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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111出了大事

素姐说后角门的张瘸子求主子恩典要佟氏当媳妇的事,戚氏听完却没有笑,垂眸凝思,温家的用不易察觉异样的目光看着素姐。

素姐原指望提点夫人,让夫人上道,把佟氏赏了张瘸子,可夫人的表情却让她琢磨不透,不得要领。

不知夫人是否听出她弦外之音,话不好说白,夫人生x敏感,怕说多了,夫人起疑,话也就说到此处打住,不在提了。

素姐下去后,戚氏从黄花梨木炕桌上摆着的玛瑙碟子里抓过一把瓜子磕着,像是随意地问:“素姐方才说的话,妈妈作何想法?”

温家的斟酌下措辞,小心地道:“夫人若问老奴,老奴就据实说了,方才素姐儿讲的一番话,细琢磨,她是想引着夫人把佟氏赏了下人,不知老奴揣摩的可否对?”

戚氏哼了声,轻蔑地道:“打量我不知道她存的什么心,让我把佟氏赏了那又老又丑的下贱人,先不说你家公子舍不舍得,佟氏是你家公子喜欢的,却赏了那样一个猥琐下人做妻子,你让公子脸面何存?这不是让你家公子从此恨上我,夫妻反目吗?”

温家的道:“老奴和夫人想得一样,如今公子还念着夫妻多年情分,眷顾夫人,若把事做绝了,可就回不了头了,到那时,公子心里埋下恨,这个结可就难解了。”

戚氏道:“这就是我在府里怎么折磨她,你家公子都能打掉牙咽下去,我不管怎么泄恨,都没把她送到下贱之地,为公子存着脸面。”

戚氏说完,温家的走去门口,朝外看看,没有人影,走回来,掩门。

走到夫人跟前,小声道:“老奴正有件事想和夫人说,夫人让查佟氏进府那日是谁给公子送的信,老奴查出来了,那个时辰出府的只有素姐的贴身丫鬟毓书,说是去给素姐上街买点心,说去了足有一个时辰,就算是买点心也用不了那么久,这其中是不是有玄机,老奴怕冤枉好人,正犹豫是不是在查查,今个素姐儿这番话,老奴听着不对,越发怀疑通风报信的人必是她无疑。”

戚氏听完,脸y下来,骂了句:“不自量力的小蹄子,敢跟我斗,我倒要看看她还能翻出我的手掌心。”

温家的进言道:“夫人今后不得不防。”

戚氏冷笑一声,手中一把瓜子朝桌子上用力惯去,咬着银牙道:“防着,家贼能防住吗?明个找牙婆来,把素姐卖了了事。”

戚氏声儿兀地拔高,这时门外正走进来一人,是戚氏的四个大丫头中的一个,门上有个下等外放小官上京办事,给安大人捎来家乡土特产,她是来问夫人留不留,正巧听见这句话,心下一惊,在门口站着又听了听,下面的话声音小,听不见,她不敢进去讨麻烦,就悄悄离开,快步走出上房的门,出了天井,犹豫了下,往东偏院素姐住的屋子去了。

戚氏一气之下,说把素姐买了,温家的忙拦住,劝道:“夫人,不可,如今公子正气夫人狠毒,夫人又做出这事,不是正好应景,给那一干说夫人善妒的小人口实,素姐这事好办,反正公子对她也不甚留意,等风头过去,在行处置也不迟。”

戚氏听着有理,如房中一个人都不放,会让外人说闲话,有素姐这摆设是块挡箭牌,还没什么竞争力,也就忍下她了。

素姐正在房中和毓书说在夫人面前进言的事,戚氏房中一个大丫鬟就匆匆跑来,素姐观神色异样,也跟着紧张起来,关起门,拉了那丫鬟的手道:“喜姐姐,急着来有事吗?”

这位叫喜姐的是原来和素姐一块侍候夫人的好姐妹,素姐后来开脸抬了通房,喜姐x傲,不愿嫁作小厮,子子孙孙成了家奴,立誓终生不嫁人,二十多岁却还在夫人房中侍候。

喜姐神色慌张地道:“不好了,我才躲在门口,听夫人和温大娘在里面说,要把你卖到窑子里,这可怎么办好,你快想法子,我得回去了,晚了怕夫人起疑。”

说着,叮咛别说出去是自己报的信,就急匆匆地赶回上房。

这里,毓书惊慌地道:“夫人要卖主子,这可如何是好?”

素姐听了却不惊慌,大不了是个死,生也了无趣味,道:“我自有道理,大不了同归于尽。”

毓书一听,傻眼了。

素姐爬到床里,从最底下那层褥子底下m出个纸包,攥在手里,毓书看她神情决绝,像是下了狠,有点猜到她要做什么了。

才往那上一想,不由身子一颤,打了个哆嗦,结结巴巴地道:“主子是要……要……。”那句话不敢说出口,怕说出口都要承担罪责。

素姐坦然地道:“是,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要和那毒妇一命对一命,我这想法不是一天半天了,留她命到现在,便宜了她。”

毓书‘咕咚’跪下,道:“主子,这事让奴婢做吧,主子对奴婢情同姐妹,奴婢命贱,死不足惜。”

素姐扶起她,感动地道:“还是我来做吧,你好好活着,嫁人,别像我,跟活死人一样。”

毓书又跪下道:“主子扎眼,下手不方便,奴婢容易得手,还是让奴婢做吧!奴婢情愿陪主子同生同死。”

素姐搀扶她起身,两人哭成泪人。

佟氏连着两日没看见张瘸子,这日后晌,又提着一桶脏物走到后角门。

门开着条缝,佟氏心里直打鼓,那瘸子一定来了,不然后门不会开,忙把脏桶放下,转身就走。

才走出两步,猛然背上生风,一个人从背后扑上来,死死搂住她,一个沙哑哼唧声在脑后传来,“□,你还当自己是黄花大闺女,差点把大爷的脚趾头踩掉,今儿你好好补偿大爷。”

佟氏脖子后直冒凉风,厉声道:“放开,不放开我喊人了。”

张瘸子嘿嘿笑道:“我看了,这附近没人,你喊呀?喊破嗓子也没人。”

这话佟氏倒是相信,她走这一路就没见有什么人,这小后花园日常无人来。

佟氏断是不从,二人就在角门上撕扯。

眼瞧着佟氏衣衫被扯破,突然,一声爆喝:“大胆狂徒,光天化日竟敢无理。”

那张瘸子以为是府里下人,没太在意,怏怏地松开手,刚要提上裤子,佟大爷上前,一把揪住他,照着面门就是一拳,那张瘸子眼一翻,直直朝后倒去,昏死过去。

佟大爷扯了妹子便往外走,佟氏边走边整理着凌乱的衣衫,边急道:“哥哥放手,哥哥放手。”

佟大爷只是不放开,眼看从角门出到外面夹道,佟如玉心急道:“哥哥,我不能离开安家,安家若报官府,哥哥受连累要打板子的。”

佟大爷置之不理,佟氏经过角门时,一把拽住门框不走,道:“妹子不能走,受苦也是妹子一人,哥哥有家小,妹子不能带累哥哥。”

佟大爷大声道:“你只听哥哥的,旁的事休管,等这奴才醒了,你定然吃亏。”

说吧,一使力,把佟氏拽了个趔趄,不得已撒开手,也不顾佟氏反对,招呼一乘轿子,就往佟氏推上去,然后自己上去,轿夫起轿。

兄妹俩坐上轿子,佟氏看事已至此,只好听之任之。

轿子行进途中,佟氏简单把到安府经历说了一下,隐去戚氏让自己大冬天站在雪地里,差点冻死一节,就这样,佟大爷听得双目圆瞪,眉心凝成个疙瘩。

双手紧握拳头,咬牙道:“姓安的,你好狠心”

毓书这二日出入厨房,想瞅准机会把毒药放进菜里,夫人的膳食是厨房单独做的,早起就开始预备午膳,每顿饭二十几个菜式,几个锅灶一起开着,老夏婆子亲自上灶,柳五家的和赵家的打下手。

毓书借故说素姐要这样那样吃食,每日都往厨房跑,老夏婆子的白眼装作看不见。

每每传了主子的话走出门,老夏婆子都朝她背影啐上几口,小声骂道:“今个要干的,明个要稀的,和我充什么主子nn,左不过梅香拜把子一样的奴才。”

毓书听见装没听见,和这等逢高踩低的势力小人计较怕坏了大事。

常言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毓书找准规矩,快到正午时,厨房里忙,几个人忙得头都不抬。

这日,终于让她逮到机会,佟氏出去倒脏水,门外小厮喊出来接菜,青菜是每日现买来做上,为着新鲜。

毓书趁老夏婆子和柳五家的和赵家的出去抬菜功夫,看看左右无人,就近看一个铜锅子正坐在火上,咕嘟嘟里面炖着什么,毓书掀开盖子,瞅着屋里无人,门口也没有人影,急忙从袖子里m出包着毒药的纸包,展开撒了下去。

然后,在灶台上拿了g竹筷搅了搅,刚盖好,夏婆子抱着一捆子芹菜进来,看见她站在灶台边,狐疑地看她一眼。

毓书赔笑说道:“妈妈能不能倒出个空灶,我家主子要煮燕窝,等着吃。”

老夏婆子暗地里撇撇嘴,满脸堆笑地道:“按说素姑娘要吃燕窝,就是什么急事,也得先紧着素姑娘,可你看夫人的菜急着做,实在倒不出灶,等一会夫人这冰糖莲子红枣羹撤下来,老奴立马给素姑娘炖上。”

毓书佯作不满意的样子,道:“主子那急等着吃,怎么回呀?”

嘟嘟囔囔出去了。

她前脚一出门,老夏婆子‘啊呸’一声,道:“她是那门子主子,连个丫头都狗仗人势,也不看看自个是什么位分。”

柳五家的等进来,老夏婆子骂骂吱吱地还在生气,也没人敢搭茬。

安府传了午膳,上房一片忙碌,丫鬟手捧菜肴,鱼贯而入,顷刻就把长条红木镶理石桌案摆满,满室菜香浓郁,安放好盏碟,丫鬟婆子站立两厢,恭请夫人用膳。

戚氏由两个贴身丫鬟雨萧和晚秋扶着从内堂出来,坐在桌案前,提起银箸,满桌子的菜肴好像没什么胃口,就捡了平时爱吃的几样菜,夹了两小口,丫鬟用汤勺盛了一碗冰糖银耳莲子红枣羹,吃了小半碗,就命撤下去,下人们吃。

漱口净手,回到后堂,才往炕上一坐,觉着腹中有一丝丝隐痛,

皱下眉头,这时,丫鬟沏上热茶,戚氏想大概是凉着了,端起茶碗,喝了一大口热茶,以为能缓解,可是疼痛却一阵紧似一阵,后竟至疼得直不起腰来,额上布满细汗,丫鬟惊吓住,忙找来温家的。

温家的一看,戚氏躺在炕上,捂住腹部,疼得脸都变了颜色,忙传唤小厮去请大夫。

一炷香功夫,大夫赶到,戚氏早已昏死过去,人都到这时,也就不讲究应有的礼数,帐子未撂,以便大夫看得清楚。

这请来的大夫来过安府几次,因此也都熟悉,一看夫人脸色,暗叫不好,只见戚氏面上有一股青气,大夫把手指搁在她鼻子下试了试鼻息,戚氏气若游丝,又拿过她手掌看了下,掌心发紫,心里明白是中了毒。

这时,正赶上安仲卿下朝回府,听丫鬟学说,忙赶至后堂,大夫一看安大人前来,施礼道:“安大人,夫人中了毒,且毒已深,先吃几剂药试试,若症状不缓解,那老朽说句不当说的话,大人当备不测。”

安仲卿听了这几句话,愣在当地,无边恐惧爬上心头,抢步到床前,痛楚地唤了声:“青娘。”

安仲卿送走大夫,急命人抓药,煎了。

然后,走至床前,戚氏已陷入半昏迷状态,安静地躺在那里,脸白如纸,竟有种绝世的凄美,安仲卿拿起戚氏的手握在掌心里,戚氏的手冰寒入骨。

安仲卿握着她的手搁在自己x前,痛楚地暗哑声儿道:“青娘,你睁开眼,是表兄来了。”

佟氏和哥哥回到佟家,一进院子,就看见徐妈妈,徐妈妈手里正端着铜盆出来倒水,见佟氏一下子傻了,铜盆掉在地上也不知觉,失声叫道:“主子。”赶上前,抱住佟氏大哭起来。

见院子里热闹,佟家人都出来,帧哥失声喊道:“娘。”就飞跑上前,和佟氏徐妈妈搂做一团。

佟母也在儿媳搀扶下上前,抱住佟氏和外孙,道:“儿呀!你怎么这些日子不来,想煞为娘了。”

几个人相抱着大哭。这时,邵云海从堂屋走出来,看这番情景,眼眶竟湿润了。

佟大爷道:“都进屋里坐下说话。”

众人就都进屋,落座,胡氏忙张罗丫鬟沏茶,佟大爷就把前因后果,来龙去脉简单讲了一下。

别人听了犹可,独佟母听了女儿受苦,抹泪道:“我可怜的儿呀!”

邵云海除了震惊之外,却是心痛,他看着佟氏本已不大的脸瘦得不足巴掌大,柳腰细弱,不赢一握。

众人感叹,佟大爷却清醒,道:“如玉不能留在这里,马上离开,如果安府知道你逃走,马上会去官府报案,官府第一个就会来佟家抓逃奴,迟一点想逃就逃不掉了。”

佟氏看看哥哥道:“我不能逃走,哥哥会连坐的。”

胡氏端着壶茶水进门,听见,惊慌地道:“妹子跑了,官府来我们家要人怎么办,若不交出人来,就大祸临头了。”

佟大爷瞪了她一眼,喝道:“住口,我佟家好歹也是皇商,我走走g里小刘太监的门路,托人使银子,就没事了,妹子还是快走,迟了若被官府捉到,交给主家,那戚氏狠毒,你命休矣!”

说吧,对徐妈妈道:“快,收拾东西,你三人赶紧出城,我出去顾车。”

说吧,不容胡氏在说,就匆匆朝外走去。

徐妈妈看佟氏不动,急道:“主子不看别的,还看哥儿,先走了在说,打听着,若听佟家遭难受牵连,在回来归案不迟。”

不由分说,佟月娘看姑姑衣衫褴褛,忙回房取了自己衣裳给佟氏换上,又包了两件换洗的衣裳,佟母把些撒碎银子拿来给她踹上,胡氏旁边看着,想阻止却说不出口。

厨房曲妈妈包了一包干粮塞在徐妈妈手上,道:“留待路上吃。”

这时,佟大爷回转,道:“车子顾好了,快些走,趁着中午出城人多。”

这时,一直在一旁不出声看着一家人的邵云海道:“妹子三人皆是妇孺,出京城多有不便,我送一程,安顿好了,我在回京城。”

佟大爷感激地道:“邵大爷生意忙,耽误了生意,让我佟家过意不去。”

邵大爷道:“银子算什么,人要紧。”

说着,对佟氏道:“现在就走吧!”

佟氏一行往大门走,佟大爷等默默相送,佟母跟在后面叮咛,“儿呀!你一女子离家在外,一定小心。”

佟氏一一答应。

走到大门口,邵大爷抢先一步,拉开门闩,佟氏推开门,瞬间却惊呆了。

只见安仲卿站在门口,佟氏心一暖,可瞬间却觉察出不对劲,安仲卿整个像换了人似的,一道锐利的目光盯着她,看她手上提着包裹,眼神中徒然一抹冷,刺得佟氏心里打了个寒颤。

安仲卿平淡地开口了,“如玉,你想走吗?”。

佟氏说不出话来。

这时,佟大爷看着气愤道:“不走,让你夫人把如玉折磨死,你才甘心。”

“我夫人身重剧毒,生命垂危。”话从安仲卿口中说出来,声儿清冷寒凉

佟氏刹那明白他为何这种眼神看她,难不成,佟氏抖着声儿道:“安大哥是怀疑我下毒要你夫人x命?”

安仲卿没说话,等于默认。

佟如玉只觉五雷轰顶,眼前一黑,差点栽倒,邵云海手疾,在旁一把扶住。

佟氏站稳,看向安仲卿的眼神是那么陌生,冷冷地道:“安大人,我跟你回安府,等你查清真相,还我个青白。”

佟大爷急道:“如玉,你不能回安府,他夫人若醒了,你还能活着回来吗?”

佟如玉看看她哥哥,坚定地道:“我就是死,也要死得青白。”

说吧,朝安仲卿冷淡地道:“走吧,安大人。”

率先出了门。

章节目录 112查清真相

佟氏出了佟家大门,佟大爷顾的车辆在门口,佟氏回头看跟在后面的安仲卿道:“怕我跑了,就跟我一道坐车。”

安仲卿眼中没了方才的锐利,融进一丝痛楚,表情尴尬,道:“如玉,我……。”欲言又止。

佟氏就上车,吩咐车夫把车赶到安府。

安仲卿骑马跟在车子旁随行。

到安府门前,佟氏下车,安仲卿也下马,二人相去一步远,安仲卿在前,佟氏在后,往府门走,直接进了安府大门,去往后宅。

安仲卿几次回头想和她说什么,佟如玉冷脸,他也就把话咽了回去。

犹豫了两回,安仲卿慢一步,等佟如玉近前,看着她的脸道:“如玉,不是我怀疑你,正好出事之时,你却走了。”

佟氏正色道:“安大人,如玉只愿你查明真相,洗清冤枉。”

安仲卿留露出矛盾复杂神情。

走到内院,佟氏揶揄地道:“安大人还是着人把我看起来,免得凶犯畏罪潜逃。”

佟氏语气似有股讥讽味道,安仲卿心徒地刺疼一下,这时,温家的等一干夫人房中的下人都聚在上房,众人看见她,眼神不善,似她是凶犯无疑。

温家狠狠地剜了她一眼,上前束手垂眸回道:“大人,厨房一干疑犯都着人看起来了,佟氏是不是也不例外。”

安仲卿点点头,道:“佟氏就在她的小屋里呆着,按时送饭食过去,查清真相前,不得凌虐她。”

温家的厚眼皮往上翻了翻,答道:“是,大人。”

佟氏就走去她的小屋子里,安仲卿看着她的背影,神情复杂。

内宅小厨房算佟氏连带一个烧火的小丫头共总五个人,其她几个人没关在一处,都分别关起来。

安夫人一直处于半昏迷中,安仲卿请来g中御医开了方子,看她吃了几剂药,呼吸平稳,御医说暂无x命之忧,只是毒深至脑部,一时半时还不会醒来,安仲卿就放心了,让她房中的丫鬟好生侍候着,着手查下毒之人。

出事时,安仲卿让人把当日所有的饭菜拿去查验,结果发现是夫人常吃的银耳羹中做了手脚,

每日饭菜都是厨房用食盒装了,用封条封好口,提到夫人房中才打开。

因此,夫人房中的丫鬟婆子就洗脱了嫌疑。

安仲卿命人把她们单独关着,然后,各自审问,两厢核对,看那个环节出了纰漏。( 无弹窗广告)

安仲卿亲自审问,老夏婆子一干厨房人等,听了夫人中毒,早已吓破了胆,老夏婆子还没等主子问,就吓得哆嗦着趴在地上抛白此事与己无干。

安仲卿仔细问了那日厨房都什么人来过,老夏婆子吓得六神无主,早就忘在九霄云外。支支吾吾说个不清。

安仲卿又命带柳五家的和赵家的来盘问,也同样吓得不知所措,只摇头说不是自己干的,旁的什么都不知道。

几个人都带下去,安仲卿稍顿,道:“把佟氏带上来吧!”

佟姨娘被下人带进厅堂,进门看安仲卿坐在正中一把椅子上,略福了福,站过一旁,等他问。

安仲卿看佟如玉像是变了个人,二人目光交织,佟氏淡然地移开眼,安仲卿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坐在上首很不自在,声儿温和地道:“如玉,你坐下说话吧!”

佟氏没有慌张,神情坦荡,声儿平静道:“奴婢乃疑犯,没有坐的理,安大人,想问什么就问吧!”

二人长久未见,朝思暮想,却在这种情景下相见,佟如玉态度冷淡,气氛尴尬别扭。

安仲卿就问了她那日发生的事,怎么从后门逃出去的。

据醒来的张瘸子说他被个男人打昏了,然后,佟氏和那个陌生男人逃走了。

这更增加了安仲卿的猜疑,他料到她一定逃回佟家,她的娘家,唯一可去的地方,除非已安排好,接应她的人直接把她带出了京城。

是以他赶到佟家,刹那见佟如玉提个包袱,好像事情不说自明,几乎就能断定佟氏是凶手无疑。

及至两人对话,佟氏一派坦然,主动跟他回安府,又让他对自己最初的主观臆断起了怀疑,他详细问了经过,大略时辰。

佟氏一一备述,面色沉静,态度磊落,让安仲卿不疑,倒是信她说的是真的。

如她说的是真的,厨房做晌饭的时辰,佟氏就没在厨房中,也就没下毒的契机,安仲卿心头一松,轻轻长出了一口气。

心想,厨房一干人知道夫人中毒,一时受了惊吓,六神无主,等静下来慢慢细问。

佟氏呆在小破屋子里,门从外面上了锁,到了饭时,有人给开门送饭进来。

三日后,小屋的门却没在饭时开了,木板门扇‘吱呀’一声,y暗屋子里徒然照进一束光,阳光下一个高大俊朗的身影,站在门口,佟氏淡淡扫去,安仲卿出现在小屋门口。

安仲卿四周看看,剑眉紧蹙,沉声道:“如玉,你就住这种地方?”

佟如玉坐在炕上,也未起身,淡淡声道:“如玉一个下人就应住这种地方,安大人乃贵人,踏入这间屋子,莫轻贱了您。”

安仲卿微微一晒,赧然一笑道:“如玉你气我也是应该,是我对不住你,没能护住你。”

佟氏真想说几句刻薄的话,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怎么说他都救了自己,还是念着他曾经的好。

佟如玉就不说话了。

安仲卿面带愧色,道:“如玉,冤枉了你,下毒的事查清楚了,是素姐房中的丫鬟干的。”

佟氏轻笑道:“是吗?那公子预备怎么办,留我继续在安府为奴?”

这一问,倒提醒了安仲卿,安仲卿道:“如玉,你放心,我先送你回家,余下的事你不用c心,我会妥善处理的。”

说吧,出去着人备轿,自己去马棚牵马出来。

佟氏出安府大门时,轿子已备好,停在门前,安仲卿牵马等在门首,执意亲自送她回佟家去,佟如玉也就不在推脱,听凭他。

佟氏坐上安府小轿子,不出半个时辰,轿子到佟家门前停住,安仲卿下马。

佟氏出了轿子,也没请他进门的意思,只说了句:“谢大人相送。”略一福身,也没正眼看安仲卿径自往里走。

安仲卿叫了声:“如玉。”

佟如玉站住脚,转回头,安仲卿恋恋的,那如璞玉般的温润又浮现眼底。

佟如玉恍惚,这熟悉的眼神,从前种种,一下子涌上心头,佟如玉只觉口中酸涩,可惜最初的那份美好已不复存在。

佟如玉声儿淡如白水,道:“安大人,还有事吗?”

安仲卿见她冷漠,喉头一哽,低沉声道:“如玉,你恨我?”

佟如玉抬起头,掠了下鬓边一缕乌发,摇摇头,清灵灵地道:“若已无爱何来的恨?”

安仲卿神情一振,身子僵住。呆立那里,彻骨的痛在周身一点点蔓延开来。

佟家的外面大门虚掩着,佟如玉轻轻用手推开,进到门里,步履停滞须臾,回身毫不犹豫把大门紧紧阖上,把那人关在门外,背靠在木门板上,片刻,望着正房堂屋,那里有永远都不放弃她的家人,她迈开脚步,笑着轻盈地朝堂屋走去。

安仲卿看佟如玉进大门,乌漆门从里阖上,把佟氏身影关在门里。

安仲卿矗立很久,如玉对他的称呼已悄悄改变,原来亲切地唤他安大哥,已不知不觉中变成安大人,她的心已渐渐疏离,是他伤害了她,是他所作所为令她心寒。

良久,安仲卿才挪动沉重的步子回到安府。

安仲卿一回到安府内宅,立刻着人把温家的找来。

温家听见大人叫,忙从下处上来。

蹲身一福,站过一旁,恭敬地束手垂眸道:“大人有何吩咐?”

安仲卿道:“把佟如玉的卖身契拿来?”

温家的身子一抖,头垂得更低了,小声道:“老奴不知夫人放在何处。”

安仲卿道:“是吗?”像往常一样平和的声儿,听在温家耳中却让她脚底往上冒着凉气,声儿弱了几分,道:“老奴真的不知?”

安仲卿和声道:“素姑娘过两天去乡下庄子里住,你陪着她去吧!”

素姐害夫人事发后,安仲卿不忍送她见官,坏她x命,就决定让人把她送到乡下庄子里去,那里只有几个看庄子的年老体弱的老家人,常人是受不了寂寞的,素姐的心x寡淡,正合适那里。

温家的懵了,片刻醒悟,忙跪下求道:“大人,老奴家小都在府中,老奴不愿跟去乡下,大人看在老奴侍候夫人尽心尽力份上,别送老奴去那见不得天日的地方。”

安仲卿肃脸道:“那我在问你一遍,卖身契你可知夫人放在那里?”

温家的头软软地垂下去,细弱蚊声道:“暖阁靠东墙洞子里。”

安仲卿道:“你去取来。”

不大工夫,温家的手捧了个锦盒出来,双手呈上,安仲卿接过,打开,里面是一些房契,田契,紧底下是两张纸,安仲卿抽出其中一张,是佟氏签的卖身契,上面有佟氏按的鲜红指印。

安仲卿又抽出另一张纸,这张纸微微泛黄,一看是素姐的卖身契。

安仲卿拿起佟氏的卖身契,揣在怀里,又拿起素姐的卖身契,出了正房的门,沿东花墙小角门,去东偏院,这是素姐住的地方。

素姐正屋的门口站着几个丫鬟婆子,这是他派来看守素姐的,怕素姐万一想不开寻了短见。

看主子前来,众丫鬟婆子都恭敬垂首行礼。

素姐正坐在桌前,凝神,抬头看安仲卿进来,也不意外,缓缓起身,见礼,低低地唤了声道:“公子。”

安仲卿站在地中央,也不打算坐,素姐明白他不想多呆,心已然麻木,低声道:“婢妾以为公子恨透了我,不在愿意见婢妾。”

安仲卿眼神复杂,不仅仅是恨那么简单,冷声道:“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你为何要害夫人?”

自查出素姐的丫鬟毓书下的毒,安仲卿就派人把她看起来,这是自出事后第一次见她。

素姐缓缓跪在他脚边,声儿低沉,压下满腔愤恨,道:“为我未见天日腹中的胎儿。”

安仲卿茫然,惊诧地瞪着她,问:“你何出此言?”

素姐悲苍地道:“八年前,一日公子酒醉,致婢妾意外有孕,被夫人知道,一碗红花要了我可怜胎儿的命,婢妾也从此永远都不能成为母亲。”

素姐突然脸上现出狠色,道:“我后悔药量少了,没毒死那恶妇。”

安仲卿震惊,立在当地,好半天才醒过神,伸手缓缓地从怀中掏出素姐那张卖身契,撕了个粉碎,然后,扶起哭倒在地悲痛欲绝的素姐,看向她道:“我放你走,你带着毓书随便去那里生活。”

素姐满是泪痕的脸,不敢相信地看着他道:“是真的吗?公子。”

安仲卿用力点点头,道:“我给你备足银两,保证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或者你愿意嫁人也可以。”

素姐这才信是真的,感动得又要跪下,安仲卿一把扶住,道:“你收拾收拾,尽快离开,若让老夫人得了消息,怕你就脱身不得。”

素姐欢喜得傻了,一个念头,毓书得救了,她只知连连点头,说不出话来。

从素姐屋里出来,安仲卿回上房,进去西暖阁,看床上帐子撂下,床里静静的,他伸手撩起纱帐的一角,站在床前,看戚氏的面容安详,轻微鼻息证明她还活着,只是不在能害人了,也不在争了,也不在担心别的女人会抢走她的丈夫,她没有思维,周遭一切离她远了,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手放下,走出外间。

安仲卿吩咐阖府上下,对外隐瞒消息,不让老夫人知道,若老夫人过段日子回府,谁也不许说夫人是被下毒,只说夫人得了种怪病,正请医调治。

章节目录 113相对无言

安仲卿来到佟家门首,叩门,一个红苹果脸小丫头探出头来,惊奇地道:“您不是安大人吗?”

安仲卿道:“佟如玉在吗?”

小丫鬟把他让到厅堂,把佟氏从后堂请出,见了礼,宾主落座,佟氏侧坐相陪。mianhuatang. [棉花糖小说]

佟氏先开口问:“你夫人怎么样了?”

安仲卿心情沉重地道:“请了不少名医,都说医治无望,何时能醒来,无人敢说,或许后半辈子就这样了,也未可知。”

佟氏看他面色灰败,不知几时,当初的志得意满,意气风发已荡然无存,心莫名一疼。

出言安慰道:“世事难料,安大人不必过于悲观,说不准那日夫人就醒了。”

安仲卿深深地望着她,道:“如玉,你不恨她吗?”

佟如玉淡然一笑道:“过去的就过去了,她如今也受了老天的惩罚,且我也有做的不对之处,毕竟安大哥是她夫君,想她心里也不好过。”

安仲卿一时感慨万千,心道:这是个多么善良的女子,可她正离自己越来越远。

安仲卿从x前m出那张卖身契,放在桌子上,轻轻推过去,佟氏看了,心一阵砰砰乱跳,指尖微微颤抖,拾起来,一下一下撕碎,眼中晶莹闪亮。

安仲卿如释重负。

送走他,佟氏掩门,靠在门板上许久,泪水夺眶而出。

安仲卿策马跑出不远,勒住缰绳,回头看,恍惚见佟如玉似一株碧桃亭亭立在佟家门首,若柳身姿沐浴在春风中,安仲卿不由自主打马回来,佟家门前,空空如也,连个人影都没有,安仲卿哀叹是自己眼花了,也许太过希望她和从前一样站在那里等他。

安仲卿骑马在胡同口徘徊很久,才渐渐打马离开。

安仲卿走了,晚间佟大爷归家,看一家人喜笑颜开,就知道有喜事,问:“怎么都这样高兴,是家里有喜事?”

佟二娘抢着说道:“今儿安大人来,把姑姑的卖身契拿来了。”

佟大爷一听,欢喜得迭声唤他媳妇胡氏道:“快整治一桌子酒席,好好乐一乐。”

佟母笑着道:“是该热闹一番,我们家自打如玉出事,好久没热闹了。( 好看的小说)”

胡氏撇着嘴,委屈地道:“娘您老还说,自打妹子出了事,您儿子见天绷着脸,吓得我们娘仨在家里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佟大爷高兴,道:“把盛二爷送的那坛子好酒打开,你和妹子也喝两盅。”

胡氏答应下去,安排饭菜。

佟母埋怨女儿这么大的事瞒着她。

上灯时,佟家小院里却一团喜气,堂屋里点亮灯盏,一家子围坐,喝得正欢。

没留意,一肩宽背阔的男子正大步进了院子,上了台阶,一挑珠帘,爽朗声道:“这么热闹,喝酒也不喊我一声。”

正忙活布菜的胡氏看见,满脸堆下笑抢先赶着道:“邵大爷,我当家的正念叨说您怎么有日子不来,这还真不禁念叨,说曹c曹c就到,这正好现成的酒菜,坐下和你大哥喝一杯。”

说吧张罗搬来椅子。

众人都站起来。

邵云海手里提着一大块咸r,对胡氏道:“嫂子,这是别人送我的,拿下去收拾了放好。”

胡氏盯着他手中的r,估量着能有五六斤之多,欢喜声道:“邵大爷每次来都这样客气,只要你人来就好。”

又是让座,又是亲自倒茶,像是看见久别的亲人。

邵云海朝上作揖道:“老太太好!”

佟母慈祥地眉开眼笑道:“好,邵大爷好!快上座。”

邵云海也不拘礼,直接坐到椅子上,朝大家挥挥手,道:“大家接着喝,别我一来扫了兴。”

众人知道他不拘小节,也就不客气,纷纷坐下,胡氏去厨房取了大碗,给邵云海盛酒,知道他海量,小酒盅不够他塞牙缝的。

席间,邵云海看着佟如玉道:“妹子从安府回来了,安夫人的事了了?”

佟氏不愿多提,就嗯了声,低头给他斟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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