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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101街头巧遇

酒至半酣,佟大爷喝得高兴,道:“我佟家生意今年不错,若在拼上几年,能换套大宅子,到那时邵大爷在来,别说住上三五日,就是在回京城也不用别处去住,就住家里,什么都是现成的,比在外面便宜。”

胡氏看邵云海杯子里空了,忙满上酒,笑着道:“就是现在邵爷搬过来也能住得开,只怕邵爷嫌弃简陋寒酸。”

邵云海神情激动,许是酒j的缘故,道:“我邵某巴不得这样,只怕叨扰不便。”

胡氏忙道:“方便,下次邵爷进京就住这里,我提早把屋子收拾妥了,等邵爷来住。”

佟氏低头往嘴里扒拉饭,这都快说成一家人了,邵云海的心思她明白,这距离越走越近,将来在说清楚,让他情何以堪,这二日她便寻思,是不是婉转把自己心思告诉他,说如今自己不想嫁人。

她实则是放不下安仲卿的,每当想起他,她的心隐隐作痛。这种痛不知持续多久,无药可医,若嫁他,心里却装着另一个人,对他是不公平的,他一生坎坷,她不能害他。

这时,胡氏一偏头看见她,唤道:“妹子,快给邵爷满酒。”

佟氏不能装听不见,只好微笑着端起银壶,给邵云海跟前碗里满上。

邵云海想是喝得有点过量,眼睛盯着她的脸看,半天也不移开,月娘和二娘抿嘴偷笑。

佟氏喝了点酒,面颊染上轻粉,被他看得颜色又深了一层。

好容易一顿饭结束,佟氏和母亲哥嫂打过招呼,带着月娘和二娘逛街去了。

商户人家没那么多规矩,何况佟家是小户人家,女子相对行动比较自由,月娘和二娘平常也能出去,只是出门跟着人就行。

雇了乘小轿子,直接奔鼓楼南商街,南商街是京城最繁华地段,官道两旁酒楼茶肆,店铺青楼鳞次栉比,家家户户门前挂着大红灯笼。一片熙攘热闹景象。

这朝民风自由,来来往往的人群,穿着鲜艳的节日盛装,女子穿上平素不舍得穿的鲜艳衣裳,头上c着红绒花,笑起来,花枝乱颤,成了闹市中一道别样的风景。

三三两两街上铺面满都是人,两边叫卖声,吃食位,杂货摊子,琳琅满目,古玩珍馐,晃花了人眼,佟氏头一次走在这么热闹的街市,看什么都新鲜。

三人直逛到上灯时分,各家各户商家店铺红灯笼纷纷点亮起来。

虽是过大年,买卖生意照做,商铺彻夜开门,不打烊。街上熙攘的人流更加多了,摩肩擦踵,男女老少都走上大街,月娘指着前面道:“姑姑,鼓楼一带有唱戏的,我们去看看。”

佟氏也不熟悉就听了她的。

越来越清楚听见锣鼓响,还有字正腔圆的像是青衣女声唱腔,人们多往那里去。

这时,对面也搭起棚子,啪啪板子声响起,说书的也开始了,人流又都涌向那里。( 无弹窗广告)

忽然,迎面人流中走来两个男子,一样的挺拔英俊,走在人群中,虽简衣素服,却鹤立**群,很是扎眼。

安仲卿一眼看见人群中的佟如玉和两个少女,三人眉眼极为相似,都一样的貌美如花,

相去几步远双方停住脚步,安仲卿和佟如玉都傻傻站在原地,佟如玉由于激动只觉身子微微颤簌,安仲卿眼里的光芒,令他本已俊美的面容竟有种眩惑的美。

不仅仅是她二人呆傻地站着,安仲卿身旁一个男子也就二十出头,面上却看似与年龄不符的沉稳,此刻也呆愣住,黝黑的深眸定在佟氏身旁月娘身上,月娘被这英气勃勃的男人,看得粉面羞红,垂头一边摆弄手中绣帕。

独二娘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旁瞅着新奇。

安仲卿身旁那年轻男子看对面美貌少女羞红了脸,不禁暗自笑了,心想,是自己总盯着人家看,看得人家姑娘不好意思了,自己也纳闷今个是怎么了,一时竟有点恍惚,是这女子清纯得不带一丝一豪的杂质的一双水做的眼睛吸引了自己?可王府不乏美貌姬妾,却从未让自己如此的心动。

也许,政治原因,那些姬妾复杂的背景,也让她们不再单纯,过早成熟。

这年轻男子侧头看安仲卿,惊奇地看他神情痴迷,一下子醒悟过来,朝他对面女子看去。

这女子和自己方才看的女子相貌惊人的相似,一样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的清水眸子,虽非倾国倾城的美貌,却似淡如烟的飘渺,让人看了极想拥在怀里,怕瞬间消失掉。

在看她旁边另一个女子,这女子年龄稍小,却也显出惊人的美貌来。

睿王想,这三人一定是极近的血缘关系。相貌如此之像。

睿王看看安仲卿,心中暗笑,安大人何时像现在这样,从来的云淡风轻,是清风朗月般的男子,向来的从容淡定。

不觉失笑,凑近安仲卿耳边道:“要不要我禀明父皇赐婚给你?”

听了这话,安仲卿身子一震,神思拉了回来,压低沉声道:“不行。”

睿王大概对安家的事略有耳闻,知道他家中表妹他的嫡妻非一般的良妇。

也就是一句玩笑而已,看安仲卿脸瞬息变色,向他投去几分怜悯的目光,安卿家中妇人一定是河东狮吼。

这时,对面女子却清柔声道:“安大哥一向可好?”

安仲卿神态恢复自然,微笑道:“没想到这里遇见。”

睿王看看佟氏身旁的月娘,月娘这时正好抬起头,四目相对,月娘赶紧避开,月娘平常出门,也有街坊邻居的莽撞小子傻傻盯着她看,也有那青涩半大男孩瞅她挪不动步子,但和对面这年轻男子是不一样的眼神,这男子黑漆眸子晶亮,却不猥琐小家子气,大方看人,与沉稳中带着一股威严,和让人难以抗拒的霸气。这一定是有极好的教养和家事。

月娘心思活动,这时,睿王却道:“安兄,我看天寒,是不是请三位找个地方坐坐,喝杯茶暖暖身子。”

看几人都未出言反对,正好不远有个茶楼,睿王对三个女子道:“三位请先行。”

佟氏心里本意是不和安仲卿再近距离接触,可嘴巴像贴了封条,脚步也不听使唤地往睿王指的茶楼走,月娘和二娘跟在她身旁。

月娘小心思愿意跟着年轻男子待上一会也好,她不知怎地,他盯着她,她却对他一点不反感,反倒是有股亲近之感。

二娘比月娘小两岁,近来也渐通人事,知道这个姓安的是救了姑姑的人,那日送姑姑回来,她也是见过的,而且印象极深,这样出众的男人,是容易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

她也看出来姐姐和这年轻男子互有好感。她悄悄捅了捅姑姑,伏在耳边小声道:“姑姑要不要和安大人单独说会话。”

佟氏白了她一眼,此刻,边往茶楼走,睿王爷也生出这想法,他经常和安仲卿在一起,多少能体会出安仲卿内心压抑的苦楚,虽他掩饰得很好,外人看不出,但睿王却最是了解他的人。

这姓佟的女子他是头一次见,一直纳闷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让x子淡漠的安仲卿如此眷恋不舍,今日一见,以他知人的本事,这女子不只是外貌,品行一定是好的。

他想为安仲卿做点什么,就对月娘和二娘道:“两位姑娘,我知道那边有个杂耍班子,是新近进京的,技艺了得,要不要我带二位姑娘过去看看。”

本来一个陌生男子相约,姑娘家是要提防的,可一是他和安仲卿一起,绝不是一般下流之辈,又看他为人似很稳妥端正,月娘年岁大,对姑姑的事有耳闻,极想成全姑姑,让姑姑幸福,她看出姑姑对安仲卿的情意,就忙高兴地对二娘道:“这位公子说有热闹看,妹子我们就过去看看。“

安仲卿明白睿王心思,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似征求佟氏的意见,这眼神却让佟如玉无法拒绝,他救她途中,遇事都是这询问的眼神,对她极尊重的。

久违的温情又回到她心中,看两个侄女也望着她,等她决定,佟氏笑笑道:“去吧,一会回来茶楼找我。“

俩侄女答应一声,和那年轻男人一块走了,边走边说着什么,三个年轻人在一起倒是蛮和谐的快乐的。

看三人朝西热闹地方去了。

安仲卿才温和地看着她道:“如玉,我们里面坐吧,天寒,你身子骨弱。”

他还是惦记她的,她眼眶潮湿,好在外间夜色下看不真切。

二人并肩往茶楼走,安仲卿突然收步,道:“我发现一个地方,辣面做得很好吃,我带你去?”说吧,询问地看着佟如玉侧脸。

佟如玉点点她道:“安大哥不是不喜吃辣面。”

安仲卿看着她,幽深的眸子溢满深情,道:“自跟你吃了一回面,就喜吃辣的了。”

佟如玉感动得几乎落下泪来。这男人从不表达自己内心真实情感,但无时无刻不从些许小事,让她体味他的宠溺和深爱。

佟如玉道:“那她们三个来了找不到怎么办?”

安仲卿微笑道:“放心,那人是睿王爷,做事稳妥,就是找不见,也会安全把她二人送回家去。”

佟氏想自己穿来的,找不见路,可月娘和二娘常来,即便是丢了,也找得到回家的路。

于是就放心点点头,冲安仲卿嫣然一笑,道:“那我们就不管她们了。”

安仲卿引着她朝街西走去,这时,街上人流多起来,都是吃了年饭,出来看热闹的人。

人群往鼓楼方向涌,二人正好走了对头。

安仲卿稍不留神,发现身旁佟如玉不见了,安仲卿一时慌了,站住脚,四处找寻。

隔着几个人一个娇清的声儿道:“安大哥,我在这里。”

佟如玉方才被几个人隔开,看安仲卿站在几步远,回头张望,那眼中留露出的焦灼,是佟如玉很少见的,安仲卿一向遇事淡然,平和,了然于x,此刻,他却少有的慌乱,令佟如玉赶紧唤了他一声,前面一个高大的男人挡着,佟如玉忙扬起手臂,安仲卿看见,大步过来,一把牵起她的手,紧紧的握在自己宽大掌心里,没有撒开的意思。

佟氏任他牵着往前走。

穿过人流,到了人群稀少的地方,安仲卿的手也未放开,佟如玉心想,他是不是方才吓到了,怕她走丢了。

二人来到一个门面不大的饭馆,跑堂的小伙计,肩上搭着个白棉巾,殷勤地招呼道:“两位吃面,里面请。”

二人进屋,佟如玉看这饭馆虽不大,倒也洁净,安仲卿和她相处一段时日,深知她吃饭愿意找靠窗子明亮有阳光的地方,就直接走去窗边一张桌子,他只顾佟如玉感受,却也忘了此刻是黑夜,窗子望出去,一片漆黑,坐在何处都是一样的。

佟氏看他这小细节都记得真切,不由动容。

二人坐下,要了两碗一样的宽面,特特嘱咐要放辣子。

跑堂的脆亮喊了声:“来两碗青菜羊r辣面。”

二人对坐,佟氏细看发现安仲卿似有几分憔悴。

关切地问:“安大哥怎么脸色不太好?”

安仲卿面上飘过郁色,道:“家母身子骨不好,g中御医开的方子总不见效。”

佟氏安慰他道:“天寒,老人家体弱,禁不住,天气回暖,就好了。”

一会功夫,面上来,小饭馆有时比大饭庄来得实惠,满满两大青花瓷海碗,别说吃闻着就浓香诱人。

在看上面几g翠绿的青菜,压着鲜红的r末辣椒酱。

佟氏对面情有独钟,拿起竹筷子,就吃起来。本来晌午吃得早,这会子早就饿了,吃得鼻尖冒汗,身上暖哄哄的。

一口气吃了大半碗,抬头看安仲卿也呼噜呼噜在大口吃。

佟如玉窃笑。

正好安仲卿吃剩了碗底,抬头看佟如玉朝他笑,灿烂的笑容让他心神具醉,手举着筷子,半天没落下去。

道:“如玉,你吃饱了?”

佟如玉吃得眉飞色舞,清灵灵声儿道:“吃得饱饱的。”说着,素手抚了抚x脯,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这一刻,安仲卿觉得从未有过的幸福。虽是平淡琐碎的细微小事,却有极高的幸福指数,这幸福填满了他一向空落的心。

吃完面,付了钱,二人走出来,辣得浑身火热,一点不觉冬的冷。

佟氏笑着道:“我们快回茶楼,等她们,兴许她们还未回来。”

二人就快步赶奔茶楼。

走不远,人稍多一些,安仲卿赶紧牵起她的手,佟如玉看出他对自己的紧张,心一热,无言,心思一刹那,婉转低回。

进了茶楼,二人上楼,选了个一上楼梯就能看见的地方,等她三人一到好一下子能看见。

茶楼清幽,与小饭馆气氛截然不同,大年下,也极少有人,整个二层就她二人。

茶博士端上j致小巧的茶点,低低道了句:“两位慢用。”就退下去了。

二人悠闲地品茶,安仲卿看着她,道:“如玉,你过得好吗?”

佟氏玉手拈起茶盅盖子,嫣然一笑,道:“好。”

安仲卿放下茶盅,把手伸到怀里,m出一张银票,放在桌子上,推到佟氏面前,道:“你收着,留待日后急用。”

佟氏扫一眼,吓了一跳,清晰地看见票面是一千两。

头摇得像拨浪鼓,又把银票推回安仲卿面前,道:“安大哥,你上次给的家用都用不了,这么大的数目我不能要。”

安仲卿又把银票推到她面前,一双深瞳笃定,道:“如玉,你收下我才安心,就算帮我个忙,让我心里好受点,对你少一点牵挂。”

佟氏看他近乎哀求的语气,心一酸,泪却滑下来,忙抽出绣帕拭干,强自笑道:“我收下就是。”

说着,拿起那张银票,轻轻折好,揣入怀中。

二人推让间,却没看见,楼上下来一对男女,那年轻女子衣饰华贵,面容姣好,身旁的男人看气派似不是普通百姓,那女子手在男人腰间捅了捅,朝佟氏二人坐的桌子使了个眼色,那男人看一眼,扯了女子的手,疾走下楼梯,走得急,木楼梯发生‘吱呀‘声,安仲卿转头朝楼梯口看去,只见华服一角,却没见人。

章节目录 102闺房密语

茶楼下传来说话声,佟氏一听就是二娘的,去的时候也不短了,猜想也该回来了。mianhuatang. [棉花糖小说]

上得楼来,二娘先跑过来,佟氏看她小脸冻得红扑扑的,一定是在外面呆的时候长了。

佟氏已知睿王身份,但睿王微服,她也不好说破,就起身低福道:“公子费心了。”

睿王朝二人看看,觉出二人之间气氛有点压抑,就笑说道:“夫人,你家的两位千金我可是安全送回来了,不要在找我要人。”

月娘娇羞地笑道:“你不送,难不成我二人还走丢不成。”

睿王看月娘的眼神有点异样,笑道:“怎么是我说错话,我一片好心,无人领。”

安仲卿早已起身,接茬道:“李公子的这份情,我安某领了。”

这话佟氏几人都听得明白,佟氏不觉面上讪讪的。

月娘看看姑姑,又看看安仲卿,直觉二人一定心里挺苦,面上都隐有忧郁。

佟氏对月娘和二娘道:“天不早了,我们也该回了。”

说吧,敛身一礼,对安仲卿和睿王道:“今儿有幸得遇两位公子,我等告辞。”

未等安仲卿说话,睿王道:“我二人送你们回去。”

安仲卿也道:“天晚,还是送你们回去吧,省得路上担心。”

佟氏想拒绝,但看安仲卿殷切地眼神,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知道若婉拒,他定然不放心。

于是,一起下了茶楼。

走到街上,雇了两顶轿子,安仲卿和睿王坐后一乘,佟氏三人前一乘。

一直到佟家住的胡同口,佟氏叫轿夫歇轿,看前面轿子停住,后一乘也停了,佟氏三人走下轿子,对已下轿子的安仲卿和睿王道:“快到家门口,谢谢两位公子相送。”

低低福了福,就带着两个侄女往回走。

既然佟氏觉得不便再送,睿王二人也就远远站在胡同口,看着三人走进一户人家,门在里面关上。

睿王侧头看安仲卿一脸的落寞,心下却想的是月娘,好在知道佟姑娘住在何处,日后有缘还能在见。

佟氏三人进门时,佟家静静的,佟大爷和邵云海谈得投机,喝得有点过量,佟大爷回房睡了,邵云海睡在客房。

胡氏忙活一天,也去歇着了,佟老太太早就睡着了。

只有徐妈妈迎出来,悄声道:“怎么回来这么晚?”又对月娘和二娘道:“你们娘才还念叨。”

月娘和二娘二人悄悄去后面自己房中。

佟氏和徐妈妈在院子里道:“我们家去吧,这里人多怪挤的。”

徐妈妈答应声,去下处穿了棉衣,佟氏在院子里等她,等徐妈妈出来,二人就回转大杂院。

大杂院外大门还开了,大概有人还没回来。佟氏回来算早的,这年下都乐个通宵。

二人开了门,m黑点亮灯盏。一日没在家,屋里有点冷,徐妈妈忙就生火,加了柴火,把炕烧得滚热。

洗漱了,佟氏铺上被褥,二人就躺下了。

徐妈妈问方才去了哪里,佟氏含糊糊弄过去,也没说见安仲卿的事。

大年初五,安府

安夫人戚氏一大早,就梳洗,这几日上门拜谒络绎不绝,大概都听到风声说安仲卿有望出任太傅的事。

戚氏刚把一枝鲜红的梅花c在鬓间,丫鬟进来说:“蓝御史夫人来了。”

安夫人忙命请,这蓝御史夫人是一次蔺尚书夫人请客,认识的,觉得投缘,就时常往来。

安夫人刚回京城不久,夫人圈子里大多是不熟悉的人,这蓝御史夫人是个爽快人,心直口快,人也热心肠。就交好上了。

安夫人忙起身相迎,双双挽手进了内宅,也不去花厅,直接去安夫人住的西暖阁。

进门,蓝御史夫人就嚷热,戚夫人忙吩咐人道:“快替夫人更衣。”

蓝御史夫人脱了外面的大毛衣裳,又要脱了里面夹袄,瞅瞅问:“你这里无人来吧!”

戚氏笑道:“没人来。”

又怕她多心,加了一句:“仲卿这二人忙得没空过后宅。”

蓝夫人正脱夹袄,听了这话,神情微微一滞,细心的戚氏觉察到,盯着她狐疑地问:“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蓝夫人眼神有点闪烁,戚氏更加怀疑,盯住她的眼睛问:“我二人情同姐妹,关系这般要好,我这要是有事,你可不能看热闹。”

蓝夫人一向爽直的x子,似有点为难,道:“我家老蓝不让我瞎说,说我这破嘴竟坏事,给他惹麻烦。”

戚氏听话音就知道蓝御史夫人定有事瞒着她,紧追不放,道:“我二人闺房私密,你家老蓝哪能知道,我不说出去就是了。”

蓝夫人看看左右,戚氏挥手让跟前丫鬟婆子下去。

通房素姐机警地看看蓝夫人,蓝夫人表情有点矛盾,似欲说不说中犹豫着。

素姐耷拉下眼皮,猜到这蓝夫人一向嘴碎,婆妈,爱传闲话,这一定是说自己公子的事,定是听见什么不好的风声。

素姐咬着唇,带着丫鬟婆子出去,掩门。

让丫鬟婆子撒去,自己则站在外间门口看着人。

蓝夫人看人都走净了,暖阁中就剩下她二人,一把拉了戚氏坐在暖炕上,附耳悄声道:“我看见你家安大人了。”

戚夫人身子一震,就知道是丈夫有事瞒着她,把耳朵更凑近蓝夫人。

蓝夫人又悄声道:“和一个女的。”

戚氏头嗡地一声,急道:“是谁?”

蓝夫人仔细想想,道:“我没看见正脸,我家老蓝就扯着我走了,侧颜看极美,极柔和,偏瘦弱,穿了身大红的衣裙,有点弱不胜衣的感觉,总之,让男人看了怜香惜玉那种,我家老蓝出门还说,这女人不错……。”

蓝夫人还接着往下说,突然惊觉,戚氏已不言语,脸上y晴不定。

赶紧收住话头,胆怯地看看戚氏道:“妹子,你没事吧?”

戚氏忙换上笑容,道:“没事,男人在外,拈花惹草也不算什么。”

蓝夫人知道自己今个顺嘴说多了,想这要是自己男人知道,不定怎么埋怨她。

忙想把话拉回来,道:“妹子,这点事别往心里去,我家老蓝前阵子看上一个丫鬟,后来趁他出门,我把那丫鬟配了个下人,等他回来,木已成舟,老蓝惋惜得够呛,跟我好一顿气,但气过了,也就算了,总不能为个丫头休了我,何况他也就是心血来潮,不很上心,既嫁人了,也就丢开手。”

戚夫人却不这么想,她了解自个男人,为人正派,洁身自好,从不在外胡来,这和他个x清傲有关,一般女子也入不了眼,听蓝御史夫人描述她直觉就知道是谁了,戚氏有一种从没有过的压迫感,她清楚丈夫这一次是认了真的,这姓佟的女人是她遇到的最强劲的对手,不是简单纳个妾那么简单,而是直接威胁她主母地位,动摇与丈夫青梅竹马牢不可破的夫妻情分。

戚氏想着,不觉手中杯子里的水漾出来,也不知觉,蓝夫人忙提醒唤道:“妹子,妹子。”

戚氏想得入神,蓝夫人连唤了两声,才反应过来,茶水洒在手指上,她抽出腋下绣帕,抹干净手上水珠。

蓝夫人担忧地看着她道:“妹子,凡事不能太较真,男人都是那副德行,在好的菜,天天吃也腻,我就没见过像妹子这般绝色的,放心,那女人和妹子比还差了好大一截子。”

蓝夫人也并不全是恭维话,她第一次见戚氏,惊若天人,呼吸都困难,她觉得这是天上掉下来美人,美得让人不敢触碰,怕一碰就像泡沫一样散了,且接触下来,x情温顺,不知安大人是怎么想的,放着家里天仙一样的人不要,偏偏跑到外面觅野食吃。

她家老蓝都说,放着家中尤物,无福消受。

想到丈夫千叮咛万嘱咐,安大人如今正如日中天,不可轻易得罪,就有点暗悔自己多嘴,就忙把话拉回来,安慰道:“妹子,让男人在外面闹够了,不还是回到你这来,你和我一样,我和相公是从小的夫妻,又为他养儿女,侍奉公婆叔姑,难道他心不知道,所以,他也就新鲜一阵子就过去了,不照样还回来,难道还真能扔下父母儿女发妻?况且你婆婆还站在你这边,你怕什么?这点子小事不用放在心上……”

蓝夫人后面的话,戚氏也听不见了。

通房素姐站在门口听了听,里间说话声音小,一点也听不见,隐约最后好像蓝夫人说了句那个女人,下话就听不清了。

素姐知道夫人这段日子为什么烦忧,冷笑一声,转身出去了。

告诉丫鬟在外面守着,不让人进去。

自己则回房去了,贴身丫头毓书正在擦拭家什,见素姐回来,

忙放下手中的活计,端起茶捂子里的茶壶,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递给素姐问:“主子今儿怎么这么早就下来了?”

素姐撇撇嘴,道:“那御史蓝夫人来了,和夫人关门在屋里说悄悄话,我听着一定是说公子在外面有女人的话,不知夫人又要做什么恶事了。”

毓书看屋子里无人,悄声道:“但愿那女人拴住公子的心,让夫人难受,好一消主子这些年的怨气。”

素姐摇摇头,道:“你以为就凭夫人的手段,能让她在外逍遥自在,那女人若聪明千万别进安府,进了安府不剥去一层皮,也像我一样苦命。”

毓书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怕惹起主子想起不痛快往事,就住了口。

素姐坐在窗子前,倏忽想起,那年也是这个季节,夫人命自己喝下那碗药,那让自己终身都不会怀上孩子的药。

也就是公子贴身丫鬟瑾儿和花漱被卖,瑾儿入勾栏,不堪折磨一g绳子了断了x命,夫人为揽公子的心,也为外面好看,给自己开了脸,逼着自己喝了那令她今生断了念想的药,把自己放在房中,做个摆设。

其实公子对自己毫无感觉,只是怜悯,对自己都不如对从小一块长大的瑾儿和花漱,其实公子对瑾儿和花漱的感情像家人一样,也没别的什么,夫人也知道,可夫人就是容不下公子身边有女人。

素姐想起这些,心如死灰,身子这几年七灾八痛的,也是心情所致。她知道只有这样才能保住命,不被戚氏视为眼中钉。

可她这两年年岁大了越发觉得活着没有意思,她恨戚氏,是她毁了她。

可又拿她没办法,她也可怜公子,公子也不容易。公子一想要管束妻子,老夫人就拦着,弄得公子无法,只好远避。

素姐正出神,听外面吵嚷说夫人出来了,忙打叠起心情,换上平和与世无争的脸孔出去了。

章节目录 103再度相见

安老夫人上房。

布置奢侈华丽的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草药味,里面的帐幔垂着,案几上点着沉香,似要冲淡屋子里的刺鼻的草药味。

安老夫人背靠着软垫,声儿有点虚弱,安仲卿端着个药碗,喂母亲一口口吃药。

安老夫人抿了一小口,喘上一口气,道:“仲卿我儿,娘如今身子骨不好,有些话提早嘱咐你。”

安仲卿一手端碗,一手拿着勺子,忙道:“母亲有事吩咐,儿子听着。”

安母轻轻吁了口气,道:“我要是有个好歹,最惦记的是青娘,你二人要相亲相爱,不然我在九泉下也闭不上眼,你不能欺负她,你要好好对她。”

安仲卿低头肴了一小勺药汁,递到安母嘴边,安母微微张口,咽下小半勺,又道:“你听到了吗?”

安仲卿只好答应道:“母亲放心,我二人好好过就是。”

安母脸上这才露出欣慰笑容,道:“这一晃多少年了,仿佛还是昨天,在乡下,你们二人还有怀远,三个绕着堂前玩耍。”说着,安母眼中溢满对往事的回忆向往。

安仲卿看着母亲日渐苍老的脸,不由一阵心痛。依稀当年母亲年轻时笑着站在院子里招呼他们三人吃饭。

这时,安夫人戚氏轻移莲步走来,安母抬头看见,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道:“青娘,你来得正好,我才还和卿儿说起小时候的事。”

安夫人上前,轻柔笑着道:“娘怎么又说起过去的事。”

安老夫人道:“老了,这些日子竟想起你们小时候的事。”

说着,一只手抓过戚氏的手,另一只手抓过安仲卿的手,将二人的手叠在一起,安仲卿想抽出来,安老夫人却紧紧抓住,安仲卿不好硬是抽出,就由着母亲,安老夫人道:“你二人记住,你们是夫妻也是从小一块长大比亲兄妹还亲的表兄妹,任何时候不能离心离德,记住了。”

安夫人柔声道:“记住了,母亲。”

安老夫人看着安仲卿道:“卿儿,你呢?”

安仲卿不忍心让病中的母亲失望,道:“儿子记住了。”

安母才放心撒开手。

又道:“怀远媳妇接我过她府去,来了好几趟了,我若不去,拂了她一番孝心,青娘,你给我收拾收拾,我答应她明个过去。”

戚氏答应一声,道:“哥哥说了,您老过去散散心,病就好了。”

安母看向儿子道:“在家多陪陪你媳妇,我走了免得她一个人冷清,既然那女人不肯进府为妾,这事就算了了,以后不许在提。”

戚氏怯怯地道:“母亲,媳妇这几日想相公居官,屋里也应该放几个人,媳妇留意这先挑着,看好了,在让相公相看,略过得去眼,就开脸收在房中,若不和心意,另花银子从外头买两个也使得。”

安仲卿眉头轻蹙,扫了一眼戚氏那看似柔弱温顺的脸,不由把脸扭过一边。

安母却拉着戚氏的手,对安仲卿道:“难得你媳妇一片心为你着想,看为娘给你选的媳妇没错吧,我老戚家出来的人就是明理。”

安仲卿面上飘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屑。

这时,一个丫鬟进来,道:“大人,外面有客。”

安仲卿才脱开身走了。

安仲卿往外间花厅走,路过水榭,却见通房素姐在云水轩里摆手招呼他,就疑惑她有何事,就迈步过去。

素姐看看左右无人,凑近悄声道:“公子,头晌蓝御史夫人来了,和夫人关在屋子里说了好半天,妾听见说那个女人如何,想着该提醒一下公子。”

安仲卿心下惊骇,那女人一定是指佟如玉。

他也不好说什么,就道:“我知道了,以后夫人那有什么事,知会我一声。”

素姐答应声,安仲卿匆匆走了。

初八,早朝

过年期间,国泰民安,中国人讲究个吉利,各地方太平无事,因此,皇上早早退朝。

安仲卿下了金殿往出走,也没看见蓝御史离他几步远,安仲卿心事重重,正想着戚氏要怎么对付佟如玉,心中慌乱。

蓝御史看他没搭理自己,有点心虚,是不是安仲卿那日看见自己,心生猜忌。

心里若有鬼,就越想越觉得安仲卿神情冷淡,对自己生了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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