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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六阿哥又想了想,“那几日十三弟和十八弟好像也不太对付,似乎是因为十三弟母家的什么人在江南被李煦给刁难了,额娘也知道,那李煦是王庶妃的表哥,十三弟素来心气高,自然不高兴,后来好巧不巧的,十八弟就冲撞了十三弟,被十三弟训斥了一顿,却恰巧被皇阿玛撞了个正着,结果十三弟就被皇阿玛训斥了。这事儿也太巧了吧,尤其是,儿臣后来打听到,之前十八弟一直是和十一弟在一起的,谁知道是不是十一对着十八说了些什么。”

德宛听得心底泛起了冷气,这个十一阿哥,真是不简单。

“以后可千万小心一些,别和他走太近了,省的被他卖了还要给他数钱。”

“是,儿子知道的。而且,只怕他下一个目标还轮不到儿子呢,大概应该是直郡王吧。”

“直郡王?你如何知道?”德宛记得历史上确实下一个倒霉的就是大阿哥直郡王,不过这小子怎么知道的?

“这还不简单吗?他自太子被废之后,就和直郡王走得很近。儿子曾亲耳听到他对直郡王说了好些不像样的话,什么立储不以嫡便以长,如今嫡已是没希望了,自然当以长了。还有夸直郡王军工赫赫之类的,儿子看来,直郡王已经被他捧得快要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然而,这几天,在德宛看来,似乎六阿哥和大阿哥接触并没有那样多,反而是和三阿哥更亲近一些。说的也都是大阿哥的好处,乍一听倒像是替大阿哥拉拢人一般,不过要是细听起来这些好处中说的最多的就是大阿哥的排行问题了,无嫡立长,大阿哥占了个长,自然当立。

德宛冷冷一笑,六阿哥果然不简单,这也不知道是在帮大阿哥还是在害大阿哥呢。

长子,若是大阿哥也完了,那长子不就是三阿哥了吗?何况他还是除了大阿哥以外唯一的封了王的皇子呢。

不过,十一阿哥也太活跃了些吧,也不怕被人怀疑吗?这宫里可没有傻子呀。

德宛没想到的是贾常在。自从太子被废以来,她就越来越畏缩起来。康熙回来以后,谁都没想到第一夜就翻了她的牌子。德宛还奇怪了一下,然而次日回来以后,贾常在就卧病在床,没几日竟然就没了。

争斗

果然,没几天,大阿哥就受到了重大打击。

虽然身处深宫,对前朝之事不大清楚,不过德宛还是知道了康熙怒骂直郡王勾结八贝勒欲害太子,还发表声明说他绝无立直郡王为皇太子之意,接着,就有个当初红透了半边天的相士倒了大霉。当然一起倒霉的还有八阿哥、六阿哥、九阿哥和十一阿哥。八阿哥被大阿哥连累,康熙斥之为“柔奸成性,妄蓄大志”,并要将其锁拿审问,而六、九两个阿哥是在劝阻的时候被康熙甩了俩大锅贴,而十一阿哥则是直接挨了二十板子。德宛不得不怀疑,这挨打恐怕不只是因为劝阻康熙吧,否则怎么六、九两个就没挨板子呢?是不是康熙知道十一阿哥最近太积极了,才给他这样一个教训?

看着儿子脸上那鲜红的巴掌印,德宛心疼得脸直抽抽。这康熙也太过了吧,不过一巴掌就抽成这样,这该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呀。难道这些天要六阿哥都顶着这么一张脸见人吗,该多伤这孩子自尊心呀。

“额娘,没事儿,就看着重,其实一点儿都不疼。”六阿哥连说话都不大利索了。

德宛看着六阿哥一边说不疼,一边猛吸气,哪里还忍得住,抱着他就掉上了金豆子。

“额娘,别,别哭呀。”六阿哥傻眼儿了,他可从来都没见过自己额娘掉眼泪的样子,顿时手足无措起来,“儿子真的没事儿,真的。”

“罢了,你以后可别再冲动了。你皇阿玛本来最近就难受,你可别再给他添堵了,啊。”德宛一边儿擦眼泪一边儿交代着,万一这小子再犯浑,这会儿康熙可未必会当笑话看了,只怕直接就一龙爪把他摁没了。

“额娘,你放心吧,儿子又不是傻子。”

虽然六阿哥答应了德宛自己以后一定安分守己做个乖小孩儿,不过在德宛眼里,他的信用早就破产了,便交代了四阿哥和瓜尔佳氏一起看着他。

不久,诚郡王告发了直郡王用魇术诅咒废太子,然后,直郡王就被康熙斥为可“乱臣贼子”。后来在大阿哥府中搜出了镇魇之物,大阿哥的悲剧从此降临了。十一月,大阿哥被革爵幽禁。

惠妃一夜之间头发白了大半,在这以后,德宛就几乎没有再见到过惠妃,据说,她把自己关在佛堂中潜心向佛去了。良妃本来就不太好的身体也迅速垮了下去,德宛见到她的时候,还真差点儿认不出来了,这哪还里是那个艳冠后宫的良妃呀!

德宛叹了一口气,惠妃好强了一辈子,谁会料到她最终却落了这样一个惨淡结局。而良妃更是可怜,没事儿招谁惹谁了,被康熙这个色鬼正法了还要被嫌弃,现在连自己儿子都被嫌弃了,这一下,只怕良妃都不太想活了。不过因为八阿哥的势力还是在的,所以后宫里还没有人敢明着踩她俩。

十一月中旬,康熙召集诸位皇子大臣在畅春园召开了大清朝第一届政治协商会议,并向与会代表充分传达了自己完全民主公开的精神。而这第一届大会的议题就是——太子选举。多民主呀,大家投票表决,选出国家未来统治者。

而德宛突然间觉得自己眼花了,她居然在康熙的身上看到了的影子,这不就是文革开始之前使的所谓“阳谋”吗?果然,统治者的思维真的是相近的。

被蒙蔽的人们,变成了右派,未来的命运,只能看他们的命够不够硬了;而被康熙蒙蔽的人们,好歹暂时还保住了一条小命,没被整死,当然以后可就不一定了。

这一次的结果也确实和历史上一样,八阿哥以高票当选,然后在目瞪口呆中从云端跌落,被盖上了谋求储位的大帽子,还削了贝勒爵位。

而德宛也终于解开了自从自己一直以来的疑惑:这八阿哥应该不会不知道康熙对皇子和臣子结交的忌讳吧,那怎么还这么兴奋的对着康熙展示自己对臣子的影响里呢,难道他不怕康熙认为他是在“逼宫”吗?

答案呢,就德宛这些天所看,八阿哥这只出头鸟显然是属于被出头的性质。

仅仅她知道的,就有六阿哥跟十二阿哥说起的“八阿哥人缘极好,众臣皆欲立八阿哥”,而十二阿哥的嫡福晋就是马齐的嫡女。

而之后马奇、阿灵阿、佟国维都推举了八阿哥。阿灵阿是谁,十阿哥的亲舅舅。佟国维是谁,十一阿哥的岳父。

于是,这结果就很是耐人寻味了,而德宛对八阿哥也真切的生出了几分同情来。虽然他很优秀,但出身确实是一大硬伤呀。瞧瞧他身边围绕着的都是什么人,不是贵妃的儿子就是宜妃的儿子,顺便再加自己的一个儿子,哪个不是心高气傲之辈,对八阿哥未必就是真心的顺服呀。

而四阿哥和十四阿哥现在心里很是舒坦。因为他们选的是废太子,使得康熙现在对他们非常的满意。

接下来,德宛真是不得不佩服康熙编瞎话的本领,或者感慨一下太子在康熙心里的地位。

梦见了太皇太后和赫舍里皇后?谁信呀。与其说她们不满意你废了太子,倒不如直接说你后悔废太子了嘛。德宛在心里撇撇嘴,是不是下次二废太子的时候再做个梦,太皇太后又要你废了这小子了,或者赫舍里大义灭子,给你提供个好借口呢?

不过谁敢对着康熙说个“不”字呢?

废太子就这样被放了出来,重见天日了。

然而令大家都措手不及的是,没几日,康熙又复了八阿哥的贝勒爵位。这就让大家都摸不着头脑了。

德宛也想着康熙的用意,是用一个贝勒爵来补偿八阿哥吗,看着不像呀。或者是对太子还是有些疑虑,所以又把这个能牵制太子的八阿哥又重新提溜出来,互相牵制?

在这样阴森沉重的气氛中,王氏所出的十四格格济兰草草被封为和硕温恪公主,于十二月被嫁去给蒙古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台吉多尔济。大家现在哪里顾得上温恪公主,她的婚礼只能冷冷清清的了。只有惠妃抹了一整天的眼泪,把自己的私房搬了一大堆给她带上。温恪一走,惠妃马上病倒了太医说是抑郁之故,大家也都不能说什么了,毕竟亲子被圈,养子遭厌,养女又远嫁,惠妃的病来得可真是不突然。

虽然这个时候,一切似乎都和以前一样,皇帝也还是那个皇帝,太子也还是那个太子,可大家都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

次年三月,康熙兴冲冲的再次立了太子,不过德宛还真看不出来他的兴冲冲之下还有没有别的东西。

不过,康熙的奖励也足够让担心紧张的后妃和皇子们重展笑颜了。

皇三子胤祉诚亲王,皇四子胤禛雍亲王,皇五子胤祺恒亲王,皇六子胤祚哲郡王,皇七子胤佑淳郡王,皇十子胤(示我)敦郡王,皇九子胤禟、皇十一子胤禌、皇十二子胤祹、皇十四子胤禵俱为贝子;和硕荣宪公主晋固伦荣宪公主。

而最得意的可能就是荣妃了,不仅是因为她的儿子成了亲王,也因为她唯一的女儿成为了康熙皇女中唯一的固伦公主。固伦公主是什么,那可是中宫所出之女才得的封号呀,荣妃的心立时活动了起来。康熙对此给出的理由是今年他生病的时候,“公主视膳问安,晨昏不辍,四十余辰未尝少懈,迨即安之后,乃优旨褒奖”,让不少后妃都暗自撇嘴。要说侍疾的皇子女可不只荣宪一个,三、四两个皇子就不说了,单公主就还有昭惠、温宪、懿静和悫靖呢,她们花费的心力也未必就比荣宪少,可这几个公主却只得了赏赐并没能晋位。那些看德妃不大顺眼的就又开始猜测纷纷了。

可惜,十三阿哥虽然也被放了出来,却没有封爵,这对一向受宠的他来说,真是一个大打击。

德宛拉着他,止不住落泪,嘱咐了不知多少遍。虽然十三阿哥一直保证自己很好,可毕竟是自己养大的孩子,哪里看不出来他的心情。

最后他们要出宫的时候,德宛才想起来最重要的事情,“这是额娘在宫里这么多年积攒的银子,额娘也一般用不着什么花销,这些钱也没什么用处,你们现在日子紧,就先拿去救救急吧。虽然不多,可还能顶些日子的。”说着拿出一个盒子来,里面有六千两银票。又叫人找了些药材、绸缎之类的给他们两口子带回去。

“额娘,这怎么可以。儿子不能孝敬额娘已经很是汗颜了,怎么还能用额娘的银子?在宫里花钱的地方多了,额娘攒些银子不容易,儿子还有些积蓄呢,额娘不必担心儿子的。”十三阿哥两口子已经是眼圈泛红了,声音也有些不稳。

“好了,本宫可不是给你们两个的,这是给本宫的孙儿们的,若不是那些小家伙,你们想都别想本宫的东西。好了,快拿回去吧,要是你们敢让本宫的孙儿们受了委屈,本宫可是饶不了你们!”德宛无法,只得板起脸孔来用身份压人了,不然平日里对着他们她可是很很少自称“本宫”的。

对前朝的事情,德宛可以说什么都不明白,所以她也并不大干涉儿子们的举动,只是每日花更多的时间或是去礼佛或是去陪伴皇太后。

不过,从几个儿子的表情上,德宛也看得出来,现在的斗争很残酷,他们的压力很重。连德宛都隐约听到些杀呀打呀的消息,不过她并不敢特特去打听,只能继续表面超然,内心油煎了。

而六阿哥又在夭孩子了。现在六阿哥的新宠是钱氏,十一阿哥赠的极品美女,不过就是身子弱了点儿,从四十六年到五十年这四年,连生四胎却无一长大,让德宛有些皱眉了。德宛很清楚,六阿哥是在防着十一阿哥,可是死的毕竟是他的亲骨肉吧,与其这样还不如不让那个钱氏一直生呢,这孩子死得,他不心疼,德宛都替他心疼了。

德宛能做的事情不多,只能远距离看看儿子们的后院了。

比如说,四阿哥的格格李氏终究还是抬做了侧福晋,毕竟她也为四阿哥生了不少孩子,又逢着女儿出嫁,四阿哥就上书亲自给她求封了侧福晋。还有格格耿氏,也为四阿哥生了一个小阿哥,名字就叫做弘昼。

德宛最高兴的一件事就是格格钮祜禄氏也在五十年八月十三生下了孩子。说实在话,从钮祜禄氏怀孕开始直到她生下孩子,德宛都处在纠结之中,等到孩子生下来,报信儿的一张口,生了个格格,笑容马上就挂上了德宛的脸。

总算那个nc龙没有出现,一定是菩萨显灵了。德宛当即决定,马上给佛堂里的菩萨添点儿供奉。

然而,中间还是出现了些另德宛不胜唏嘘之事,比如说端静公主和纯悫公主的死。端静公主的死因很是模糊,不过端静的额驸噶尔臧却让德宛印象深刻。噶尔臧在公主丧期内霸占□,德宛简直无法想像这是怎样一个混蛋。再加上四阿哥暗示的,端静的死恐怕是人为,似乎是发现了噶尔臧的叛乱意图被害的,德宛就觉得皇家的公主比自己想像中还要苦,康熙居然只是削了他的爵,关押在京师真的太便宜他了。而纯悫公主呢,和额驸策凌倒是夫妻恩爱,可惜幸福太短,德宛这样一个深宫妇人都听说策凌因丧妻之痛悲伤不已。

再看自己的噶卢岱,德宛就觉得心惊肉跳,若是土尔扈特部真的忠心也就罢了,若是他们有了异心,噶卢岱可怎么办?难道还要变成第二个端静公主吗?

感触

在五十年十二月的时候,德宛听说了良妃似乎不好了的消息。

毕竟相处几十年,德宛还是穿了一身素淡的衣裳去探病了。良妃这里空空荡荡、冷冷清清的,素来和她关系不错的惠妃和宜妃也没了影儿。宫女太监们也多有不在,只两个宫女还守在她的身旁。

良妃的身体已经很弱了,德宛甚至有种一碰她就会碎掉的错觉。不过,她虽然已经起不了身了,却还是强撑着给德宛行了礼。虽然良妃现在已经是妃了,可她心里自卑,总还把自己当从前那个没有身份的卫氏看待,说话行事都把诸位妃子看得比自己高上一截,从来都是小心翼翼的样子。

看着良妃的样子,德宛也不能不感到悲哀。曾经,康熙也是盛宠过她的,她也有一段时间是康熙心尖儿上的人。可是现在,康熙却对这个曾经宠妃如此冷漠,也难怪良妃连生存的欲望都没有了。

“良妹妹,你这么折腾自己又是何苦呢?就是不考虑自己也要为八阿哥多想想吧。”德宛已经不知道该对她说些什么了,只能拉着她的手说些套话。

“德妃姐姐,臣妾这不是在折腾自己,正是在为八阿哥着想。有臣妾这样的额娘,还不若没有呢。”这时候的她,形容惨淡,面色灰白,却奇异的透出一股绝艳来。

之前听宫人说,她是连说话都喘气喘得困难的,现在瞧这样子,德宛便知道,准是回光返照了。便忙使了眼色,要人去给八阿哥传话了。

出得内室,看这宫中一片衰败,似乎都蒙上了一层灰败之气,竟看住了,不自觉掉下泪来。

却听得一串脚步声,德宛方才回神,转头一看,正是八阿哥。此时八阿哥已经没有平日里的翩翩风度,只强耐着给德宛行了礼。德宛叹口气,道:“此时还讲求这些虚礼做什么,还不快去看你额娘去!”

八阿哥就等着这一句话,忙冲了进去。

没过一刻钟,屋里就响起哭声一片。德宛心知良妃定是没了,不知怎的,眼泪就又成串儿落了下来,怎么都止不住了。想来这么些年,她和良妃并没有什么深情厚谊,自己对着她也多是淡漠,然而在看了那么多死亡之后,今日竟真的伤心了。

只是,这泪水,德宛自己也不知道有多少是真的为了良妃,又有多少是为了自己。

从良妃生病到去世,康熙一次都没有来看过她,就算怕过了病气,可连问一声都不曾,却实在太过薄情。

德宛已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身子已是不如从前康健,况这时候本就冷得紧了,德宛素来畏冷,又因为发呆在外面吹了冷风,回来就病倒了。

康熙听说了德宛病倒倒是匆匆赶来看了。德宛一边想着原来康熙对自己还是好的,一边又暂时并不愿意见到他,只能挣扎着劝他,“小心……病气。”因为烧得难过,连说话都有些困难了。

康熙见德宛这般模样,也觉心酸,又听着她都病成这样了还不忘担心自己,怕自己过了病气,也心下感叹一番。不过终究他还是没呆多久就走了,也不知道是政务繁忙,还是德宛那“病气”二字,让他离开的,只是走之前不忘呵斥太医一番。

因为她的病,几个孩子都有些着紧,可德宛此时却谁都不想见,只是觉得心里麻烦,想要自己清净。便让晴雯传了话出去,“本宫身体自有太医和宫人照看,你们自当为了大清,为了皇上用心办差,便是你们的孝心了。”

几个又想要自己的福晋来侍疾,德宛也拒绝了。她连亲生儿女都不想见,何况是媳妇儿呢。自己也觉得奇怪,以前看着这些孩子都觉得心情很好的,怎么现在就变了呢?难道是更年期到了?可是这更年期来得太晚了吧,她记得一般是四十多岁进入更年期吧,难道古代女性更年期来得比现代的晚?还是这是穿越的副作用?德宛完全想不通了。

几个孩子又哭又求,德宛更觉心烦意乱。晴雯只得出去说了他们一顿,“娘娘身子不好,太医说需要静养呢,小主子们这般哭闹,岂不扰了娘娘清静,反不能好了。”他们这才退了下去。

养病的日子,德宛自觉日趋向猪靠拢了,每日不是吃就是睡,当然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睡觉了。

都说心情会影响身体。之前良妃因着心中存了死志,身子便一日日垮下去。而德宛因心里懒懒的,只不想动,竟就缠绵病榻起来了,还真合了她懒散清静的心意。

才不久刚没了个良妃,这会子又一个德妃久病不愈,皇太后就觉得不大吉利,到了二月,陈贵人生了小阿哥,皇太后心里才高兴了点儿,然没过十日,小阿哥就薨了。还没过多久,又传来了温恪公主难产而亡的消息,皇太后就越发觉得今年是不祥之年。老人家总是迷信的,而她身边的人为了讨好她自然要顺着她的话的,如此几遭,皇太后就更信了这不吉利的说法。还时不时念叨着,希望德宛能够撑过今年去,今年不祥,到了明年不定就否极泰来了呢,只要撑过今年,明年定是能好的。

德宛听人说了这话,心里对皇太后也是感激的,毕竟她对自己还是有几分真情意的。又听说自己那些孩子都吓到了,尤其是看了八阿哥的样子,甚至忍不住陪着他掉泪。德宛一面感动自己孩子对自己还是孝顺的,一面又生气他们掉泪,她还没死呢!

这一气,德宛倒是觉得有了些力气,慢慢的病竟好转起来。又过了没几天,就已经差不多痊愈了。

德宛病愈,在这后宫里自然是撇嘴的人多翘嘴角的人少,毕竟有不少人都盼着她早死早超生呢。

“德妃姐姐,你可算是好了。当日你病重的时候,妹妹可真是日夜担心,天天都求神拜佛,希望姐姐能能早日好起来,果然,姐姐这不就好了吗?”宜妃虽然也是五十上下的人了,不过保养得当,仍然风韵犹存,这一笑起来,还是春光灿烂的。

德宛也抿嘴一笑,谁知道你求神拜佛求的是什么呢,指不定是求佛祖赶快把我收了去呢,“好妹妹,咱们姐妹多年,姐姐自然是明白你的。”

“可不是。想想德妃姐姐一生病,皇上就那样着紧的样子,实在让妹妹羡慕得紧呢。”

“妹妹说笑了,这哪是什么值得羡慕的事呢?”德宛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自己生病了她还羡慕?而且康熙不过就去看了那一次而已,其他时候不过是问两句罢了,这有什么好羡慕的?就算是自己上辈子的丈夫,就算后来分手了,没感情了,可他也时常会过问一下自己身体状况的呀。

何况,他现在最宠的应该是那年南巡带回来的三个美人吧,你怎么不到她们面前说什么羡慕之类的话,却在我这老太婆面前说。而且,说实在话,你宜妃的圣宠怎么说都是我要强的吧,何苦在我这儿来做出这副模样。德宛很有些不耐烦的想着。

没几个月,太子又被废了,被禁锢在咸安宫里。

硝烟又起了,德宛心里想着。这次她的感觉很复杂,想知道详情,毕竟自己儿子已经卷进去了。又害怕知道情况,就一直这样纠结着了。在她看来,十一阿哥就是一个最大的变数,要是十一阿哥当年没了该多好呀,谁知道他会长成这么一个奸诈阴险的德性。

不过风声还是能传进来的,今天这个惹了康熙生气了,明天那个办差好得了夸奖了,后天又给另一个赐了女人。不过看起来自己的孩子们都还好,德宛也还不至于太紧张。

然而,终究六阿哥还是受了伤害。

五十三年初,六阿哥的一个两岁多的小阿哥没了。他不是病死,不是正常死亡,而是被毒死。

而最令德宛惊心的是,下毒者的目标可不是这么一个小阿哥,而是小阿哥的阿玛,六阿哥。

那天傍晚,德宛得到了消息,六阿哥的小儿子没了,六阿哥受打击过度,现在情况不大好。

德宛当场被吓了一跳。六阿哥的儿子没了的也不少了,以前也没见他怎么伤心过呀,怎么这次反应如此之大?

第三天,六阿哥进了宫,一见德宛,连安都没请,直接趴在德宛腿上哭了起来。

德宛看着他这模样,也觉得心酸,陪他掉了半晌眼泪,又见他精神仍不大好,便有些紧张,想再叫太医来瞧瞧。

“额娘,没必要再叫太医了,儿子就是心里难受。如果儿子再小心一点儿,小阿哥就不会出事了。”

“究竟怎么回事?”德宛这些天很有些云里雾里的,正好正主儿在这儿,也省的她胡乱猜疑了。

“是钱氏,绝对是她!”六阿哥咬牙切齿起来。

钱氏,德宛还是有印象的,十一阿哥送给他的绝色美人,为六阿哥生了四个孩子也死了四个孩子。

“那日,儿子正在房里百~万\小!说,那个钱氏就端了一盒点心来。儿子从来都不吃她送的吃食的,虽然收下了,却让石头放在一边儿,等晚上没人的时候瞧瞧扔了去。可谁知,第二天,小阿哥就……”六阿哥顿了顿,“小孩子好乱跑,不知怎的就跑到儿子房里了,又不知怎的就找着了那盒点心,小孩子嘴馋,结果就被毒着了。后来,儿子要找人算账的时候,石头和小阿哥的一个嬷嬷就莫名其妙死了。额娘,这是谋划着要害儿子呢,小阿哥只是替死鬼,他是替儿子受了呀!”

“那两个已经死了?那其他人呢,当日所有在你房里的和小阿哥身边的人都问过了没有?”虽然可以认定石头和那个嬷嬷是可疑人士,但是也有可能是在转移大家的视线,让人以为死了的是凶手,那真凶反倒逍遥法外了。不过,看起来,那个石头总是嫌疑极大的。

而且,德宛还有些怀疑。小阿哥是怎么进了六阿哥屋子,还找到了那盒点心的?肯定是有人暗中把这孩子引去的。可这有什么好处呢,只能让毒点心事发呀。难道是有人想对六阿哥示警?但是如果是对六阿哥存了善意,那小阿哥怎么就……

“哼!那些吃里爬外的狗奴才,儿子都杖毙了!”六阿哥的脸有一瞬间的扭曲。

“死了?怎么不留下来审审?”

“没必要,儿子已经知道是谁了。

“那那个钱氏呢?”

“死了,暴毙了。真是便宜了那个贱人!”

献礼

之后,德宛隐隐发现,八爷党开始有了分化。九、十一和十五阿哥是一派,六、十两个阿哥是一派,八阿哥仍是党首。

“额娘,你是没见着,老十一给八哥弄了两个驯鹰的好手,他们养出来的鹰,那可真叫一个气派。虽然不是最好的‘玉爪’,不过‘十三黄’也是不错的了。”六阿哥很兴致勃勃的样子。

“?这老十一手脚可真快,皇阿玛前面儿刚夸了海东青,这老十一转头就弄出俩驯鹰好手来。”四阿哥眼皮子都没有撩一下。

“皇上是怎么提起这海东青的?”德宛想了想问道。

“还不是老十吗?他那蒙古媳妇儿之前在蒙古的时候养过鹰,老十一就撺掇都他给皇上献只鹰去。可额娘也知道,老十家那个蒙古福晋都没了好几年了,哪还能有什么好鹰呀。后来老十一就当笑话儿说给皇阿玛了,皇阿玛素来爱鹰,自然爱听这些个,怎么可能不提起来。”

“这么说,他们是打算驯只好的海东青献给皇阿玛了?”四阿哥继续发问。

“那可不,不然这人还不就白找了?都不知道之前藏了多久了,好容易派上用场了,哪能不用起来?”六阿哥语带讽刺,“我一开始还以为他们要送给老十呢,可惜老十说他对鹰没兴趣,他更喜欢那些小巧的鸟儿,结果,这人就送老八府上了,倒是把老八乐坏了。”

难道六阿哥又要对付八阿哥了吗?毕竟现在八阿哥还是一党之首,想来十一阿哥的心已经大起来,不甘心屈居人下了。不过八阿哥也不是吃素的吧,总不会对六阿哥一点儿不设防的。难道老八是故意的?

德宛想着的时候,也没忽略下面几个的神色,看着他们互相使的眼色,真不知道他们会做到什么地步。

“八阿哥想着送皇上礼物讨皇上欢心,怎么你们没想想?”德宛笑道。

“嘁,他那礼物?”六阿哥嗤笑一声,“大不了我跟皇阿玛事先透露一下老八的礼物,让皇阿玛高兴高兴,指不定就把这送礼的功劳分一半儿给我了呢。”

“你皇阿玛眼睛就盯在这些礼物上了吗?有这心倒不如帮皇上解决一点儿烦心事来的好。”德宛道。

“额娘,你放心,儿子这不就正在想怎么让皇阿玛不那么烦心吗?”六阿哥仍是嬉皮笑脸的样子。

德宛也知道,他们自然有自己的主意,也就不再多言,毕竟他们在前边儿的争斗,自己并不是很明白。最后还是转到了自己最能插上话的家事上头。

“老四,你最近看过老十三没有,也不知道他日子难过不。反正在这儿他是没一句实话,永远都只会说他好得很。你是最年长的哥哥,时常照应照应他也是好的。”想起十三阿哥,德宛就一阵心酸,这孩子,现在都被打击成什么样子了,原先那样活跃的孩子,现在却变得暮气沉沉的。

“儿子时常会去探看十三弟的,额娘请放心。就是十三弟身体似乎有些不适,儿子瞧着他的腿脚好像有些不大好,一到阴冷的天气就有些疼。”

“腿脚不好?可有请太医去瞧了,可别落下什么毛病才好。”德宛记得十三阿哥的腿似乎就是落下了毛病,最后让他后半辈子受了大罪了。

“儿子已经叫了太医去瞧了,太医说并无大碍。”

“并无大碍?那些太医说的话,谁知道能不能信。要不你们再看看民间有什么医术好口碑也不错的大夫,悄悄请了给老十三瞧瞧。腿脚的毛病可不能小瞧了,不然可是一辈子的问题。”德宛还真信不过那些太医,要么是不想惹事儿的,要么就是被收买了的,指不定历史上十三阿哥的腿脚成了那样子也跟那群庸医脱不了干系呢,“还有,老十三那孩子自小就是个不爱苦药的,你可看住了他,别让他又偷偷把药倒了,他可没少干过这事儿。”

“是,儿子会看着他的。”

“还有弘晖那个妾侍怎么样了?太医说什么了?”德宛想起弘晖的妾侍有了身子,最近就要生了,心里也很是惦念。

“额娘请放心,太医说一切都好,章佳氏也是个贤惠的,照应的很好。”四阿哥也有些感慨了,原来自己马上就要做玛法了。弘晖去年就娶了嫡福晋章佳氏,尚书尹泰之女。章佳氏相貌虽不能说美丽,却丰润大气,用皇太后的话说就是有福之相。现在弘晖的妾侍先她有孕,她也能尽心照拂,乌拉那拉氏对她满意得很。

“额娘,儿子有事儿想跟您说一声。博启舅舅家的博永,儿子看着甚好,挺机灵一孩子,想着做我们家弘明的伴读正好。可舅舅硬是不答应。额娘,您劝劝舅舅吧,儿子就看着博永好,弘明也挺中意博永的。”十四阿哥素来少言寡语,这次可是难得说这么多。

“你这孩子,博启到现在就只有这一个儿子,宝贝得紧呢,送你那儿糟践,怎么舍得?”德宛笑了。博启是二十来岁的时候回来的,娶了三等护卫阿思哈的女儿,倒也没再纳妾,加之他在京里的时间少,在军营的时间更多一些,所以这么多年也就只有一个宝贝儿子,哪里舍得送去给人当奴才去。

“儿子怎么会糟践博永,怎么说也是儿子的表弟呢。”十四阿哥憨憨的笑了。

“你呀,怎么眼睛尽盯着乌雅家了。你看看伴读里你最亲近的是硕色和佛标,现在又要给你的嫡长子找乌雅家的伴读,你就认准了乌雅家还是怎么了?难道其他王公家里就没有好孩子了?”德宛看十四阿哥的眼神很有些复杂,这孩子到现在基本上还没有几个门人,而且那几个门人也都是平平的。

“身边儿的人自然选看着顺眼亲近的了。反正儿子就每日写写画画了,那些正经王公只怕也不乐意让他们的子弟跟着儿子这样没出息的。”十四阿哥这样的性子德宛真是不知道该说啥,也看不出来他的淡然究竟是不是真的。不过,四阿哥和六阿哥已经够她担心的了,这个小儿子能这样也好。

十一月的时候,康熙启程去热河了,八阿哥也去祭奠良妃了。

德宛的心也开始紧张起来了。

当然,德宛是不会为八阿哥紧张的,她紧张的是,她的儿子可能会出手。八阿哥不是笨蛋,他肯定不会有兴趣给他人做嫁衣裳,而六阿哥这样的举动,八阿哥怎么可能不怀疑。如果八阿哥没有什么安排的话,德宛死都不信。

如果说从前,八阿哥还会因为良妃而顾及一下,可现在良妃已经没了,八阿哥心里应该也清楚自己做太子的机会有多么渺茫了,那么,这时候的他会做出什么来谁都说不准,尤其是他的身后还十一阿哥这条毒蛇的时候。

在德宛眼中,现在的八阿哥和当年的太子太相像了,都有一群虎狼兄弟虎视眈眈的想要把他弄下来取而代之呢,就只看八阿哥会不会像太子一样被逼到发了狂了。

果然,这一年底的毙鹰事件确实和德宛记忆中有了偏差。

至少德宛记得,似乎那两只海东青是活着从八阿哥那里离开,却奄奄一息的在康熙面前出现的。然而这一次,八阿哥献给了康熙的那对本该垂死的海东青居然还活得好好的,更是在之后的捕猎中为康熙大大立了一功,康熙甚至作诗赞美这对海东青道:羽虫三百有六十,神俊最数海东青。性秉金灵含火德,异材上映瑶光星。可见康熙对它们的喜爱。

然而这样神俊的鸟德宛却是无缘一见了,因为,在康熙回到京城之前,这对让他极为喜爱的神鹰居然死了,而且死状甚惨。康熙怒不可遏,不仅杖毙了照看海东青的太监和侍卫,还狠狠罚了随驾的皇子们跪了将近一天。

圣驾回到京城以后,德宛见到的随行的四阿哥和六阿哥。

四阿哥和六阿哥本来身体就不是非常健康,这一次被康熙狠罚了,倒是消瘦得厉害。

做为一个母亲,见自己儿子成了这样,不心疼才有鬼,拉着他们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才终于在儿子们的抗议下停了手。

“到底是怎么会事,啊?怎么好好的就出了这样的事情?”德宛耳朵里已经灌了一耳朵传言了,就等着听实况转播了。

“额娘,这老十一这次可真是,嘁,把别人当傻子的人也被耍了一回。”六阿哥冷笑一声,“就揭开鸟笼幕布的时候,那两个驯鹰的都傻眼儿了,只怕他们都没想到笼子里居然是一对那么神气的海东青吧,是‘玉爪’,额娘,那一对可是海东青中最最上品的‘玉爪’呀。”

“是吗?这些鹰的品种额娘也不懂,不过想来定是神俊非常,可惜见不着了。”德宛真是有些想见一见这最上品的海东青是什么样子的。

“额娘,这有什么可惜的,以后儿子们也亲自驯一对给额娘瞧瞧。”四阿哥是哥哥,此时倒真是很有哥哥的派头。

“那是你们的孝心,额娘心领了。不过这驯鹰可不是容易的事,又危险,就不必了。只要你们好好儿的,额娘比见一百只海东青还高兴呢。”

回草原上去

“老十一倒是够光棍儿的了,直接就在皇阿玛掀开幕布见了玉爪的时候,问老八派的一个护卫说不是一开始说驯的是十三黄吗,怎么倒成了玉爪了。结果倒是老十回话了,他说一开始献十三黄是因为那时这对最好,后来又有了更好的,自然要把更好的献给皇上。还说如果老十一喜欢的话,那对十三黄是和玉爪放一起带来的,是他跟老八借了打猎用的,老十一若是喜欢的话倒是可以俩人一块儿用。皇阿玛听了有了兴致,让护卫把那对十三黄也带上来瞧瞧,那护卫倒是兴匆匆把鹰带了上来,结果一掀幕布,才发现那对十三黄都快要去见长生天了。老十当场就跟炮仗似的给炸了,说那是老八最宝贝的命根子,若不是老十磨了他好些日子,他还不愿意借呢,结果就这样死了,老十都不知道怎么跟老八交代了。后来查了出来,那对似乎是被喂了药的。这对鹰儿,倒是够可怜的。”六阿哥说起来倒是兴致勃勃。

“是这样吗?”德宛垂首。这十一阿哥恐怕要被气死了吧,“那对玉爪的死又是怎么回事?”应该不是这两个下的手吧?

“这事儿,四哥和儿子可就不知道了。”六阿哥回了一个极其无辜的眼神。

也不知道他们是真不知道还是不好说,德宛也就不再多问了,反正只要不是他俩做的就成了,想来康熙心里恐怕未必没数儿。

之后,六阿哥和十阿哥整日里凑在一处,八阿哥也似乎慢慢向他们倾斜起来。而四阿哥呢,却开始做起了富贵闲人,时常住到康熙赐给他的圆明园里头,又是种地又是参禅的,几乎快把自己弄成佛爷了。

这些年虽然也有些不平静,德宛也听说了什么废太子借着太子妃的病情又小动作频频,这一小动作不要紧,又不知害了多少人陪他一起倒霉,至少德宛就听说辛者库里又多了几个姓贾的年轻女孩子。这些阿哥们也是今天闹明天笑的,但比起之前已经是好过多了。

宫里头,贵妃多数时候都陪在了太后身边回忆草原,惠妃越发成了隐形人,荣妃和宜妃也斗得不可开交,德宛不是念佛就是侍奉太后,要么就是含饴弄孙。下面年轻的宠妃们倒是噤若寒蝉,虽然在康熙面前还能妖娆一番,可对着上面的嫔妃,她们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的。毕竟她们虽然年轻一些,更受宠一些,但是未来还是握在那些“老太婆”的儿子们手里的,她们的儿子太小了,只能依附于年长的哥哥们了。

五十五年,德宛的平静再次被打破了。

“娘娘,出事儿了。”德宛正午睡的时候,素来是不许人打扰的。这时候大呼小叫,看来是有大事儿了。

“怎么了?”该不会是阿哥们出了什么事儿了吧?

“回娘娘的话,土尔扈特部的阿拉布珠尔贝子没了。”

阿拉布珠尔贝子没了干嘛来跟我说,这是前朝之事与我何干?德宛脑子还迷迷糊糊的正在发怔,突然,恍若一道天雷劈下,德宛终于想到了。阿拉布珠尔=丹忠的父亲,阿拉布珠尔没了=丹忠要离开京城回到他们部落了=噶卢岱要离开自己了。

德宛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噶卢岱进宫的时候,也是脸色白白、眼圈红红,招得德宛更加伤心了。

“额娘,女儿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额娘。只盼着额娘保重身体,勿以女儿为念。”

“额娘的噶卢岱,我的小凤凰呀。”德宛抱着女儿泪流成河。

“额娘,可快别哭了。女儿已是多在额娘身边呆了近十年了的,这已经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女儿已经知足了,额娘也别再挂念女儿了。”

“不挂念你?你是我十月怀胎掉下来的一块儿肉呀,怎么可能不挂念你。额娘这么多孩子,所亏欠的唯有你一人而已,想着你以后远离父母亲人,也不知道你能不能适应了那里的生活,也不知道那儿危险不危险,毕竟那地方离准噶尔不远,万一准噶尔又叛乱的话,你可怎么办哪?”

“额娘,你放心,女儿能照顾好自己的。”

最终,噶卢岱还是跟着丹忠离开了京城,去往遥远的北方。不过康熙说那里路途遥远,康熙不放心年幼的外孙,便把噶卢岱所出的一双子女罗卜桑达尔加和宝音留了下来,养在德宛身边,以示恩宠。噶卢岱也舍不得孩子跟着自己去吃苦,就留了探春来照顾他们。

也许是恩宠吧,不过德宛倒觉得更像是人质。不过不管是为了什么,德宛都是欢喜的。虽然女儿走了,可好歹还有外孙在身旁可以聊以慰藉。

然而到了十一月,就传来了准噶尔部策旺阿拉布坦祸乱西藏的消息。这也就罢了,德宛不过担心一下,可没几天,又有人传来的消息,说是丹忠他们一行人在途中遇袭,袭击者正是准噶尔部的人。

德宛当场昏倒,醒来之后就再度生病了。罗卜桑达尔加和宝音两个小家伙,年纪不大,可却十分懂事,一直守在德宛身边陪伴着她。

他们知道自己的父母可能有危险了,在没人的时候也会抱在一起害怕、哭泣和互相鼓励,然而在人前却总是坚强的笑着说他们的父母一定会没事的。虽然他们那双兔子眼早就把他们的心思告诉了所有的人。

“额娘,儿子想着,您现在身子不好,不如儿子把他们两个接回去照看吧。”四阿哥看着病倒在床的母亲和一对年幼的外甥,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回四王爷,我们知道王爷是为我们好,可是那样太麻烦王爷了。”罗卜桑达尔加很是恭敬的回道。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们既喊我一声那克出,又何必说这种见外的话?你们额娘是我亲妹,我怎么可能放着你们不管。现在你们郭罗妈妈身体不好,顾不上照顾你们了,你们就在那克出家住一段儿,等你们郭罗妈妈好了,你们再回来也是可以的。”

“还是不劳王爷了。”罗卜桑达尔加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娘娘病了,额娘身为亲女,却不能亲侍左右,定会心中不安的。现在我们两个在这里侍奉娘娘,不只是为了我们的孝心,也是为了代母尽孝。王爷一定了解我们的心情的,对不对?”

话都说到这里了,四阿哥也无可奈何了,只能让他们继续留下来,不过还是叫了他们身边的宫女太监来训了老半天的话,以免他们被怠慢了。

康熙也时常会来永和宫,有时候看看德宛,有时候也会叫来两个孩子抚慰抚慰。

“皇上政务繁忙,还不忘关心奴才兄妹,奴才不胜惶恐。”对着这个做皇帝的郭罗玛法,罗卜桑达尔加还是有几分拘谨的。

“你这孩子,小小年纪就如此多礼,真是可怜见的。不要担心,你们阿玛和额娘都是有福气的,定然会平平安安的。在宫里,要是有人欺负了你们,就跟朕说,朕可是你们的亲郭罗玛法呢,在朕面前,你们不必拘束。若是不方便,还可以找你们那几个那克出。他们和你们额娘感情很好,定不会看着你们受委屈的。”康熙摸了摸外孙子的头,心里觉得堵得慌。

“奴才谢皇上关心。”

没几天,康熙又宣召了几个孙子和恩养在身边的外孙时常进宫和他们两个说说话,宽解一下他们。比如说已故纯悫公主之子成衮札布,原本就和罗卜桑达尔加关系不错,没了母亲,父亲又常年在外打仗的成衮札布倒是很能宽慰他们。还有雍亲王的六阿哥弘煦、哲郡王的三格格葳蕤、十三阿哥的二格格宝云、十四贝勒的五格格和四阿哥弘暄、昭惠公主的两个儿子丰安和费扬阿、温宪公主之子额尔登额。他们年纪虽然都不大,但毕竟都是皇家的孩子,懂事是一定的,对于康熙交代下来的任务自然会好好完成。罗卜桑达尔加和宝音在一群兄弟姐妹的抚慰中,心情也开始慢慢平静下来,不再那样害怕无助了。

为了让这兄妹两个在后宫不致被人小瞧,康熙又大笔一挥,赏了不少的东西下来。甚至,他还偷偷写了一份旨意,由罗卜桑达尔加袭丹忠之位,封宝音为固山格格。虽然希望自己女儿女婿能够平安,虽然每次想到此事都大为不忍,不过康熙还是做了最坏的打算。毕竟派出那么多人去搜查,还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康熙心里尚存的那点儿希望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天天的减少着。

然而德宛却不像康熙这样悲观,既然没有找到尸体,人就可能还活着。

也许因为这样的信念,德宛的病并没有恶化,而是一天天的好转着。她常常对人说,“我梦见噶卢岱了,她要我别担心,她会好好的。她既这般说了,就一定会没事的,这孩子从来不曾食言过,这次自然也不会。”

有些人听了她的话当面点头背后抹眼泪,比如晴雯和她的孩子们,有些人听了她的话当面安慰背后高兴,比如后宫嫔妃们,还有些人听了她的话就坚信不疑,比如探春、罗卜桑达尔加和宝音。

太后

也许母女之间是真的有感应的。没多久,就传来找到了丹忠夫妇的消息。两人都伤得不轻,但好在都保住了性命。

听得女儿还活着,德宛身上的病一瞬间跑了个精光,精气神全都回来了。

当德宛见到女儿的时候,险些都不敢认了。噶卢岱瘦得皮包骨头,脸色惨白,身上的伤口也还没有痊愈。

罗卜桑达尔加和宝音见着了母亲立马扑了过去,然而一见母亲的模样,都不忍心了。德宛一边儿抹着眼泪一边儿问话。

问了半天才搞明白,原来这乱子也算是祸起萧墙了。丹忠有一个堂兄,也是随着阿拉布珠尔一起的,原本还算是个本分的,不过可能是因为丹忠久在京城,近十年都再没有回过部落,那位堂兄就渐渐起了野心,想要取而代之。于是,阿拉布珠尔死后,他就勾结了策妄阿拉布坦,一起袭击返回部落的丹忠一行人。可惜,他没算准两点,一是丹忠虽回,可其子却仍在京师,即使他们杀了丹忠,可丹忠还有一个有皇帝当靠山的继承人呢;二是他们没算准一行人的实力,因为康熙还派了人一路护送,所以实力强于他们的预期,才让丹忠夫妇最终得以活命。

虽然丹忠也是受害者,可毕竟是他们土尔扈特部的人先起了歹意的,所以尽管还不能起身,丹忠还是写了请罪折子。

康熙自然不会怪罪于他,同时还答应了他内迁的请求。因为这个时候,他的属地已经受到了准噶尔的威胁,丹忠为了族人的安全,向康熙请求内迁,对这么女婿,康熙还是很照顾的,再加上其父阿拉布珠尔这些年也积极配合清军平息骚乱,建立了军功,就把额济纳绿洲做为牧地划给了他们,并建了额济纳旧土尔扈特特别旗,授予丹忠扎萨克印。也算是对这个女婿的特别照顾了。

“郭罗妈妈,我听人说我们和旁的蒙古人、满人都是不一样的,我们不是大清的子民,是西边儿的国家的,早晚要滚回去的,这是真的吗?”宝音不知道在哪儿听到了这样的话,居然跑来问德宛。

德宛真是大吃了一惊,“这是哪个烂了舌头的说的,你就该当场骂回去才是。你祖父是皇上亲封的固山贝子,你父亲是现任的贝子,你母亲是大清的公主,你还有什么怀疑的?”

“这么说,我们不用被赶走了?”宝音显然很是兴奋。

“谁说要赶你们走的?你是皇上的宝贝外孙女儿,谁敢赶你走?”德宛抚摸着她的头发。

“可是九安布说……”宝音还是觉得很委屈。

“好了,你不必管她怎么说的,她的话说得再多也比不过你郭罗玛法的话顶用。”德宛真是觉得愤怒起来了。这个珠兰是怎么回事,就算她不满当初皇上偏心,但噶卢岱不是已经代她嫁去到了土尔扈特吗?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这个时候来挑个孩子不痛快。

“喜雨,小格格方才跑了半天身上也汗津津的,你带她出去洗洗吧。”

然后,没几天,袁贵人就无缘无故招来了康熙的一顿训斥,并罚她禁足一月。

在康熙五十三年的时候,康熙就派人到伏尔加河那里找到了土尔扈特部的阿玉奇汗,询问他们是否要求阿拉布珠尔一行人回去。阿玉奇汗当时就说,阿拉布珠尔在清朝,有了身份和牧地,他们很是放心。这就意味着,他们可以永远在大清,不必回去了。

皇太后看着这个可怜的孙女儿居然活着回来了,很是高兴,待她伤养得差不多了以后就召见了她。

皇太后摸着噶卢岱眼角、额头和手臂上的伤痕,叹了半天的气。

“哀家的噶卢岱原先那么俊俏的人儿,现在可怜见的,添了这么些疤,可疼吗?”

“皇祖母,噶卢岱早就不疼了。噶卢岱有皇祖母和皇阿玛福气护佑,才得以再见到皇祖母,噶卢岱现在只觉得自己真是好运,这点儿伤又算得了什么呢?”

“也是,”皇太后拍拍噶卢岱的手,笑道,“哀家记得汉人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是这样?”

一旁的嬷嬷笑道,“太后说的正是,八公主必定是有后福的。有太后这般记挂着,可不是有福的吗?”

“嬷嬷说的正是呢,噶卢岱生在这富贵繁华之地已是幸事,又有皇祖母这样的天下至福之人怜惜爱护,自然就是天大的福气了。这不就遇难呈祥了吗?”

“你这孩子,自己都这样了还只顾着宽慰人,还真不愧这个‘温柔贤善’的评价。别人都说哀家和皇帝疼你,可他们也不看看我们为了什么疼你。若他们也跟你一样乖巧,哀家也一样疼他们去。”

“皇祖母谬赞了,其实依噶卢岱看,这宫里谁不孝敬皇祖母呢,尤其是皇阿玛,那可是个大大的孝子,我们兄弟姐妹们谁不是以皇阿玛为榜样的呢?”

皇太后这一段身体很好,也时常招些自己素日喜欢的孙辈曾孙辈来自己宫里说话,一切都显得非常平静和乐。

十一月的时候,皇太后可能是在出来看梅花的时候受了风,次日就有些不大舒爽,太医来了也没把这当大病来看。太后躺了十来天,身子也就舒爽了起来,大家就都以为皇太后身体是好了的。

然而,第二天,众位妃嫔们刚起来准备去给皇太后请安的时候,却接到了消息,于这日一早,皇太后薨了。

皇太后是在睡梦中去的,嘴角还带着笑,宫女们准备服侍她起床的时候,素来早起的皇太后竟然一直没有动静,几个胆大的掀开帘子去唤她,才发现她原来已经薨了。

康熙对皇太后的逝世非常的悲痛,紧接着也病倒了。然而他还是强撑病体主持了皇太后的丧礼。

德宛跪在灵堂前,还无法相信,这个老太太就真的走了。

虽然德宛知道,皇太后也就在这几年了就要走了的,可知道和经历却完完全全是两码事儿。

当初百~万\小!说的时候,这位皇太后的死也不过就是一行冰冷的文字,可现在,这个对自己好了几十年的老太太,这个会拉着自己的手取笑自己、会偶尔耍耍小性子、还会护着自己的儿女的老太太,就这么走了。

德宛觉得,自己的脑子几乎已经空了。这些日子,她几乎快没了知觉,只机械的做着动作,旁人怎么做她就怎么做。旁人哭着喊着,可她却一点儿都哭不出来,也喊不出来,似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她就像一抹幽灵一般穿行在皇宫之中。

直到敦恪公主霍珠的去世。

霍珠自从两个月前生了女儿之后身子就不大好,太后还要她多歇息的。可这时候太后的薨逝让这个自幼由太后教养的娇弱公主更是悲恸不已,竟就这样去了。

大家都说敦恪公主果然不愧是太后养的,最是孝顺,怕是别人伺候不好太后才随了太后下去继续尽孝去了。

德宛闻言也撇了撇嘴角,她的萨伊堪和宜妃的五阿哥不也都是很太后养大的吗,难道这就因为着他们两个没有到地府伺候太后就都是不孝顺的了?

守完了灵,康熙马上就支持不住,病倒了。而德宛,也把越来越多的时间花在了永和宫的小佛堂里。

一直到次年四月,皇太后才终于入土为安,被葬入了孝东陵。

五阿哥本就在太后去后添了病症,听了那些流言更是干脆称病不出了,把宜妃恨得送了不少奴才去下头伺候太后去。萨伊堪更绝,直接找到了康熙那里,满面羞愤的对康熙说宫里流言纷纷,让她觉得自己确实不够孝顺、无颜见人,自愿一生青灯古佛为皇太后诵经。康熙虽然对萨伊堪这样的行为有些不满意,但对这样的流言也是愤怒的,尤其是身体不适的时候怒火更容易点燃。于是,宫里又消失了一批人,与这些人一起消失的,还有这阵子传的沸沸扬扬的流言。

德宛虽然几乎足不出户了,可还是知道六阿哥似乎在和十一阿哥争夺领军的机会。这已经是半公开的秘密了。然而,一直站在六阿哥和十阿哥这一边的八阿哥居然转而支持十一阿哥了。

可德宛没想到,四阿哥居然也有心争那统兵之劝,甚至还上了折子进行了一番军事分析。可惜,康熙看了他的折子以后,倒是温言抚慰了他一番,可惜就是没有打算要发挥他的军事才能。这让四阿哥非常沮丧。

不过德宛却觉得,康熙这决定,太英明了。不说别的,就看四阿哥这身子骨,虽然德宛和乌拉那拉氏都给他补了不少,可还是个排骨精,就这样处于亚健康状态的人,德宛都担心他能不能适应那地方的环境呢。话说,那可是西藏呀,高原地带。

虽然自打二废太子以后,八阿哥党的矛盾就有了公开化的趋势,但此时却已经到了白热化。几人见面时都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用十四阿哥的话说就是,看得人都觉得瘆得慌。

而从乌拉那拉氏和四阿哥的几个侧福晋的口中,德宛也知道了四阿哥最近的新宠正是年氏。那个五十三年由康熙赐给他的侧福晋。

她见过这个年氏的,确实长得好,看着也是个纤细可怜的姑娘,不过身体确实有些孱弱,怪不得她的孩子不是流产没了就是早夭。不知道是因为在现代时就有了的印象,还是做母亲的都不愿有人抢了自己儿子的心去,或者是这个年氏确实不讨女人喜欢,反正德宛就是瞧她那副娇滴滴弱不禁风的模样不大顺眼。

虽然不大喜欢她,可毕竟她的哥哥年羹尧对四阿哥的大业还是有用的,德宛也只能安抚乌拉那拉氏她们几个了。幸而乌拉那拉氏是个大度的,其他两个能说得上话的侧福晋也都有各自的小阿哥,四阿哥也没有对年氏真的到了独宠的地步,所以她们提到年氏的时候虽然还是酸味四溢,可还不至于太过仇视。当然,德宛觉得最关键的是,年氏没有孩子。宠爱什么的是靠不住的,这年头的女人,只有有了自己的孩子才是正经。

而讽刺的是,和年氏同一年进府的乌雅氏,虽然没有多少宠爱,却有了自己的孩子,是五十七年五月出生的十阿哥弘曒,现在白白胖胖,非常健康。所以,现在年氏最厌恶的人就是乌雅氏了,不过乌雅氏虽然只是个格格,又没有太多宠爱,却是德宛的族亲,她也没那个胆子动自己婆婆家的亲戚。

谣言

最终,六阿哥还是没能争过十一阿哥。

十一阿哥终于如愿以偿,被封为抚远大将军,两个月后又成了大将军王,带领军马准备入藏了。

德宛担心四阿哥和六阿哥因为没争过十一阿哥而不快,便召了他们兄弟来。

不知道他们是真的不计较一时的得失还是面具太厚了,至少德宛是完全没看出来他们有什么失意的情绪的。

“如今,你们十一弟身负重任,不过你们的担子也不轻。虽然额娘不懂这些朝堂之事,却也知道什么叫做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老四,你管着户部,可不要做意气之争,这场仗关系的可是咱们大清朝的脸面,关系着咱们成千上万的将士。知道了吗?”

“额娘放心,儿子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儿子绝对不会为了一时意气而损害我大清的利益的。”四阿哥肃容说道。

“那就好,额娘有了你这句话可就放心了。”

“额娘,你自然该放心的。我们这些兄弟可都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就连老八都尽弃前嫌,全心全意去帮老十一了,就更别说别人了。”六阿哥说的倒是爽快,不过德宛听着总觉得那语气倒有些幸灾乐祸的嫌疑。

德宛也没有什么工夫去思考六阿哥怎么就那么幸灾乐祸,宫里的年轻妃嫔们最近更家花枝招展了,对高品阶的妃嫔们也愈发恭敬,恭敬到了近乎讨好的地步,就连素来不怎么掺和事情的永和宫最近都热闹了起来,更别替别的宫了。

没了清净不说,耳边还要听着这成百上千只鸭子赶集一样的嘎嘎乱叫,德宛的脑壳儿那叫一个疼。

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德宛还不得不强忍着不耐烦,对每个人都微笑以对。可心里恨不能冲到康熙面前狠狠骂他一顿。你说你要升那些年轻美人的位分也就罢了,你挑几个你自己喜欢的美人儿拟个名单不就得了吗,何苦还要放出风声要贵妃和四妃一起操持呢?你纯粹是看不过我过得悠闲是吧?你爱过劳死是你的事,可不代表我也爱这么多麻烦事儿!

可惜,德宛只能在脑子里yy一番了,回到现实,眼前还是鸭子大卖场,各鸭子纷纷在推销着自己,推销得德宛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已经一跳一跳的了。

德宛是典型的光收礼不办事的家伙。看着美人们送来的礼品,她直接叫人收进库里,用她的话说,就是“她们叽叽喳喳用声音荼毒了本宫的耳朵这么久,本宫不过收点儿精神损失赔偿而已,算什么呢?这种升位分的事情,说来是我们几个负责,其实还不是看皇上的意思,本宫何苦揽这些麻烦?”

之后公布出来的升位名单,自然不可能是几个主事妃子的真是意愿,按她们的希望,巴不得皇帝再也不升哪个狐狸精了呢。

晋和嫔为和妃、成嫔为成妃,贵人陈氏为勤嫔,册封庶妃王氏为密嫔,万琉哈氏为定嫔。

这份名单还是比较公允的,当然除了和妃。勤嫔、密嫔和定嫔都为康熙生育的阿哥,现在她们的阿哥也都大了,做母亲的得个位分也算不得什么,成妃在宫里时间也不短了,又有儿子,就是熬资历也该熬到了妃位了。可和妃就让后宫议论纷纷了。她不过有了女儿,还是出生当日就夭折了的,其他的功劳更是一件没有,居然就这样蹭蹭蹭爬了上来,还爬到了妃位。这段时间,和妃虽然心情很好,到哪里都昂首挺胸,可是她收到的白眼仁儿比黑眼球多多了。还有最后几个为康熙生育了子女的庶妃,原以为康熙喜欢老来子,自己也许也能有个位分,可惜,最后自己还是庶妃,依然无封。不过再想想密嫔和勤嫔,她们也是在宫里呆了近三十年才有了身份的。可看看康熙的年纪,她们沮丧了,她们只怕是等不到康熙朝的下一次晋封了。

而十一阿哥离开后没多久,各种流言就开始轰轰烈烈在京师里横行肆虐了。

第一个版本:

“你瞧见没,那大将军王出城的时候,那真叫个好看。”

“可不就是呢,当时我看着,就有种感觉,真是顶天立地的男儿,仿佛天地之间仅剩他一个了似的。”

“那可不,那可是皇帝的儿子呢,是龙的儿子。龙是什么,是天的儿子,真龙天子,他岂不就是老天爷的孙子了?”

“也是,怪不得呢。真不是常人能比的。”

第二个版本:

“大人,最近还真是奇怪。怎么这些爷们倒都不斗了?好久没见过这些皇子们这么齐心了,西边儿有什么要的,这儿都不用催的,准备的那叫一个快,那叫一个好,真是咄咄怪事。”

“大人,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人家这是会看风向。皇上对大将军王那么看重,铁定是选中大将军王做太子了。那些皇子们怕是见未必争得过,先求个不得罪未来的皇帝呗。暗地里咱们不知道,可这明面儿上卖个好算多大点儿事儿呀。”

“也是。不过能让这些眼高于顶的皇子们这副模样,估计……”

两人相对点点头,心照不宣了。

第三个版本:

“老兄,你这是要去做什么呀?”

“去十一王爷的府上呀。”

“十一王爷?那可不在京里了,在西边儿呢。”

“嗐,我能不知道吗?可人家在京里不还有家呢吗,几个小阿哥也聪明得紧呢。我得去拜访拜访。还有五爷和九爷府也得去拜访。”

“这才什么时候呀,太早了吧。”

“早?不早了,我现在去都得排队预约了。那队伍排得跟条长龙似的,真不愧是皇子的府前,连排队都像龙。我媳妇儿也赶着拜访这几位府上呢,你是没见那盛况,什么王公贵族达官显贵的,在人家十一福晋面前一个个垂头敛目的,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声的。就连十一王爷府里的小丫头都比那些贵太太们金贵得多呢。”

……

第n个版本:

“听说了没,大将军王打了胜仗勒石留念呢。真威风。”

“那可不,大将军呢,能不威风吗?”

“我家一亲戚就跟着大将军王出征的,写的信里还说了石碑的事儿呢,从头到尾把大将军王的功勋说的清清楚楚,那真叫一个激动人心。”

“是吗?你亲戚也是跟大将军王一起出征的?那据说好像大将军王身边儿有个美人儿同进同出的,是不是真的?”

“这事儿我就告诉你,你可别跟别人说呀。”

“我发誓,绝对不跟别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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