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部分(2/2)

“随波逐流,木已成舟,”他淡淡地开口,“我成立天然的目的,只是与乌卓达成协议,以正当生意共同创业,让我的弟兄不再东躲西藏,被围追堵截,讨条活路。不想,我们强强联手,生意越做越好、规模越来越大,一发不可收拾。潜移默化间,已为他们提供了多次的洗钱机会,想要全身而退,已经不再可能。”

“我因此已经放弃了天然的股份,它已不再与我有任何联系。但巨丰最初创业的资本,全部来自天然,乌卓与我称兄道弟,到今天已经没有任何隔阂。”

“我不再帮他,只是专心做巨丰自己的生意,而他当我是兄弟,有求于我,我又不能——”。书包网最好的网

四十七肝胆皆冰3

他顿住,深知这牵强的解释我不会有同感。他的唇变得有些慌乱的苍凉,他愿意坦白,但在此刻,真的不愿读我仓皇、不能镇定的表情和心。

“我真没想到这么复杂,”我颤抖着唇,喃喃地答,“你吓到我了,”我不安的心事沉在惊惧的表情里,语气肯定地说,“是真的。”

他的脸凑过来,离我很近很近,面容里透着诚恳与坦白的交付之意,决定下得坚持而又

气势骇人,虽然语气看上去仍旧淡淡无奇,“你不用怕,我比你更明白多行不义必自毙的道理。这么多年,我手上有几条人命让我始终追悔莫及。谁不是爹生娘养?都是血r之躯——”

“战争中男儿死伤千万,成为历史后人们不过漠视着皑皑白骨,徒增茶余饭后的谈资;和平年代争斗间杀个人,就是罪恶滔天、无可饶恕。但多年来,我却真因为这几个人夜不能寐。你为高考落榜做噩梦,但你的梦绝对没有我那么真实、血腥和可怕!”

“今天的一切对我来说得来不易,我绝不会轻易撒手。正因到了这步,我才更加输不起、输不得。天然、巨丰、miracle的关系错综复杂,互利互惠却又掌握着各自的要害。”

“神舟六号的生意都会与你们有关,是怎么做到的?”我沉沉出言,问。

“不能怨我们会钻空子,而是政府的为商之道实在不堪一击。神六飞天卫星的测控仪器我们称为了供货商,是因为我们熟悉美国的产品市场。你要知道在美国这是一个很小儿科的玩意,整单生意我们轻轻松松挣了2000万。”

“轻松?”我不解。

“明明是中国河南一个厂子制造的零件,巨丰拿到美国经过权威机构检测、认证,之后再从美国销回中国。不过用一个专利认证,极小的部件成本不过3万,从美国回来却麻雀变凤凰,报价惊人。”

“多少?”

“每件76万!”他唇角现出一丝冷然,“神六要求材料精密,决策者生怕产品质量有闪失,有美国认证打保票,出了问题当局可以撇清任何责任。说得再清楚些不过是两个原因:一个是官员不敢担责任,第二是对自己的产品质量不自信。宁肯绕地球半圈,浪费政府3000万去买个权威担保。”

“中国的核心技术自己不敢用,倡导爱用国货简直就是空谈。什么时候政府开始支持国货,有自信、敢用自己造的高科技产品,那才是真正的可喜可贺。”

我垂头思量,这件事,他说的不无道理。

“miracle在美国做什么生意?”说到这里,这变成我最关心的事了,它究竟是做什么的?这是蒙娜丽莎脸上最后的面纱。

“军火、毒品均有涉及。不过主力是军火,原本跟政府签有合作协议,非洲武器运输,这个家族就占了很大的份额。”

暴利从来就与不见光的罪恶生意相关。良民正业是绝对不会有平步青云的发展前途的。想象中即浮现新闻联播中非洲、屠杀、抢劫的那一幕幕,叹口气,道,“为什么,一定要做这种可耻的事情?”

“强国为了攫取资源、让本国人民维持最昂贵的生活方式,就运用金融、制裁等等手段,让弱国无处可逃,濒临绝境。这个世界已是如此,我们不用为在非洲死了多少无辜的人,而觉得大惊小怪。”

“国与国之间是有界的,科学家有自己的祖国,科技也有国界。今天我们从airline手里购买conic,就是一个残酷而又现实的例子。任何用于经济发展的科学知识,只要具有市场价值,就会被美国严格的专利保护,直到赢得足够的利润和金钱。包括潜在军事应用价值的科技,都是美国cia和fbi防范的重点。”

“中国人里总有些人一厢情愿地博爱,喜欢将美国的航天事业视为全人类的太空探索,美国人才不会这么想。他们宇航事业的真正成就,绝不会与其他国家分享,一切都需要拿钱去换。”

他提醒了我,谈判桌上那个电话是怎么回事?

他听了我的问题,淡淡一笑,“我有内线,在airline总部高层有stefen家族的人,他们势在必得要巨丰拿下这个项目。因为利润绝对可观,利好消息会直接影响巨丰在美国的上市。”

原来是这样,还是跟黑帮的支持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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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泽西恰好遇到roman出事,stenfen家族所有人都因此事极感震惊。这不是普通的黑帮火并,他们惹到了政府的生意,现在是整个美国政府都在和miracle过不去。”

“够了!唐博丰,”我收回迷惘纷杂的心绪,正色冷言,“你要知道,我不想跟什么黑帮有丝毫、一丁点的关联。”

他定定地看着我,不逃避我故作冷漠的目光,淡淡一笑,“能告诉你这些,就说明我做好了打算。”

“我要退出。”

他目光矍铄、斩钉截铁,“为了你,也为了我们将来的后代。三十而立,事业上已别无遗憾。佛教里有报应之说,我深深忌惮。我绝不会让我的妻儿,因我而遭报应。”

“我向你发誓。”

我该相信他吗?我该相信这子虚乌有的承诺吗?我真的有通天的能力,让一个双手沾血的人因一份爱情而被感化、重回正道吗?这个问题的未知答案,神秘得不亚于百慕大峡谷。我怎么能对人性有一个客观的、有力的预测?

我不是巫山神女,只是凡人。我怎么可以想象爱情,真的有可以横扫千军、如龙卷风呼啸而过,改变惯常存在、将一切弃于无痕的威力?现实之躯,毫无氤氲白雾的遮遮掩掩,无法带来如蒙面纱的意味。我们全盘了解,别无悬念,因男女之间必存的灵r结合,一场情事却因这番以心相许,从此开始了灵魂全部的信任与交付?那种我并不了解、充斥身边,此刻与我已有关联,却充满神秘色彩的黑道世界,就是这样,会在我面前现身、尽兴表演;之后颓然瓦解?

我在心里默默地权衡,矛盾着,盯着他坚毅的脸。他嘴角牵动,脸型的线条从柔和渐趋硬朗,似乎那种刻骨铭心的坚持再次提醒他:此刻千钧一发,丝毫不可让步。

耳边听着厅堂里挂钟的沉闷响声,以及我们彼此静默的呼吸,心事再次失了方寸。

桌上的手机不失时宜地响起,打破了我们之间的静谧气息。他拿起看一眼,嘴角居然露出一丝有着莫名邪气的笑。

他对上我关注他一举一动的眼,语气丝毫不掩之意,“你不问问谁来电?”

“谁?”动如脱兔,敏捷的思维立时感到:他笑里藏刀,似乎包藏祸心。

“你前夫。”他吐出三个字,语气不咸不淡,审视着我遽然变色的脸,肆意玩味着我的不安,按兵不动地听着手机铃声,一声、两声。

他知道天龙的电话?

我低下头默认:我早该想到的。

“你接,还是我接?”他不怀好意地笑着问。

我已呆傻而立,不知该逃还是该面对。我太笨了,第二点我早该想到的:天龙一定会回电,刚才那样一个暗示意味颇浓的匿名去电,他不靠心有灵犀,也能猜到是我。

我怎么会如此掩耳盗铃?对上唐博丰那挑衅意味愈发浓烈的双眸,我感觉现在面临的,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场挑战。多年来生活安定的我,现实中远离恐惧的折磨,对诱惑心无旁骛,但依然认同这是的挑战。这两个男人终于见面了,为我这样一个道德败坏,在良心的天平上左摇右晃的女人,即将开战。

那边会否口诛笔伐?这边是否血流成河?这两个人都有着人性中少见的理智和冷静,那么会怎样面对这场祸事,又将如何面对?

我知道每个人都无心责备我,都不会想到责备我。但就是这一点让我更受良心的谴责。

“我来帮你。”他沉毅却冰寒冷峭的脸上露出一丝轻松,融化了那丝冰霜,却丝毫不见如临大敌的神色,还是,他真的将夺人之妻的恶性融会贯通到心安理得?

我摇摇欲坠的良知行将崩溃,几欲奔逃离开这是非之地。他伸手紧紧钳制住我的腰,令我动弹不得,我暗暗挣扎,却被他一声轻描淡写的“喂”声钉在当地。

他接通了电话,放在我与他的耳朵之间,姿势亲密得如同连体婴。

唇含着暧昧的呼吸,却在我脸侧游离,似乎尽情,又或刻意折磨,唇瓣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如同惊雷在我耳边响彻。

“白总,你好,”他说这四个字时,手在我腰侧紧紧握住,似乎提醒我别再轻举妄动,静听他语,又占尽地利地轻吻我一下。我靠在他肩侧,无奈地将一字一句全都听到耳朵里,听到心里。书包网电子书分享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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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天龙略带疲惫的音调传来,依然那么沉稳,但我听在耳里,真想落泪。

我究竟是出于木已成舟的无奈?还是力不能敌的胁迫?或是男女之间情事的本能?我追随灵魂的自由,不逃避、认清现实,这背叛只是自我意识的发挥?

“不用知道我是谁,”唐博丰面色波澜不惊,语气再悠悠平淡,却也掩不住内涵的恶毒之意,“廖冰然正在我身边,她昨晚睡在我床上。而我要娶她,你知道该怎么办。”

有无形的道德信徒,身后有小天使的洁白翅膀,将我提掇而起,扯上屋顶,那里有准备好的乌木质地坚硬百年不朽的十字架,他们手持钉锤和长钉,要将我的身体,一点点的钉进木柱……一点点地钉进去……

我咬牙切齿,双眼,几乎要上前怒啃他几口才要罢休。

不用口若悬河,只需言简意赅,但言语间所内涵的羞辱与目中无人,意味赫赫而成。那端的天龙,是否正身历千刀万剐的煎熬?对一个男人而言,没有什么比这种被夺所爱的深仇大恨更令人羞耻的了。每个字都像一把飞刀,一矢中的、命中要害。霍霍地形成飞舞的团团杀气而去,将那原本憨厚、忠信的一颗心笼罩,肆意刻下缕缕惊秫的伤痕。

究竟他是在千刀万剐他?还是在凌迟处死我?

嗫齿挣扎,却被他揽得更紧,他眉宇紧皱,一边凝神静听那边的反应,一边却是转脸过来,对我施以警告恐吓的厉色。

目光如刀,深深刻在我梦想脱壳游离的灵魂上,只手却扶持住我摇摇欲坠的身躯。飘摇不定的心绪,忽明忽暗,被‘地老天荒已毁在我手里’的现实击中,已确信无疑。

脑袋象孙悟空戴上了紧箍咒,似有电流从那道头箍流传到整个脸面,发热发紧,也有着瑟瑟发抖的窒息。我冷静下来,有了木已成舟的无力,也很想知道——天龙会说什么。但是他愤怒或是伤心,对我都已无所谓了。我的沉重心事,如海洋之上的巨轮,海面惊起浪涛的轨迹,不会在浪过后归于寂静无声,心上碾过的尘埃,绝不能轻而易举地随风飘散。

而什么都没有,天龙挂了电话。没有我想象的一切,就象下完一盘旗鼓相当的棋,变成了亘古永恒、黯然神逝的沉默。唐博丰放下手里的电话,脸上的凝思神色不收,似乎在揣测、回味什么。

“你尽管玩,”我甩掉他钳制站起身,用轻描淡写的表情掩饰心中的不安,动作却是标准的欲行告别礼,“明天我还要上班,一会我该走了。”

“去哪里?后路被我断成这样,你还妄想他会收留你?”他眼里闪过一丝凛冽的寒意。

“不收留,我也有地方住。天下之大,并非无我容身之地。”对被扫地出门的前景已是心知肚明,但我心甘情愿领罪。离婚因我背叛而起,关于财产分割、羞辱怒骂,任何要求任何回应,我都答应笑纳。

“还想逃?”他扬起唇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我不会再让你如愿的。”

“你什么意思?”被他的冷笑激怒,总觉那目光看我时,就像已被他攥在掌心,吃定了,让我很不爽。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暗压下来,伸出双臂将我环在胸前,轻柔的语气却象宣读着某种审判,提醒我不要漠视即成事实,“我还没死。”

“在我没死之前,你永远会是我的女人,我绝不会再象从前,眼睁睁看你离开,我又重回苦等。一生中有一个那样的十年,已经够了。”

他放开我,下巴高高抵在我额上,自上而下的语调,稍稍提高变得强势,“你要平安,我给你平安。我从现在起,会让巨丰步入正轨。不管面对多大的压力,我会为了你,做让步和放弃,”他停下来,眼皮低垂似乎在鼓足心里的勇气,做着空前绝后的决断。

“条件是:你陪在我身边,不要走。”

心里鼓足的叛逃勇气象泄了气的皮球,我的斗志瓦解得如鸟兽散。生平所学锦绣文章、犀利言辞,在此处全无用场。

我缴械我投降,如同所有热恋的女人一样,被他、被爱他的感觉浸泡到神魂颠倒。即使有一刻脑海中闪过一丝理智,理智认定自己拥有平凡的、正派的、生活幸福的、无须惊世骇俗,并不需要同他如此铤而冒险的身份,但我还是放弃了。

这一刻,我只想信他。也知道,我已无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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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渭河边,成年的天龙,步步向我来。他的脸上,有着陌生的,令我心惊胆战的居高临下、唯我独尊。那是个我从来就没有见过的陌生面孔,曾有的善良和宽容荡然无存,已被歹毒和冷酷代替。

渭河桥下,河水依旧纷扰不休,水声响彻云霄,似有瀑布奔流直下的震撼力。似曾相识,却又根本不是那年的那桥、那河。我惊恐无状,步步退缩,终于背靠桥栏,无路可逃。

天龙的冷眸里便是鄙夷与刻薄,他极尽侮辱我之能事,声声控诉如雷贯耳,我忍气吞声、压制自己的伶牙俐齿为笨嘴拙舌,我不哀求,睁大眼只身承受。

但是,在仇恨的目光背后的,是已出鞘的一把利刃,刀光闪闪划破长空,直直c入我的心房,我居然一点儿都没有感到锥心的痛。

我居然不痛。

我对着天龙的惊愕,居然傻傻地、得意地笑了。

天龙喃喃地说出,“你不是人,原来你不是人,你是个魔鬼!天哪,你是个魔鬼!”

他神色恐怖地奔逃而去,我低头怔怔注视自己的伤口,血正透过薄衫,湿湮着整个胸口,触目惊心,但是我为什么没有感到一丝的痛!

啊?难道我真的不是人吗?

为自己内心的猜测惊栗起来,手下意识地去拔那只匕首,它却纹丝不动,再拔,终于痛不欲生地发出一声嘶吼,“啊!——”

几乎在我惊醒来的同时,唐博丰推开门急急地奔来,神色间带着显而易见的慌张。

“怎么了?然然?”他面带忧色,审视我惊慌失措的表情。

我定定神看看窗外,阳光依旧灿烂,原来是白日做梦,庸人自扰。

午饭后唐博丰去隔壁的书房,给我两个小时的午睡时间。我的噩梦惊叫打扰了他,但是我又怎能告诉他这个梦。

这属于我内心挣扎不休的那个世界,如果是梦,那就更是无关痛痒。我坐起抱着膝盖,假作春困的睡意依然慵懒,以致思绪有点懵懂不清之态。

“今晚7点,我要参加d&third的酒会,你和我一起去吧。”

他回复了好整以暇的表情,似乎今日战况已然明朗,让他心情很是舒爽,他袖起手坐上窗侧的贵妃榻,姿势如我一样放松,“起来吧,有没有兴趣去会所做个美容?或者我带你去健健身?”

“不要。”我摇头,回味起那个梦,我怎有兴趣夜夜笙歌,欢歌笑语。

此刻的他和我绝不会有相同的心绪,我心知肚明。

“晚会一定要去,”他淡淡的语气,“我想让你尽快忘记,”放下双臂,向我拥过来,“我等着你开始。”

一件高腰小礼裙,浑身都是金光的亮片,凤毛麟角的洒脱感,仿佛能映衬出女人敏锐而多变的心情。

一双细带的淑女鞋,穿上只见到纤足被细带柔柔绑住。这个人变态啊,总是喜欢看我穿这样的鞋子走路,其实这样很像慈禧太后的花盆底的,可惜我身边又没有什么小宫女搀扶。

及待稳稳地走了几步,才突然惊觉自己错怪了他。鞋类的设计还真是有蹊跷,不是门外汉用脑子想想就可以清楚的。看上去不堪重负、赢弱不已的样子,穿到脚上却脚踏实地,脚踝很是舒服。

说实话,我并不是购物狂,瞩目的衣服品牌也就是少少的几种,若不是为了白领的面子所需,整个夏季我可以短打背心短裤坚持到底,而不会认为有丝毫不妥。这些年潜心职场,事业心浓了又淡,与此相呼应的,是着装打扮。

我并非天生丽质的女人,但生性并不喜欢化妆和装扮。在圈子里,就连徐娘半老的岳惠,我觉得也会比我养眼。我仅限于不爱刻意为之,但也绝不肯蓬头垢面。天龙从不以我淡妆面世有什么意见,但唐博丰可就不是了。

他似乎很了解女人,至少为我着装如此。不用问也就知道,我的服饰都来自他的选择。我没有吹毛求疵,实在是因为自己品味不佳。我不懂挑选只懂欣赏的秉性,使这件事没有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