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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荼靡雪夜-章玖

纵然拥着自己的怀抱很温暖,她却看着梦境里的景况浑身发寒而不能自己的颤抖。

明明,早该过去很久的一切,如今却像是当下发生那般深刻,无路可退的惊恐让她想起复生的经过,如噩梦似地过往。

「求求你,我什麽都愿意做,不要这麽对我,不要这样对我……」她还记得,一向高傲的自己已然抛下自尊的哀求,却仍然阻止不了自己踏上被改造成怪物的路途。

「逃得了吗?」那张斯文而冷漠的脸孔如此反问自己。

「你是为了什麽而被叫唤回来,你会不清楚吗?」

「为了什麽而重生,为什麽而存在,你还以为避的了?」

「唉呀呀,多麽凄惨可怜的一张脸,你在乎的人,就在不远的未来等着你,你知道吗?」

是阿,那个她甘愿赴死的原因,永远都没有办法有结果的爱恋,怎麽割舍?但是,这样好吗?变成了这副模样,就为了刺激他,就为了让他痛苦而使自己重生?

「我愿意乖乖的,不要让我出现在他面前,不要让我被看见,我什麽都愿意,求求你们,求求你……」她还记得自己当时连想也没想到自己会有怎麽样的下场,只想到怎麽样才可以不拖累那个男人。

「没想过自己的下场吗?自身难保,还顾得了别人?」

紧紧揪住对方的衣领,她慌张失措的恳求:「我只能求你保证,你要什麽?我都帮你,不要伤害他……」如果,不能逃过这样随意改变自己的命运,那她也只能希望在有限的范围内,至少不要是透过自己,而伤害了好不容易经由自己的死,保住的一切。

「没想过你在乎的人会有危险吗?我劝你还是乖乖听话,免得多生事端,这个道理,你懂吧?」

戒慎恐惧地点头,她发颤得不能自己:「我会,我会听话,不要伤害他。」

表情扭曲地看着梦境里,那些让人头皮发麻,不忍观看的改造过程,急促的呼吸喘息,像是随时要惊醒,却怎麽也逃不开梦靥。

她几乎,不想去回想那一大段,有多麽磨蚀掉身为人的自觉,以及七情六欲,她原本以为自己做的到的,却在决定洗白记忆时,主动要求留下这麽片段记忆,只因为有他。

「我想留下有他的记忆,你可以做得到的,帮我,帮帮我,好不好?」

出乎她意料之外,医者并没有太刁难她,只不过放了个没什麽大碍的权限bug在她的设定里,说是要作为实验用,便爽快的替她留下记忆。

「谢谢,谢谢……」告了个段落的梦,随着逐渐模糊的人影而显得有些不真实,她低喃着感谢,在沉睡了以後,磨蹭了拥着她的怀抱,流下一滴眼泪,做为恶梦的见证。

「我不想让你痛苦,我不想变成负担,对不起,对不起……」

无声叹息,灭拥紧了她,轻声在她耳旁低语着:「没关系的,都过去了。」感觉怀里的人渐渐放松,他看着窗外圆亮的月光,再次入睡。

***

睁眼,还有些m不清自己身处何处,她看着窗外稀薄的日光,好半晌才想起这里是哪。空气中飘散着食物的香气,她起身,踏在有些凉意的地板上不自觉瑟缩了一下,忽略掉些微不明显的晕眩,随即不以为意地走出这个不属於自己的地方。

看着灭俐落的盛装食物,端上桌的样子,她还有些没回过神来,兀自看着他发愣。

一定是,还在做梦,她还没睡醒……

抬头看了她一眼,灭继续回身将打好的果汁摆好:「醒了?正好吃早餐。」

这口吻确实是他,可是怎麽……反sx乖乖照着话坐下,荼靡看着桌上的白粥,有些头发晕:「这,这是粥……」巴巴想说些什麽,却不知道要怎麽表达才好。

「是粥,有问题吗?」乾脆的看着她点头,灭一点也不知道问题在哪边。

看着灭疑问的脸,忍下不合时宜的笑,荼靡伸手盛了一碗,却在闻见粥的香气时,有些情绪满到几乎梗住呼吸:「我,我已经很久没,没吃过白粥了,谢谢你,谢谢。」这确是实话,埃本来就不是亚洲人,就算有涉略,平时也大多是西式餐点。

除了坐月子时,匪夷所思地照着传统炖了**汤,闻着那个气味直皱眉的样子让她看了苦笑。

顺手将配菜推到她面前,灭没多说什麽跟着开始进餐。

几乎没什麽被发觉地扬起轻浅的笑容,可惜吃没几口,头部剧烈的疼痛像是火焰燃烧般袭来,她忽觉所有感官都被错置,记忆开关坏轨,痛觉无法关闭,一时间所有情绪和记忆轮番像潮水一样蜂拥而上,无法控制。

欲想抬手却连一丝力气也没有,无预警地往旁边倒下,耳边传来碗摔到地上破裂的清脆声响,她最後的影像停留在灭有些紧张地接住自己,而後一片黑暗。

看着怀中昏厥的女人,灭压下一丝惊慌,旋即打电话让人赶来:「亚尔萨斯,你最好马上来一趟。」

挂掉电话,看着她宛若死亡一般,没有表情的小脸,绵长而细微的呼吸,不仔细看,如同她已长眠。

抱着她放到床上,让她平躺,在听见电铃声响起时,灭开了门一语不发地带人上楼医治。

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亚尔萨斯有一度真想掉头走人,马的,夫妻团圆的场面见多了,还没见过这一对如此,怎麽,现在是要直接在一起了吗?

明明知道这就是这个蠢女人盼了一辈子还没盼来的画面,他却不知如何解释心中那股呛鼻的酸意。

回归正题,他拿出检测仪贴上荼靡两边太阳x,一边思索问题出在哪儿:「她昨天有什麽异常吗?」除了孩子,还有什麽原因呢?

「恶梦,昨晚。」

听他提到噩梦,亚尔萨斯忍不住扬起扭曲的笑,不怎麽温柔地扯着人半起,从後脑一把刺了银针似的仪器进去:「原来,是恶梦。」

像是被强迫张眼,反白的眼抽搐着身体,荼靡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

「让我猜猜,她做了什麽恶梦……」在与银针彼端连接的贱盘上敲下指令,彷佛覆诵,那张打颤的红唇发颤着说出与昨天噩梦相同的话来。

「求求你,我什麽都愿意做,不要这麽对我,不要这样对我……」只是没有情绪。

而後那张刻薄的唇开口重覆当初如何回答这个哀求:「逃得了吗?你是为了什麽而被叫唤回来,你会不清楚吗?唉呀呀,多麽凄惨可怜的一张脸,你在乎的人,就在不远的未来等着你,你知道吗?」

「我愿意乖乖的,不要让我出现在他面前,不要让我被看见,我什麽都愿意,求求你们,求求你……」

「没想过自己的下场吗?自身难保,还顾得了别人?」他顺着接下去,转头看像灭:「这是,她当初刚复生时,说过的每一句话。」

「没有一句哀求,是为了自己。」迳自说完,亚尔萨斯回身继续输入其他指令,让那张脸越加扭曲,而後翻着白眼继续让恶梦重演。

「我只能求你保证,你要什麽?我都帮你,不要伤害他……」

「没想过你在乎的人会有危险吗?我劝你还是乖乖听话,免得多生事端,这个道理,你懂吧?」冷笑着上演已经重复过无数次的场景,亚尔萨斯感到有些讽刺。

这个愚蠢的女人,真是笨到极致。

一直,到了这场梦最後,他敲下最後指令,听见那句最凄美的恳求。

「我想留下有他的记忆,你可以做得到的,帮我,帮帮我,好不好?」

才冷笑着说出与事实不符的剧情:「可以阿,只要你自此以後,成为我的禁脔,一辈子不能拒绝我的要求,让我,放入这个bug,我就成全你。」

「你知道,我曾经怎麽凌辱她吗?」斯文地笑开,亚尔萨斯禽着这抹笑,抽出银针,让浑身冒汗的女人瘫回床去:「为了这个要求,甜美而绝望的哀嚎声,都是她自找的。」

「所以,这个噩梦,才跟着她,不停重复,高频率的出现,只要负面的情绪,就容易重演,所以,昏倒原因,不过是因为思绪脱轨,没什麽大碍。」

鄙夷地看着他,灭冷漠的开口:「有这麽疼惜孩子的父亲吗?」

「每个作品,都是我的孩子,但是每个作品,也都是数据。」推推镜框,亚尔萨斯残忍地补了一句:「特别是,她不算人,最多,称之为怪物。」

灭笑了,极度优雅的,「也是,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不以为然的男人,又怎麽会在意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

「总比起给她希望来的好吧?」打量了躺在床上的人,以及这个房间,最後停留在那张照片上:「面对着让自己牺牲一切也要保护的人,纵然知道一切没价值也要徒劳无功的努力下去,你还真是了不起。」

「到底你是怎麽让他心甘情愿的为你?」疑惑万分,他没兴趣再跟这两个人瞎搅和,收拾了东西就想离去:「说了这麽多,你到底想要得到什麽?既然不爱她,那她死了,不是称心如意?」

「既然对你来说,只是个数据,让她如此梦靥,能让你痛快吗?」

走到门口的身影,停顿下来,却没有回过头:「正因为他执着的对象是你,这种哀伤才让我痛快,是吧?」是吧。

「凡是和我有关系的,你都要沾上边就是了?」

「这倒不一定,至少,对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方式,纯粹是这个作品瑕疵的太过刺眼,让人受不了。」

「做人别太贪得无厌!」忍不住,灭回了这一句。

扭过身,亚尔萨斯笑的很耀眼:「骑士长不也不遑多让。」

不理会他的嘲弄,灭眼神转而深沉,只是看似平和却透着寒意地语调开口:「这是给你的建议。」

「该死心的趁早,省得未来还得找人收尸。」

弯腰行礼,亚尔萨斯嘲弄着给了一个感激:「万分感谢,到时候,再让这瑕疵品替我收埋,让她替我哭孝,你说这主意如何?」

「既然觉得这个瑕疵品如此碍眼,何不乾脆一起迎接死亡?」气疯的人失去理智问出这句话,还来不及细想,便接到诏令。

示威x地看了他一眼,灭转身没有丝毫恋栈。

走没成而留下来的人,却在他走後,看着床上的女人,挂着最扭曲的讽刺:「刚好赶上最後一句了?如此,我亲爱的女儿满意了?」

无神的眼看着他,并没有特别聚集交点,荼靡平静的脸上没有任何波动,「很满意,父亲。」

「趁早死心的好!」

死心?父亲阿,你什麽时候成了如此样子?荼靡总算将注意力放他上,敏锐地察觉了些不同,然後,想起灭临别的那句话,有些模糊的念头,开始滋长萌芽。

如果,什麽也给不了你,你什麽都不要,那麽,我还能为你做什麽?亲爱的,亲爱的灭。

你说,你说。

***

还想着,临走前,那一句伤人的话,却怎麽也怨不了他。荼靡顾自将摆放的j致的餐点上桌,整个室内弥漫温暖的食物香气,正统的欧式餐点让人味蕾蠢蠢欲动。

可若有似无,他的味道,不需要费力就这麽充斥在鼻间,让人欢喜而又痛苦。

看着她背对自己的娇小身影忙碌,灭放重了些脚步声,在看见她回头时,沉稳地来到她身後:「病了,怎麽不好好休息?」

没料到他会这麽早回来,荼靡有些愣住,旋即微微笑着解释:「好很多了,为报答你做的早餐,做了些你惯吃的菜,看看合不合胃口吧。」继续转身俐落将熬煮完成的浓汤画洒出美丽的图案,才端上桌。

「吃饭好吗?」

走到她身边,搀着人到座位边,绅士地拉开椅子,待她坐下,灭才走向自己位置,「身体不舒服,就多休息,这种事情交给下人来做就可以了。」微顿了

下,「吃饭吧。」

颔首,荼靡熟练地拿着刀叉进食,听见他的话,不禁温柔地笑起来:「我总想为你做顿饭,毕竟,机会难得。」

看着他但笑不语,荼靡闪过一丝苦涩,真糟糕,又说错了。

静静用餐了会儿,她像是突然想到什麽似地,抬起的脸上有些纯然的疑问:「那个,我送你的礼物,不合用吗?」有些遥远的m了m暗袋里做给孩子的怀表,她有一丝不好意思。

「第一次送人礼物,却没想到送什麽合适,只能做了个菸盒送你……」

想起房内连拆封都没有的礼物,压下一些愧然,灭优雅微笑:「很b的礼物,只是你知道……我长期猎杀埋伏,菸味容易泄漏行踪。」

想了想,也有些明白言下之意,眨掉难堪,荼靡浅浅微笑,没有告诉他,连亚尔萨斯都不曾收过她的礼物。

饭後,她便上楼盥洗休息,想着自己怎麽没有离开,反而厚颜留下,不禁自嘲的轻轻面对空气笑出声:「不知廉耻。」

显而易见的事实摆在眼前,听也听见了,什麽都说明了一切,为什麽还死不了心?就如同那个残忍的男人说的,犯贱。

也曾经想,忘了。

可偏偏,在每次要忘了的时候,看着他对自己不经意流露的温柔又下不了手;自己只不过是他一视同仁的普通之中其中一人,却又不能自己的渴求那一点点的光芒来源,欺骗自己有什麽不同。

到底为了什麽,爱的如此卑微?她没有答案,透过回廊,看见他房间的灯熄灭,也跟着关灯,到了这种地步,不过是极限了,看着微暗的月光透过窗洒在床边,抱着棉被想像是昨天的他的拥抱,还想着白天,他被激怒时脱口而出的话。

既然觉得这个瑕疵品如此碍眼,何不乾脆一起迎接死亡?

到底,为什麽还这麽让人厌烦的活在这世界上?她眼角的眼泪快速晕开在棉被上,然後无踪无影的消失。

他们之间,注定什麽也不能说,什麽也不能做的,维持着紧绷到快断毁的关系,而窗外夜色很低迷。

***

风起时,她走在林荫底下,任由裙摆让风吹的翻飞,看着远方迎面走来的男人,挂了一个笑容在脸上:「真巧。」

看着她较为和缓的神色,亚尔萨斯有些意外:「要去哪了?」

「回黑地斯的宅邸拿些东西,是否同行呢?父亲。」平复了情绪,就像是那日的话语不曾烙印在心上一般,她一脸平静地招呼。

无所谓地耸肩,跟在她身後亚尔萨斯一脸惬意:「我本就是来看望你的,随行也无不可。」

「身体好了些了?」

听见这样的问话,荼靡微苦地笑道:「有父亲,能不好麽?」

「身体的痛苦易医,心痛无药可救。」

那麽,心死呢?忍下了这句问话,荼靡在门前停下脚步,开了锁,踏着猫步进屋,才发觉一些声响。

回荡在空旷的屋内,男人的女人的,呻吟以及娇喘,在她被分配到的黑帝斯的,住所,交织成最暧昧动人的乐章,在她耳边播放。

她不知道该说服自己这是一场噩梦,还是说服自己之前的一切都只是美梦。

早该知道,自己搞错了忠诚的对象,也正因为如此,才跟整个团体显得格格不入,可自己无怨无悔的做了这选择,一直到死後被掘坟,被从地狱唤回,也什麽都不理会。

但如今,又有什麽可以支撑下去呢?

无声退出那个空间,她失魂落魄地踏上归途,却发现不知还有何处可去。甚至,没注意到医者恶劣地在关门离开时,发出些微声响惊动里面的男女。

直到她回神,发现亚尔萨斯依旧跟在自己身旁,她才知道命运开了多大的玩笑。想要的,永远得不到,就连一点点真诚,都显得这麽弥足珍贵。

至此,她放弃,放弃,总可以吧?

「父亲,删除我的记忆吧!所有,这一切可笑的事情,是该画下句点了,好不?」

深沉的让人看不透,亚尔萨斯挂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这是你的愿望麽?」说不上来为什麽失望,他扭曲的心里总更想着报复,让这一切更混乱更脱轨的走向毁灭,这才应该是正确的选择不是?

「是。」到这个地步,什麽都不要,是不是比较容易?

掏了菸点上,亚尔萨斯转身离去,随着一阵烟雾:「你多加考虑吧!若是明天你还抱持着相同的想法,再来找我。」

而荼靡目送他的背影离开,感到冬天的风寒冷得让人怎麽样都暖不起来。

她知道的,这件事情没有这麽简单落幕,一如自己的死至今也还没画下过句点,可她多麽希望在当初就一了百了,她不会在之後为了不属於自己的拥抱悲伤难过,也不会为了怜悯的温柔而有所期待。

更别说早夭的她的孩子,该如何道别这件事情。

亲爱的你,是不是用着愉悦欢欣的心情,用着当初拥抱我的力度,去拥抱禁忌之人呢?还想着上一次,在你怀里时,有多麽像是一场梦。是自己,亲手扯坏中间那条脆弱的连接线的。

是她。

忍不住掩面痛哭,却没有声音。任由风吹动花丛的声音窸窣作响,而後消失她的身影。

***

万万没想到,他有为了这种理由站在狂皇面前的一天,回想起隔天就出现在实验室门口,十分准时的女人,他有些头痛。

「你说,愿意达成我的愿望的。」一脸漠然,就像是即将要删除的东西不是什麽珍藏的宝贝,而自己也没有为此付出什麽代价一般无所谓,荼靡静静地盯着他看。

删除本身没问题,重点是删除以後的事情,可想见,什麽都不管,就这麽执拗地站在自己实验室门外的荼靡,也许是被彻底杀死绝望也不一定。

但,那些也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又是为了什麽站在这里?

坐在长椅上的女人略带慵懒地抬头看他,徐缓开口问道:「这回,你是为何而来?」

是阿,自己是为何而来?就为了那个夜夜啼哭的声音,还有自己已经风化的信念而来的,是吧?

带了一点不甘心,他看着女人蓦地笑了起来:「来向陛下辞行,顺道请求允许一事。」还没有准备好,却已经要说再见。

一时间,菲席的眼神有些微转变,盯着他瞧了很久,才状若无其事地微笑:「怎麽,终於想通了?」望着他的眼神,却参杂着一抹细微,几乎看不见,说不清是什麽滋味的情感。

「是阿,没有这麽好的能耐,就该走了!再说……」换上一抹温柔的微笑,亚尔萨斯笑的如风轻拂:「我这碍眼的棋子,是该功成身退了。」

眨也不眨眼一下,就这麽与之直视:「是吗?你有何求?」

「荼靡。」与她对望,亚尔萨斯眸色深沉:「删除记忆以後,宛若新生的,荼靡。」

沉默许久,看着他的女人才开口:「这就是你要的?」她高傲地扬起下巴命令:「若这是你所求,那麽,求我,诚心诚意地求我。」

叹息,亚尔萨斯终於有些明了,他们两人之间,复杂的情感太纠葛,可终究太过遥远:「我请求你。」真要,就这麽结束?他问着自己没有答案。

「没志气的男人!」尖锐的嘲讽,一脸愤怒,朝他泼了杯酒,菲席脸上闪过一些莫名情绪,随着从他衣衫边缘滴落地上的y体一起消失。

哈!她刚刚听见什麽了?求她?那个总是抱持着莫名尊严的男人,怎麽也不肯示弱的人,居然开口求她,就为了荼靡?

闪也不闪避,亚尔萨斯就这麽任由暗红色酒渍印在身上扩散:「我是,一开始我便是如此,这不也是你之所以挑选我的原因麽,陛下?」

「由始至终,这皆是你的期望,不是?」

一股气猛地提上来,砸向他的酒杯力道强大无比:「不错嘛!胆子大了,敢和我这麽说话。」

任由酒杯砸在自己身上,再碎裂在地上,亚尔萨斯看着她的眼神多了一些不知名的情绪:「我不敢,只是,这些让陛下烦心的事情,也该告一段落了,是吗?陛下。」

「不只是想带走荼靡?说那麽多废话做什麽?」转过身去不再看他,菲席冷漠开口:「去把她带来!我还给你一个乾净的人!」

恭敬行礼,亚尔萨斯低下身去遮掩不该存在的情绪:「是,陛下。」是陛下,而不是菲席。

从来,就不是,他必须这麽告诉自己,才能坚定转身。

看着他走向门去,菲席却又忍不住开口,以私人的立场,低低地问他:「亚尔萨斯,你爱她吗?」

脚步猛地顿停,亚尔萨斯发出一声怪异的笑:「爱?爱麽?那种东西,很早以前,就被挥霍殆尽了,不过是个无能废物罢了,爱什麽呢?」语落,修长的身影大步跨出门,离去。

菲席娜斯却在他离去以後,愤怒地砸碎了一旁的花瓶,连带一旁整座百万音响就这麽报销:「白痴!为了自己不爱的女人来求我?」

「早知道让执行者杀了你算了!混帐……」想着那张斯文的脸扭曲的情绪,菲席滑过很模糊的情绪,怎麽也说不清楚。

***

再次站在她面前,并非独自一人,带着荼靡,亚尔萨斯心情有些复杂。

许久,看着亚尔萨斯,她不发一语,时间像是过了一辈子那麽久,她才举步来到荼迷面前,勾起那张我见犹怜的脸:「这是最高权限指令;听着,不管亚尔萨斯有意或无意,让你回想起任何事情,你就必须杀死他而後自裁。相对的,只要亚尔萨斯有任何反意,或是泄漏这里的任何事情,你们一样得一起作伴黄泉!」

「离开之後,不得使用任何能力,一旦违背,或是亚尔萨斯意图更改命令,一样……」停顿了下,过滤掉不该有的情绪,她仰起下巴高傲地吐出三个字做结:「杀无赦。」

半晌沉默,谁也没说话,直到荼靡复写指令完成,温顺地开口应允:「资料完全设定完成,谨遵敕令。」

转过身,看也不看他们一眼,狂皇霜寒的背影很冷漠:「得到想要的,还不快滚!」

恭敬地行礼道别,荼靡率先离去,把空间留给他们。

自始至终皆沉默不语的男人,在此时才开口说第一句话:「你……保重。」用这种方式道别,在你舍弃我以前,先放弃一切,是不是,省得自己痛苦?

亚尔萨斯没有答案。

回身正准备离去,在那刹那,却被人从背後紧紧抱住,温软的触感让他苦笑了起来,想回头,却被更凶狠的命令阻止:「不准回头!」

「陛下……」感受这种太过梦幻的温暖,他有些迟疑地覆上那双抱着自己的手,不知是否该推开:「不是,该说再见了?」

闻着他身上若有似无的药水味,菲席被遮掩的脸看不见情绪:「连你都要离开我了吗?」轻笑了几声,她的口气看似无所谓却隐藏更多没有说出来的情感:「也是,对你来说,我就只是个实验数据罢了……」

亚尔萨斯听见这些话,差点没亲切问候起对方父母来:「从来我就没有选择权力不是?」放下覆盖她的手,垂在身侧被紧紧握死:「如果不在乎,就不会选择离开。」只能这麽说出口,有什麽用呢?逼他承认,有什麽用呢?

「我没有办法假装无动於衷,可也不想再让你去背负什麽……」周旋在这麽多男人之间,痛苦难当。

「为我这种烂人,没必要。」

「原来如此。」松开拥住他的手,菲席笑了,却让人看了更痛:「果然,由始自终,没有一样是我能够拥有的。」

对於松开的手感到怅然若失,但听见这番话,亚尔萨斯打从心底诅咒起对她说这些有的没有的烂货,用着比她更痛苦的语气,反身抱住那具娇小的躯体:「菲席,不要这样……」

干,最好不要让他知道是谁,这样扭曲污蔑他,他什麽时候只把她当数据?还是没在乎她了?最好可以这样害人於无形啦!马的。

这种事情绝对是只有那种伪善的假惺惺还是养了一窝变态的两个男人做的出来,干,这样陷害他有什麽好处吗?都已经是她的心底人了,还来打压他这个微不足道的医生,有道德吗?吭!

「是啊!除了斐尔,我还能拥有谁呢?」以着一种了解,却又更加空虚的神情这麽看着前方,有些失去焦距。

靠,原来真的是那个变态暗皇的意思,早知道这男人变态,却没想到他连这种时候也不放过!干!都已经要离开了,还抹黑他是怎麽回事?要让他黑个彻底,永远没法翻身是吧?啊?

亚尔萨斯气闷非常,却打叠起万分j神,看着怀中的女人,极度忍耐地轻笑道:「陛下,将我抛弃的,可是你。当初选择我,不就是因为我无能的可以随手丢弃麽?如今再让我背负这种罪?」

感觉很遥远,却又清楚无比的语气,菲席不解地看着他:「我什麽时候,这麽做了?」

「最近陛下的举动,不就是在告知我,我们之间的差别吗?」倏地咳了声掩下狂笑的冲动,亚尔萨斯意外温和:「我这人,再怎麽不济,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同他一起微笑,平和地反问起他,菲席一点怒意也没有:「那麽,你和荼靡,又算什麽?」

「凭什麽,你们一个两个,做着和我一样的事情,却要显得如此清高?」

在那瞬间想杀人的欲望破表的被提升,亚尔萨斯满肚子腹诽那该死的变态,这麽样诋毁自己,一面觉得万分无辜,这阵子简直衰到该去跳河的地步。

一面一脸y森却自嘲地笑着:「一次的意外,能让陛下记得如此深刻,我还真是罪该万死,更别说,从头至尾,不过就被当成实验对象,这样的意外,真让我感到自己罪孽深重。」故意行了个庄重的礼,他冷漠且毫不留情地戏谑起自己。

「什麽时候,这个意外竟然成为莫须有的罪,成了你如此看待我的原因?」

他是什麽样的人,自己会不知道?满脸不信,菲席神色比他更为冷淡:「我问过你了!」

好半晌转不过来,等到亚尔萨斯把所有问题点串连起来的同时,他更确信自己的确走到运势最谷底,甚至该去切腹自杀以谢罪天地的地步。

妈的!可以这样吗?可以趁着他在忙乱时的回应,然後私自判定所有罪名吗?可以用那些他回答过的话任意扭曲然後当成他的意思吗?吭!最好一个一个都这样对他啦!干!

「所以,陛下就自行判定我的语意,而後先行将我放弃?」涩到不行的话终於让他说出来,亚尔萨斯斥笑出声:「行!我这种惹人厌的家伙,还是早消失,不碍你的眼的好!」放开她,顾自转身,随着一连串轻笑,逐渐不可自制的成了狂笑。

哈!是,他无能他废,消失可以吧?滚的远远的总可以了吧?干!

岂料,身後传来恨恨的反诘:「那你的身体是怎麽回事?」

「怎麽?你们不是一个一个希望我这个废人至少可以照顾好自己麽?」冷笑着,亚尔萨斯语气有些遥远:「什麽时候成了累赘,你说,该被牺牲掉的会是谁呢?」

「怕死的我,哪能不让自己有些自保能力?」

对於这番话顿时语塞的菲席娜斯,欲言又止地看着他没有说开口说一句。

面对满是难堪的沉默,亚尔萨斯蓦地狂笑起来,笑到颤抖着掏g菸出来,狠狠吸了口菸以後,继续笑到不住咳嗽,不发一语地转身扭开门把准备离开。

「亚尔萨斯!」却在听见身後一句叫唤他的名字时停下脚步,不能解释自己还在期待些什麽的男人就这麽没转身地等着。

「如果,我叫你留下,你会留下来吗?」

什麽!?留下?几乎是忍不住狂烈的笑意,亚尔萨斯好半晌才转身面对那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女人,一脸平静:「这是菲席娜斯的愿望,又或者是狂皇陛下的命令?」

望着他冷静的脸,菲席娜斯终究只能呐呐地回他一句:「我不知道……」

深吸了口气,亚尔萨斯微微点头示意,「谨遵您之所愿,我会继续留下,直到您厌烦那天为止……」飘忽地吐了口菸,他大步跨出那扇门。

「亚尔萨斯……」再次将他叫住,在他停下之时,菲席用着有些犹豫的口吻问他:「荼靡……你要怎麽跟她说?」

云淡风轻的笑了起来,亚尔萨斯没有再回头:「不过是实验品罢了!担心什麽呢?再怎麽样……」剩下的话,随着他远去的身影有些模糊,却掩盖不了伤人的事实:「她也死不了!」

真正的实验品,要拿什麽态度呢?亲爱的菲席。

***

什麽都不必解释。

她默然地将自己埋在宽大的浴池里,感受空气自肺部逐渐被消耗,直到自己游走在死亡边缘为止。

为什麽不乾脆死掉算了?她连恨都不存在,只剩下死。

每一个人都离自己远去,就连希望也不存在,她究竟在等什麽?孩子、灭、甚至是亚尔萨斯……一个一个。

她不说背叛,只是觉得空洞,这样的一生,太过可笑。

甚至有些冲动想上呈询问,不过就是个阶段x任务,人刺激到了,那她大可安心死了吧?冷冷笑着,她突然一个起身,让水哗啦从身上流泄而下,再任由身体逐渐发冷。

「小姐,更衣吧。」一脸担忧,透着毛雾玻璃传来埃的声音,带着忡忡忧心。

转换了一张完美的笑靥,她无可奈何地任由埃将松软的浴袍紧紧将自己裹住,还想着什麽时候,自己还让人c心。

彷佛是个残忍而真实的食物链一般,扣住每一个人,她明明没有意思,却还是在不知不觉中常常伤害别人,尔後再被伤害。

是不是,关闭这些无谓的愧疚感,什麽都可以不要?

她凝起那张j致的脸,定神看了镜中的自己很久,而後绽放了一朵扭曲的笑花,转身踏出浴室。

「你……」等在内室的男人视线从窗外转到她身上,手上的烟袅袅攀升在空气中,让她皱起眉头。

神色自然地褪下浴袍,抽起摺叠在床上的衣物大方在他面前换上,荼靡脸上挂着笑,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父亲,怎麽有空来?」

「你是存心让我难受麽?」烦躁地捻熄了菸,亚尔萨斯回身坐正,就这麽看着那张美丽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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