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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106通房心思

戚氏一声,丫鬟仆妇蜂拥而上,把佟氏围住,剥下她的衣裳,佟氏初时反抗,但好汉难敌四手,饿虎架不住群狼,佟氏胳膊扭不过大腿,也就不做无谓的挣扎。( 好看的小说)

佟氏外面棉衣被扒下,只着里面亵衣,戚氏命左右道:“我听不惯打板子的声儿,还是让她去院子里清醒清醒。”

佟氏被推了出去。

正值隆冬,北风凛冽,一出门,一股寒风直往人衣襟里钻,打在脸上像刀割一样,抓着她的丫鬟婆子冻得脖子往棉衣里缩去。

佟氏被扭着站在院子中央,一个腰身chu壮的老婆子恶狠狠地道:“识相点,大冷天,让我等跟着受罪,你这番罪是免不了的,趁早老实受了,也免得夫人生气,受更大的苦。”

丫鬟婆子把她推在外面,冻得赶紧跑回屋子里走到炭火盆前向火,院子里只留下佟氏一人,孤零零地站着,一股冷风吹过,刺骨地冰寒,佟氏一阵打哆嗦,冷得双手抱在x前,身子缩成一团,牙齿直打颤。

戚氏坐在西屋暖炕上,屋子里热气熏人,一袭薄透的罗衣尚且出了身香汗,悠然自得地从窗子里望出去,见佟氏站在冰天雪地中,冻得体若筛糠,哆嗦着不住,头恨不得缩在腔子里,戚氏身心愉悦,惬意地笑了。

半个时辰过去,戚氏边吃着香茶,拈起一块新出炉的小点心果子,向窗外撩了一眼,佟氏站着一动不动。

戚氏对身边一个丫鬟道:“出去看看,还有没有气。”

小丫鬟推开门,一股冷风灌进屋,小丫鬟身子抖了一下,硬着头皮跑了出去,跑到院子里,看佟氏眼珠没什么反应,有点胆怯,延挨着过去,近看佟氏身子僵直,一动不动,小心地凑近,伸手在她鼻翼下试了试,气息微弱若游丝,在细看她脸色铁青,嘴唇都紫了,眼睑结了一层白霜,双手抱在x前,一个姿势,好半天都没动一下,那小丫鬟害怕,赶紧跑回屋,急着回道:“禀夫人,那女人快要冻死了。”

戚氏白了她一眼,嗔道:“大惊小怪,她死不了。”

又过了盏茶功夫,就见佟氏头一歪,身子向一侧直直倒去。( 无弹窗广告)

屋子里有那胆子小的丫鬟惊呼一声道:“夫人,那女人冻死了。”

戚氏轻蔑地瞅了一眼,不慌不忙地道:“出去把她弄回去。”

丫鬟婆子急忙出去外面,看佟氏直直躺在雪地上,身子都冻硬了,众人连拉带拖把佟氏弄到东厢一间原本是堆放杂物的屋子里,光线暗淡的屋子里有一铺炕,炕上面有两床破旧的被褥,众人七手八脚把佟氏抬到炕上,又用脏得看不出颜色的被子把她身子盖上。

那一脸蛮r的老婆子m了m她的脸,像死人般冰凉,对那几个丫鬟媳妇道:“怕是不中用了。”就去上房回了主子戚夫人了。

站在戚夫人身旁的素姐看到这一切,一声没言语,从上房出来,回到自己小偏院。

丫鬟毓书正在屋子里做着针线,看主子回来,忙放下手里的活计,帮主子脱了外面披风,道:“主子今儿下来的晚。”

素姐道:“太太整治了那姓佟的女人,这会子不知怎么样了?”

毓书感兴趣地道:“夫人是怎么整治她的?”

素姐就把太太如何折磨她,说了一遍。

毓书道:“不知公子知道要怎样心疼?”

素姐心念起,摆手招呼她过跟前来附耳说了句,毓书迟疑道:“这样行吗?要是让夫人知道……?”

素姐口气生硬道:“知道便怎样?不过就是个死,我早就不想活了。”

毓书着急摆手道:“主子还年轻,不可有轻生的念头。”

素姐道:“你快去吧!小心别让别人看见,出大门时,就说我让你去买膳清斋的马蹄糕。

毓书答应道:“主子放心,奴婢会小心的。”

素姐于一次偶然发现公子去了祺祥街官道旁一座茶楼,她有两次特意在对面的茶馆里喝茶盯着,见到公子下朝时辰,都是过这里来喝会子茶,在出来,想这时公子一定下朝去了老地方。

那日毓书跟主子在一起也是见过的,轻车熟路就找到了地方,下了轿子,机警地朝左右看看,无人跟着,就闪身进了茶楼,果然一问茶博士,说楼上有位客官和她说得身形样貌极像,毓书就上楼去。( 无弹窗广告)

毓书走后,素姐坐在屋子里焦急地等她回来,约一个时辰后,毓书悄悄回府,告诉她说找了公子了,说主子能掐会算,公子果然在那里。

素姐问:“你家公子作何反应?”

毓书道:“先是惊诧,后愤怒,公子一向和气,奴婢从没见公子脑成那样子。”

素姐道:“接下来你家公子就冲下楼,回府里了?”

毓书道:“公子是冲出去,大概是回府了吧!奴婢没敢直接回来,而是绕道清膳斋,买了点心,耽搁一会才回来的。”

素姐道:“我也该过上房看一出好戏。”

戚氏闲闲地坐在暖阁中绣花,一针一线都很仔细,这是给安仲卿做的一件素软缎薄丝绵袍子,在领口和袖口绣上紫葳小团花,贴身丫鬟雨潇在旁奉承道:“夫人绣功是一流的,比府上绣娘都好,就是比京城有名的绣春坊的大师傅都不差。”

戚氏还是一样和煦地笑着,道:“这就是个细功夫,要有耐心才行。”

戚氏陪房温家的道:“夫人对公子的东西最是上心。”

正这时,堂屋门‘砰’地一响,似有大力撞开,紧跟着安仲卿自己掀了帘子进来。

戚氏头也没抬,柔柔说了声:“夫君回来了?”

温家的看公子脸色不善,唬了一跳,忙赔笑讨好地道:“奴婢这正才说着夫人给公子绣的活计j巧。”

安仲卿也不看温家的,直接走到戚氏跟前,大声道:“你把她怎么样了?”

戚氏缓缓抬起头来,手上却没停顿,娴雅地道:“夫君今个是怎么了?妾好心给你买她来,原是看夫君放不下,收做妾室,放在屋里,也免去夫君朝思暮想。”

安仲卿显然不吃她这套,厉声道:“快把她放了。”

戚氏收了针,把活计放在针线笸箩里,站起身,就要亲自侍候他脱去外面大衣裳,安仲卿甩开她的手,厌烦地闪过身子。

戚氏却也不恼,细声细气地道:“妾身看夫君日夜挂心,才买下她来,她是自愿卖身进府,若是她不愿意,妾也不能不顾法度,着人绑了她来。”

安仲卿已没多少耐心,冷哼声道:“自愿?拿她儿子要挟,这也叫自愿吗?”

戚氏佯作生气的样子,娇嗔道:“夫君,这很公平,一个换一个,在说她本就应该是咱们家的奴婢,是公子为其赎身,难道不是吗?”

安仲卿不想跟她纠缠,沉声道:“把她卖身契给我。”

戚氏故作媚态,声儿似水般的温柔,语气里却不容置疑地坚定,“妾身不给,夫君待如何?“

安仲卿气结,一股怒气窜上来,脸色铁青,道:“今天你必须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戚氏蛇一样柔软的手臂攀上安仲卿的脖颈,身子绵软地贴在他身上,撒娇地道:“夫君为何这般大火气,她留在府里,夫君正好遂心。”

安仲卿猛力推开她,戚氏一下子没站住脚,跌坐炕上。

安仲卿大声道:“你交不交出来?”

戚氏抬起头,目光温柔而坚定,声儿虽轻,却是一字一顿,听得真切,道:“交出来?除非我死。”

她对上一双y冷的眸子,戚氏知道她真正惹恼他了,从前她打杀丫鬟他没这么生气过,只是无声叹息。

这冷冽的眸子刺激了戚氏,她认真地道:“夫君若逼我,我即刻卖她去青楼。”

安仲卿惊怒交加,牙缝里吐出一句话:“你太恶毒了,我要休你回娘家。”

戚氏好看的大眼睛里没有惊恐,却有一丝嘲弄,道:“夫君休我回戚府,正好母亲也在,我母女团聚去。”

一提安母,安仲卿瞪时如釜底抽薪,泄了气。

转身就往外走,戚氏扬声道:“夫君若去看那贱人,信不信我明个就送一个你找不见的地方。”声儿软糯得让人心里熨帖。

安仲卿怒冲冲出了上房,大步走至院子里,顿步,往佟氏住的下处方向看一眼,瞬间犹豫,就疾奔出。

刚转过粉釉色富贵牡丹照壁,一头正撞上素姐,素姐唬了一跳,向后倒退了两步,看清楚是安仲卿,看他脸色骇人,陪着小心道:“公子回来了?”

安仲卿也不答应,从她身边过去,刚跨出一步,又转回身,对她道:“你替我照顾一下她。”

素姐点头答应道:“公子放心,同是女人我知道该怎么做。”

安仲卿出了府门,上马,就往戚府去了。

素姐转回房中,丫鬟毓书诧异道:“主子才出门怎么就回来了。”

素姐道:“公子已经走了。”

毓书接过素姐解下的披帛,道:“公子怎么走了,不管那女人了?”

素姐也不明白公子怎么就走了,道:“公子匆匆忙忙不知要去那里,只说要我照顾那女人。”

毓书也不明白主子真是心意,不得要领,问:“难道主子真要帮她吗?”

素姐边往里间走边说:“我是打算帮她,不过……”

自嘲地道:“不过不是可怜她,我还没那么心善。”

说着,进了里间,拉开描金镂雕五斗橱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小白瓷瓶子,拿在手里道:“我不能让她死,她若死了就没好戏看了。”

说吧,递给毓书道:“你把这个冻疮药给她送去,这个很管用的,还不会留下疤痕。”

毓书接过,握在手心里,道:“主子是想坐山观虎斗。”

素姐冷笑一声,道:“公子如今一颗心都在那女人身上,夫人越是折磨她,公子心越冷,这女人是夫人心头一g刺。”

上房

戚氏陪房温家的道:“主子何不把她卖了静心。眼不见心不烦,何必留她在跟前,看着堵心”

戚氏悠悠地道:“等我有朝一日厌烦了,在打发她。”

戚氏突然停住话头,思忖片刻,沉吟道:“公子怎么会突然回来,像是什么都事先知道了,难道是……。”

眉梢一挑,冷声道:“给我盯着点,看是谁背着我做的手脚,胆子够大的,想跟我一决高下,这人比佟氏那贱人更可恶。”

说吧,戚氏伸手m着自己白皙修长颈项上悬着的珠链,手停在正中一颗东珠上,反复摩挲,温家的心一突,知道主子的这个动作,是下了狠,那通风报信的人若找到,三尺白绫了结都算她造化。

章节目录 107城外巧遇

安仲卿打马飞跑直奔戚府,到了戚府,问门上人道:“你家大爷在家吗?”

下人回道:“大爷出去了,我们夫人在府中。mianhuatang. [棉花糖小说]”

安仲卿也不用通报,直奔里面进去,

这时,戚氏的嫂子袁氏,听得报说妹夫来了,忙扶着丫鬟迎出来,看见安仲卿笑道:“妹夫来了,是来看姑母的吧?”

安仲卿施礼,也顾不得客套,便道:“老太太身子怎么样?”

袁氏道:“妹夫是不放心老太太在我府里,我就带妹夫过去看老太太。”

说吧,前面引路,带安仲卿去后堂,安老夫人正倚坐在炕上,两个小丫鬟蹲在跟前,给她捶腿,安仲卿上前行礼,道:“儿子给母亲请安,母亲身子骨可好?”

安老夫人见儿子来,很高兴,拍拍炕沿道:“儿呀!你坐过来,让为娘看看。”

安仲卿坐过娘身边,老太太抬手抚m着儿子脸道;“儿呀!你好像瘦了,我才离开几日,不用总惦记我,告诉你媳妇不用三天五头往这跑,留在府中看好门户,你嫂子侍候我很j细,你放心好了。”

袁氏站在一旁,请功似地玩笑着道;“我接姑姑来,妹子还不愿意,说怕换地方老太太不适应,怎么样,老太太比在你府上身子硬朗多了吧?从今儿起老太太就不回去了,你媳妇还老来和我抢娘。”

老太太笑着道:“我就不走了,难为你嫂子这些日子受累了,换着法地侍候我,讨我欢心,比在儿子家里住得都舒坦,我这心一宽,身子骨好多了。”

安仲卿此来是想和母亲提休了戚氏,戚氏这一二年越发过分,一丁点妇德都没有。

可母亲和嫂子一番话,却把他的话堵在嘴里,说不出来,母亲身子才好些,若说了,又惹她老人家气恼。病情加重,岂不是不孝。

安老夫人看他不说话,又道:“儿呀!你来不像是来看我,是心里有事?”

安仲卿忙道:“没事,母亲。”

安仲卿心里有事,坐不住,时候长了,怕忍不住说破了。就借口朝中有事出来。

一走出来,袁氏出来相送,看离老太太上房远了,袁氏道:“妹夫请留步。”

把安仲卿让到偏厅。奉茶款待,落座,问:“妹夫,急着来有事?”

安仲卿心里矛盾,本想找怀远说说,让他劝阻他妹子,放了佟氏,听袁氏一问,犹豫实情说是不说。

看安仲卿有心事,袁氏又道:“妹夫有事,不妨说出,等相公回来,我转告他就是。”

安仲卿一声长叹,道:“自古家丑不外扬,嫂嫂也不是外人,我就实说了吧!”说吧,就把前后经过说了。

袁氏听了,心里话,小姑子嫉妒成x,我就说早晚出事,果然,安仲卿这样好脾气的人都忍受不了,移情别恋。

但自家人不能不劝,道:“姑妈身子骨才好些,你二人就闹出这宗事,让老人家着急上火,万一一个不好,你于心何安?在说妹子心眼小,可对你是极好的,你硬是休了她,以她的个x,必不肯认,若想不开,寻了短见,你能心安吗?你二人少年夫妻,没有爱,也有亲情,你能放下她不管吗?即便是你休了妹子,她不寻死上吊,一个人过终老,或改嫁他人,但海儿长大了,他娘背上恶妇之名被休弃,你让他有何面目在人前挺直腰杆做人,如何在世上立足。”

这番话,切中要害,说得安仲卿慢慢低下头。

袁氏又道:“你越是护着那女人,妹子气就越大,依我的主意,你佯作毫不关心,不理不睬,反倒好些。”

安仲卿垂头不语,袁氏看他打消了休妻的念头,也就放心了。

安府

佟氏迷迷糊糊中似听到有人在耳边叫她,她强睁开沉重的眼皮,恍惚眼前站立个一个人,像是个女子,佟氏慢慢苏醒,影影绰绰眼前之人,面容俊俏,看衣着像是个丫鬟,旁边还站着一个人,好像白日里在戚夫人屋里见过。

那丫鬟对那女子道:“主子,她醒了。”

素姐派丫鬟毓书给佟氏送药,毓书见左右无人,就进到屋子里,往炕上一看,佟氏静静地躺着,毫无声息,遂轻手轻脚过去,看她脸孔涨红,伸手在她额头上m了m,滚烫,想这女人发烧了,赶紧回去禀了主子。

素姐道:“这一冻,在这么一烧,我看她身子骨孱弱,怕受不了,我若是不管,怕她过不去这关。”

于是,翻腾着抽屉找了两包药,道:“走,过去看看,这样挺上一宿,怕明早人就完了。”

佟氏片刻清醒,就又烧起来,而且越烧越厉害,整个人陷入半昏迷状态。

素姐对毓书道:“你赶快出去弄点开水来,这屋子里连口热乎水都没有,药怎么咽得下去。”

毓书去厨房找了个空碗,倒了半盏水,端回来,和素姐两个一点点把药给她喂下去。( 无弹窗广告)

又拉过一床破被子给她捂上,素姐m了m她的头烫手,佟氏躺在那里呼呼喘气都是chu的。

素姐还是不放心,就走去上房,戚氏正伏在桌案上看一本琴谱,看得专注,素姐走上前,福了福身,戚氏眼睛未离开书卷,道:“有事吗?”

素姐忧虑地道:“那女人病得不轻,夫人是不是给她请个大夫来瞧瞧,怕她这一晚能不能熬过去都难说。”

戚氏抬起头,凝神朝窗外一颗海棠树看去,孤零零,光秃秃的,徐徐道:“找个大夫去瞧瞧,别死了你家公子和我闹,埋怨我刻薄。”

素姐应声出来,赶紧找二门上的小厮出去请大夫。

家下小厮势力,对不得势的素姐稍事怠慢,等了足有一个时辰,才把大夫请来,大夫是个二流的江湖郎中,进到屋子里,朝左右看看,皱着眉头,草草开了几剂药,就捂着鼻子走了。

素姐命人拿到大厨房把药煎了,丫鬟婆子看是给佟氏煎药,也不大上心,说灶上占着,等了许久,才磨磨蹭蹭地端来了,素姐和毓书把大半碗汤药强给她喂了下去。

素姐又把冻疮药给她抹到身上,毓书去屋后抱了捆干柴,把凉炕烧热,屋子里才有点热乎气,不那么冰冷了。

安顿妥了,素姐看佟氏在药物作用下睡熟了,就和丫鬟就回去了。

到了二更天,素姐又指使个小丫鬟来看了一趟,小丫鬟回来说:“发了汗,睡熟了。”

素姐也就放心了,道:“今晚挺过去,料就没事了。”

佟氏在炕上躺了足有十来天,才能下地,这段日子,都是一个老婆子来给她送饭,每日都是一个冷馍馍,和一碗白水煮菜帮子,见不着一点荤腥,那老婆子还嘟嘟囔囔不受用,说她矫情,自己能动故意懒着要人侍候,佟氏如今落到这种地步,也不和她争竞。。

丫鬟毓书来看过几次,看她没什么大碍,也就怕惹麻烦,不在来了。

佟氏每日擦抹素姐送来的药膏,倒是多亏这药膏,手脚才没长冻疮。

佟氏能下地不过二日,戚氏的丫鬟就走来,道:“夫人命佟姨娘去厨下做chu使。”

佟氏打起j神,就去厨下,大厨房管事的老夏婆子,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聊鬼嗑,眼睛长在脑门上的的势力妇人,看佟氏发配到厨房,又得了戚氏的话,用她做chu使,就把脏的,累的都让她干。

春寒料峭,乍暖还寒,佟氏大病初愈,身子骨虚弱,提着一桶脏水,颤颤巍巍地提着往安府后门走,鼻尖竟冒了汗,走十来步要歇上一歇,走走停停,提到后角门,给一个老男仆,那男仆长得又老又瘸,也是形象不佳发到后门专管倒净桶和厨房脏水,看倒脏水的不是平常老婆子,是个年轻媳妇,浑浊的黄眼珠在她身上直溜,一阵气喘,憋得脸涨红,大声咳几口,一口痰吐出来,喘息平复,嘿嘿干笑着,道:“怎么换上你了,原来那老婆子死了?”

佟氏看他猥琐,不觉膈应,嗯了声,把脏水桶递过去,那老头接过,趁机在她手背上捏了一把,佟氏厌恶地瞪了他一眼,匆匆往回走,边走边使劲搓着手背,恨不得把手上的皮都搓下来。

刚一进厨房,老夏婆子看见她,骂道:“提桶脏水要这么久才回来,是去那里躲懒去了?”

佟氏人在屋檐下,也不敢出声,老夏婆子骂骂咧咧地道:“把水缸挑满水。”

佟氏提着空水桶出门,去井沿边打水,辘辘骨碌碌下去,她使尽浑身力气才摇上来,把水桶装满,提到厨下,倒在水缸里。

就这样,来回十几趟,才把chu大的水缸装满,累得浑身快散架了。刚坐在矮凳子上喘口气,就有厨房帮厨的柳五媳妇指使她道:“去把灶台上的菜洗了。”

佟氏找了个铜盆,把菜泡在水里清洗,刚从井里打出来的水冰凉,扎手,佟氏咬牙忍住,等菜洗干净了,手都冻红了,像胡萝卜。

这一天下来,累得她上炕的力气都没有了,晚饭在厨下草草吃了口,就回到那小破屋,脸都不想洗,挣扎着上炕,不大工夫,就睡熟了。

又过了些日子,戚氏找人来问,说佟氏只知道干活,平常时言语安静,也没听有什么抱怨的话,戚氏心中那口气渐渐消了点,只是丈夫却在也没进后宅来,戚氏终究意难平。

偶然听蓝御史夫人说城外二十里有座大庵堂,香火鼎盛,极灵验的,于是想去焚柱香,祷告祷告。

次日一早,收拾停当,临出门时,一想自己不在家,怕佟氏和丈夫万一背着她私会,就命丫鬟把佟氏也带着。

戚氏自己坐了乘大轿在前面,佟氏和两个丫鬟坐了二一乘小轿子,紧后面还有一青布小轿是跟出门的媳妇坐的。

二十里路走到晌午才看见庵门。

果然,打老远就见香烟缭绕,往来香客络绎不绝,戚氏在丫鬟搀扶下进了大殿,上了香,虔诚地拜了几拜,又捐了香油钱。

庵中的主持伊能是个上了点年岁的姑子,看戚氏是大主顾,就让到静房,喝杯清茶。歇息。

坐了一上午轿子,戚氏也累了,伊能姑子殷勤挽留,就在庵里用了饭,听讲经说法。

直到太阳偏西,才上轿往回走。

离京城越远,官道凹凸不平,有点颠簸,晃悠悠走了十余里,戚氏有点迷糊,想起方才抽的乃是上上签,签上说丈夫官运亨通,自己这一品诰命夫人,凤冠霞帔是跑不了的,只是……。

只是签上说丈夫犯上桃花,想到这,戚氏猛然头脑清醒了,朝外招呼声:“停一下。”

轿夫不知所谓,靠大路边把轿子停住,戚氏命令身旁的贴身丫鬟雨潇道:“去,让佟姨娘下轿。”

雨潇一时未能明白,戚氏又跟了一句:“让她自己走回京城,明个巳时前若不赶回安府,我就着人去官府报案,让官府捉拿逃奴。”

雨潇答应一声,悄悄吐了吐舌头,心想,我的妈呀!这离京城十里路,佟姨娘爬都爬不回去,也不敢违拗,去前面传话,就把佟氏撵下车子。

佟氏来时留意,知道这里离京城很远。

此时早已过了正午,没什么车子进城,偶而零星有一两个行色匆匆路人,诧异地看着她,佟氏只好一步一挪,望京城方向走。

日头西沉,天渐渐黑下来。大路上只有佟氏一人,行人知道天晚不能进城,大多寻个地方住店,明早在进城了。

初春的夜晚,寒意很重,佟氏仰头望望深邃的天空挂着几颗清冷的星星,心里悲凉,想佟家人此刻是否正围炉夜话,不敢停步,一停步会更冷。

忽听后面大路上有车轱辘声儿,佟氏顿住步子,看身后不远处有星星点点的光亮。

越来越近,能清楚地听到说话声,灯火照见一顶小轿,佟氏一阵兴奋,心中燃起希望。

此刻,正在行进中的小轿子里坐着一个身穿正红圆领补服上绣鸂鶒,里衬雪白中衣,清爽干练的男人。“

身旁小厮埋怨道:“大人,看来京城门早已关了,我说早找个地方住上一晚,大人偏不听。”听语气这大人对家下人和气,小童说话也不忌讳。

那红衣补服男人把头伸向轿外,朝前方大路看去,突然,他眼神定在一个白色物体上,那白色物像是在动,像是个人,看身形像是个女人,他诧异,天道这么晚是谁家女子还未归家,是走迷路了?

章节目录 108佟家得信

佟氏越来越清晰地听到车马声,和轿子里的说话声,佟氏站在路中央,想拦下顺便搭一乘。

那官员把头缩回轿子里,轿子走不上百米,嘎然停住,轿下传来chu重的男声道:“老爷,前方一个女人,拦住去路。”

那官员撩起棉帘头二次探出来,只见轿前头站着一个女子,夜色黑暗,看不清面目。

这时,小厮下轿子,提着琉璃羊角风灯上前,和那女子说着什么,像是劝说她让开路,他家大人不方便捎带她的话

这时,小厮手里风灯往高处举了举,正照见那女子的脸,这官员一惊,这张脸好熟悉,他在记忆中搜索,一下子想起去年进京,偶遇那奋不顾身跳到轿子下,崴脚的女子。

忙喊了声道:“雨墨,请那位夫人上前说话。”

小厮就引着佟氏过轿子边上,佟氏对着轿子里低身福了福道:“民妇见过大人,民妇该死,惊扰大人。”

小厮把风灯高高举起,同时照见佟氏和那官员的脸。

这回佟氏一惊,记忆中搜寻,骤然想起那日夏姨娘孩子满月酒遇见的那位外放的小官。

迟疑道:“你是……。”

轿子里一清越的声儿道:“正是下官,与夫人有缘。”

说着,拉开轿门,下了轿子。

夜色中,这一对似曾熟悉却完全陌生的男女对面站着,那官员问:“敢问夫人遇到什么急难,天道这么晚为何在荒郊野外?”

佟氏面色一红,两次偶遇都是在她尴尬之时。

他这一问,佟氏有点迟疑,换了任何人都会奇怪她一个女人只身在荒郊野外,但真正原因她能说吗?而且说来话长。

看她瞬间犹豫,那官员马上道:“夫人若不方便说,恕下官多言,下官只是好奇随便问问。”

这倒是个很体谅人的男人,佟氏斟酌一下,开口道:“上次遇见大人之时,我乃贾府一妾室,后贾家坏了事,妾身被发卖,几经辗转,被卖到京城一大户人家,今日这家夫人去二十里外的庵中进香,回来之时天晚,嫌轿子载的人多,耽误入城,就让妾身下来自行走回去。”

佟氏这番话听着倒也和情理。

那官员眉头微蹙了下,他知道大宅门里这种卖身的奴仆x命如蝼蚁,生死,主子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听这女子身世颇可怜,暗动恻隐之心,道:“夫人,这里离京城还有十几里,夫人上轿吧!”

佟氏走进才发现,车马声其实就是前面一顶青围小轿子,后面一架大车,好像车上还装着一车东西,知道这小官一定是往京城运送。

佟氏看就一顶小轿子,总不能素不相识男女同乘一轿,传扬出去,成何体统。

佟氏朝后面马车看去,道:“民妇还是坐后面车上。”

后面一辆马车上载着东西满满的,佟氏若想搭车,只能坐在车里装的东西上,马车跑起来,早春的夜寒凉,刺骨冷风一吹,佟氏一个女子哪能禁不住,但总比走着回去强,走到天亮怕都走不到城门。

那官员却道:“夫人请上轿,下官骑马”

佟氏看向他,这男人虽客气,可语气不容置疑,说吧,就走向后面,从马车上解下一匹马来,一跃就上去,小厮去后面坐在车夫身旁。

佟氏只好上轿。

佟氏在地上走久了,连冻带累,小轿子里暖和,晃晃悠悠,佟氏一会竟迷瞪起来。

这一迷糊竟睡过去,睡了足有三四个时辰,等她在睁眼,撩起轿子棉帘一角,看外面夜已深了,轿子前方挑着一盏灯笼,烛火忽明忽灭,带死不活地照着前面的路。

佟氏看那官员骑在马上,在轿身右侧随行。

看他坐在马上,身形笔直,有股子轩然正气,丝毫没有困倦和萎顿之感。

佟氏往前方望去,前面不远黑悠悠的,借着月光看,好像到了京城墙g底下。

前面传来轿夫声儿:“大人,到城门了,城门早就关闭了,我等是不是找个地方歇息,明早开城门在进城。”

轿侧一清朗声儿道:“找个地方,歇息一晚。”

轿夫就找了个空地,把轿子落下,一干人停下来。

这时,那个小厮来到轿子前,朝里面道:“夫人,我家大人说了,今个晚了,进不去城,在城外歇息一晚,我家大人说了,夫人乃女流,不方便抛头露面,夫人尽管歇在轿子里。”

佟氏感动,道;“谢谢你家大人,让你家大人吃苦了。”

过了一会,佟氏总觉不安心,卷起轿帘子一角,朝外看去,只见一块空地上,升起一堆篝火,那官员和轿夫和贴身小厮几个人围着向火取暖。

火苗照在那官员的脸上,亮堂堂的,佟氏看他侧颜,鼻梁高挺,雪白中衣在火光映衬下格外耀眼,他闭目盘膝而坐,身子却挺直,不似一干人东倒西歪,不成样子。

佟氏心想,这官员一定是个正直的好官。

一阵风吹过,佟氏把头缩进轿子里,心下感动,那小官把小轿子让给了素不相识的人,而自己却挨冻在外间坐上一晚,觉也不得睡,

佟氏庆幸今晚遇见了一个难得的好心肠的人。

夜已深,佟氏又睡过去,半夜却醒了,又撩起轿帘子朝外看,看地上那堆篝火快熄灭了,这一干人也熟睡了,那官员和着眼,不知是醒着还是睡着,身板直直的。

佟氏缩回轿子里,身子一暖和,困劲就上来,等佟氏在一次醒来,天光大亮。

轿子起了。

佟氏素手掀起轿窗软帘,轿子朝城门飞奔,那官员骑在马上,j神抖擞,晨曦照在他身上,补服红得鲜艳,望之神情不觉为之一振。

进了城门,那官员命轿夫落轿。

然后,打马来到佟氏轿子前,唤道:“夫人,下官有句话要问。”

佟氏拉开轿门,轻盈地飘然落地,站在马前,道:“大人公务在身,已到了城里,民妇自行回去就是,不耽搁大人正事。”

那官员也下马,道:“夫人住在那里?我让小轿送夫人回去,我急着送贡品进g,这厢就失陪了。”

说吧,一抱拳。

佟氏低身拜了几拜,感激地道:“大人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敢问大人家住那里,姓甚名谁,民妇受深恩,今生不能答报,来生当牛做马也要报答。”

那官员客气地道:“夫人严重,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夫人请上轿。”

佟氏又拜了几拜,想他不说也不好深问,心底叹息一声,即便问了,自己如今卖身为奴,何谈报答。

佟氏预返身上小轿,那官员道:“我是外府州县的,家不在京城。”

佟氏一听,徒然有点失落,日后更没法子联系,这份人情算欠下了,就上轿子走了。

轿子起了,佟氏从后轿窗朝后看,见那官员骑在枣红马上,目送她走远,方带着车子,奔南去了。

戚氏刚吃过早膳,忽听丫鬟报说佟氏回转,心下诧异,命带进来。

佟氏进门,竟衣着整齐,没想象中的狼狈,戚氏不觉问:“你是怎么回来的?”

佟氏垂头,佯作不敢正视她,道:“路上遇到个运粮的车,就捎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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