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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云海看着chu,心思却是j细,看佟如玉不愿提,也就叉过话题,说别的了。

酒酣耳热,佟大爷一直闷头喝,没像往日和邵云海谈天说地闲聊胡扯。

看着邵云海异常兴奋,佟大爷若有所思。

突然,佟大爷开口道:“如玉,大哥想了很久,你还是离开京城吧!”

这一句语惊四座,佟母不高兴了,道:“如玉好不容易才回来,哪有你这样做哥哥的,还要让她走,且要远走,离开京城,她一个女人家,去那里?地方上又不太平,路上有事怎么办?”

胡氏眼珠转了转,看着佟母忙道:“娘,夫君一向做事稳妥,即是说让妹妹离京,一定有他的道理。”

佟母瞪了儿媳一眼,小声嘟囔道:“就怕你妹妹白吃了你的,喝了你的,如玉每次来空着手。”

佟大爷瞅眼胡氏示意她少说话。

然后,耐心地跟母亲说道:“儿子是这么想的,安仲卿的夫人中毒昏迷不醒,这世上的事难说,万一那日醒了,不是又来找如玉的麻烦,不如趁早离开京城,多带些银两,到别的州县置业,一样过活,等将来日子长了,事平息了,再回来。”

佟母细一琢磨,儿子说得似乎有道理,很是不放心道:“你让她去那里?她自己又没出过远门。”

胡氏看老太太一心惦记女儿,在旁边说道:“妹子不是从陕西也回来了吗?”

佟大爷瞪了媳妇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道:“不行我把手头的生意放一放,送妹子走,把妹子安顿好了,我再回来。”

佟母犹豫,这回没反对,道:“如此我还放心。”

胡氏一听急了,看着佟大爷道:“夫君这个主意行不通,你走了生意谁照管,耽误生意,又损失银子,你想你送妹子,路上多一个人的盘缠,来来回回,又搭进去不少银钱。”

佟大爷才要阻止她,邵云海那厢说话了,“不如这样,妹子和我走,回我山东老家,佟大爷的妹子就和我自己的妹子一样,只要佟大爷放心。”

佟大爷未答话,胡氏赶紧应了,道:“我看这主意不错,搭伴走有个照应。”

佟大爷道:“怎么好意思给邵大爷添麻烦。”

胡氏忙笑着接茬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又对着佟氏道:“妹子你的主意呢?听你哥哥没错的。”

佟氏方才他们说话时,思谋了一下,这倒是个主意,远离京城,少沾惹是非,她如今经历这许多,只想平平静静好好生活,可一想和邵云海走,有点不明不白的意味。

邵云海虽chu,人却机警,看佟如玉不说话,猜到多半是男女有别,她心存顾虑,忙道:“不如这样,我认老太太做干娘,如玉就是我亲妹子,这样路上便利,也免去旁人闲言闲语。”

佟大爷一丝笑容浮上嘴角,亲自端起酒壶给邵云海满了酒,道:“如此说来,蒙邵大爷不弃,我佟家求之不得。”

邵云海乐呵呵对老太太道:“干娘,几时我行大礼。”

佟母也笑得合不拢嘴,道:“如此老身又多了个儿子,行大礼就免了,老身怎么敢当。”

邵云海大笑道:“是我邵某求之不得,嫂子看看黄历,找个日子,好行大礼认亲。”

胡氏喜色忙道:“好好,我查查黄历,正正试试的拜娘,认兄弟。”

大家都一团高兴,这样多了宗亲戚,佟氏去外乡又有个照应。

邵云海细心地看着佟氏问:“妹子这回答应了吧!”

佟氏笑道:“邵大爷路上要有的拖累了。”

邵云海mm旁边坐着帧哥的头说:“这小子,我喜欢,我认做干儿子吧!”

大家只当笑话,也没往心里去。

邵云海又道:“本来京里的生意我想结束,店铺兑出去,既成了亲戚,大哥就帮我管,地段好的铺子好好用心经营能挣钱,挣多挣少都归大哥。”

胡氏一听,惊喜道:“兄弟,你大哥做生意j明着呢!保证不会亏本,你放心好了。”

佟大爷推脱道:“这怎么好意思,本来替我照顾妹子,我就欠了兄弟个人情,替你管着可以,但挣钱归兄弟,我替兄弟存着,等兄弟何时进京,交给兄弟。”

邵大爷道:“哎?这说那里话,挣钱还是归大哥,兄弟一分不要,就当大哥给我看着京里店铺。”

佟氏看二人推让,开口道:“两位哥哥,我看这么办,挣钱二一添作五,这法子看成不成?”

邵大爷先道:“如此,我邵某就赚了。”

胡氏一听有门,附和道:“妹子这个使得。”

一顿饭吃得开心,席间,邵云海和佟氏定下十日后启程,他本打算在京城多盘横一阵子,把名下铺子处理完在走,现在不用麻烦了,佟大爷帮着打理,这就在好不过,本来若卖了,这几间店铺他还有些舍不得,佟大爷想买,银钱又不凑手,这回两下里都便宜。

饭后,佟氏带着徐妈妈、帧哥告辞回大杂院去,走到天井,胡氏赶出来,包了两大包没怎么动筷子的猪肝和火腿,塞给佟氏,热络地道:“妹子拿回去吃,有现成的,省把火。”

佟氏心里好笑,嫂子以为自己一路和邵云海走,势必做成一对,才上赶着巴结讨好自己,懒得跟她客套,就收下了。

胡氏一直把三人送至大门口,看着走远,才阖上门。

帧哥小,不知所以,说道:“舅母好像对我们比原来好多了。”

佟氏和徐妈妈互看看,谁也没说破,不能让小孩子学会这样做人。

徐妈妈试探地道:“老奴看邵大爷为人极好,爽快,热心肠,跟着他踏实安心。”

佟氏故意岔开话,道:“京城离山东不远,都是旱路,比水路安全,不过也得小心才是。”

徐妈妈道:“回去后,老奴把银票缝在衣服里子里,拿点散碎银子做路上盘缠,余下的在拿几件衣裳,走时老奴在做些干粮带上。”

佟氏道:“山东比京城暖和,带几件单衣,路上穿,明个我去给帧哥买两件像样的衣裳,穿着体面。”

帧哥接话道:“娘,儿子不用买,娘你自己买两件好衣裳穿。”

佟氏高兴帧哥懂事,徐妈妈道:“哥儿长大了,一定是孝顺的。”

说完这句,忽又想起,道:“主子这回离京,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是不是去看看慧姐,好歹也是母女一场,她还不知道她兄弟找到了。”

佟氏点点头道:“忙过这一二日,我去方府看看,她那个新主母不像是个好相与的,我怕慧姐将来的日子不好过。”

佟氏虽气慧姐,可一想今生不知还能不能见面,也就不计较太多。

说着,三人走到家门口。

章节目录 114春暖花开

二日,佟氏带着徐妈妈和祯哥去京城最大的唐氏京衣坊,找最好的裁缝给祯哥裁剪了几套衣裳,自己也做了两套,又给徐妈妈也做了两套。

又去京城繁华的南门商街,买了路上一应物品,天到晌午,佟氏道;“快离开京城,我们去有名的馆子吃点东西,也尝尝京城名吃。”

三人就近找了个门面装潢考究的酒楼,里面包间已满,三人上了二楼,佟氏惯例找了个靠窗子宽敞明亮所在,坐下。

跑堂的拿来菜谱,佟氏点了螃蟹清羹,要了一尾活鱼,烹了,又点了几样清淡小菜。

不消片刻,菜已齐备,三人不急,慢慢吃起来。

佟氏胃口不大,饭量轻,夹了几筷子麻油拌的爽口小菜,吃了一块火腿猪油合酥,半碗碧粳米粥,就吃饱了,抽出绣帕点点唇角。

耐心等着徐妈妈和帧哥用饭,闲来无事,佟氏透过窗子朝外面看。

这时,酒楼下来了乘四台大轿,轿帘从里面掀起,一个侍女先跳下来,佟氏瞅这人眼熟,目光就定在轿子上。

那侍女落地后,轿门口出现一丰腴的中年女人,头上c着金累丝凤钗,满头珠翠在阳光下分外耀眼,涂了层腻粉,一脸浓妆,搭着把侍女的手迈步下轿子,谁知可能是由于身子沉,三寸莲足承重过多,一下轿子瞬间,身子一歪,差点摔倒,幸那侍女及时扶住,才不致出丑。

可那贵妇却眼一立睖,照准侍女的胳膊就狠狠地拧了一把,侍女疼得身子一缩,伸手捂住痛处,那妇人见状,又朝肩膀头上使劲拧了一把,接着凡是手能触及的皮r狠拧起来,古时候阁楼离地面很近,说话声听得一清二楚,就听那妇人道:“小蹄子,让你跟老爷告状,我撕烂你个小蹄子,别以为有老爷护着你,我就不敢拿你怎样?”

那侍女不敢出声,只用手护住身子,可顾此失彼,身上挨了好几下。

那妇人才算解气,抬腿往旁边珠宝店走去。

那侍女小心地跟在后面,这才趁着她不注意,揉揉被拧疼的胳膊,转身一偏头,佟氏顿时惊住,原来这侍女竟是娴姐。

这时,帧哥朝楼下看去,奇怪地道:“娘在看什么,这楼下也没什么热闹好看?”

这时,娴姐已进了隔壁店铺。

佟氏想娴姐和帧哥是异母姊弟,虽平常不亲,让帧哥看见心里又不好受,就遮掩道:“娘看外面官道上跑的车子,想过些日子我们也坐车离开京城了。”

帧哥不疑,转回头,接着吃饭。

佟氏想娴姐一定吃尽了苦头,听那肥硕妇人言下之意,娴姐与她家老爷不请不楚,或是她家老爷相中娴姐,看那妇人做派,她男人也一定不是善类,且人老又是个商户,想娴姐乃大家闺秀,未必能看上chu鄙之人,或许形势所逼,人是有很大伸缩x,环境能改变一个人。

佟氏暗叹,自己即将离开,有心无力,也管不了这么多事了。

吃完饭,从酒楼出来,佟氏对徐妈妈道:“你和帧哥先回去,我去看看慧姐。”

帧哥也有意思想去看看姐姐,佟氏想起上次之事,方家不知什么情形,怕帧哥看他姐姐在方家日子艰难,替他姐姐难过,就道:“如今我们是平民百姓,方家是朝廷命官,能不能见到你姐姐都还不知道,人多反而不好,哥儿跟徐妈妈先回去吧!”

帧哥就跟徐妈妈坐上小轿,佟氏另雇了乘轿子,朝相反方向奔方府去了。( 好看的小说)

轿子离方府有段距离就歇了轿,方家手握兵权,方府不是平常人能顺便出入的地,因此,轿夫们望见方府大门就歇了轿。

佟氏走到方府门首,说明来意,是来找贵府慧姨娘。

门上一个年轻小厮爱答不理,道:“找慧姨娘啊?跟主子出门了。”

这时,一个丫鬟走来传少夫人话,一下子看见佟姨娘,微微愣怔一下,失声道:“佟姨娘。”

就过来见离,佟姨娘认出是惠姐的丫鬟芙蓉。

佟氏说来看看慧姐,芙蓉就跟门上的小厮说了几句话,就领着佟氏绕过正厅,沿着东夹道,从东面角门进内宅。

边走,佟氏问:“你家姑娘可好?”

芙蓉呆了一下,瞅瞅左右无人,方压低声儿道:“姨娘也不是外人,是姑娘的生母,奴婢索x说了,我们姑娘自打新主母进门,没一天好日子过,这才在大太阳底下罚了跪,姑娘身子娇弱,那吃过这样的苦头,这会子让丫鬟揉腿,待会还要去上房侍候少夫人。”

佟氏早已料到慧姐的结局,问:“你家姑爷就不管,任少夫人施威。”

芙蓉道:“我家公子原是向着我们姑娘,替她在少夫人面前说话,可新少夫人肚子里有了公子的骨r,说公子宠妾灭妻,偏着姑娘,寻死觅活地闹,说动了胎气,让夫人知道,把公子狠狠骂了一顿,说他尊卑不分,又把我们姑娘找去,罚她跪佛堂,老夫人给少夫人撑腰,如此一来,姑娘是圆是扁,全凭少夫人拿捏,新少夫人厉害,三天两头,找些事端,整治我家姑娘,姑娘如今见她像猫儿见了鼠,直打哆嗦。”

佟氏听了,暗自皱眉,慧姐真是无一分头脑,好好的俩姊妹都落得这般下场。

佟氏进到慧姐住的屋子时,慧姐正背靠着墙壁坐着,腿直直伸着,一个小丫头立在炕沿边给她捶腿。

抬眼,猛然见佟姨娘,疑惑自己看花眼,用力眨了眨,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佟氏看短短几月未见,慧姐竟面色萎顿,皮肤失去光泽,眼神已无往日神采。

佟氏走过去,也不用她让,就坐在炕桌另一边,看着慧姐道:“慧姐,你还好吗?”

慧姐素日要强,焉能当着生母的面落了脸,硬撑着,故作轻松道:“我很好,方家富贵,公子待我好。”

佟氏知道她嘴硬,也不揭穿,道;“如此我就放心了。”

慧姐面对母亲,也不亲近,冷淡地道:“即是你们都不认我,又来见我做什么?权当我们从未做过母女好了。”

佟氏想不管怎样,这都是最后一次见面,就尽量平心静气地道:“我和你兄弟就要离开京城,特来告诉你一声。”

慧姐惊讶,道:“你们去那里?”

佟氏道:“山东,或许就永远都不回来了,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

说吧,起身,离开。

慧姐在屋里也没动步子,一时间,心下也不是滋味,自己如今在方府艰难,新主母为她母亲和安家的关系,还有几分顾忌,若她生母一走,她在方家的处境可想而知,想起少夫人她就胆寒。

佟氏出方府,回家去了。

十日后,佟家一片忙碌,胡氏一早就带着曲婆子和丫鬟忙着包扁食,猪r、鱼r、茴香、鲜虾的,各色馅子齐备。

炒了一桌子菜,温了水酒,一家人吃了饺子。

佟氏三人随身带的衣物早已收拾停当,放在车上。

佟家全家人把佟氏和邵云海,帧哥,徐妈妈送上车子。

佟母由媳妇搀扶着跟出来,走到车窗旁,佟氏探出头来道:“母亲、哥嫂,快回去吧!一到我就捎信回来。”

佟母叮咛道:“儿呀!一路小心。”

邵云海拜别佟家人,上马,佟大爷又和他说些放心京城生意的话,再三托付照顾妹子一家,拜别。

佟氏和帧哥,徐妈妈坐车,邵云海骑马,一行离了佟家。

车子行出很远,佟如玉从后车窗朝后看,佟家人仍站在门口,目送她们,佟氏眼眶湿润了。

车子驶过京城宽敞的官道,自南门出城。

佟氏的车子出了城门,顺着官道望南行驶。

这时,城门里却走出二人,一位年轻英俊的公子,叹息一声,无奈地道:“安大人,你过于老实了,若是我便追她回来,娶了她。”

安仲卿苦笑道:“下官不是王爷您,也永远成不了王爷这样的人,但愿王爷和佟月娘不会像我二人,此生不知还能见否?”

那年轻英俊公子,霸气地道:“本王既敢爱她,就有能力给她幸福。”

睿王说着,拍了拍安仲卿的肩,遗憾地道:“安大人谋略过人,对待女人问题上,却是束手无策。”

安仲卿望着朝阳下飞跑的车子,那绛红薄雾纱窗软帘飘动,恍然见里面那清妍女子正欢畅地笑着。

安仲卿怅然若失,长叹数声,道:“如玉,珍重!”

章节目录 115生死未卜

车子出了城,佟氏把车窗软帘卷起,春三月,草长莺飞,新绿满眼,心情好起来。

邵云海骑马跟在车子一侧,随行一个小厮坐在车夫身旁。

邵云海往来京城与山东两地,少有今儿的好心情,往常走这条路总觉路途遥远,走不到头,如今看两旁才抽芽的绿草,都觉得亲近周遭事物都变得美好,马跑得轻快。

帧哥很高兴,不时指给佟氏看这看那,徐妈妈笑道:“哥儿不常出门,看什么都新鲜。”

帧哥道:“娘,我们去山东什么地方。”

佟氏微笑着道:“山东京昌府临清州。”

帧哥问:“舅舅的家住在哪里吗?”帧哥已改称邵云海为舅舅,佟氏直接唤作哥哥,这样一路上不惹眼。

佟氏笑道:“是,你舅舅家就住在哪里?”

帧哥脸上现出担忧,道:“娘,那我上学怎么办?哪里有学堂吗?”

帧哥知道娘是请不起先生的。

佟氏温和地笑着道:“帧哥放心,哪里有学堂,娘一定让你念书,且是最好的先生教。”

徐妈妈笑着道:“哥儿长大会有出息。“

帧哥道:“我一定好好念书,让娘过上好日子。”

佟氏欣慰地笑了。

晚把晌,天一擦黑,车子正走到一个集镇上,这个集镇很大,街市繁华,邵云海就让车子停在一个挂着幌子的客栈门口。

下马,对车子里的佟氏道:“今儿天晚,在镇子上歇息一晚,明早在上路。”

说吧,进去客栈,邵云海常走这条路,轻车熟路的,和店家也熟悉,就和店家要了两间客房,一间他和帧哥住,一间佟氏和徐妈妈住。

佟氏进到房间,看屋里倒也洁净,白单子洗得透亮,也很满意,放下东西,店家娘提壶水进来,热络地对佟氏笑着道:“邵大爷常来常往,都是住我们这店里,平常都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不成想有你这漂亮妹子,这回山东娘家去啊?”

店家娘子误以为佟氏远嫁京城,这回跟哥哥回山东娘家,佟氏也不分辨,顺着她的话应着。

看屋里的脸盆很干净,就倒水和徐妈妈洗脸。

洗过脸,佟氏换了件春衫,帧哥也洗了脸打旁边房间过来,道:“娘,舅舅说领我们去街上逛逛,顺便吃点东西。”

佟氏听说,翻出包袱里带着的饼,用手帕包了几个拿着。

邵云海就带着几个人去镇子上唯一的一条街上走走,这个镇子在这一带算是人口最多的,因此,街上也热闹,来往人慢悠悠,一看悠闲自在,生活富庶安逸。

邵云海领着帧哥在前走着,不时回头关照佟氏二人,怕人多走撒了,佟氏心里好笑,这镇子上仅此一条街,即使走散了,也能找回客栈,邵云海大概以为自己平常很少出门,生怕走丢了。

找了个当口,邵云海对佟氏道:“这里的羊杂汤很好喝,不如就在这里用饭。”

佟氏笑着答应。

找个空桌椅坐下,

掌柜的看见邵云海笑着道:“邵爷有日子没来,每次路过都吃我这里的羊汤。”

邵云海笑着道:“我就吃好你这口,味道醇正,一人一碗,做上。”

那店家爽快答应声:“好嘞!”

眨眼功夫便端上来四碗羊杂汤,邵云海道:“妹子能吃得惯这膻味吧!吃不惯要点别的”

佟氏没有忌口的,笑道:“行,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

佟氏往汤里添了勺子炸熟的红鲜鲜辣椒,邵云海颇为奇怪地望着她,佟氏注意到他盯着自己,明白他是纳闷自己一个大户人家的妾,却能吃这种辣椒,暗自笑了。

邵云海提醒道:“妹子,这辣椒很辣的,少放。”

佟氏笑道:“没事,我吃的惯。”

又拿出带的饼,放到桌子上,大家吃。

佟氏拿过一个饼子,掰了一块,泡在汤里,对帧哥道:“哥儿把饼泡在汤里软和。”

帧哥富贵人家的孩子,显然没这么吃过,听说,也学着娘的样子做了,并吃了一口,抬头看着佟氏笑道:“娘,好吃。”

佟氏看着他笑了。

这又让邵云海惊奇,看佟如玉虽在富贵人家做过妾,但不娇气,吃东西虽不多,可也不挑拣,对她有多了几分好感。

吃过饭,略逛了逛,邵云海对佟氏道:“回去歇着吧!累了一天,明早还要赶路。”

二日,天一亮,佟氏就早起,刚拉开门,却见邵云海已从外面回来,手里捧了一大草纸包东西,看她起来道:“我去门口买了包子,趁热吃了在赶路,你昨儿那饼子又凉又硬,你们女人家身子弱,总吃干硬的吃坏了胃肠,我一早出去,等西头街上陆家包子一出锅,就买了,冷的不好吃。”

说吧,就招呼帧哥出来吃包子。

佟氏看邵云海结实的身板,挺括的肩背,像是个chu人,实则chu中有细的。

几个人就在外间桌子上坐下,打开草纸,里面包子还冒着热气,店家娘子也起来,烧了热水,吃了热包子喝了热水,佟氏觉得胃里极舒坦。

有事则长,无事则短。

不日,就已到山东地界,一路行去,就听说闹匪患,邵云海一行,就早早走,天一擦黑就住店,小心谨慎起来。

这日,刚行出不远,就碰到前方又过来的百姓,人人皆神色慌张,一打听,一个壮年男人手指前面道:“近日,镇守山东的张将军所辖部将哗变,杀人越货,掠夺城池,前方两座城池已被叛军占领,如今官兵出动,正围剿叛军,一时半刻怕不能过去。”

无奈,几人就在临近一个小镇子上住下,等官军消息,何时剿灭叛军在入城。

一住就住了五六日,开始镇子上涌来不少难民,渐渐的,能听见前方p火声,昼夜不息,前面不再过来人了。

又等了五六日,p火停了,夜晚死一样的沉寂,没一点动静。

镇子上突然涌来这么多人,客栈住满,地上打了铺,夜晚都在地上歇息,佟氏早起出门,横七竖八躺着人,男女老少。

本朝民风开化,平时男女交往比较随意,但像这样陌生男女老少挤在一处躺着睡,却是不雅,但动乱时期,人命都难保,这些规矩就都没人计较了,只有太平盛世,才生出许多无端的事来。

佟氏几人好在来的早,住上房间里。

邵云海早上出去买早膳回来,地上横七竖八的人差不多都醒了,只有一个像十三四半大的男孩子还躺在一床破旧的被子上,旁边一个年轻小媳妇,道:“看这孩子脸通红,是不是发烧了。”

众人七嘴八舌道:“这孩子来得晚,晚间受了凉,又躺在过道里,朝了风,早起发烧了,快告诉店家请个大人。”

就有好心人把店家找来,店家看看这孩子,烧得脸孔通红,好奇地问:“他家大人呢?怎么不见?”

一起逃难来的一个老者道:“我看见这孩子和一个老婆子大概是他nn,走到半道就走不动,死在半路上,就剩下这孩子一个人就随着我们一起来了。”

店家大概听说他的家大人没了,怕沾惹上麻烦,抖落不掉,也不想管,众人都是一群难民,也有心无力,自顾不暇,都围着却无人去请大夫。

邵云海把早膳送到佟氏屋子里,出来,一看围着方才那男孩子,

奇道:“孩子烧成这样,怎么还不快去请大夫来。”

众人七嘴八舌,邵云海听明白了,这是没人出银子,便从身上m出一块银子,给店家道:“赶紧请大夫来,银子不够我出。”

众人都赞叹这孩子好命,遇上了好人,佟氏听见外面吵闹,出来,也听见事情经过,看邵云海拿银子救治那孩子,对他心生敬佩,出言对邵云海道:“这孩子病成这样子,在过道风口上夜晚凉,病会更厉害,邵大哥,不如挪去你屋里,让帧哥跟我们挤一挤睡。”

邵云海方才也想到这,帧哥说大不大,半懂不懂的年纪,和他母亲挤挤也行,动乱时期,就不像高门大院那么讲究了。

就道:“好,就把他挪到我的屋子里。”

众人皆赞其德。

众人把那孩子抬到屋子里,放到炕上,这时,店家请来郎中,给那孩子抓了药,吃下去,那孩子身子骨还算强壮,只是nn没了,一时悲伤过度,用被子把他nn卷了埋了,晚间睡觉时冷,冻着了,郎中说什么大碍。

店家又煮了小米粥,佟氏细心地给他一勺勺喂进去,那孩子身子暖和了,烧得热热的火坑一烫,出了身汗,身子骨结实,就轻多了,下晌烧退了,佟氏守了大半天,看他总算头不热了,松口气。

那孩子清醒了,毕竟年纪长些,知道礼数,忙下地拜谢邵大爷和佟氏。

邵大爷扶起他道:“孩子,你身子才好,上炕躺着将养时日,方能缓过来。”

那半大男孩子喉结都长出来了,瓮声瓮气地道:“谢叔婶相救。”

佟氏面色一红,邵云海看了佟氏一眼,暗喜,正说他心坎上。

那孩子上炕躺下。

又耽搁了五六日,前面也没有人过来,不知战事如何,邵云海有点着急,山东生意上有事等着他回去处理。

这日一早,吃了早膳,邵云海对佟氏道:“你带着他们在这里住着,我去前面看看,如果实在行不通,就绕道过去,远点也比干呆着强。”

佟氏劝阻道:“邵大哥,不能去,万一前方战事未停,兵荒马乱,不安全。”

邵云海道:“没事,这条路我熟,长走,我去看看就回来。”

佟氏看他x子急,料也拦不住,就道:“远远看看,形势不好,就回来,不行我们绕道走,晚些时日到山东。”

邵云海答应,吃了早膳,就出了门,这小镇子就仅此一条街,不长,住了这段日子常走,也熟了,佟氏送他到镇子边的大路上。

邵云海走出很远,回头看佟氏站在路边,朝她挥挥手大声喊道:“等我回来!”

佟氏也扬扬手,看着他走远。

佟氏回到客栈,徐妈妈看见她埋怨道:“邵大爷这样出去不是太危险,万一有个闪失,我们老的少的指望谁去?主子该拼命拦住才对。”

佟氏道:“他走南闯北惯了,做事有分寸的,男人的事,不用我们女人家c心。”

佟氏说是这么说,心里话,邵云海不是软柿子,没主意的人,即使自己反对,他也不会听女人的话,这些一眼就能看出来,强悍的能做点事的男人,一定不是个真正怕老婆的。

佟氏去看那男孩子,帧哥也在他屋里,帧哥好容易有个能说话的伴,虽这男孩比帧哥大上几岁,人也有点木讷,但憨厚朴实,容易让人产生好感,见佟氏进来,翻身要下地,佟氏上前按住,道:“整日都见,不用拘礼。”

那男孩子嘴虽笨,可心里明白,道:“婶子这几日受累了。”

帧哥让出地方,佟氏笑着坐在炕沿上,问:“你叫什么名字,家里还有什么人?”

男孩子道:“我姓郑,叫郑坚,自小没有父母,跟爷爷nn长大,爷爷前年过世了,nn前几天也没了。”

说吧,难过地低下头,佟氏想这是个苦命的孩子。

那男孩半天抬起头,满怀希冀地望着佟氏道:“婶子,我家房子倒了,我也无处可去,我想跟着叔婶去。”

佟氏一愣,这倒是没往这想,佟氏一愣神,那孩子以为不想带他,忙道:“叔婶放心,我能干活,什么活都能干,婶子收下我吧。”

说吧在炕上就叩头。

佟氏一看,这孩子着实可怜,自己若不收留,他一个人能去那里。

帧哥在旁求道:“娘,让大哥哥跟我们去山东吧,和我一块上学。”

佟氏心一动,收留他让他陪着帧哥上学,家里老老小小也要有个男人,这孩子岁数不大,身板结实,有一把子力气,在过两年应该是个好劳力。

道:“好了,我答应了,到地方后,帧哥上学,你也跟着念点书,认识字吗?”

那叫郑坚的男孩,忙道:“认识几个字。”

听有学上,忙高兴得跪在炕上又叩头,自此就唤佟氏做婶子。

佟氏想这邵云海回来他是不是要叫叔,硬生生把二人捏合在一起,想解释他一个孩子,也就糊涂叫了。

过了两日,邵云海却没回来,佟氏和徐妈妈都很焦急,徐妈妈私下里道:“老奴就说不能去,邵大爷太自负,主子怎么劝都不听,这丢下我们老小在这里,这可怎么好,这万一不回来……。”

瞅瞅佟氏脸色微微有点变了,道:“老奴说万一,万一不回来,我们可怎么办呀?回京城?既已出来,就不能回去,去山东举目无亲,投靠谁,在说这一路兵荒马乱的,没个男人,这可怎么好?”

佟氏也打怵,更多的是担心邵云海的安危。

佟氏每日都去大路上往南方向看,期冀邵云海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大路尽处,可每每失望。

十几日过去,音讯皆无。

又过了十来日,前面传来消息说,官兵已破城,贴安民榜,昭告城中百姓,匪患已除,可以返回家园,安居乐业。

听到这一消息,店里原来地上住的都是人,转眼,就空空当当走干净了。

只剩下佟氏三人和那半大男孩未走,那孩子说什么都要跟着佟氏走,不回家去了,反正家里也无人。

那叫郑坚的男孩和帧哥住了一屋,邵云海也未回来,只有二人住。

店家娘子感叹道:“邵大爷是个好人,可惜……。”言下之意,是回不来了。

佟氏等一晃就住了小一个月,时间越长,佟氏心里越急,人若无

消息,拖得越久,回来的希望越小。

开始,佟氏抱着一丝希望,或许邵云海被叛匪抓去,官兵大胜,就能放回来,又猜想受伤了,无法行走,总之,不敢往深了想。

又等了五六日,出来避难的百姓,都重返归家,邵云海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佟氏站在小镇子上唯一一条通向外面的大路,凡过一个人就问是不是看见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每过一人,都形容一遍邵云海的长相,时间长了,邵云海的样貌脱口而出,说得很自然了。

帧哥也闹着跟着母亲来,等舅舅,那叫郑坚的孩子也要跟着,佟氏想这孩子倒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孩子,就都让跟着来。

每日三人等在路上,挨个询问。

又过了十日,时已入夏,邵云海如石沉大海。

傍晚,佟氏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客栈,一整天连口水都未喝,一进门,徐妈妈迎出来,道:“邵大爷还没消息吗?”

佟氏无j打采摇摇头,道:“来往客商都问了,没有一点消息,听说官军攻城时不少房屋倒塌,死伤无数,有不少是无辜百姓,十室九不全。”

徐妈妈心凉了,忧愁地道:“如今可怎么办好?”

佟氏道:“如果邵大爷还活着,早就来找我们了,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十有□是……。”

下面的话实在不愿意说出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佟氏对找到邵云海已不报什么希望,盼只盼奇迹发生。

然眼下总在这干等着也不是办法,多盘横一日,就多一日花销,多付一日店钱,虽到了山东边缘,可往里走,还有挺远的路,银子使费不少,而且没了邵云海进山东是两眼一m黑,又没有来钱的道,几个人生计也成问题,坐吃山空,不是个长法,把手头银子用没了,可就走投无路了。

这样想,佟氏道:“如今也没别的法子,回京城,道更远,不如我们按照原定去山东京昌府临清州,如邵大爷有幸活着回来,也能见面,不如我们去那里等他。”

徐妈妈道:“如今只好这样,只是到了那里,人生地不熟的,又没个落脚的地方,日子也艰难。”

佟氏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佟氏就安排帧哥和郑坚早早睡下,桌子上扣着徐妈妈给她留的饭菜,佟氏草草吃了几口,就和徐妈妈收拾东西,准备明个一早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