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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96孤独男人

胡氏拿话试探地问:“邵大爷就没想过说房媳妇。

邵云海把一碗酒喝下肚,笑哈哈地道:“小弟何尝不想续娶一房,可你看我走南闯北,居无定所,谁家的姑娘肯嫁给我?”

胡氏拿眼往门口瞅了瞅,邵云海善饮,胡氏给他换上碗,又端起酒壶把邵云海跟前的碗满上,笑着说道:“看邵大爷说的,只怕是邵大爷眼界高,一般姑娘不入眼。”

邵云海又一碗酒下肚,却突然变得沉重起来,叹息一声道:“小弟说的是实话,我这些年做生意,常常四五年不在家,回去也是炕没坐热乎,又要走,我上无父母,下无兄弟姐妹,之前也确有过家,媳妇也是贤惠过日子人,可……哎!”

邵云海一反往日爽朗,又叹息几声,酒入愁肠,难得显现出真x情。

片刻,又欢快起来道:“不说她了,反正现如今是孤身一人,四海为家,这几年有点累了,也想安定下来,这不,这次来京,想把生意搬到山东老家。”

胡氏眼中一抹j光,瞅瞅丈夫,佟大爷面无表情,邵云海又说:“有几处生意要结束,我人总不在京城,店里活计偷懒,也都赔钱不挣钱,但是门面位置还是不错的,就是经营不好,可惜了那么好的地方。”

邵云海说这番话,佟大爷夫妻想的却是不同,佟大爷想邵云海既是想把铺子出手,他和邵云海从前喝酒时聊过,他那几个铺子真是好地方,若自己想办法盘下来,另雇人好好经营,或改做脂粉生意,肯定能好。

于是,亲自把盏热情劝酒。

媳妇胡氏却想这人豪富,若小姑子跟了他,一定没亏吃,就是他经年不在家,拿得银钱回家过活,也无有不可。就是自家也能得些好处,若成了亲,他在京城的店铺,还用盘下来,说不准就双手奉送了,做聘礼也未可知。

于是试探道:“邵大爷想要寻一门什么亲?姑娘要什么出身,说来听听,嫂子遇见也好给你留意。”

这时,佟氏亲自端了一碟子夹j带肥的白切r进来,

邵大爷喝得有几分醉意,脸膛红了,朝佟氏瞟一眼,道:“略平头正脸,能过日子善解人意的女人就行,还要什么出身,出身好的,能瞧得起我们这种做生意的。”

他说的也是实话,一般家世出身的,爹娘都不愿意女儿嫁做商人妇,商人在古代地位极低,生活又不安定。

佟氏把碟子往邵云海跟前放下,笑道:“邵大爷慢用。”说吧,就往出走,她方才进门时,正听见她们说的话题,是邵云海的续娶的事,佟氏后悔进来得不是时候,可脚已迈进来,又不好出去,只好硬着头皮放在东西就走。

邵云海却没动筷子,而是看着佟如玉的背影出神。

胡氏也朝小姑子背影看去,佟如玉今个穿了件g绿妆花缎收腰夹袄,海棠石榴裙,更显出不盈握的纤细腰身,胡氏暗叹,这一等一的容貌身材,难怪有不嫌弃她出身,愿意娶她的男人,说到底男人都好色,遂嫉妒不屑。

面上却陪着笑脸,叫了声:“邵大爷。”

邵云海回过神来,讪讪的微微有点脸红,借酒盖脸。收回目光,‘哈哈’两声,解了尴尬。

胡氏明白他心思,想把话说在明处,佟大爷在旁,不愧是夫妻,就知道她安的什么肚肠,咳了声,道:“给我们弄壶茶水来。”

胡氏踌躇一下,佟大爷白了她一眼,胡氏不敢当着客人下丈夫的脸,不情愿地出去。

胡氏走到厨下,看小姑子跟着忙活饭菜,见灶上温着壶水,就端下来,对小姑子佟如玉道:“你哥哥渴了,有水,你把水送上去。”

邵云海微醺,佟氏从他眼神中,觉出不妥,是以躲入厨下,可嫂嫂却故意指使她去前面沏茶送水,无奈只好提了壶上去。

进门时,邵云海和佟大爷聊得正欢,看见她进来,瞬间走神,眼睛望向她,道:“佟夫人也坐下饮一杯水酒,驱驱寒气。”

佟氏笑道:“妾身不惯饮酒,邵大爷今儿高兴,多饮几杯。”

说着,给茶碗里续上茶水,一盅端至哥哥面前,一盅放到邵大爷跟前桌子上。

邵云海只顾看佟氏,随手去端茶盅,却无意中一下把茶盅碰翻了,佟氏手疾忙扶住歪倒的茶盅,正好邵云海发觉也伸手过来,二人指尖相触,佟氏马上移开。

邵云海手停在那里,直直看着佟氏,半晌,佟大爷轻咳了声,邵云海才不好意思地转头去和佟大爷说话。

并自嘲道:“兄弟今儿喝多了,佟大爷未怪。”

佟氏已取过抹布,抹干净桌上滞留的茶水。

本来商户人家,规矩不多,没什么讲究,况且佟家也是小户,邵云海不拘小节,佟大爷也就不放在心上,想着铺子的事,二人继续谈。

佟氏抹干净桌上的洒的酒水,手里拿着抹布刚想出去,徐妈妈进来,道:“主子,早些回吧,天黑路滑。”

佟氏道:“我去厨房看看没什么事就提早回去。”

身后邵云海听见,道:“我和佟夫人一起走,也能送佟夫人一程,回头佟夫人走时招呼我一声。”

佟氏回身笑道:“邵大爷不着急慢慢喝。”

邵云海道:“酒也喝得差不多了”说吧,放下酒杯,撂下筷

作辞道:“佟大爷,改日在详谈,你若有心买我铺子,我愿意在价钱上让步。”

佟大爷听他敞快,酒j作用有点兴奋,道:“改日你来,我让浑家备好酒席,我们哥俩在好好喝,喝个痛快。”

邵云海呵呵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我得空便来。”

这时胡氏端着一大碗酱烧东坡r,听说邵云海要走,忙拦住道:“邵大爷,我这菜还没上齐,怎么就走啊?”

邵云海站起身,躬身作揖道:“谢嫂嫂,嫂嫂受累了,小弟送佟夫人一起走。”

胡氏看看小姑子出去背影,又看看邵云海,眼光在二人身上游离,恍然明白,笑道:“你看我,可不是如玉住处偏僻,天黑,烦劳邵大爷送一程。菜留着,明个来接着喝。”

佟氏正好走到门口听见,弯弯柳眉微蹙,想嫂子那眼神,让她很不舒服。

佟氏进了西厢房,徐妈妈跟了进去,道:“夜黑冷,亏得来时穿得厚实。”

佟氏外面罩了件银妆缎灰鼠皮袄,又加了件大红羽缎斗篷,徐妈妈帮着系好斗篷。

走出门,看邵大爷等在院子里,佟氏想这也是个急x子的人,歉意地道:“让邵大爷久等了。”

邵云海道:“女人出门就是啰嗦,像佟夫人这样麻利的却不多见,和我脾气。”

后一句佟氏只做没听见,这邵大爷不似歪心思的人,就是心直口快,一句半句的口无遮拦,她也不见怪,看人总是要看本质,人品不坏,别的也不用苛求,何况,也顾忌面子请,看在他和哥哥交情份上,包含一二。

佟氏想:像他这x子爽利,从前等他夫人,大概也没多少耐心。

怎么自己想到这去了,佟氏暗笑。

出了佟家大门,佟氏和邵云海并行,徐妈妈跟在后面几步远,故意和二人拉开距离。

邵云海道:“佟夫人……。”

佟氏笑道:“夫人,夫人的叫着别扭,还是叫我如玉吧。”

邵云海生意人,脑子转得快,自然地马上改口道:“如玉,你这次被卖途中一定吃了不少苦?”

佟氏道:“能活着回来是不幸中的大幸。”

这时,一阵北风夹着雪卷过来,佟氏裹紧披风,正好走在胡同风口上,邵云海忙用身子挡住刮来旋风。

进了对面胡同,周围高墙挡着,风就没那么劲了。俩人拉开距离。

佟氏道:“邵大爷这次打算结束这边生意,就不在回京城了?”

邵云海感慨,道:“这些年到处跑,觉得有点累了,想安定下来,成个家,过上有妻有子像你佟家一样温馨的小日子。”

一顿酒功夫,地上就已落了层积雪,邵云海踩在雪地里‘嘎吱’声让人觉出她脚下步子铿锵有力。

寒风过后,佟氏露出大半个脸,道:“是应该这样,银子哪能赚得完,人生苦短,适时该享天伦之乐。”

邵云海抬头望着y霾的天空,怅然道:“这一走,今生不知还能不能再回京城,别的不恋,留恋你佟家人,每次来你佟家,都让我很羡慕,虽日子不算大富大贵,可有家的温暖。”

说到这里,邵云海侧头看看她,真诚道:“真有点舍不得呀!”

佟氏没接茬,这一个寒冷的冬夜,孤男寡女极容易发生点什么,她自己不想,邵云海是个男人,难免不朝那方面想。

好在,前面不远就是她住的大杂院,佟氏收住步子,二人对面站着,邵云海正对着院门,往里看了看,浓眉拧着,道:“如玉,你就住在这里?”

佟氏却轻松自在笑着,道:“这里很好,住的都是普通底层百姓,朴实厚道,天晚了,我就不请邵大爷进去喝茶,你往前走,穿过这条胡同,往左拐,直走出去就上官道了。”

佟氏敛身行礼,道:“恕不远送,邵大爷走好。”

邵云海告辞走了,佟氏看他走远,回到门洞房,开了门,进去,徐妈妈m出灶台上的火镰,点上灯盏。

她却不知,在她回身之时,院墙右侧走出一萧索身影,看着关上的院门,站了许久,直到肩头身上落了一层雪花,他才缓缓移动步子,朝巷子口走去,背影落寞。

徐妈妈生了火,屋子里暖和起来。

徐妈妈进屋上炕,佟氏正坐在炕头上暖和,徐妈妈若有所思地道:“方才老奴好像看到巷子口有个人影,很像安大人,一晃就没了,大概是老奴眼花了。”

佟氏听说,激灵一下子从炕上蹦下地,趿拉着绣鞋,大衣裳也没穿,就跑了出去。

站在大门口,朝左右望望,空无一人,g本没什么人影。

她很失望,慢慢转回身,回屋去。

章节目录 97卢府喜事

次日早,徐妈妈出去倒水,看一个人探头探脑往院子里瞅,细一看,是安家的管家媳妇吴家的,这时,她也看见徐妈妈,忙喊道:“徐妈妈,让我好找,搬来这地方好难找啊!”

徐妈妈忙道:“她吴嫂子快屋里坐。”说吧,就让进了屋里。

徐妈妈推开门,让吴家的先进,吴家的一进去,外面雪映着,白晃晃的,里面却光线颇暗淡,她小心地看着脚下,进到里间。

佟氏坐在炕桌前捧着本书看,听见动静,抬头一看,脸上浮上笑容,道:“吴大娘怎么来了?”

吴家的道:“奴婢一清早就出来,在这附近转悠好几圈才找来。”

佟氏道:“炕上烧得热,吴大娘上炕里坐。”

吴大娘站在炕前地上,恭敬行了礼,道:“主子在上,哪有奴婢坐的地。”

佟氏再三让了,说如今已不是主仆,吴大娘却坚持说,一日为奴终身是仆,不肯就坐,还是徐妈妈搬来一矮凳,吴大娘才告坐。

吴家的四处打量,摇摇头,道;“夫人怎么住这种地方?不怪我们大人着急。”这话说得没头没脑,佟氏不好接茬。

这时,徐妈妈沏了杯热茶,递到吴大娘手里,道:“大娘莫嫌腌腻,杯子我新刷过的。”

吴大娘欠身谢过,道:“妈妈不用忙活,歇着吧!”

佟氏想她无事不登三宝殿,定是安仲卿有事不好出头,派了她来说项,于是看着她道:“是你家大人有什么事,让吴大娘专程跑一趟?”

吴家的在宅门当差当老了的,惯有眼色,深得主子信任,安老夫人派她来侍候公子,安仲卿看她行事稳妥,勤谨细心,就把她派到佟氏身边侍候,佟氏走了,她扔回公子身边,安仲卿凡事多让她打理,也办得合心意,这次奉了主子命前来说项。

吴家的恭敬地欠身回话道:“奴婢奉我家主子之命前来,我家大人新购置一所宅院,就在城东八条商街后身,出入便利,请夫人搬过去住。”

一股涓涓细流,流过佟氏心底,令她的心妥帖舒坦,他还是关心她的,他怎么知道自己住在这种地方,难道昨晚身影真的是他,是看见自己和邵云海在一起,悄然离去。

那他会不会误会自己和邵云海?若是误会,却苦无机会解释,可转念一想,他若误会,又怎会派吴大娘过来,购置宅院,让自己搬过去,这样一想,就释然了,他还是了解她的。

吴家的看她半天不说话,心里不知她作何打算,想这佟夫人与别的女子是不同的,就看她放着安府侧室不做,却住大杂院,心里直打鼓,公子派的这趟差让她心没底,怕闹不好,把这么多年老脸要丢了。

吴家的心里正活动,佟氏那厢说话了,“吴大娘,你回去禀你家大人就说我在这里很好,自小我就活在这样的环境,早已适应,无有不妥之处,替我谢你家大人。”

佟氏拒绝得干脆,吴大娘估量着没有转圜,怕说多也无用。

可又不甘心,这趟差砸在手里,就又陪着笑道:“我家大人已备好文契,新宅写夫人的名,算在夫人名下,拿去官府备案,这宅子就是夫人您的了。”

佟氏道:安仲卿考虑的真周到,不让自己回老宅,又为她买下一处新宅子,直接写下她的名,那今后无人在找她的麻烦,也没人有证据说这宅子不是她的。

安仲卿所做的一切,正触动她心底里的柔软。

吴大娘看佟夫人垂眸,似有所动,心下想有门,就又道:“我家大人说了,夫人过得好,他才能放心,不为别的,夫人只看在我家大人一片诚挚之心,搬过去,我家大人心也就安了。我家大人对夫人十二分的好。这番情意也是难得。”

佟氏眼热热的,抬起头,明眸含些许泪光,竟有点哽咽,道:“回去告诉你家大人不用惦记如玉,朝事太忙,多保重身子,就说他好如玉便能心安。”

佟氏难过提上一口气,生生咽下又要涌上的泪水,为了绝了安仲卿之念,狠狠心道:“就说如玉会好好生活,并找个好人嫁人,让他放心。”

这番咬牙说出的话,用尽了佟氏生平的气力,说完,她只觉浑身软软的,像是抽去筋一样,无一分气力。

最后,佟氏强撑着,道:“谢你家大人好意,什么都不用在为我做,你家大人救了我,对我就是天大的恩情。”

徐妈妈感叹,道:“她嫂子回去多多拜谢大人。”

吴家的听这话,彻底没戏了。

勉强说了几句闲话,就告辞回去了。

吴大娘走了,徐妈妈道:“主子做得对,既然不嫁入安家,就不该收下宅子。”

佟氏道:“我若收下,关系就无法撇清,这么大馈赠,安夫人焉能不知道,定会再来找我麻烦。”

徐妈妈点头称是。

二人在屋里正说着话,外面一个熟悉的声儿传来,“妹子在屋里吗?”

“是哥哥。”佟氏边说边从炕上下来,应声道:“在屋里,哥哥进来吧!”

佟氏未等出去迎,佟大爷就自己掀了碎花棉门帘子进来。

进门道:“这屋子靠着门洞子,大冬天只怕要冷,不行你还搬回我那住,等开春在挪回来。”

佟氏赶紧道:“哥哥炕里坐,炕上烧得热乎。不碍事,这小屋挺暖和的。”

佟大爷一身寒气,脱鞋上了炕,果然,炕烧得热热的。

佟氏道:“哥哥今儿怎么有闲空?自己竟找来了,还好,找到了,这一带都是小胡同,不熟悉的人会转向的。”

佟大爷搓了搓手,道:“你搬来我就来过趟,问了你院子里的人,指给我这间屋子,我一看铁锁把门,你竟不在,可是我一直不方便问你,你那阵子去那里了?”

佟氏见瞒不了哥哥,就实话实说道:“唐家表兄来此纠缠,脱身不得,正好安仲卿来找我看见,解了急难,他不放心我一个人住,硬是让我住去安家老宅,后来……。”

佟氏顿了顿,有点羞于启齿,虽和安仲卿是青白的,可说出来让人多想。

佟大爷的j明已猜到,道:“安仲卿嫡妻不许?”

佟氏垂眸,小声道:“安仲卿嫡妻约我见面,说愿意接受我,抬进府,纳为妾,是妹子不愿意,才搬回了。”

佟大爷道:“这事办得对,你先头就是做妾,受了多少搓折,如今好容易脱离,不能自个往火坑里跳,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你嫂子人虽势力,她想撮合你和邵大爷,想法倒是不错,我看你考虑考虑,邵大爷孤身一人,不是官身,也不会嫌弃你曾做过妾,这事,哥哥也不勉强你,你自己拿主意。”

佟氏低头,佟大爷看不清妹子的脸,只听妹子淡淡地道:“我如今不想嫁人。”

佟大爷心里猜想,妹子心里一定是放不下安仲卿,暗叹,这如何了局。

徐妈妈端茶进来,这话题说到这里就打住了。

佟大爷自身后拿过一个包裹,放在炕桌上打开,佟氏好奇一看,是各式香粉、胭脂,不说内里如何,单看盒子样式j美,就知道是上好的。

佟大爷道:“昨天你走得急,忘了拿了,这些是送给卢家大***东西,虽不值什么钱,特意做加了细的,比外面买的好很多。”

佟氏本来打算看卢氏,却为送什么东西犯愁,卢家富贵,礼物轻重,很难拿捏,送些自家出的胭脂水粉,既不显寒酸,又看出诚意。

佟氏拿起一银边玉色圆盒打开,淡淡清香扑鼻,粉质细腻,色泽温润,道:“妹子这正想着拿什么好,可巧哥哥就送来了,省了银子钱,拿出手又好看。”

佟氏预留大哥吃了晌饭在走,佟大爷说和人有约,出去吃,就告辞走了。

徐妈妈看时候不早,问佟氏道:“晌午吃什么?”

佟氏道:“家里有现成的羊r,切上两片,下热热的汤饼吃。”

徐妈妈就出去外间做饭,一会,水烧开了,汤饼下锅,又放上几片白菜叶子,起锅,端上桌,两人各一大青花瓷碗。

吃得鼻尖冒汗,身上滚热。

吃过饭,佟氏换了件衣裳,和徐妈妈走出胡同口,雇了乘小轿子,吩咐去卢府。

到了卢府,门上人往里回了,里面说请佟姨娘进来,一个婆子就引着她往后宅走。

佟氏才走到二门,卢氏扶着丫鬟就从里面迎出来,笑容满面道;“姨娘一向可好?”

佟氏笑说:“大nn好!”

卢氏朝她身后的徐妈道:“徐妈妈又跟着你主子了。”

徐妈妈道了万福,笑说:“托大***福,能跟着主子,老奴在无别的想头了。”

几人边走边说,把佟氏让到偏厅,分宾主坐了。

这时,一个丫鬟端上茶来,佟氏看着面善,道:“这丫鬟好像在那里见过?”

卢氏笑道:“你仔细看看是谁?”

佟氏恍然笑道:“原来这是你在贾府之时房里侍候的丫头鬟。”

那丫鬟见她认出来,蹲身行礼,笑道:“难得姨娘还能认得奴婢。”

卢氏又指着身后一个丫鬟道:“姨娘可还记得这也是我丫头?”

佟氏仔细一看,恍惚见过,道:“这俩个是有福的,跟着你家主子,强似卖去别处。”

徐妈妈奇道:“这两位姐姐怎么就跟了大nn。”

卢氏看她问起,就也不隐瞒,说了当日本是去看为她赎身,可去晚了,她被买走了,碰巧见到俩丫鬟,就为其赎身。

佟氏感动,道:“谢大nn惦记我。”

卢氏敛了笑,道:“当初若不是你下死力拦着,我几乎被打死,这些事,一辈子也忘不了。”

佟氏怕提起过去,徒惹她难过,就换了高兴的话题,问:“大nn何时喜日子,我来喝喜酒,我哥嫂也让我打听着,到时来府上道贺?”

卢氏脸重新开朗起来,有点羞涩,道:“二月初八。”

佟氏看看那俩丫鬟道:“她们俩也跟着陪嫁过去?”

卢氏笑道:“那是自然。”

佟氏避开未在提贾府的事,竟捡些开心的事说。

卢氏忽然说;“我听说慧姐的婆家方府要办喜事,好像后个就是好日子,听说方公子娶的是都转运使的侄女。自小养在大伯家。”

佟氏听了,没什么反应,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慧姐想做方家主母那是痴人说梦。慧姐的言谈举止,无不是妾的做派,方夫人出身名门,g本看不上眼,何况又不能生养,这就注定她没一点机会,旁人都能看明白,独慧姐一人不知天高地厚。

佟氏没什么表情,身后的徐妈妈叹息道:“姐儿又没有好日子过了。”

佟氏和卢氏心里都明白,就慧姐的个x,不仅是吃亏这么简单。

卢氏忍不住问:“帧哥有消息吗?”

佟氏面色明显一暗,道:“已打听出来点消息,后来线索又断了。”

卢氏劝慰道:“吉人自有天相,早晚你们母子会重逢。”

佟氏道:“但愿老天有眼,还帧哥回来。”

这时,卢氏嫡母贺夫人派丫鬟传话进来,说:“留佟姨娘吃过午膳在走。”

佟氏不由多想,自己就一个贾家罪妾,却为五品诰命夫人惦记,与情理不和,转念,满朝文武都知自己可能成为安大人的小妾,安仲卿如今炙手可热,连带她也跟着沾光。

果然,卢氏跟她想到一块,调笑道:“我听闻姨娘和安大人渊源甚深,何时讨一杯喜酒吃。”

佟氏想如今满朝皆知,是有口也说不清了,莞尔一笑,道:“哪有的事,莫听谣传。”

章节目录 98两个男人

佟氏和徐妈妈从卢府出来,坐上轿子,徐妈妈道:“老奴瞧着如今卢大nn气色好多了,人也丰腴了,x子也活泛了。”

佟氏感叹道:“大nn和离这步是走对了,夫妻若勉强在一起,多了个怨妇而已。”

徐妈妈道:“听说贾府抄家是卢大人带人绑得大房人,下令直接投到大狱。”

佟氏无言,半晌道:“做人还是要留些地步,大房的人就是不懂得这一点。”

徐妈妈道:“卢大人心狠手辣,做得也够绝的。”

佟氏道:“有些人你招惹上,早晚招致大祸。”

佟氏突然想起一事,头探出轿窗,忙招呼轿夫去商街鼓楼南门。

轿夫应声,朝正南官道飞奔。

佟氏缩回头,对徐妈妈道:“年下了,我想去牢中看看贾三爷和主母王氏,寻思着做两件过冬的棉衣,自己上心做的暖和舒服。”

徐妈妈‘哎’了声,道:“主子心地良善,怎么老天就不给个好夫君,本来看安大人对主子不错,想这回终身有靠,可又是有家室的。”

徐妈妈长吁短叹。

佟氏盈盈一笑,道:“没男人我一个人过活,不是也挺好的吗?”

徐妈妈正色道:“那怎么行,女人家终究是要有个依靠。”

佟氏拥着徐妈妈,撒娇地道:“妈妈,不是还有你陪着我吗?”

徐妈妈发愁,被她摇晃得软了声儿,道:“老奴要是先走了,主子一个人,可怎么好?”

佟氏嬉笑着道:“您老先走也不放心,还是跟阎王爷好好说说,多活些年,也好陪着我。”

徐妈妈让她闹得无可奈何笑了。

轿子停住,外面男人chu声喊:“夫人,到了。”

佟氏和徐妈妈下了小轿,已到商街口,佟氏和轿夫说好在这里等,就走出和徐妈妈找了间大点的布庄扯了棉布,又买了上好的丝绵,去摊子上买几扎各色棉线。

东西买齐了,佟氏和徐妈妈抱着往街口走,看她们坐的轿子停在街口路边槐树下。

大冬天的俩人抱的东西多,几百米的路,竟走出了一身汗。

二人此刻却不知道,一辆马车从她们不远的横道上驶过,马车里一个壮汉此刻正掀开车帘子朝外看,他身后有一个男孩,也顺着帘缝往外看,一下子看到佟氏和徐妈妈正朝这方向走,男孩张大嘴巴刚喊了声:“娘……。mianhuatang. [棉花糖小说]”

第二声‘娘’刚一出口,就被那壮汉回身堵住嘴,恶狠狠地道:“小杂种,在敢喊我弄死你。”

男孩挣扎着,死死盯着车下不远处竖街上走着的佟氏和徐妈妈,佟氏和徐妈妈抱着东西只顾看脚下的路,都没朝车子里看。

男孩被那壮汉捂住嘴,‘呜呜’发不出声儿,马车过去一瞬间,佟氏抬起头,可惜马车已然跑远,佟氏立在当地,怔怔地望着马车背影出神,自言自语道:“方才我怎么好像看见帧哥?”

徐妈妈左右看看,着急道:“哥儿在那里?”

佟氏神情有点迷茫,不确定地道:“方才过去一乘马车,里面人好像是帧哥,一晃就过去了,我也没大看清楚。”

徐妈妈摇头道:“主子是想哥儿眼花了吧?老奴怎么没看见。”

佟氏眨眨眼,想自己可能错觉,镇日里老想着帧哥,想得出现幻觉了。

二人情绪低落地往回走。

其实,佟氏没有看错,那辆马车载着帧哥一直往北,直驶到一个高大的满包着铜钉鎏金朱漆门前,帧哥手被倒剪着,口中塞了块破布,被那个壮汉推推搡搡进了大门,随即,大门‘吱呀呀’在身后阖上,刺目的雪光映着朱漆门上高高的匾额上两个血一样鲜红的大字‘戚府’。

戚府

正房一间屋子里。

外面雪光明亮,屋里却昏暗,从窗前拉着的帷幔中间露出的缝隙,s进来一抹光线,才能看清暗影中站着一人,那人整个身子溶在黑暗中,只隐约看清背影轮廓是个男人。

这时,屋外轻手轻脚进来一人,鞋底擦着地面,弓着身子,眼睛瞅着地上,不敢抬头,望见那男人投在地上的影子,y森可怖,不由打了个寒颤,头越发低了,恭敬的声儿道:“回主子,人带来了。”

暗黑的屋子里极静,进来的这人仿佛清晰听见自己不匀的呼吸,和咚咚的心跳。

许久,窗子边暗影中背身站着的男人缓缓地抬起左手,寒冰一样的声儿道:“带下去。”

“是,主人。”

这人退出瞬间,方敢抬下眼皮,那男人背身而立,看不清脸,只见帘子缝隙透进一缕阳光,正照见主人手上血红扳指,闪着一抹幽光,刺得他低下头,倒退着出去。

佟氏和徐妈妈回家后,佟氏去水井边提了桶水,徐妈妈烧滚热一壶水,拿了个大木盆,倒入冷水,又兑上滚热的,用手尖试了试温度,正好,就把新买棉布放到水里过了遍,拧干,抻平,铺在炕头上,炕烧得烫手,新棉布到晚间就干透了。

天晚了,灯底下昏暗,佟氏就折好棉布,放在褥子底下压平整,想二日在做棉衣。

一宿无话。

次日早起,提早吃过早膳,佟氏就取出棉布,平铺在炕上,用化石估量个画好印子,手里拿着剪刀,掂对着剪裁了,古人的冬衣好做,略宽大点,棉袍一个直筒式,样式简单,不繁复,佟氏回忆着贾成仁身量,□不离十。

佟氏裁剪好,徐妈妈往里絮丝绵,特意加厚,一件棉袍子,絮了足有一斤棉花。

二人正低头忙活,大杂院外走来一人,邵云海去佟家,在佟家住的胡同口下了车子,一转念,调转脚步,往佟氏住的方向去了,进了院子,来到门洞子房门前,大声喊道:“妹子在家吗?”

院子里正出来一对中年夫妻,狐疑地瞧了他两眼,看他穿着华丽,不像是穷人,不知他来这院子做什么,站在院子里往这厢看。

邵云海问道:“这屋子是住着两个女人吧!”

那中年妇人像是很老实,道:“是,你找她们,好像在家里,门都没锁。”

邵云海就朝里喊道:“妹子在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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