但更宠爱富察氏和钱氏,便把姜佳氏送上了六阿哥的床,用以分富察氏和钱氏的宠。姜佳氏性情爽快,相貌艳丽,不但会唱曲儿,还精于骑射,六阿哥和她都是带些淘气的性子,倒很能玩在一处,六阿哥便这样一日一日顽劣了下去。德宛虽心疼他,但想想他这样总比当出头鸟要强,便也只劝他几次就随他去了。自此,六阿哥对富察氏和钱氏也就慢慢淡了下来,整日里往瓜尔佳氏这里找姜佳氏玩。瓜尔佳氏虽然一开始还担心姜佳氏受宠了会轻狂起来,然而后来一看,这丫头只顾着淘气了,倒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便把原本那十分的防备减到了五分。

然而到了十二月的时候,接连得孙的喜悦被打破了。四阿哥的次子弘昐病逝了。

虽然早就知道这孩子体弱多病,但是眼看着他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坎儿,身子一日好过一日,努力长到了八岁,正是聪明可爱最是惹人喜欢的时候,居然就这么突然的没了。因为太医说他是受了风才会病倒的,四阿哥恼恨极了,认为都是服侍的下人不经心才害死了自己的儿子,把满腔丧子之痛全都发泄到了他们的身上。

德宛也有些接受不了了。虽然见面不多,可终归是自己的孙子。

她还记得前些天,乌拉那拉氏带着弘晖和弘昐给自己请安的时候,那个瘦瘦弱弱的小人儿,那样乖巧的模样。

“太太,弘昐想要一匹小马,太太跟阿玛说好不好,阿玛总是说等弘昐长大了再说,可弘昐已经长大了,十七叔比弘昐还小些呢,可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小马了。太太,弘昐也想要。”因为他身体弱,所以一直都没有学过骑马,看着差不多大的兄弟和叔叔们都开始学习骑射,他只能躲在一旁满眼羡慕。

“太太,阿玛夸弘昐聪明了呢,阿玛布置的功课弘昐都完成的很好呢。太太,如果弘昐读书好了,是不是阿玛就不会再对着弘昐叹气了,弘昐想要阿玛高兴。”

“太太,有人说弘昐长得很好看呢,弘昐好高兴,可是也有点不好意思,太太,弘昐是不是真的长的很好看呀?”

“太太,这泥人是弘晖哥哥和弘昀弟弟送我的生日礼物,是他们偷偷到府外买的呢,很像我对不对?以后弘昐也会做一个巴图鲁,不会总是让兄弟们照顾我,我也可以保护他们。”

“太太……”

“太太……”

“娘娘。”弘昐不见了,眼前的是晴雯那写满了担忧的脸。

“好了,我没事了,你也别瞎操心了。”

晴雯犹豫了一下,才劝道:“娘娘,小阿哥已经是去了的,您若还是这样悲伤,小阿哥那般孝顺,又如何走得安心?”

“我知道的,你别担心了。”晴雯的忠心,她是知道的,然而她的心里除了伤心,还有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再对他好一点儿,后悔自己对他关爱不够。

“娘娘。这些天,奴婢看着四爷也不是太好的样子。本来心里就伤心,还不忘娘娘这里,每次来都会问奴婢一声娘娘最近心神可好些了,也托着奴婢们多开解开解娘娘,说若是因为他而带累了娘娘的身子,四爷自己也心下难安的。娘娘,您就是不看走了的,也要看看还在的。奴婢瞧着,四爷倒是真的瘦了一大圈儿了,奴婢看着都不落忍了。”说着,晴雯还抹抹眼角。

孙子虽疼,可终究是隔了一层的,一提到儿子,德宛总算时候振作起来了,“老四身子不好了?可有请太医看过?”

“娘娘,太医看过了,说是郁结于胸,要四爷多休息。可娘娘总是这样,四爷哪里休息得了,就是身子歇下了,心里也是记挂着娘娘的。”

待到德宛见到了四阿哥,才知道晴雯所说虽有夸大,却也相去不远了。这毕竟是一个在他眼前头长了八岁的儿子,小心翼翼呵护了这么多年,也难怪他会如此了。尤其是听说他整日里埋首公务以求暂时忘掉伤痛之后,德宛哪里还顾得上自己那点儿悲伤,全部心神都转移到四阿哥身上去了。便觉得自己这个做额娘的实在是太不称职了,不但没有注意到儿子最近的情绪,还让儿子为自己操心。这样一想,自然就振作了起来,尽想着安慰儿子了。

“你这孩子,本来自己身体就不甚康健,还硬撑着。太医都说了要多休息,你却还这样,身子是那么好糟蹋的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这个做额娘的不许,你就不许这么糟蹋我儿子的身子。”

“是,儿子知道了,额娘也要保重身体才是。”

然而虽然德宛虽然尽力振作了,但是因她身子本就不甚康健,终究还是病倒了。

说实在话,乌拉那拉氏的确是个不错的福晋,对府里的孩子也都一直表现得一视同仁。哪怕现在弘昐没了,她的确是很难过的,毕竟这孩子打从出生就抱在她身边养的,自然感情深厚。然而即使她心底悲痛,形容憔悴,却依然将四阿哥的后院操持的井井有条。现在德宛病倒,她还要日日来宫里侍疾。当德宛病情渐好的时候,六福晋还好,只四福晋倒真有些摇摇欲坠的样子了。

康熙果然是个关心自己后宫的,见德宛这般模样,便有些不忍了。想了想,跟四阿哥打了声招呼就把他的嫡长子弘晖接进宫,养在德宛身边了。

十六和十七阿哥都已经搬去了阿哥所,德宛正是膝下空虚的时候。而弘晖呢,本就长得讨喜,兼之又是个聪明乖觉的孩子,很快就让德宛重新恢复了笑容。

四十三年二月十三日子时,李氏生下了一个儿子。这就是后世那个倒霉孩子弘时了吧,德宛想着,一定要跟四阿哥说说,好好跟孩子相处,别整天装严父把儿子都赶别人家去了。

在哥哥过世不久生下的弘时,本就因为非嫡非长,宴席就不如何隆重,何况他同母的兄长才没了没多久,他出生之后十天,十九阿哥胤禝也薨了,他的满月和百日就更是低调了。

李氏因为身份问题,所生的儿子都由别人抚养了。长子弘昐之前是由嫡福晋乌拉那拉氏养育的,次子弘昀在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进门不久就被她抱走了,现在小儿子弘时又归了嫡福晋,她身边唯一剩下的就只有女儿多西珲一个了,就这样还是嫡福晋特别开恩才能留在身边抚养的。现在看着自己的儿子都和养母在一起亲亲热热的,对自己却不甚亲近,不由得就心生不平,尤其是对伊尔根觉罗氏,本来四阿哥是有升自己位分的打算的,如果不是这个伊尔根觉罗氏,自己就是侧福晋了,也就能够抚养自己的孩子了,哪里还需要像现在这样。

这一年,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都娶了嫡福晋,兆佳氏和完颜氏看着也都是妥当的,德宛也就放了心。

唯一让她举棋不定的就是纽钴禄氏,凌柱之女,那个历史上有名的福气太后。不让她进府吧,心里总觉得怪怪的,让她进府吧,想想她生的那个儿子就浑身不舒坦。然而最后,她还是让纽钴禄氏进了四阿哥府,做了他的格格。毕竟弘晖现在身体很好,又聪明又可爱,很得康熙的喜欢,只要弘晖活着,那弘历就没有上位的机会。退一万步说,就算弘晖出了什么差错,那也还有伊尔根觉罗氏的儿子弘昶呢,就是轮也轮不到她纽钴禄氏的儿子吧。反正德宛是决定了,以后多给四阿哥指些满八旗的女子,虽然满人确实不如汉人漂亮温柔,但为了四阿哥未来的大业,还是满旗女子所出的儿子多一些为好。

而六阿哥,德宛实在是不想再把什么名门闺秀送去给他糟蹋了,没错,就是糟蹋。

自从小心埋藏了那颗还没来得及发芽的名叫野心种子,六阿哥行事就愈加荒唐了,甚至连康熙都因为看不过眼而训斥过他几次,不过他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于是,六阿哥好色的名头愈发响亮,甚至可以为了一个身份卑微的婢妾而冷落福晋,虽然还没有到宠妾灭妻的地步,可已经被人瞧不惯了。

德宛也觉得对不住这个儿媳妇。瓜尔佳氏行事有礼,对她这个婆婆也很是贴心,德宛也只能代替儿子来补偿她了。幸而瓜尔佳氏还有个儿子傍身,只要这个孩子平平安安的长大了,她也就算是后半生有靠了。

瓜尔佳氏也知道丈夫靠不住了,倒是把大部分心思放在了孩子和婆婆身上,毕竟她很清楚,抓住了这两样才真的抓住了立身的根本。至于六阿哥,她只希望他不要继续更荒唐就好了。

拉拢

四阿哥对自己的宝贝弟弟的表现也很是无奈。

有心想劝劝他,又觉得至少他这样是安全了,可看他这个样子又免不了心疼。只能希望皇上和太子看在他如此自污的份儿上能少去撩拨他了。

一开始四阿哥还能抽空去陪陪六阿哥,但没几个月,四阿哥就忙成了陀螺。最近为了应付土尔扈特部的求助,他被康熙和太子支使的团团转,没空教育弟弟,只能先放着,打算等自己忙完这一段儿再处理六阿哥的问题。

土尔扈特部首领阿玉奇汗的堂侄阿拉布珠尔带着母亲和妹妹率人到西藏朝圣,结果四十二年的时候在归途中受阻,阿拉布珠尔便只好求助于清政府了。康熙自然没有不乐意的,在次年做出了回应,许了他们在嘉峪关外的党河、色尔腾、马海一带游牧。

对于土尔扈特部,德宛是听说过的,不过在她印象里,似乎土尔扈特部东归是在乾隆年间的事情吧,而且领导者好像应该是叫做渥巴锡,难道是自己记错了?还是又有什么穿越者扇动了翅膀?

和德宛抱持同样疑问的还有艾欣。现在的艾欣,可是已经把自己当成四阿哥的姻亲了。当年落选以后,她就只能把目光转向了有潜力的贵族大臣之家了。不过,其实她能记得的未来一片光明的人家其实也没几个,只有富察氏、纽钴禄氏和章佳氏罢了。富察氏现在就已经很显赫了,章佳氏那个潜力股阿桂,她又不知道人家老爹是谁,就只有纽钴禄氏了。其实就算艾欣愿意,富察氏和章佳氏也不愿意娶回这样一个名声在外的媳妇。因为看过不少资料,所以艾欣记得乾隆的外公叫凌柱,两个舅舅一个叫伊通阿,一个叫伊松阿,不过伊松阿年纪尚幼,艾欣瞄准的就是伊通阿。

现在,艾欣已经是伊通阿的妻子,她心目中未来皇太后的大嫂了。既然做不了皇后太后之类的,那就做太后的娘家人吧,好歹以后还有个一等承恩公夫人的头衔等着自己呢。

可惜,自从知道自己府上纽钴禄格格的嫂子居然就是那个李尔佳氏艾欣的时候,四阿哥对这个新格格的兴趣就几乎没有了,当然,这也跟纽钴禄氏平凡的长相和家世有很大的关系。

艾欣对这个疑似蝴蝶了的土尔扈特部回归事件极为好奇。尤其在听说阿拉布珠尔会带着母亲、妹妹和儿子一同来觐见皇帝以谢天恩的时候,她就更好奇了。

当然,她的好奇大部分是集中在阿拉布珠尔的妹妹身上的。带着个女子来,艾欣直接想到了《还珠》里的赛娅和含香,只怕这个女子的作用也是这样了吧。

前朝的事情后宫干涉不了,不过整个后宫的目光也都是集中在阿拉布珠尔的妹妹娜仁托娅身上的,前朝的事情她们也没兴趣。

所以,康熙带着朝臣抚慰阿拉布珠尔的时候,以皇太后为首的后宫诸人则在慈宁宫见到了娜仁托娅。

在众妃嫔看来,这是一个虽然不够美丽但却非常健康、非常耀眼的女子,有着阳光印记的肤色、大大的眼睛、凹凸有致的身姿,不卑不亢的气度,实在让人无法讨厌,当然这是要以她不要被献给皇帝为前提的。

以贵妃为首的众妃嫔在看到娜仁托娅胸前那两根大辫子的时候,笑的就更加温和,也更加真诚了。

“好孩子,你们背井离乡这么久,真是难为你了,一路上一定辛苦极了。”皇太后对她很是温和慈祥。

“回皇太后,娜仁托娅不觉得辛苦。看着自己的族人可以安定生活,娜仁托娅只觉得心里欢喜。若不是皇上仁慈,我们的族人只怕……”娜仁托娅对大清是真的充满了感恩之情。

“好了,都过去了,以后会好起来的。”看着这个女孩子,皇太后和贵妃都想起了自己的家乡,那再也回不去的美丽大草原。皇宫虽然是世上第一温柔富贵乡,却没有草原上那样辽阔的天空和自由自在的人们。

第二天,德宛才知道,娜仁托娅是个新上任的寡妇,丈夫在这次冲突中丧生,只留下了一儿一女,儿子叫宝门巴雅尔,女儿叫乌仁图雅。为了感谢大清对他们土尔扈特部的帮助,阿拉布珠尔自愿将唯一的儿子丹忠和外甥宝门巴雅尔留在京城,充当侍卫。

这兄妹两个都把自己唯一的儿子留了下来,足见其诚意。康熙不过稍微推辞了几句,就做出推却不过的样子,接受了土尔扈特部的诚意。

丹忠已经二十岁了,就在宫里做了一个侍卫,而宝门巴雅尔才十岁,就被派到十六阿哥身边,做了习武的陪练。

而就在四阿哥正盘算着等忙完了这一段儿,就找个时间好好跟六阿哥谈谈的时候,八阿哥一伙儿也出手了。

“六哥,怎么脸色不大好?”都住在京城里,碰到几个兄弟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这不,六阿哥就和八、九、十、十一这三个阿哥在茶楼里碰面了,哥儿几个就移步包厢了。

“没什么。”今天又被太子挑了刺儿发作了一顿,还是当着那么多大臣奴才的面儿,素来好面子又是块儿暴碳的六阿哥哪里忍得住,和太子大闹了一场直接撂挑子走人了。不久仗着自己是太子吗?如果你不是太子哪里能这样发作爷?

“可是六哥又被太子殿下训斥了?这几天似乎太子爷心情不大好,昨儿个又被皇阿玛训斥了,六哥素来和太子殿下走得近,被迁怒也是难免的,还是想开些的好,毕竟虽然同是皇阿玛的儿子,同是兄弟,可太子殿下是君,咱们是臣呀。”八阿哥一脸的关心。

“那四哥呢?你们素来是一块儿的,怎么也不帮着劝劝太子爷,他说话似乎太子爷还是能听进去的。”九阿哥在一旁问道。

六阿哥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叹口气。一开始四哥也会劝太子,可是四哥越护着自己太子就越看自己不顺眼,这样下来,四哥哪里还敢替自己分说。现在只怕还在被太子奴役着呢吧,想着太子总是把最苦最难最得罪人的差事给四哥,他就觉得不痛快,这分明就是在欺负压榨他们兄弟嘛,亏四哥还对他那么忠心。四哥什么都好,就是为人太迂了些,就是太子负了他只怕他也不肯负太子的,真是太傻了!

九阿哥冲着十一阿哥一瞟,十一阿哥笑道:“四哥就是为人太过认真了,他自己给太子做牛做马也就罢了,还要拉上亲弟弟一起,要是能享福也就罢了,还要累得六哥被训斥,真让人搞不清他到底和太子亲近还是和六哥亲近了。不过,想想他的性子,可不就是这样事事较真吗?我们这些做弟弟的看着他都替他累得慌。”

“就是,每天做牛做马累个半死还落不着个好字,便是我们看了都心疼四哥得紧呢。倒不如和弟弟们一起,每天吃喝玩乐,岂不快哉?”十阿哥也立即出言赞同。十阿哥和六阿哥性子有些相似,在一起感情也比旁的异母兄弟好不少,见他不乐意听别人说四阿哥的不好,便忙开口了。

“可不是,每日看着你们逍遥自在,我这个做哥哥的可真是羡慕得很哪。可惜不得空,实在是……”六阿哥摇摇头,看起来甚是遗憾,哪里看得出来不久前他还很看不起八阿哥呢。

“六哥何必羡慕咱们呢?咱们倒是想多亲近亲近六哥呢,就怕六哥嫌弟弟们不知上进呢。”八阿哥笑得一脸春风。

“自家兄弟,本就该多亲近的,说这些太外道了。以后六哥家的大门可随时为你们敞开着的,可别怕麻烦了哥哥,哥哥我本就是最爱热闹的人。”六阿哥很是豪爽。

此后,六阿哥和八、九、十、十一阿哥走得倒是越来越近。

等四阿哥腾出空来的时候,六阿哥府里已经多出了许多的美人儿来,甚至还有九阿哥送来的扬州瘦马。

四阿哥脸都绿了。原本他就和九阿哥关系不睦,而八阿哥他们对太子的态度他也是知道的,现在老六居然和这些人搅和在了一起,真是胡来,太胡来了!

“老六,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还嫌太子对你的猜忌少了是吧?你还嫌现在形势不够乱吗?”四阿哥真恨不能把这家伙拎出去再狠揍个几顿。

“四哥,我自然知道我要做什么的。你不必担心我,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我知道,你一直把我当没长大的孩子看待,可就算我是个傻子也知道何谓择良木而栖,就算现在没有良木,也不至于靠在枯木上等死。哥,你也别再死脑筋了。”

“老六,君臣之道你忘了吗?”祸从口出呀,四阿哥真想缝住他的嘴巴。

“哥,你怎么就这么转不过弯儿来呢?你就不能听我一句吗?”

“这种事情,我只听皇上的,只要他一日还是太子,我就一日恪守君臣之道。”

“那他万一……”六阿哥说了一半,目光紧紧盯着四阿哥。

“那他还是咱们的二哥,老六,你别忘了皇阿玛自小是怎么教你的,孝事父母,友爱兄弟,皇阿玛的教诲你都听到哪里去了?”四阿哥实在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抑制住自己想一巴掌打醒他的冲动,这个蠢材怎么就是自己的弟弟呢?

儿女

六阿哥和八阿哥一伙儿交好的事情可不是什么秘密,他绝对是光明正大的进行着交往活动。

德宛知道了他和八阿哥关系亲近的时候,惊得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这孩子到底在想什么呢?现在德宛真的有怨恨老天的冲动了,为什么要让她穿成德妃呢?就是穿成太后她也不想再做德妃了,养个儿子都二十多了还得为他操心,还不如皇太后那样能含饴弄孙尽享尊贵呢。

“老六,额娘听说你最近和八阿哥走得很近?”德宛努力摆出慈母的样子来,虽然现在她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好好收拾他一顿。

“是呀。大家都是兄弟,在一起说说话,喝喝酒嘛。”说着,收起笑脸,对德宛说,“额娘,你放心,儿子不是傻子,有些事儿我看不见也听不见,儿子就专心孝敬皇阿玛了。”皇上不是想过拿自己来磨太子吗,反正现在太子已经对他有了疑心了,自己也再也受不了这份憋屈了,那他就完成皇上的心愿,看看在这么多磨刀石的共同努力下,太子这把剑是能更锋利,还是,彻底断掉。

虽然听六阿哥这般说法,可德宛还是无法放心,毕竟她身处深宫,他在外面做些什么自己根本就是鞭长莫及。“老六,额娘真的希望你能够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没走一步都想想,别再莽撞了。咱们平平安安的不好吗,何苦乱掺和那些事儿,让自己也不得平静。”

若是她不知道历史,也许她不会这么担忧,可偏偏她知道四阿哥和十四阿哥早晚也会开始对那把椅子产生想法,本来担忧这两个兄弟阋墙就够她受的了,谁想到这个本来已经压下去的又跳起来了。

可德宛知道,这一次自己是真的压不住他了。可是她是真的不愿意让他去拼去抢,若是他真的有那样的资质,她自然不会太过拦阻,就算他会被碰得头破血流她也会放手让他去搏一搏,可明明六阿哥没这样的能力,明明他一点儿都不适合呀。

然而,德宛还是没能劝得六阿哥回心转意。他是个孝顺的孩子,但孝顺可不代表他会事事都顺着父母,当他犟起来的时候,真的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罢了,既然自己拦不住他,就只能努力不让他们兄弟反目了,至少,不要做出太伤害对方感情的事情来。

德宛担忧的时候,正是通贵人激动不已的时候。

当然,这不是说通贵人和德宛有什么不对付,只是今年确实对通贵人太过重要了。虽然她生了二子一女,但唯一活下来的只有这最小的一个女儿十格格尼玛尼。

虽身处后宫,可通贵人还是知道最近准噶尔部有些不稳,至少前些日子见到的娜仁托娅他们一行人不就是受了准噶尔部策旺阿拉布坦的阻挠吗?因此她一直担心自己的女儿会被送去漠西蒙古和亲。结果这次康熙倒是提前跟她通了气儿,她的尼玛尼大约是要被嫁往漠南蒙古的。虽然依然相隔遥远,但是有了漠西蒙古做对比,通贵人对现在的情况真是感激到了极致。

年底的时候,十格格被封为和硕纯悫公主,被嫁与蒙古博尔济吉持氏喀尔喀台吉策凌。

虽然通贵人满足了,可纯悫公主却很是不满意。

虽然一开始很担心嫁往漠西蒙古,可一旦能够到漠南蒙古的喜悦沉淀下来以后,她开始觉得委屈了。

在康熙的亲生女儿中,二公主荣宪嫁的是郡王之子,现在已经袭了巴林部札萨克多罗郡王之位了;三公主端静嫁的也是郡王之子,也已经袭了喀喇沁杜凌郡王爵位;四公主嫁的直接就是一个郡王;五公主昭惠和六公主温宪不能比,人家直接嫁京里了,嫁的还都是一等公子孙,明摆着额驸以后定是要袭爵的。可到了自己这里,就一下子变成台吉了。二、五、六三位公主出身比她好,她比不了,可三、四两位公主也都是贵人出的,凭什么她们都能比自己嫁得高?台吉和郡王毕竟差太远了,纯悫的心理自然失衡了。

德宛来看她的时候,她就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德宛自然不会想到别的方面去,只当她是“婚前恐惧症”呢。

对着纯悫,德宛直接就想起了自己的噶卢岱,噶卢岱和尼玛尼年纪差不多,现在尼玛尼一嫁,她的噶卢岱离开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许是因为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德宛看着纯悫也不由得更加怜惜起来,“你好歹也不用两眼一摸黑的嫁去了,这个策凌在京城呆了十多年,一直留在内廷学习。皇上这些年对他的喜爱也不下于皇子。虽然本宫不曾亲见,但你四哥哥却是见过的,说相貌品行都是称得上百里挑一的。可见你皇阿玛是真心疼你的。虽然现在品级不高,但他自己有能耐总要比靠祖荫的强多了,况且人又温厚,你嫁过去也不必担心额驸性子不好。”

纯悫听得这话,又想起四公主的额驸正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便把原先的十分委屈去了七八分。

看过了尼玛尼,德宛自然不能不忧心自己的噶卢岱。这孩子已是十九岁了,正该是出嫁的年纪。德宛想着很快她也要离开,便忍不住心里难过。

然而,没过两天,噶卢岱就闹出了一场事来。

原来为了安抚拉拢土尔扈特部这部分人,康熙就想要给他们降下一些恩典来。况且丹忠是个英武的勇士,康熙对他印象很好,便想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

康熙看中的是袁贵人的十三格格珠兰。至于噶卢岱,康熙是真的没想过要把她嫁给丹忠的。毕竟土尔扈特部现在回归清朝的属众不过数千,精兵不过五百,虽然土尔扈特人个个悍勇非常,可终究还是势单力薄,又有着一些不确定性,况且距离又太过遥远了。即使一定要把噶卢岱嫁到蒙古,康熙也是宁肯把她嫁到漠南蒙古,找一个势力强劲、生活富裕的部族的。

然而康熙透出这个意思的时候,虽然袁贵人不敢说什么,可珠兰心中却是怨恨的。她怨恨的直接体现就是仇视噶卢岱。

本来噶卢岱和珠兰的感情还是不错的,然而康熙这样偏心的决定确实让珠兰很是伤心。明明都是女儿,做父亲的却偏心到如此明显的地步,她怎么可能不难过。对于康熙的旨意,她自然是不敢反抗的,不过心里却终究存了一个大大的疙瘩。

噶卢岱因珠兰的日益疏远终究有些闷闷不乐,便寻了个稍暖些的日子到外面疏散疏散。一时走到梅花丛里,见红梅映着白雪,煞是精神,便叹道:“这些日子我只因着心情不好,竟不知这满园的梅花开了。若非今日偶然兴起,可真要辜负了这一片美景了。只是太后和额娘俱是畏寒的,一至冬日就整日里难得出来,怕是赏不得这好风光了。”说着便要亲自去选几枝好的送人。

当然,噶卢岱做的不过是抱着手炉在一旁动动嘴巴罢了,正经动手的都是跟了出来的下人。

“你回去跟探春说一声,让她取了前日里四哥哥送的那对瓶子,插了梅花分别送到太后和额娘那里去。”

且不说太后和德宛得了噶卢岱送的梅花的高兴,只说这里噶卢岱的不痛快了。

原来走了这老远,又忙了半天,噶卢岱自己也有些累了,便让人收拾好了地方好歇息。

宫里这些大小主子们出来走动,可不只是带一群人而已,那些零零碎碎的从车轿到吃食甚至连官房都带着,以备不时之需。噶卢岱看她们一旁忙碌,自己就站在墙角处边赏景边等着。

不过,皇宫的墙都是会说话的,这话却不假。

“你可听说了,好像皇上有意要把十三格格嫁给那个什么部阿什么珠的儿子呢,好像就是丹忠侍卫呢。”

“嘁,这事有几个不知道的,偏你当什么似的跑来嚼舌头子。”

“这凡事哪瞒得过姐姐去?不过我就是觉得奇怪罢了。明明十二格格比十三格格还大一岁呢,也是没有择了额驸的,怎么偏偏选了十三格格倒忘了十二格格?”

“呸!你这贼丫头,在宫里待了这么些日子了还不知道什么话当说什么话不当说吗?主子的是非也是咱们说得的?到时候小心你的皮!”

“好姐姐,我以后再不敢了。只是替十三格格不平罢了,并不敢对主子不敬的。”

噶卢岱眼神一暗,手指狠狠揉着帕子。一旁的宫女想劝些什么却被她一眼瞪了回去。

那边的人说的热闹,这里的话题中心人物之一却是慢慢平静了下来,不过一挥手,立马有人会意离开了。

第二天,大家都知道了十二格格独自前去求见了皇帝。父女两个在一起谈了许久,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十二格格出来的时候眼圈红红的。

没几日,皇帝便下了几道圣旨,阿拉布珠尔被封固山贝子;噶卢岱被封为和硕懿静公主,指婚给固山贝子阿拉布珠尔之子丹忠,定于康熙四十四年六月成婚;珠兰被封为和硕悫静公主,指婚与散秩大臣、一等男孙承运,定于康熙四十四年十月成婚。

公主

虽然女儿不得已嫁给丹忠,虽然丹忠在康熙和德宛眼中都不是什么上好的女婿人选,但是这桩婚事还是有一点好处的,那就是丹忠暂时可以留在京城,直至阿拉布珠尔年老。

在康熙看来,噶卢岱比珠兰强多了,这不只是因为平日里噶卢岱跟他的感情更好一些,单单针对这件事情来说,康熙就觉得噶卢岱比珠兰更大气、更识大体。要说起和亲,大清这么多公主哪个是自愿的,当初四公主嫁到漠西的时候,明知道对方是多么的庸劣无能,明知道自己所嫁遥远,即使心中凄苦,可却从不曾失了大清公主的气度,他还记得这个女儿离开时挺得直直的脊梁,还记得这些年这个女儿在遥远的喀尔喀蒙古为她的皇父所做的一切。虽然他也曾对这个女儿过度干涉政事有些不满,但是不可否认,自己想起自己女儿的本事也是忍不住有些骄傲的,真是可惜生作了女儿身呀,再跟珠兰一对比,就愈发显得四公主的好处来。

想到了她的好处,自然也就想到了这个女儿到现在还只是个和硕公主,还没封号呢。于是,康熙在感性大发之时大笔一挥,发了圣旨出去,在四十三年底,四公主终于由和硕公主变成了和硕恪靖公主。

到了四十四年二月,康熙的好心情被打破了。十九格格薨,其实算不得什么大事,皇宫里没了的阿哥格格加起来也有十六七个了,只不过十九格格的额娘是最近两年康熙很是宠爱的庶妃高氏,再加上高氏在去年刚没了一个阿哥,今年初就又没了女儿,真是哭得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看着自己这阵子正喜欢的女人悲伤成这个样子,又想起这一对可爱的儿女,也不禁悲从中来。

于是,康熙就带着这样惨淡的心情开始了他的第五次南巡。

德宛依旧没能跟着康熙一起出去。随驾的都是这些年受宠的年轻嫔妃,比如和嫔、王氏和高氏。

康熙走了,宫里女人没了争夺的对象,再加上皇太后和贵妃坐镇,宫里倒是太平和顺。只是最近德宛比从前更加深居简出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宜妃见着德宛也不再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了,真是亲热了许多,就连那笑都真诚不少,同样惠妃也对她亲近了起来。德宛自然知道是为了什么,不就是六阿哥那个混账吗?德宛虽然不好拒绝宜妃和惠妃的亲近,但惹不起总躲得起吧。

在康熙出巡的日子里,德宛的时间大部分都呆在了皇太后身边。有时候会碰到五福晋带了小阿哥们来给太后请安,弘晖和他们倒是更能博太后一笑了。

五阿哥长子弘升和弘晖同岁,这两个在一起也最是投契。自弘昐没了,弘晖就觉得寂寥了许多,而弘升在府里也一直没有同龄的兄弟一起玩,现在这两个凑到了一起,倒像是铁块儿遇见了吸铁石,再不想分开。太后看他们这样,心里高兴,便把弘升和弘晖哥儿俩都留在了自己身边陪着自己解闷儿。

其余的时间,德宛都一心扑在了小女儿噶卢岱的婚事上。

“好孩子,你这一嫁,额娘真是……”德宛摸着噶卢岱的小脸,总觉得时间过得好快,明明昨天还是个小婴孩,如今就要出嫁了。哈宜乎和萨伊堪都嫁得近,她并不如何担忧,可唯有这个孩子,就算暂时能留在京里,可总归有一天是要跟着丹忠回到草原上去的。

“额娘,你不要担心女儿了。几个姐姐都可以,为什么女儿反倒不行了?恪靖皇姐能做到的,我懿静也能做到。况且我还能在京里呆上好些年呢,额娘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噶卢岱依偎在德宛怀里,微笑着说道。

“额娘知道,我的小凤凰长大了。”长大了,就要飞走了。德宛真恨不能把她藏起来,再不被人找到。

哈宜乎和萨伊堪也都进宫来看望妹妹。

德宛看着哈宜乎的大肚子,很是有些担心,“怎么肚子这么大?是不是这几个月都只吃不动了,瞧你这模样,都快变成小猪了。”这丫头实在胖过火了吧。

“额娘~~”哈宜乎哼哼着撒起娇来,不过很快就又垮下了脸来,“额娘,我真的胖了很多吗?”

“傻孩子,就算有了身子也不能这样的,孩子太胖了怕是不好生。回去以后每天也要动一动,多走动走动,知道了吗?”

“是,我记住了。”额娘生了那么多儿女,自然是清楚的,哈宜乎哪里可能不听。

看着哈宜乎圆乎乎的身子,德宛笑得好生满足。哈宜乎嫁了五六年,一直都没有动静,萨伊堪早早有了儿子傍身,可哈宜乎吃了不少补药却什么作用都没有起到,德宛也因此一直都很担心。虽然她是公主,身份尊贵,可若是没有自己的孩子,日子还是不好过的。她也曾想过是不是陪嫁嬷嬷们刁难小夫妻,可那些嬷嬷却都是从内务府里挑的老实有眼色的,并不敢刁难哈宜乎。总算在四十三年下半年的时候,哈宜乎被诊出有了身子,德宛这才松了口气。不管这胎是男是女,至少能生就证明她身子没问题。

“还有萨伊堪,好容易进宫来看看额娘,怎么也不带额尔登额来,这么些日子没见他,额娘可真是想他呢。”德宛说的额尔登额正是萨伊堪的独子,今年两岁。

“额娘,今儿个因为是陪着姐姐来的,哪里敢带那个小魔星呀。那臭小子正是淘气的时候,万一冲撞了姐姐可怎么办。这里面可是有我的小外甥的,哪能不当心着点儿?”萨伊堪对那个宝贝儿子宠得跟什么似的,恨不能把他宠上天去,也就养出他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来。

德宛的日子就这样悠闲,看看孩子,陪陪婆婆,很是惬意。

当康熙回来的时候,虽然面上含笑,但大家都觉得自打康熙出现,本来就不高的气温似乎又降了些。

果然,从第二天起就有人遭了殃。

康熙下了一道旨意把贵人贾氏降为了常在,过了不久康熙原本还算是宠幸的一个太监也突然间失了宠,然后就消失在宫城之中,仿佛从来都没有过这么个人一样。没几天,康熙又下令严禁太监与各宫女子认亲戚、叔伯、姐妹,违者置于重典。

这命令一下,倒是让整个后宫既放下了心又悬起了心。

放心是因为总算知道这段时间康熙心情不豫的原因是什么了,总算不必整日里提心吊胆了。而悬心是因为太监与宫女认亲戚是常事儿,哪个宫里都有的,主子们也素来是睁只眼闭只眼的。尤其有的主子最喜欢跟乾清宫的太监宫女套近乎,万一皇帝动了真格儿,撸上一边,准能查出不少猫腻的。

不过,好在康熙似乎并不打算太过较真儿,也没有波及太过,不过处置了几个杀鸡儆猴罢了。可是后宫却是因为康熙此举突然间消停了下来。当然这消停能持续多久,谁也说不准。不过让德宛惊讶的是,居然连太子也安静下来了,而且他的安静,似乎正是从敬嫔变成敬贵人以后才开始的。

大家都消停了,德宛就更加深居简出了,本来她目前追求的就是低调再低调。现在十六阿哥和十七阿哥也都进了阿哥所,等小女儿出嫁以后,德宛这里就只剩下弘晖能伴着了,可弘晖还要分出时间学习和陪伴太后,虽然难免孤独了点儿,却也不似从前那样招人眼了。

许是因为将要嫁人的缘故,噶卢岱时不时就会焦躁不安起来。德宛心疼女儿,只能偶尔带着她出来走走散心。

不过既然出来走动,难免遇到不想见到的人。

“这个时候,怕是书房该是休息了,儿臣想送些糕点给弟弟们。”噶卢岱笑吟吟的,看起来似乎心情好多了。

“去吧,别呆久了耽误他们用功。额娘就在那个亭子里等你。”不远处正有一个亭子。

“是,儿臣晓得的。”噶卢岱说完就带了一串儿粽子离开了。

看着那浩浩荡荡的队伍,德宛叹口气,这就是皇宫,连出来走走都要带着一群人看着守着,这样的阵仗,真是让人无语。所以,她才不喜欢出来走动嘛,太麻烦了。

“公主,前面似乎是袁贵人。”探春眼尖,先发现了前面的人。

噶卢岱四下一看,没有别的路了。可是对着袁贵人,她知道现在自己很难给她好声气,真是不想看到这个女人。

懿静公主?袁贵人看到噶卢岱也有些错愕。虽然噶卢岱一副没看到她的模样,可袁贵人毕竟品级低微,只能忍受着噶卢岱的无视行了颔首礼。

“是袁贵人呀。”似乎才被宫女们请安的声音惊醒,噶卢岱终于施舍给袁贵人一个眼神儿,“悫靖妹妹最近还好吗?似乎总不见她呢。”

袁贵人一滞,赔笑道:“悫靖最近很好,怕是有些不好意思吧。”

其实悫靖究竟怎样她也不是很清楚,毕竟悫靖是荣妃养着的,自己哪里插得上手,就连看她几眼都没什么机会。况且虽然都在备嫁,但有个懿静公主在前,悫靖倒是被冷落了。

“是这样呀。那袁贵人想来是要去看悫靖妹妹去了,本宫就不打扰袁贵人了。”

袁贵人看着懿静公主远去的身影,白着脸说了一声“回吧。”

风急浪高

时间就这样快一阵儿慢一阵儿的过去了。

噶卢岱和悫靖先后都嫁了出去,康熙也看罗马教廷死活不顺眼了,六阿哥的新欢姜佳氏连着夭折了两个儿子,四十五年宫里又多了个二十阿哥,四阿哥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又得了个小阿哥,四十六年康熙南巡又带回来三个年轻的妹妹。

日子实在是无聊,德宛每日只能兴致勃勃的看和嫔和王氏这两个旧爱和这三个新欢的闹腾了。

四阿哥依然跟在太子爷后面做他的忠臣直臣,倒是让那些大儒们觉得很顺眼。不过他的表情却是越来越少了。据说在外面的时候甚至常常是面无表情,让那些有心讨好他的大臣都不敢上前了。十四阿哥说起四阿哥的威严的时候,真是两眼冒光。

至于六阿哥,德宛已经放羊吃草了。当然,这是因为六阿哥虽然跟八阿哥他们交好,却并未跟着他们一起去交结百官,不过是跟着十阿哥一起犯浑罢了,显然还不是八爷党主力,充其量在外围晃悠两圈。现在六、十两个阿哥也得了响亮的外号——“混世魔王”和“十霸王”。用六阿哥的话说,不管咋地,好歹爷现在也是“王”了。

好吧,就当他是王吧。

然而,现在,康熙四十七年,从年初德宛就开始惴惴不安了起来,再也没有了前两年看戏的逍遥劲头。

康熙四十七年,多么汹涌澎湃的一年呀。

德宛看着六、十三、十四、十六、十七五个阿哥,都长这么大了,可在她眼中却还是那样小小的一团儿。

马上,他们就要跟着他们的皇阿玛去塞外了。德宛也想过,要不要想什么借口让他们躲开这一次。可惜,这几个家伙听到能出去都兴奋的脸泛红光,恨不能立时就出发,德宛完全拿他们没办法,总不能给他们下药吧。

德宛无法,只能跟他们几个嘱咐了又嘱咐,什么晚上好好在自己帐子里待着啦,好奇心别太重啦,说的人不烦,听的人都想逃了。

这次同去的依然有王氏,也许是因为她的三个儿子都要一同去,所以这几天她格外的容光焕发。

德宛在宫里呆了这么长时间,似乎心也不若从前柔软了。即使明知道王氏的幼子命不长了,却依然没什么感触。许是因为宫里死掉的孩子太多了吧。

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离开了,幸好四阿哥还是留了下来的。四阿哥公务繁忙,六阿哥却几乎是闲人一个,便时不时来陪德宛说说话。

然而德宛却还是止不住的慌张,她实在担心那四个小子会不会受到什么牵连。

康熙一行人的消息源源不断传来,听得德宛那叫一个诧异。

多数消息都是关于太子的,比如说太子暴戾,恣意打骂宗室大臣乃至兵丁,甚至还有太子鞭挞平郡王讷尔苏的实况转播。在比如说,擅自截留蒙古贡品,还有放纵奶爸凌普敲诈下属之类。

随着这些消息一起传来的还有康熙对此的态度:“欲分朕威柄,以恣其行事也。”

这样的话一出,后宫诸人都未曾料到。虽然都知道康熙已经渐渐对太子不满了,可是却也仍是以袒护为主的,更不要说是这样严厉的话语了。

其实德宛对太子恶行的真实性是持怀疑态度的。当然,因为康熙的猜忌,太子近些年确实有很多失当之处,可这也大都是康熙逼出来的。而且,虽然太子有些荒唐了,可这绝对不代表他是傻子,在康熙面前他还是很能装样子的。所以德宛根本不相信,和康熙距离如此之近的时候,太子敢做这些绝对会触怒康熙的事情。

而最清楚这些事情来龙去脉的大约就是康熙了吧,这个耳目遍地都是的皇帝,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么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又预示了什么?

德宛这时候终于承认康熙说的对了,自己真的是个笨蛋呀。

消息一拨拨的传来,大家的心思不活动才有鬼。至少惠妃、宜妃和荣妃这三个的腰杆子就挺得很直,尤其是惠妃,连贵妃都不敢夺其锋芒。而有惠妃在前面顶着,宜妃和荣妃的得意就几乎显不大出来了。

当然,德宛看着惠妃的时候,头脑里出现的一句话就是:天欲令其亡,必先使其狂。怪不得大阿哥后来那样狂妄呢,原来根子在这里。

八月的时候,德宛想着,时间怕是快到了。而和她一样情绪低落的还有十阿哥。甚至德宛还听说这小子居然和八阿哥、九两个有了龃龉。后来,十阿哥回府之后,据说还狠狠砸了一通东西,里面也传出什么怒骂生,隐隐能听到“十一”“十八”之类的字眼。

到底是怎么回事?德宛总觉得不对劲儿,可却没有时间去思量了。

她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消息传了回来,德宛不用看都知道发生了什么,看了也不过是更加印证了而已。

十八阿哥病重,四阿哥被康熙叫走了。

再接着,布尔哈苏台行宫,太子被废了。而和太子亲近的一些人都被天子之怒波及送了性命,十三阿哥也失去了自由。

一时间,京城混乱了起来,从宫外到宫内谣言满天飞,比如说十八阿哥是无意中发现了太子丑事才被灭口的,比如说十三阿哥两面三刀。三、四、五几个阿哥更是忙的脚不沾地。德宛管不了别的宫,但自己的宫还是管得了的,当即命令大家都乖乖的闭嘴,谁敢再胡乱传话,一旦发现了当下打死。

许是德宛平日里的菩萨形象塑造的太过成功,果真有个小太监被踢出来当了出头鸟,也最快速度变成了死鸟。

九月份,康熙终于带着儿子和臣子们回到了京城。

德宛见到康熙的时候,真是吓了一跳。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然而还是被康熙的模样惊着了。走之前英姿勃发,看着如同三十出头的康熙,现在豁然间老了十岁,精神也不济了,身体也消瘦了不少,就连鬓边的白发都多了不少。看来,康熙的打击真是受大发了。

康熙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宣布对废太子的处置:把他拘在了上驷院旁专门安设的毡帷里,又命直郡王和四贝勒一起看守他。

而十三阿哥的事情,德宛也实在是一头雾水。问了同去的几个孩子,可大家都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有六阿哥神思不属。

等其他兄弟离开以后,六阿哥单独和德宛说了一阵子的话。

“额娘,儿子怀疑十三弟和十八弟的事情恐怕和十一弟有关。”

“噢?你如何得知?”

“那日,儿子正和十一弟在一起到外面骑马,无意中听见十三弟告诉十四弟那几日傍晚不要到湖边去。后来十四弟也私下告诉了儿子,儿子也没太放在心上。可没两天,十八弟就出事了,儿子亲见他神色慌张似乎被吓到了一样回到帐篷里,浑身湿答答的,然后第二天十八弟就生了病。这样,儿子无法不怀疑十一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