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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美人儿可是有夫之妇,是大将军王强抢来的,那女人长得真叫个美,怪不得人都说红颜祸水呢。”

“原来是这样呀,我知道了。”

“宫里传这话的多吗?”德宛斜倚在榻上,声音平静。

“回娘娘,这宫里宫外怕都是传遍了。”

“贵妃知道吗?她就没有做什么?”

“贵妃那里一直都没有什么动静。”

“罢了,这事儿本宫不掺和,你们也少嚼舌根,要是让本宫知道了谁的舌头长,可别怪本宫事先没有警告。”

“是,奴婢知道了。”

“弘晖阿哥呢?不是说要来的吗,怎么现在还没到?”

“回娘娘,刚刚大阿哥身边儿的小喜子来了,说大阿哥被皇上宣了去了。”

“哦,是这样呀,罢了,把两个小阿哥抱过来吧。”永瑜和永玘是弘晖的儿子,一个四岁一个三岁,正是可爱的时候,德宛喜欢他们,就把他们抱在宫里自己养着了。而康熙对他们也喜欢得紧,得了空也常来抱着他们玩儿。

当康熙来的时候,德宛正在给孩子们讲故事。

“德妃,你这故事可讲了几十年了。”

“可不是,臣妾从六阿哥小时候讲到六阿哥都有孙子了,可不几十年了么。皇上一说,臣妾倒觉得,臣妾这一生,似乎就是在讲故事了。”德宛笑了笑,又问道,“弘晖呢?他不是说会来的吗?”

“朕又给他派了差事,他忙他的去了。那小子,当年那么点儿大,现在也能帮朕分忧了。”

“弘晖还年轻呢,皇上可别派些麻烦的差事难为孩子了。臣妾看着弘晖这阵子忙得脚后跟儿打后脑勺儿的,真是心疼极了。”

“德妃呀,这句‘慈母多败儿’朕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可你到现在还是这样,一点儿也不改,还跟以前一个样子。弘晖哪里还小,这小子,现在可是能干得很呢,朕这么多孙子里,他也算是拔尖儿的了,他办事,朕还是放心的。”

“皇上,您夸弘晖,臣妾自然是高兴的,不过您可别当了他的面儿夸他。万一把他夸上天下不来就不好了。年轻人,可别让他飘飘然了。”德宛笑得温婉。

“朕还不晓得这个,还用你来提醒?”康熙斜她一眼,“来,永瑜、永玘,到乌库玛法这儿来。”

看着康熙抱着小家伙们玩闹,德宛的心也变得软软的。历史上不都说康熙觉得儿子都好,才看孙子的吗?现在,虽然没有了弘历,可还有一个更加出色能干的弘晖在康熙眼前时时矗着。况且弘晖自打八岁进宫,也是在康熙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康熙对他的情分也不一般,除了弘皙,康熙最亲近的孙子大约就是弘晖了吧。何况,现在还有永瑜和永玘也因为聪明伶俐而深得康熙的喜爱。

弘历

自太后去世以后,也许是悲伤太过,也许是年纪也到了,康熙的身体也一日日的差了起来。因着身边能实心干事的只剩下不多的几个儿子,所以四阿哥和弘晖就苦命的被他们的皇阿玛的皇玛法物尽其用了。六阿哥这些日子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问了也吱吱唔唔不肯说,德宛也只知道他现在跟十阿哥越发好了,也跟九阿哥他们越发生疏了。十三阿哥最近倒不常进宫,似乎是身体又有些不好了,德宛也让他尽管安心将养身体为上。十四阿哥被康熙扔去跟着三阿哥编书,本来就有些书呆子气的他现在看着更加呆头呆脑了。十六阿哥和十七阿哥年纪也不小了,也屁颠屁颠儿的跟着四阿哥东奔西跑,乐此不疲。女儿中噶卢岱已经到了额济纳,哈宜乎和萨伊堪也不能总时不时就进宫来的。德宛开始觉得寂寞了。

儿子一个个都有自己的事情,德宛险些变成“望儿石”。

唉!儿子倒是好事,可惜他们孝顺的不是他们可怜的额娘,而是他们的皇阿玛。

虽然心中有些小小的不平,不过既然对他们的未来有好处,德宛就算看着他们忙也是高兴的,只是还是会担心他们的身体会不会太过疲惫了。

然而德宛没想到的是,弘历居然还是出生了,只是晚了将近九年而已。

五十九年四月十三,格格钮祜禄氏生下了一个儿子,康熙赐名为弘历。虽然历史拐了一个弯儿,可弘历还是来到了人世间,德宛一面想着乾隆皇帝的自大糊涂心中担忧,一面又想着他已经晚生了这么多年,四阿哥现在也不缺儿子,只弘历之前活下来的就有六个儿子,其中满人所出的儿子就有四个,况且弘晖现在很是出色,怎么轮也是轮不到弘历的吧。

这样一想,德宛才放了心。

“老四家的,这些日子老四一直忙得很,这府里还是多亏了你了。”

“娘娘谬赞了,媳妇儿实不敢当。”

“听说有相士说老四新出生的九阿哥是个天生有福的?”因为李氏所出的弘昐和弘昀都夭折了,所以弘历现在虽是老四的第七个儿子,排行却是第九。

“娘娘也听到了这话?”乌拉那拉氏一脸吃惊,“都是臣妾治家不严,请娘娘恕罪。”

定定看了她一会儿,德宛才笑道,“罢了,你每日里也是忙的,有个把疏忽也是难免的。可你也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外面闹闹嚷嚷的,老四已经够累的了,你们府里面再闹出这些烦心事儿来,招他不痛快。这些话也是混传的吗?生在爱新觉罗家的哪个没福气,用得着这样吵吵嚷嚷的吗?是想让满京城都看了你们雍亲王府的笑话不成?”

“娘娘教训的是,臣妾回去以后马上整顿。”

“这才是正理呢。本宫也是担心老四罢了。你是老四的福晋,这个时候自然更该让他没有了后顾之忧,不然他这样忙碌,难道还要他为了后院之事着恼吗?那个九阿哥是不是还在钮祜禄氏那里养着?”

“回娘娘的话,因为九阿哥刚出生的时候身体有些弱,臣妾看钮祜禄氏一片慈母心肠,心疼孩子,臣妾也是做额娘的,也就让她多养一阵子了。”乌拉那拉氏没想到德妃会问起这个来。当初格格耿氏和乌雅氏有了儿子,德妃还怜惜她们养不得亲生儿子,感叹了一番,她想起德妃和四阿哥的事情,为了讨好德妃,就让她们两个自己养了孩子,德妃不也没说什么吗?

“你真是糊涂了。规矩也是擅改的吗?不过他身子弱,你现在又忙,怕也顾不上他。本宫记得耿氏和乌雅氏孩子都养得不错,不过弘暾年纪还小,乌雅氏怕是脱不开手,就让耿氏养着九阿哥吧。跟她说一声,九阿哥既然体弱多病,也就别拘管得太紧了,不管诗书还是武艺都不必太强求了,先紧着孩子的身子,让他快快活活的长大了就是好的。”德宛记得耿氏可是个会养儿子的,历史上的和亲王可让她印象深刻呀。可惜,也许是因为老四儿子不少了,弘昼也不那么打眼了,现在这孩子竟没有半点儿糊涂的倾向。无妨,反正那个耿氏不是傻子,自己的话只要带到了,她总不会不明白。

乌拉那拉氏微微一愣,立马笑道:“额娘放心,媳妇儿晓得的。可怜九阿哥体弱,幸而得了娘娘关切,也是他的造化了。有娘娘的护佑,九阿哥自然是能逍遥快活的长大的。”

德宛点了点头,乌拉那拉氏见她似乎有些乏了,便告退离开了。

德宛想着那个弘历,微微笑了。虽然这等于剥夺了他的机会,可至少算是防患于未然了吧,虽然他年纪太小,可谁知道历史会怎么变,这个历史上的乾隆皇帝会不会再次得到上天的眷顾。想想老四已经长大了的有弘晖、弘昶、弘时、弘煦四个。弘晖既是嫡又是长,还颇得康熙和四阿哥的喜爱,优势相当的明显;弘昶和弘煦同母所出,母家也是望族,不过却是远远比不上乌拉那拉家,而且这两个现在也还没有办过什么差事呢,没有经验;弘时的母亲是汉人,这就是他最大的硬伤,至少在有满人所出的儿子的时候,弘时确实是吃了大亏了。剩下的弘昼母亲出身不好,而弘暾年幼,自然没什么竞争力了。想来只要弘晖一直好好活下去,他的地位基本上就不会动摇了,雍正朝也未必就会出现太过激烈的夺嫡争斗。

德宛对着镜子,看着自己依旧乌黑的头发和雍容的脸庞。这样的她,看起来不过三十多近四十的样子,可她自己知道,自己的皮肤已经渐渐松弛了,若不是染了发的缘故,也能看出来两鬓其实也已经泛起了明显的霜色,自己的精神也越发不大好了。真是老了呀,一转眼,就已经六十一岁了,真的变成老太婆了。

“娘娘,方才十七阿哥府派人来说了,十七阿哥嫡福晋钮祜禄氏刚刚生下一个小阿哥,母子均安。”晴雯满面笑容的进来回禀。十七阿哥二十来岁了才终于有了孩子,晴雯倒是打心眼儿里为这个自己看大的孩子高兴。

“真的吗?”德宛真是又惊又喜了。“勤嫔可知道了?”

“回娘娘的话,十七阿哥已经遣人去回报了。”

德宛记得似乎十七阿哥是无嗣的,唯一一个儿子也是在雍正朝晚期才有了的,而且没几个月就没了的。所以这次十七福晋有孕,德宛虽然赏了不少药材和嬷嬷,却并没有对她这胎抱太大的希望。只是每当想到别的儿子哦读子女俱全了,就他还是膝下荒凉,也免不了叹息一回。只是看他自己也觉得着急,各种药也都用了不少,德宛也不好催促,只能用八阿哥来安慰他。八阿哥也是二十大几了才有了儿子的,十七阿哥这才会好转些。

可钮祜禄氏还是生下来一个小阿哥,而且还是母子均安,德宛就不能不开心了。马上吩咐了人去回报皇帝,又使人去十七阿哥府上送赏赐,自己也立马转身就往佛堂里去祈求佛祖保佑小阿哥平安健康了。

当十七阿哥进宫的时候,很是遭了亲近的几个宫女的调侃,他也一直乐呵呵,说什么都接着,平时顺溜的不得了的嘴皮子也落在家里了。

“可是做了阿玛的人了,以后就要稳重些了,再不能像往日一般孩子气了,可记住了?”德宛看着十七阿哥,心里真是乐开了花。

“是,儿子记住了。”十七阿哥的面色微微红了些。

“你媳妇儿还好吧?”钮祜禄氏可是大功臣,德宛现在想起她来都欢喜。

“回额娘的话,她挺好的。”十七阿哥越发扭捏了。

“你皇阿玛可赐了什么名儿?”

“皇阿玛赐名弘杲。”

“是个好名儿,这可是你的嫡长子,得好好对待。额娘知道你喜欢孟氏,可嫡福晋你万不能冷落了,记得了吗?”想起钮祜禄氏这样伶俐大方的媳妇儿,可老十七却偏偏对那个侧福晋孟氏更上心一些,知道钮祜禄氏的阿玛阿灵阿去世之后才对她好了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钮祜禄氏母家太盛的缘故。可德宛终究是希望他们能够夫妻和顺的。

“扑哧,儿子怎么不记得?每次见了额娘,这话您是必要提一次的,现在儿子那媳妇儿每每说起娘娘来都得意得跟什么似的,说她有娘娘这个大靠山,才不怕儿臣欺负她呢。”

“呦!你还越发能耐了,敢欺负媳妇儿了?你这臭小子!”德宛伸手就要扭他的耳朵,可惜十七阿哥经验丰富,早早就躲开了。

“额娘,您可开眼哪,儿子哪敢欺负她呀?她欺负儿子还差不多,儿子但凡多说她两句,她就把额娘这尊大佛抬出来了,还说儿子再怎么怎么样,她就来告状了,儿子现在连重话都不敢跟她说的。何况现在她又立一大功,怕是以后额娘眼里越发要没了儿子了。”十七阿哥立马就扮出一副可怜模样。

“你这会子倒和你媳妇儿吃起醋来了?也不怕臊得慌。你也不看看你媳妇儿的好处,论模样论家世都是顶尖儿的,论说话行事谁不夸她的,对我对你勤额娘都是孝顺有加,现在又给你添了儿子,你不说多谢谢她倒变出这多脸色来,真真是个小没良心的!”德宛白他一眼,嘴角却满是笑意。

“儿子就说呢,额娘果然眼里只有她的好处,忘了儿子了。难道儿子不孝顺额娘了吗?这话倒要招儿子伤心了。以后弘杲再大些了,能给额娘逗乐儿了,额娘岂不就只记得她娘儿俩了,额娘不说自己偏心却要怪儿子没良心,儿子可不依的。”若不是因为自己年纪大了,十七阿哥几乎就要像小时候一样扭到德宛怀里撒娇装样了。

母子两个又说笑了一回,德宛才问道:“可去看过勤嫔了?想来她也一直等着你呢!”

十七阿哥笑道:“儿子马上就去给勤额娘请安去。”

“你这孩子,她辛辛苦苦生下你,倒是白疼了你一场了。”

“额娘好歹养了儿子二十来年,儿子若是这就忘了额娘才是该打呢,到时候莫说儿子自己过不去,就是勤额娘也是要打儿子一顿的。勤额娘也常说,若不是有额娘照应着,儿子也未必能长这么好呢。儿子再想想跟儿子差不多的,十五哥身子就不大好,十八、十九两个弟弟也是没了的,下面几个弟弟不是身子差就是难得见生母一面的。也就儿子跟十六哥命好,养在额娘身边儿,不但身子养得壮壮的,还能时常见见生母,若儿子再不知道感恩,可真就该死了呢!”说着,十七阿哥眼圈儿倒泛了红。此语虽有讨好德妃的意思在里头,可也不乏真情实感,毕竟他也有眼睛能看能听,自然知道这个养母对自己有多好,况且勤嫔也常常要他不能忘了养恩,要多多孝顺德妃的。

“你这孩子可是糊涂了,都说了些什么?额娘待你好是因为你本就是个讨人喜欢的,其他娘娘待养子也是亲厚的,那些没了的,只能说是缘分不够。你勤额娘就你一个孩子,平日里也难免寂寞,你也要多去孝顺孝顺她。”德宛摸了摸十七阿哥的头,这个勤嫔也是个聪明人,她最喜欢这种守分寸知道进退的人了,只要勤嫔能一直懂事,她也不介意给她几个甜枣吃吃的。

“都是儿子的错,儿子一时口误,额娘可别生气。”十七阿哥这时候也想起刚才说的话不妥了。

“好了,去看看你勤额娘吧,多陪她说说话儿,想来她现在心里欢喜着呢。”

“是,儿子告退了,额娘保重。”

康熙六十一年

康熙年纪越来越大了,病痛也多了起来。可只要他好些的时候,却总是要召幸嫔妃的。也不知道他是真的还有能力想这种事情,还是在做出自己身体还很好的假象。不过德宛更相信这只是他做出的假象,毕竟光用眼睛看都知道他衰弱了很多。

个中滋味,德宛是不会知道了,那些年纪大了的妃子早已不承宠了,便是和妃王氏这些都已经好久没有承幸了,现在他常常召幸的都是一些地位卑微又无所出的汉女。

六十年的时候,巡视塞外的时候,他遇了刺客,据说是策旺阿拉布坦派去的。具体情况,德宛并不知晓,只知道康熙没有什么大碍。

可让德宛心惊肉跳的是,这一次的遇刺,竟然有两个皇子出了事。

当时离康熙最近的皇子正是六阿哥和十阿哥。当刺客冷箭袭来的时候,六阿哥挡在了康熙身前,手臂中了一箭。而十阿哥指挥侍卫捉拿刺客,却没想到马鞍突然断裂,他被狠狠摔到了地上。

几个刺客见刺杀康熙无望,自己也难以逃生,都咬碎了牙齿中藏着的毒药身亡了。只有他们身上搜出了一些可以证明是准噶尔的东西。

后来,现场的人发现,十阿哥的马鞍有用刀割断的痕迹。

太医说,六阿哥所中箭上是涂了毒的,虽然治疗及时,可以后左臂终究会有些不便。而十阿哥,情况更加糟糕一些,虽然性命无碍,可摔的却很是严重,要好好修养,会不会有其他的妨碍还要再继续观察,而六阿哥和十阿哥也乖乖的休起伤假来,而且这伤假似乎在他眼中恨不能是遥遥无期了。

不过九阿哥却说过一些怪话讽刺他们伤病来的真及时,知道没戏了就玩儿这一手。不过六阿哥和十阿哥都装成了聋子哑巴,只闭起门来休养。

德宛自然是担忧的,药材便源源不断进了六阿哥府,以至于六阿哥每次听到药字都想吐。

康熙怒火无处发泄,那些日子,乾清宫里的太监宫女们都遭了殃,而远在西北的十一阿哥也连连被康熙催促出战。

到了六十一年年初,康熙又抖擞精神办起了“千叟宴”来。

六阿哥是个闲的,过后就跟德宛讲了这千叟宴的情形。说实在话,排场绝对不如五十二年的那一次千叟宴。不过想想康熙毕竟身体不大好了,再来那样盛大的一次只怕以他现在的精气神儿也未必能继续扮健康老人了。

德宛觉得,康熙至少还是骗过了很多人的,大家都觉得皇帝精神健旺。若不是德宛知道康熙的薨逝就是这一年的话,也未必能从种种蛛丝马迹中看出什么来。而那些关注康熙身体健康的皇子们,德宛可不知道他们对此有何认知。

不过德宛也作出深信康熙身体健康,寿命还很长的样子来。时常让几个聪明伶俐会说话的孙子曾孙们承欢康熙膝下。

人老了,对亲情的需要更是迫切,尤其是跟那些年长的儿子们一对比,这些孩子们的崇拜敬仰和孝顺就让康熙更加受用了,也更喜欢无事的时候到永和宫来坐一坐,跟德宛说说话,享受一下子孙绕膝的快活。

这日,康熙来永和宫的时候,德宛正在听身边年轻些的宫女们玩闹。年纪大了,看到活泼年轻的女孩子,倒是越发喜欢了。

“皇上这会子来的可不巧,小家伙们现在正读书呢,可没空儿陪皇上说笑。”德宛见康熙心情甚好,便开起了玩笑来。

“怎么朕来这儿就是来看那些小家伙儿的,就不能是来跟你说说话的吗?”

“皇上想跟妃嫔们说说话又何必找臣妾这样色衰之人,那些漂亮又活泼的岂不更好?臣妾现在也只有靠那些孩子才能见皇上几面了。”

康熙听着德宛的话,弥漫着一股子酸味,让他的自尊心大为满足,倒是跟德宛坐下来话了半天当年,才一起往后面书房去看看孩子们偷懒了没。

透过窗子往里看,永瑜正拿着一摞儿纸,上面真是墨迹淋漓、惨不忍睹,至少德宛就没认出几个字来,亏得永瑜还有耐心一个个下批语。在他的对面书桌旁,永玘抱着六阿哥的长孙永璆给他讲书,康熙在外边一边听一边点着头。

正要扭头跟德宛夸一夸这几个曾孙子,却看到德宛怔怔的,虽然眼睛是看着屋里,可明显是神游天外了的。

“想什么呢?”康熙拍拍德宛,让她醒过神来。

“没什么,臣妾只是想起来当年,老四也是这样抱着弟弟们教他们念书的,这一晃都多少年了,连老四的孙子都知道带着弟弟读书了。”德宛现在真是感慨万分。

“是呀。”康熙似乎也陷入了回忆中,原本早已忘记的事情竟桩桩件件似乎又重新回到了脑海,“朕也记起来了,当年老四教那几个小的读书的样子,就好像还在昨天一样。”十三、十四、十六和十七这四个阿哥的启蒙基本上都是由四阿哥负责的,现在想想,这几个孩子都被他教的很好。心里软和了下来,再想到十三阿哥,也心软了。毕竟是自己曾宠爱过的儿子,后来也知道他其实也有些无辜,只是为了太子,还是狠下了心来,这时候再想起十三,难得的康熙生起了一丝内疚。

两个人没有打扰孩子们用功,而是重新折返回去继续聊天了。

“十三最近怎么样,朕听说似乎身体有些不大好。”

“这孩子身子时好时坏的,都有些年头了。幸好兆佳氏是个好的,对他的照顾也是尽心尽力。有她在,臣妾才能放心些。老四他们哥儿几个也时常帮衬着,日子也不难过。就是看着可怜,才多大的人,头发都白了好些,看上去比实际年纪足足老了有十岁。可怜他小小年纪没了生母,臣妾看他就和自己个儿亲生的一样,也就补贴了些,省着用还是能行的。”说着,德宛擦擦眼角。

康熙沉默了,叹了口气,却没说什么。德宛见他什么都没说,也不敢再替十三阿哥说些什么了,生怕求情不成反又替十三阿哥招了什么祸事来。只是她心里自然难免生出了些许不痛快出来。

然而德宛没想到的是,过了没多久,十三阿哥就被康熙派了差事。

十多年来,康熙终于又启用了这个儿子,十三阿哥激动得连话都快说不顺溜了。康熙看着他半百的头发,微有些蹒跚的脚步,心里也酸涩起来了。

虽然四阿哥这辈子有了和自己亲厚的亲兄弟,可对十三阿哥还是很维护的,此时见十三阿哥否极泰来,也难掩激动,背地里还掉了几滴眼泪。

这是的十三阿哥就已经和前几日的他很不一样了。眼睛也有了光彩了,脊背了直了许多,笑容也灿烂了不少,连说话都比往日中气要足得多。看到这样的十三阿哥,德宛也高兴,一直拉着他嘱咐了半天,十三阿哥也一直认真的听着。只是听到最后,还是落下泪来。

“你这孩子,哭什么?这可是好事儿,得高兴。”虽然这样说着,可德宛也被十三阿哥招出了点儿酸涩。

“儿子只是没想到,额娘,谢额娘还记得儿子,不然……”

“你胡说什么呢!”德宛忙打住了他的话,“父子哪有隔夜仇?你皇阿玛自然是心疼自己儿子的,跟额娘有什么关系?你皇阿玛心疼你,你也要多孝敬他,听说你身子不好的时候,他也是着急的。所以,你可得赶紧把身子养好了,免得你皇阿玛每日那么忙还得担心你的病。”

“是,儿子自然知道的,额娘不必担心。”十三阿哥抹干眼泪,重新笑了起来。

十三阿哥重新得了任用,回京陛见的大将军王十一阿哥可不乐意了,整日里就想着法子找十三阿哥的不自在。可十三阿哥好容易又入了康熙的眼,哪里会轻易做出让康熙不乐的事情来,每次十一阿哥的挑衅他都全当没看见,倒显得十一阿哥无理取闹了。

而更奇怪的事情是八阿哥的身体状况居然也每况愈下了。自打前一年年底开始八阿哥就衰弱了起来,而那时,正是十一阿哥回京陛见的时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十一阿哥的手段还是八阿哥的苦肉计,也想不出来。但到现在为止,八爷党中六、八、十这三个阿哥却全都在相近的时间里出了事,而另一派的九、十一、十五这三个却活蹦乱跳的,很是引人疑窦。

到了十月份,不服老的康熙带了永瑜和永琛,后头跟了几个年轻的儿子一起打猎去了,似乎还是打到了不少猎物的,就连年纪尚幼的永瑜、永琛哥儿俩都有所斩获,这让康熙很是得意。

然而,似乎是因为这次打猎而受了凉,第二天康熙就有些不适,还驻畅春园。还命四阿哥代他去祭天。

德宛觉得自己心跳快了起来。

前面那些事情德宛其实是无法知道的。当她知道的时候,康熙已经病逝了,而四阿哥被指定为下一任的皇帝。

德宛不知道四阿哥究竟是怎样稳定下局势的,那不是她能够关心的事情。她只知道,现在,她宫里的人一个个都陡然精神起来了。虽然面上带了悲伤,眼中落着泪水,可毕竟还是欣喜的。

她明明知道的,在之前就预料到了,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她突然间茫然了。

那个人,那个压得自己不敢动弹,那个让自己战战兢兢的人,已经不在了。从此以后,再也无人能够威胁到她的地位了,她要成为这个后宫的真正的主人了。

她应该高兴的,应该轻松的,不是吗?没错,她确实觉得高兴,觉得轻松,可仍然觉得茫然。

那个人,真的走了吗?就这样,走了呀。

只是留下了一份遗诏,封德妃为皇后。

剩下的事情就是大家一起哭灵罢了。一开始,德宛哭得倒是绝对的真心实意,毕竟一起四十多年了,虽然不但不爱他,还要防着他怕着他日日小心翼翼对他,可要说一点儿感情也没有倒是假的了,因此也是发自内心哭了好一会子。可惜眼泪虽多也有个尽头,第二天德宛就得带着特制的手帕来哭灵了。

等到三天后,四阿哥灵前继位成了雍正皇帝的时候,德宛因为这几天的哭灵都头昏脑胀了。

不过德宛还是心里不快的,倒不是因为老四的继位,而是因为宜妃。都这个时候了,宜妃还摆着康熙朝第一宠妃的谱,甚至还给了自己下不来台,德宛就不痛快。不说自己是嗣皇帝生母,就只看康熙临终封她做了皇后,宜妃这样也实在太过不敬。就是心里不满也该想想自己的儿子吧,她可还有三个儿子呢。

做了太后了

这一次,雍正的等级大典可以说相当顺利。一来他的母亲可没有煞他的风景,二来,康熙临终亲笔写下遗诏封德妃为后,很明显的表明了态度,也给雍正的继位正了名,雍正占了个嫡子的名号,也没有什么人再说怪话了。

不过德宛还是很不客气的提前就拒绝了仁寿皇太后的徽号,因为一听这两个字她就直接想到了譬如“人寿”或是“人兽”这样的词来。雍正没办法,又提议改成“慈寿”,德宛一听,这算什么呀,自己好歹是个女人,还是个漂亮的女人,咋一转眼就变“雌兽”了?

雍正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母亲原来这么无理取闹。最后只得让礼部拟了一串儿徽号,让德宛自己去选,德宛看得花了眼,直接叫啥都不懂的小曾孙子替她选了一个“敬穆”,虽然也不怎么好听,但是想了想,似乎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同音词,也就不再挑挑拣拣了。

宣读官读过了奏书之后,鼓乐齐奏,雍正恭恭敬敬对着德宛行了三跪九拜之礼。到了正式上徽号的日子,德宛再次在身上压了厚厚重重的一堆华而不实的身份象征,等着皇帝带着二品以上的大臣来献册献宝,然后接受了皇帝和臣子们的三跪九拜之礼。待他们退出去之后,皇后又领着一串儿妃嫔、公主、福晋之类的来恭贺。

虽然这种事儿吧,挺荣耀的,尤其是看到平日里瞧着自己不大顺眼时常冷嘲热讽的人如宜妃之类现在都得乖乖给自己下跪行礼,心中也难免有了些小人得志之感。可是这样一身行头,自己又是六十来岁的人了,还真是觉得受罪,便没留她们多少时候就打发了出去。

人一走,德宛马上软了下来,让宫女们把自己身上的累赘都卸下来,又端了水来擦了一把才总算清爽了许多。

没多久,雍正就准了诚亲王请将诸皇子中胤字改为允字的上疏,同时又把十四阿哥名字改成了允禵,一偿多年夙愿。又于十二月封了允禩为廉亲王、允祥为怡亲王、允禵为恂亲王、允祹为履郡王、已废太子允礽之子弘皙为理郡王,以隆科多为吏部尚书。

十一阿哥还是赶了回来,对着康熙的梓宫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德宛在这时才第一次见识了十一阿哥对康熙居然还是有这么一点儿孝心的。

而宜妃也因为称病乘软轿见皇帝而受到了训斥。德宛听说以后只是冷笑一声,她以为现在还是以前吗?她是太妃了,宫里已经变了,她再这样下去,倒霉的恐怕不只是她,连她的儿子都落不着好处。

德宛也不管其他,只管在慈宁宫里抱着孙子曾孙子享福,儿媳妇每天来给自己请安时说上几句话,每天看着原先的“姐妹”们对着自己低眉顺目,心情很是舒畅。

一晃眼就到了雍正元年,后宫的册封正是在二月十四日。德宛虽然也知道前朝有些风起云涌之态,不过她相信雍正在当年那样艰难的情况下都能做到那等地步,如今就更不成问题了。也就一心只关心后宫了。

原雍亲王福晋乌拉那拉氏封了皇后,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和年氏都封了贵妃,李氏封了齐妃,格格乌雅氏封了顺嫔,耿氏封了裕嫔,钮祜禄氏封了熹嫔,武氏封宁嫔,宋氏懋嫔,剩下的那些侍妾里瑚图氏、喜塔喇氏、郭氏、张氏等俱封贵人。

又封了大阿哥弘晖为荣郡王,四阿哥弘昶、五阿哥弘时、六阿哥弘煦为贝勒,又追封齐妃所出皇二女为和硕怀恪公主。

过了段时间又传出了些流言出来。

一则是先皇本不欲立雍正为帝,其属意之人本为十一阿哥。两封继位和封后的遗诏都是被雍正改了的。这话虽然可信性不强,大家也不敢多说,可居然还是传了开来。

另一则是关于年家的,什么年氏受宠,年羹尧又为皇帝所倚重,若是年氏这胎生下皇子,只怕未来的嗣皇帝就说不准是谁了。

这两则流言都挺无稽的,甚至有些好笑,可德宛却一点儿也笑不出来。直接叫了皇帝过来。

“皇帝,最近宫里的流言你听说了没有?”

“什么流言?朕并未听说。”雍正脸上似乎就写了“我没说谎”四个大字。

“许是皇帝这些日子太过勤政,未必注意得到这些,还是回去好好查一查才是,毕竟咱们皇家事务被人这样胡来传来传去,实在不像话得很。”“不过,哀家看着,先帝所剩的妃嫔中,履郡王之母定嫔侍候先帝多年,很是个谨慎的,在嫔位这么多年,也该晋封了。十六和十七阿哥的额娘密嫔和勤嫔,也都是宫里的老人了,况且还生了那样好的两个孩子,也升一升吧。还有你那几个年幼的小弟弟,也要好好教导了,以后也许还能有些本事,能帮衬帮衬你们,他们的额娘你看着办吧。”对这些安分的弟弟们施施恩,也能再得几个助力。

“是,儿子也有事儿要跟皇额娘商量呢。先帝之前就说过,要太妃们随了各自的儿子住,儿子这不就来请皇额娘的示下了吗?”

“既是先帝的意思,你照办就是了。其他的还好说,就是惠妃,直郡王已经被圈了,总不能叫惠妃跟了儿子去受苦。正好廉亲王也是惠妃养大了,良妃又早早去了,不若让惠妃去廉亲王府上好了。”

“是,儿子也正有此意。”

两人不过说了些话,忙得团团转的雍正就马上又处理朝政去了。德宛并不相信这个习惯于把一切握在掌心里的人能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不过看他的样子,大约是有他的自己的考量的吧。

不过,十一阿哥,年氏,只怕会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了吧。也不知道这是那些八爷党一起做的还是只十一阿哥那一派做下的好事儿。待会儿得叫老六来问问。

雍正做事果然有效率,尤其是这种施恩于下的事情。册封后宫没几日,雍正就晋密嫔为皇考密妃、勤嫔为皇考勤妃、定嫔为皇考定妃、通贵人因其女婿策凌有功晋通嫔,还有几个生了二十至二十四皇子的几个庶妃都被尊为了皇考贵人。儿子已经分了府的可以跟着儿子出宫一起居住。

当然,雍正要施恩的话自然不会只有这么一点儿,公主皇子们也都是为大清做了贡献的,也要晋封。于是几个还尚在的姐妹们,无论是否同母所出,都晋了固伦公主,连已经薨了的和硕纯悫公主也因为额驸策凌有功而被追封固伦纯悫公主。而允禄过继于庄亲王、允礼封果郡王、允禑封贝子。

“皇上和娘娘的恩典,臣妾感激不尽。可庄亲王……”密妃眼泪汪汪的看着德宛,一副娇弱可怜的模样。

德宛皱了皱眉,美人蹙眉是美景,可密妃四十大几的人了,还作出这样一番模样来给人看,这根本就是想着法子恶心人呢是吧。难道康熙以前就喜欢她这样的吗?真不愧是千古一帝,连喜好都与众不同。说实在话,虽然她跟宜妃不怎么对付,可平心而论,她还是觉得宜妃的性子比密妃要好许多的,至少爽快、利落,没那么多腻腻歪歪劲儿让人恶心。然后再一个个数过去,突然发现,似乎康熙早期嫔妃的性子不是爽利就是安稳的,而后期嫔妃的性格多是柔弱或是娇媚的,德宛这才觉得,康熙的眼光是越来越退步了。不过幸好在挑选继承人的方面,他还是很有眼光的,不然德宛真能哭死。

“好了,”德宛忙打住她未说完的话,实在不想听她说出什么不想听的,“密妃,你在宫里也待了三十多年了,这君无戏言是什么意思你不会不知道吧?圣旨已经下了,自然不可能再有更改,再说,这是皇帝的恩典,你该谢恩才是。”

密妃嘴唇哆嗦半天,哪里能说出什么谢恩的话来。她生了一女三子,长女已是没了,幼子也夭折了,两个儿子里长子眼看是靠不住了,本来还庆幸还有一个次子能依靠,哪想到皇帝一张口,这次子就不是自己的了,变庄亲王的过继子了。那自己以后怎么办?自己以前一直瞧不起的勤妃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跟着果郡王做她的老祖宗去抱孙子玩了,可自己难道要跟着那个一个劲儿跟老九他们搅和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惹祸上身的长子去住吗?

“好了,王妹妹,你也该准备准备出去含饴弄孙了。虽然允禑爵位不高,可他还小呢,等以后长大了,为皇帝为朝廷出了力立了功还怕没有爵位封吗?况且允禄虽然过继出去了,可毕竟是你肚子里出来的,还能不认你不成?在外面,母子之间时常见面,也让允禑和允禄多走动走动,原本好好的亲兄弟硬是被人拆开不得亲近,想来妹妹心里也是担忧的。现在可好了,有你在外面看着,想来也没有什么魑魅魍魉的能再间了他们哥儿俩了,毕竟疏不间亲,你说是不是?”

“没错,太后说的是,臣妾自当好好看着他们,娘娘放心。允禑他必是一时糊涂,现在想来已经是清醒了的。”王氏这时候已经重新燃起了斗志,一定要把自己的长子从泥潭里拔出来,万不能再让那些人带累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改名记

这日,小四正式准备教小十四写字。

先写什么?

当然先学写名字了。

来,小十四,哥哥告诉你,这就是你的名字,来跟着哥哥写,胤祯。

咦?怎么觉得有点儿别扭呢?再看一遍,没写错字呀。

到底哪儿不对劲儿了?

啊!我知道了。

祯,这个字有问题,我的弟弟怎么能叫这样的名字呢?

皓祯呀,那个无耻的家伙也叫祯呀。

再一想,好像十三的名字也被他们家用了。

不行,我弟弟这么可爱怎么可以用这样的名字。小四毅然起身往乾清宫为弟请命去了。

去做什么?

这还用问呀,当然是要跟皇阿玛说明一下情况,给弟弟改名儿。

可惜,乘兴而去,败兴而归。小四摸着后脑勺上的亮晶晶的凸起,心下郁郁。

皇帝拒绝了?当然没有,改名这种事情还是发生了。

第二天,皓翔就改名叫皓强了,而皓祯呢,墓碑上抹去了祯字,改上了一个渍,皓渍。

这种事情,哪有皇家为了避他们的名字的,应该是别人改名才对嘛。康熙如是想。

可小四还是非常郁闷,他是个有洁癖的人,物质加精神的洁癖。在他看来,这名字虽好,却已经被那样的混账弄脏了,怎么可以给自己弟弟用?

以后,小四再没叫过小十四的名字。

以后一定要给他改名儿,太子爷答应了的,以后一定会帮自己这个忙的。为此小四私下翻烂了字典。

禄字不错。可没几年,十六用了。

礼字也不错。可没多久,十七用了。

祎字很美好。可很快的,也有主了。

小四悲愤了。

我只是想给我弟弟起个好名字,怎么就这么难!

手段

想来最近的推恩还是有些效果的,至少在几个月后,雍正提起允禑的次数也开始慢慢增加了,想来密妃和庄亲王做了不少工作。

而令德宛没有想到的是,宫里那阵子的关于十一的流言,竟是出自宜妃和允禟的心腹何玉柱和秦道然。

“怎么可能?”宜妃瞪大了眼睛,满脸惊骇,“何玉柱,这是怎么回事儿?你这狗奴才是想陷本宫于不义吗?”

何玉柱看着宜妃的眼神满满的都是忠诚,然后转向了雍正,“皇上,这些不关主子的事儿,都是奴才自己的主意。先前奴才听说先皇看重十一爷,大家都说先皇是要传位给十一爷的。如今皇上登基,奴才才知道那些人的话是做不得准的,先皇的心思哪里是别人猜得到的。后来就跟几个老伙计感慨了一番,怕是这样以讹传讹传出来的。后来奴才见传得越发不像了,也知道事情的厉害,可奴才怕死,不敢作声。现在奴才也不敢再狡辩什么了,只求皇上和太后相信,这事儿真的跟宜妃娘娘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奴才愿意以死为证。”

话音刚落,何玉柱身旁的一根柱子就染上了血红。

雍正怒极了,指着倒在地上的何玉柱气得手指都在发抖。当着皇帝做出这种不敬的事情,何玉柱就是死了也得不了好去,被证实已经没气儿了的时候,还被拉了出去鞭尸。

秦道然显然被何玉柱的死吓呆了,看着何玉柱被人拉出去,顿了好一会儿,突然大叫起来:“我不要死,我不要死!皇上,奴才招了,奴才什么都招,皇上……”

他能说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瞪着眼睛,看着胸口多出来的那一抹寒光,他抬头看向允禟,“主子……主子……奴才不……”话未说完,已倒地身亡。

允禟却已经彻底瘫了。倒不是因为没见过死人,他见的死人多了去了,直接或间接死在他手上的也不少。可他惊呆的原因是,杀死秦道然的人正是自己身后的亲信太监。

那太监杀死秦道然之后,趁着大家还未反应过来,也自尽了。

查到这里,线索就全都断了。可宜妃母子还是没能逃脱雍正的怒火。宜妃被幽禁于寿安宫后殿之中,虽然并未克扣份例,却不得随意出入,服侍的宫人也有了严格的限制。而允禟和允禌也被禁锢于府邸。但恒亲王允祺并未受到波及。

德宛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以他们母子的本事,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查出来?而宜妃和允禟那诧异的神色也不像是装出来的,似乎他们是真的不知道。欲要跟雍正说说,又觉得以他的精明未必就真的不知道。皇帝已经很累了,德宛也不愿意再打扰了他,也就放到了一边儿,反正就算真的不是他们做的,他们的心里也确实是不服雍正的,德宛可不想给儿子找麻烦。

对于宜妃的遭遇,同情的少,幸灾乐祸的倒更多一些。

“老八,你这样做不会有事儿吧?”惠太妃很有些焦急。她已经圈了一个儿子了,可不希望再失去另一个。

“额娘放心,儿子这也算是向皇上投诚吧。”廉亲王眼神一暗,脸孔狰狞起来,“儿子只是把他们当日对我们母子所做的,再还给他们而已。”他想起自己的身体,若不是他们竟然收买了自己最信任的贴身太监,自己也不会中了毒,变得体弱多病。一个皇子,一个拥有雄心壮志的皇子,变得连骑马打猎都困难了,便是不小心吹了风都要当心会不会受寒,还能有什么前途,自己除了灰心还能有什么选择?这次就让他们也尝尝信任之人叛变的感觉。不过这样也好,至少雍正还是知道自己的情况的,只要自己安分一些,对他表明了态度,他也未必会为难自己这个跟废人没什么两样的弟弟了。

惠太妃叹了口气,又想起了她的大阿哥。那样聪明优秀的儿子,却被允禌那个笑里藏刀的小贱种给毁了,她真是恨不能亲手撕了宜妃母子为儿子出了这口恶气才好。

以前的老姐妹都离了宫,剩下的都是无子的或是儿子还小的。一开始这种尊贵的感觉还能让德宛爽一把,再加上雍正虽然事务繁忙,可仍坚持没日来问安,这都让德宛心情很是愉悦。可架不住时间长了,日日都是一样的过,早早起来接收请安,然后和媳妇儿或是太妃之类的闲聊,然后就是逗弄孩子,又不像从前总是把身体那根弦绷得紧紧的,时日久了,德宛也就觉得日子变得没趣儿了。

不过,这一天,德宛却是见到了一个第一次出现在她这慈宁宫的身影。

“年贵妃不是身子不好吗?怎么不好生休养着?”看着年贵妃形容憔悴的样子来,德宛却根本生不出什么怜惜来。想想她兄长的所作所为,再想想她素日的做为,总觉得这个年氏根本配不上贵妃这个头衔,可惜雍正还要继续捧着年羹尧有用处,她还不能太不给皇帝面子,万一坏了儿子的事儿可不好。但心里堵着一股子气,看年贵妃就更不顺眼了。

“给太后请安是臣妾的本分。之前臣妾身子不好,怕病气冲撞了太后,现在既然已经好了,臣妾自是要来尽孝的。”年贵妃声音娇娇柔柔,让德宛想起了年轻时候的密妃来。

“是吗?倒是让贵妃多心了。不过哀家听说年贵妃身子不好,平日里就是三日一小病,五日一大病的,这身子太弱可不好,还是多休养才是。平日里也不必到哀家这儿来了,你的孝心哀家知道了,不过若是因为到哀家这里来让你这身子又出了什么问题,哀家也担不起这责任呢。”德宛在“又”字上加重了语气。前些日子年贵妃生下个死孩子,结果也把自己虐待成一副死人样。出了月子跑到齐妃那里一趟,回去就说自己又病倒了,倒还得齐妃被训斥了一顿。

看年贵妃还想说什么的样子,德宛直接越过她,看向了齐妃,“齐妃,你的身子没事儿吧?前两天哀家听说你像是被人过了病气,是怎么回事儿?哀家听得糊里糊涂的,这宫里都是懂事的,谁会病着还往别人宫里跑,你没被过了什么病气吧?”

“蒙太后关心,臣妾无事。”齐妃小心回道。

“也是,哀家看你素来身子就好,不像那些病西施风一吹就倒的。这人哪,最大的福气就是身子好,看你们一个个身子好,哀家就高兴了。不过以后也要小心一些,免得被那些没眼色的给冲撞了,可记住了?”

齐妃虽然力图保持端庄,但一直往上飞的眼角眉梢却泄漏了她飞扬的心情。

“皇后,”德宛看向皇后那里,“你是一宫之主,又素来是稳重能干的。这宫务交给你哀家也是放心的,不过宫里不比府里,你也不能再和以前一样心慈手软了。只有后宫平静了,皇帝才能更好的处理朝政,皇后你的担子可不轻啊。”

“是,臣妾明白。何况还有皇额娘坐镇呢,臣妾便是有什么不懂的不还可以请教皇额娘吗?”

“你倒是净想着偷懒了。可哀家年纪大了,谁知道还有几年呢?你也要尽快上手才是。”记得历史上德妃的命就不是很长,德宛对自己能活多久可一点儿都不确定。

“皇额娘!”皇后一惊,马上带着一众嫔妃跪了下来,后面的嫔妃们也满脸慌张叫着“皇太后”跪到了地上。

“你们这是做些什么?”雍正来得倒是时候,一进来就看见自己的后妃都跪下请罪的样子,便以为她们做了什么冒犯了太后,心里不高兴了。

“罢了,不过哀家白白发句感慨,倒把她们吓得这可怜见的。起来吧。”德宛知道自己虽然是随便说的,却足够把她们吓到了。

“皇后留下,其他的都下去吧。”雍正看来是有正事要说,其他妃子虽然想多见见皇帝,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皇帝有什么事?”德宛想了想,雍正能跟自己商量的只能是后宫这一亩三分地的事情,却想不出来会是什么事情。

“皇额娘,儿子想着,二哥从前也是深受皇考宠爱的,如今看他这样,心里实在难过。二哥儿女众多,挤在咸安宫里只怕日子也不好过,儿子想着从那些格格里挑出一个乖巧懂事的,儿子养在宫里,也能稍稍安心些。还有八弟,皇额娘也是知道的,被人害到如此地步,身子越发差劲儿了,儿子看了也心酸。他只有一儿一女,弘旺还好,那小格格生母又没有名分,皇额娘您也知道老八那个福晋的,儿子想把八弟的小格格也接到宫里来养着。既全了兄弟之情,又有女孩子们陪着皇额娘解闷儿。皇额娘您看怎么样?”

怎么是廉亲王的女儿?德宛愣了一瞬,便想通了,只怕这兄弟俩在私底下恐怕也达成共识了。也是,廉亲王现在的身体状况,对他也没有什么威胁了,雍正倒不如卖一个好,他自己也能有个和亲的工具,倒是一举两得了。

这种事情,雍正怕已经是决定了的,恐怕现在也就是跟自己打声招呼,显示出自己也是尊重太后的意思的,德宛自然不会白目到驳了皇帝的面子,笑容满面的答应了。

之后便又是一番母慈子孝了。

结局

也许是德宛给足了雍正面子,雍正自然也愿意让德宛有面子。

没几日,廉亲王的小格格毓秀就送了来,一起来的还有废太子的六、八、九三个格格,这就是让德宛自己挑选喜欢的孙女儿的意思了。

德宛看着廉亲王家的毓秀,想着真不愧是良妃的孙女儿,和良妃长得像极了,那样精致的五官,斜飞的凤眼,真是把妩媚娇俏演绎到了极致,现在又正是十六岁这样花儿一般的年纪,实在是让人看着就赏心悦目。

而废太子的三个女儿,为首的是年纪最大的六格格,容貌虽不及老八的女儿,却也称得上是个美人儿了,只是身子有些单薄了,皮肤也过于苍白了,再看她笔管条直的站在那里,一举一动都很有风范的样子,想像她出生后正是风云变色的时候,她的额娘唐氏居然还能把她教得这样好,便觉得很是难得。尤其是看到那两个小些的格格的时候,德宛对唐氏教导孩子的能力就更加肯定了。八格格和九格格都是八九岁的年纪,本来也该是懂事了的,可也许是这些年过的真的太苦了些,生得比六格格瘦弱了许多,脸色也不大好,站在那里头垂得低低的,隐约看着似乎有些发抖的样子,让人很难不生出些许怜悯来。

“这孩子,真真可怜见的。”德宛叹了一声。

“可不是,好歹也是咱们皇家子孙,可惜……”一旁坐着的惠太妃也很是感慨。她本是不放心孙女儿才跟了来的,现在看看这几个,多年吃斋念佛吃出的慈悲心肠开始发作了。孙女儿进宫也算有了个不错的身份,只是弘旺也大了,不能总是承欢膝下了,自己就有些寂寥了。又想想,反正老八已经和皇帝和解了,若是自己想带个年幼的女孩子回去养只怕皇帝也不会想东想西的,自己不孤单了,也省了这好好的女孩子受罪,真是一举两得。

德宛叫了六格格上前来,问了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太后,奴婢叫做佳琦。”想着额娘对自己的嘱咐,要自己一定得到太后的喜欢才能有活路,她就下定决心一定不要再回到那个地方。如果自己能够得到太后和皇帝的喜欢,也许能惠及额娘和弟弟,让他们的日子也好过一些。

“佳琦,倒是个好名字。”不只是长得好,规矩好,更重要的是她的年纪也足够大了。雍正的女儿本就不多,现在唯一的一个年纪太小,若是用于指婚,自然选个年纪大些的好。

等只剩下德宛和惠妃两个的时候,惠妃笑道:“太后,娘娘,臣妾和您几十年的姐妹了,今儿有一个请求,臣妾也就不拐弯儿抹角了。”惠妃清楚德宛最喜欢爽利的性子,也就直说了。

“你我姐妹,有什么直说就是,可是放不下毓秀?”德宛道。

“毓秀能被皇上看中收为养女那是她的福分,臣妾只有欢喜的。只是弘旺如今也大了,臣妾倒觉得孤寂起来了。方才又见老二家的女孩子们,实在是可怜,就想着,抱一个还未记事的回去,也能打发寂寞。”说到寂寞二字,惠妃越发萧索起来了。

“这算什么,哀家倒是听说老二家的女儿最小的两个都是生在五十六年的,倒都是记事了,你若不嫌弃,都抱回去也无妨。”废太子的孩子,确实不容易。惠妃养一个女孩子,也不会有什么妨碍。

“那臣妾就先谢过太后了。”惠妃很高兴,从太后的态度也能看出来皇帝对老八的态度。

“你就只顾着有孙女儿抱,难道忘了你还有个孙子已经不小了吗?弘旺到现在都还没有福晋呢,你倒是一点儿都不着急,明年的选秀你就没有惦记着找孙媳妇儿?”雍正二年的选秀现在已经有不少人求到跟前来了,她以为惠妃也会替弘旺求指婚的。

惠妃一笑,她自然知道弘旺年纪不小了,不过她这也是试探,试探皇帝对老八的态度。“臣妾自是相信太后的。有太后在,臣妾自然不必担心什么了。不过,臣妾也不求什么家世之类的,只要孩子性子好就是了。太后也知道,老八身子越来越弱了,还是找一个稳重懂事的好。那些出身太高的,臣妾担心性子太过娇纵,倒闹得家宅不宁。”

“你呀,别担心了,老八的身子养一养定是能好起来的。弘旺的事儿也不能随便了,毕竟这可是老八唯一的儿子。”德宛对惠妃的表态很是满意,看来老八这头儿是没问题了。老十早就和老六凑一堆的,早就想开了,乐得当逍遥王爷呢,现在就看老九和老十一那两个了。德宛真是不希望自己儿子背上弑弟的名声。

晚上,德宛跟雍正说了惠妃的请求,雍正倒是很大方,“朕抢了她一个孙女儿,便是再还她两个又何妨。还有弘旺,朕都忘了,这孩子也确实不小了。”想到弘旺,自然也想到了老十家唯一的嫡子弘暄也到年纪了,似乎前几日老十就一副火烧火燎的模样跟他求儿媳妇儿来了。哼!这个老十,跟着老六果然越混越没出息了,自打落马以后他不一直都卧病不起经年了吗,怎么这个时候就好了?

第二天,惠妃果然从咸安宫抱回了废太子最小的两个女儿十一格格和十二格格。德宛听说,倒乐了。她以为惠妃只会挑一个的,没想到倒是把两个都领回去了。

若是那些兄弟们能够安分一点该多好呀,他们也不必每日战战兢兢,老四也不必背上骂名。

可惜,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虽然后宫不能干政,可并不妨碍她们探听前朝的消息。

看来允禌还是很厉害的,都被幽禁起来了还能煽动弘皙的情绪,真是个人才呀。

而雍正显然心中大为不快,可在妻妾儿女那里又不好说什么。这时候,做母亲的作用就显示出来了。气急了的雍正跑到了慈宁宫来发泄怒气了。

好吧,就算德宛很了解雍正本来就是个话唠的,可毕竟他因为练习“忍术”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这样大喷口水了,德宛真的觉得自己太悲剧了。人家做皇太后都那么舒心,自己怎么就还得兼职做儿子的垃圾桶呢?

德宛偷偷瞟了一眼一旁的座钟,嗯,差不多一个时辰了。倒了杯茶递过去,免得明天就传出皇帝变成哑巴的传言来。

这一杯茶一递,雍正立刻不好意思了。自己为了面子把人都赶出去了,结果倒要太后来给自己倒茶了。雍正觉得自己很不孝了,夹着尾巴坐下来,“皇额娘,儿子实在是气急了,倒是累得皇额娘为儿子担心了。”

“傻孩子,你是哀家的儿子,哀家不担心你担心谁。哀家倒宁愿你把心里的不痛快都吐出来,也不愿意你憋坏了身子。”德宛笑了笑,“弘皙那孩子,怕是被宠惯坏了。不过你的恩典给的是废太子的儿子,这亲王封的也只是废太子的儿子,废太子的儿子多了,可不只一个弘皙呀。”

雍正也是被气坏了,这时候气消了,又听德宛这么一说,自然豁然开朗了。

然而还没等雍正对着弘皙开刀呢,废太子就得了重病。雍正不得不停下了动作。

没多久,废太子就病逝了。德宛一样愣,死早了点儿吧,她记得废太子是死在雍正二年的。不过对废太子来说,早死早解脱吧。也没什么。然后,废太子逝世没多久,理郡王弘皙就因哀思过甚,也随父而去了。

雍正感叹半天,又回忆起昔日和二哥的情意,追封了废太子为理亲王,谥号密。又妥善安置了理亲王家眷,又挨个亲自考查了理亲王的几个儿子,选中了佳琦的同母弟弟第六子弘曣承爵,为多罗理郡王,其母唐氏封为理亲王侧妃,准其随子居住。另外两个雍正看着顺眼的孩子,七阿哥弘晀和九阿哥弘暚也被接进皇宫的上书房里读书去了。至于弘皙的儿子,雍正完全忘到了脑后。

佳琦很是激动,一个人暗地里抹了半天的眼泪。

德宛知道佳琦的心思,就召了理郡王来慈宁宫。

新任的理郡王弘曣今年十二岁,长得白白净净,和佳琦很有几分想像,说话做事也很守规矩。看来唐氏确实是个好母亲。

“好了,想来佳琦也等急了的,尚嬷嬷,带理郡王去跟佳琦格格见见面,也让她们姐弟好好说说话。”德宛瞧着弘曣也有些喜欢,和他说了一会儿话以后就让他去见佳琦了。

“弘曣,怎么样,今天第一天进书房,能跟上吗?习惯不?”佳琦抓着老久不见的弟弟,激动得眼圈儿都泛红了。

“姐姐,我很好。兄弟们也都很好相处,姐,你放心,我会努力的。”弘曣看着姐姐,很认真的说。

“不,你不需要多么出色,姐姐只要你平安快乐就是了。你不要想太多了,跟兄弟们好好相处,咱们只要安安分分,快活到老。”佳琦抱住弟弟,在他的耳旁小声说。

弘曣已经不小了,听了姐姐的话也明白了。他出生的时候太子已经被废了,他一天都没有享受过什么尊贵荣华,虽然见识不多,可心智却还是很早熟的。“姐姐,你放心,我明白了。”

“来,这是姐姐这几个月积攒的一些东西,都是太后、皇上和皇后赏下来的,我也用不完。现在你开了府,总要有些开销的,这些东西虽然不多,也是姐姐的一点儿心意了。”佳琦打开了一个小箱子,一样一样的对着弘曣清点一遍。

“姐姐,”弘曣的眼圈儿也红了,抓住她的手腕,“姐,你也需要钱,在宫里又怎么会不需要花销呢?弟弟是郡王了,也有自己的俸禄,这些姐姐留着吧,总是有用处的。”

“傻瓜,对姐姐来说,你和额娘才是最重要的,听话,乖。”

“不,弘曣不能收。姐,你放心,皇上对我很好。如果以后真有一天我需要了,肯定会来找姐姐的,现在姐姐你就当作是替弟弟我收着成不?”

“他们是这么说的?”德宛一边翻着书,一边淡淡的问着。

“是,他们正是这样说的,奴才保证一句都没落。”

“你下去吧。”

这对姐弟倒是相亲相爱,想来是在咸安宫里关着的时候相依为命的结果吧。

果然,之后弘曣一直老老实实,功课也一直在中上游徘徊,和皇子的关系也都不错,至少在大家眼中,他就是一个因为自幼就只有小小一片天空而使得性子十分单纯老实的孩子。对人也很是厚道,对这样的兄弟,大家也都愿意照顾照顾他。这样一个月后弘曣就完完全全在书房里站稳了脚跟。

这一年的选秀是德宛唯一一次完全没有插手的选秀。她所做的不过是把托到自己面前的那些请托交给了皇后罢了。

雍正亲自为廉亲王的独子弘旺选了一个嫡福晋叶赫那拉氏,一等侍卫阿林幼女。虽然叶赫那拉氏的阿玛现在只是一个一等侍卫,但她的祖父苏永祖好歹还有一个三等阿思哈尼哈番的爵位,到时候阿林总是要袭爵的,说起来也算不得低了。廉亲王对这桩婚事很满意,当然他更满意的是随着指婚一同下来的还有封弘旺为廉亲王世子的旨意。

而弘旺对叶赫那拉氏也是满意的。在他看来,这个福晋出身好,相貌好,性子也好,怎么看怎么喜欢。结果洞房过后的第二天,他真的是逢人就笑。

德宛见到新婚过后进宫来请安的弘旺小两口的时候,弘旺的嘴角还有些收不拢的趋势,而新娘子的脸也红彤彤的,煞是可爱。

德宛拉了叶赫那拉氏到身边好好打量了一番,确实好看。跟毓秀不一样,叶赫那拉氏的五官并不是特别出色的,但合在一起就是让人觉得说不出的舒服、好看。

许是因为羞涩吧,她话不是很多,但声音柔和,很是好听。德宛很高兴的赏了不少的东西给他们,又让他们跟毓秀见见面。

毓秀对于新嫂子的到来也是惊喜的,早晨早早起来换了不知道多少件衣服才找找一件看着凑乎的,从天还没亮就开始等着了,只觉得有满腹的话要说,可当她见到了哥哥嫂嫂的时候,却又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

弘旺和毓秀同岁,两人一起长大,感情很好。从来没有分开过的两人突然分开了好几个月,再见面就有了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了。

弘旺顿了老半天才问出一句来:“毓秀,最近可还好?”

“在宫里有皇太后、皇上和皇后,自然是好的。也不知道太太、阿玛和额娘可好,新的妹妹怎么样?哥哥如今是正经的世子了,可不能再和以前一样懵懵懂懂了。咱们家里一起终究是有些……可皇上仁慈宽厚,对咱们一家真的算是皇恩浩荡了,哥哥可不能忘了皇上的恩典,以后要为皇上尽忠,一心为朝廷办事。皇上虽然看着严格,可只要心里是忠诚的,皇上自然是明白的。”毓秀觉得眼睛有些酸酸涩涩的。

“妹妹放心,我都是知道的。家里都好,只是难免会惦记着你。两个新妹妹也是懂事的,也让太太、阿玛和额娘不至于太过孤单。”

“那就好。以后我再不能尽孝了,只盼着哥哥以后连我的份儿,一起尽了罢。”说着,使劲儿眨了眨眼睛,把泪水使劲儿眨回去。

想来弘旺是真的喜欢这个福晋,这不,新婚三个月以后,叶赫那拉氏被查出有了身孕,廉亲王府一片欢腾,德宛和皇后也都赏了不少东西去。

很快的,弘晖的侧福晋苏完瓜尔佳氏、弘煦的侧福晋费莫氏也被诊出有了身孕,雍正大为欢喜。

次年弘旺长子永类、弘晖之子永玫和弘煦之女的相继出生,使得大家都忽略了年贵妃的身体状况。自从福沛去后,年贵妃的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日日抱着药碗过活,再加上最近雍正不再需要年羹尧,对她也就冷落了下来,年贵妃的情况就更加糟糕了。渐渐的,大家就都习惯了她苍白的脸色、风絮般的身子和浑身的药味。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即使年贵妃病气渐渐加重大家也都没能很快的发现。至于太医嘛,那些只知道明哲保身的家伙们哪里可能救得了年贵妃。

就在即将跨入雍正四年的时候,年贵妃去世,但并没有能够被封为皇贵妃,只是加了敦肃的谥号罢了。而年贵妃去世后没几天,她的格格年羹尧就开始了他如同乘坐滑梯一般的贬官历程。在德宛正为这个本来才能出众却走错了路的年羹尧惋惜的时候,却听说雍正在年羹尧临死的时候送给了他一句话: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德宛风中凌乱了。

怎么回事,是她的思想太过不纯洁了吗?是她上辈子看耽美太多了吗?为什么,她嗅到了jq的味道?

为了不让自己在人前失态,她挥手让宫人们下去,才把脑袋蒙在被子里狂笑半天。没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