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部分(2/2)

“我们已经有两天没见面了,你不觉得有点怪吗?”

“怪什么怪?以前你一个人在长沙住,我们十天半个月不见面也是常有的事啊,好了好了,晚上回家再说吧?就这样,啊?”

“妈———”胡爱爱还在说话,试衣心切的欧阳果香已经把电话挂了。胡爱爱只好给母亲的手机上发了条短信,约她在购物中心的咖啡店见面。

母亲披着明亮的粉色披肩,大步流星地走进来。胡爱爱略略欠了欠身子,心里想着怎么把自己的打算跟母亲说。下午的咖啡店里人很少,只有一个打扮得很妖的女子独坐窗旁,美美地吸着一根烟。

“妈———”

“什么事呀,这么火急火燎的,我正试衣服呢。”

“是出国的事。”

欧阳果香立刻警觉地睁大眼睛:“你可不要跟我说,你又不想去了?这可不是闹着玩,这是去美国,可不是到云南去玩一趟,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去美国的机会多难得啊,多少人削尖脑袋都去不了呢,你可倒好,今天说去,明天说不去,开什么玩笑呢你!”

“我还没说话呢,你就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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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节:第十章靠岸(5)

“你还用说吗?你一眨眼睛我就知道你脑袋里想什么,你是我女儿,我太了解你了。你很容易被情所困,这点是妈遗传给你的。不想多说什么了,这回去美国,你同意不同意都得跟着我走。留在这里跟那个姓马的小混混胡混,你这辈子就完了!”

“他不是小混混,我爱他。”

“哼!爱他?爱情这玩意儿我见得多了,爱情在这个世界上是根本不存在的,不过是男女间互相欺骗的借口罢了。互相看够了、玩腻了,就会谁看谁都讨厌,不要说爱情了,睡在一张床上都觉得勉强。”

母亲的话对胡爱爱来说,太刺耳了。她恋爱谈得一波三折,两人分分合合闹了多少回了,这回两个人好容易不吵不闹要安安静静过日子了,母亲又说这样的话,还拿美国来压她。“美国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美国吗?美国跟爱情比又算得了什么?”

胡爱爱跟母亲大吵了一架,母亲说她“糊涂”,她说母亲“势利”。窗边吸烟的那个妖艳女子侧过脸来斜了她俩一眼,吐出长长的一口烟,调过脸去继续看窗外。胡爱爱是铁了心不想去美国了,她现在一心只想跟马特结婚,过她的小日子。她想,我的生活我做主。现在,她已经到了刀枪不入的地步。

5。靠岸

欧阳果香终于放弃了带爱爱一起出国的想法,跟着父亲飞走了。胡爱爱没到机场去送他们,她不想看到“生死别离”那一幕。母亲给她留下一笔钱,房门钥匙放在邻居那儿,爱爱再次回到家的时候,家已经空了,她多少还是有些伤感,从此在这座城市里,她就将孤单单一个人了。

她不想想太多,一个人的时候坐在房间里抽烟。马特近来对她还不错,生意上也小有进账。一切似乎都在往好里走,她没有什么可抱怨的。但是,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吗?她还是不清楚。她开始用“花露水”这个名字上网和人聊天,聊到最多的话题就是“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吗”。她发现自己是个永不满足的女人,没有爱情的时候,想要爱情,有了爱情,还会觉得很空虚。女人啊,这一辈子究竟想要什么?

有一个女人的出现,又让爱爱对爱情这个东西更加糊涂了。她不是别人,正是父亲的昔日女友———校花吴娜娜。

事情是这样的。有一天,一个陌生女人打电话到胡爱爱的办公室,说自己是一个“故人”,想跟爱爱见上一面,聊聊她父亲当年的事儿。

“父亲说你三年前得癌症死了。”

“谁说的?”

“我爸呀,还能有谁?”

“……想不到他这样说我。”

女人在电话里沉默很久,然后说出江边一处茶楼的地址,她约胡爱爱明天下午3点在那儿见面。她显然是有备而来,事先跟别人打听好什么地方比较安静。那是一家新开的江边露天茶楼,就连爱玩爱热闹的胡爱爱都没去过。她是怎么知道那里的呢?她在长沙读大学的时候,那里恐怕还是一片平地吧?

晚上,马特约胡爱爱到湘江上的一条船上去吃饭。船屋很小,只能放下两张桌子,但那种顺流而下的漂流感让他俩觉得很浪漫。他们推杯换盏地喝着红酒,推心置腹地说着话。

马特说:“还记得第一次咱俩是在什么地方见面的吗?”

胡爱爱夹了一块鱼给他:“那还用问吗?第一次是在火车上,我们坐的是16号车厢,你和我坐在正对面。”

“天意啊!”马特舒舒服服地抿了一口酒,再夹一口菜放到嘴里,满嘴流油,“这些都是天意。我相信老天爷早把一切安排好了,要不我怎么不坐15号或者17号车厢,偏偏坐上16号车厢,坐到你对面。这都是上天的安排,你逃是逃不掉的。”

胡爱爱撒娇地说:“要不是因为你呀,我早就飞到美国去了。”

马特一把抓住爱爱的手说:“那可不行,你不能走,咱们这辈子都要在一起,永不分离。”

“好了好了,别酸了。嗳,你说我明天下午到底去不去呀?”

“去呀,干吗不去呢,没准儿那女的还会给你一笔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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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节:第十章靠岸(6)

“你呀,就知道钱。”

“开个玩笑嘛,那么认真干什么?爱爱,你知道吗,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不知道什么叫玩笑。”

胡爱爱忽然板起脸来说:“玩笑?你对我的感情,不会也是个天大的玩笑吧?”

“哼哼!”

“你冷笑什么?”

“笑你这个傻瓜,到现在还不相信我。”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你一次又一次卷了我的钱,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了,一连两三个月没有消息,你叫我怎么相信你?”

马特的表情变得出奇的严肃,他的脸涨得通红,只见他“啪”地把筷子一丢,站起身来,整个人一节节矮下去,最后“咚”地一声跪在船板上。

他的下跪惊得胡爱爱不知如何是好。

月亮高悬在空中,江水如明镜一般平静,这时,岸边的人看到这样一幅景象:一艘顺流而下的木船上,一个男人跪在月光下,向月亮、向天地、向女人发誓:爱,一生一世永不改变。

船靠岸的时候爱爱惊讶地发现,他们走了一条老路。马特突发奇想要带爱爱到别墅式酒店住一夜,他们沿着林间小径靠近那家酒店的时候,爱爱这才认出,原来这地方有人带她来过,那人就是已经死去的武纪凡。

她很害怕再想起武纪凡,自从这个男人跳楼之后,爱爱差不多夜夜做噩梦,那个全身赤l、只穿一条红内k的男人,手里攥着爱爱的一绺裙角,从黑暗中蹒蹒跚跚地走过来,嘴里不停叨念着两个字“爱爱———”、“爱爱———”

“你到底怕什么?”

马特扭亮床头灯,看到胡爱爱赤身l体站在床前,眼睛直勾勾的,没有光。马特被她的表情吓坏了,以为她中了什么邪,精神错乱了。他伸出五个手指在她眼前晃,看她有没有反应。

“你到底怕什么?”他说,“我是不会走的。”说着,一把抱住她,发现她的身体已被过足的冷气冰着了,就像一尾刚从冷冻箱里拖出来的鱼,又硬又冷,没了知觉。他抱她,用尽全身力气要把她焐热。从一开始没反应到一点点被软化,这中间花了点时间,直到胡爱爱“哇”的一声哭出来,马特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胡爱爱这一哭就停不下来,她伏在他肩头哭啊哭,眼泪把马特的脖子都打湿了。“你别走!你发誓这辈子都不离开我!”

“我都发过一百遍誓了,再发誓就假了。”

“不,我就要你发誓。”

“好,我发誓不离开你,永远!”

“那你把它写下来。”

“哎唷,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麻烦。”

他随手扯了一张便笺纸,开始写他的誓言。当胡爱爱伸过头来看的时候,已经晚了,只见那张纸上大大小小写满了红字———用红色圆珠笔写字是不吉利的,胡爱爱尖叫着去抢那张纸,但那纸纹丝不动,上面的红字越变越多,多得像血。

写完这张纸,马特咧开嘴怪笑了一下,随即关灯睡觉。

6。只爱陌生人

这天夜里,爱爱做了许多梦,梦中反复出现的一顶宽沿的白草帽,在第二天下午3点出现在江边,那女人正是戴着这样一顶宽沿的草帽走进爱爱视线的,她依旧美丽,就像传说中的“校花”一样。

胡爱爱坐在茶楼的竹椅上等她,看到她裙摆飘飘地向自己走过来。现实与梦境间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连接点,在下午3点的江边,“哒”的一声连接上了。

“父亲说你死了。”

“他不爱我,所以巴不得我早点死掉。”

爱爱没想到她和这个母亲的情敌之间,谈话竟然进行得如此顺利。当年的校花吴娜娜因爱上父亲而改变了一生的命运,这个娜娜却说,说来话长,我今天不是为这事来的。因为我在长沙没有一个亲人,只想找个人说说心里话。

她有很柔软的声音,说话的语气娓娓道来。

“我和你父亲分开之后,又遇到了另外一个男人,华裔,黑头发,他说他是在海外出生和长大的。不过对于这一点,我有点怀疑,因为这个人爱说谎话。他脑子有问题,想到哪儿是哪儿,比如说今天想做演员,明天又想到一家著名的网络公司去上班,结果又去了唱片行做一些杂七杂八的幕后工作,总之他就是这么一个人,脑子里面一团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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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节:第十一章心虚(1)

“爱上这么一个人,就等于爱上了一团大麻烦。我们是萍水相逢,在机场候机厅认识的,我们从陌生人到恋人的过程非常短。我承认我很爱他,一开始他只是做一些小的投资,从我这里借一些钱。但后来他借钱的数目越来越大,让我觉得他是冲着钱来的。女人被骗都是因为耳根子太软。当我明白过来这个道理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卷走了我全部美金,从此杳无音信。”

胡爱爱突然感觉到有些坐不住了,娜娜这个“爱上陌生人”的故事让她想起了自己。说到美金,爱爱想起母亲临走时给她留下一万多美金,那钱就放在大衣柜的抽屉里。她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她晃晃悠悠从竹椅上站起身,目光茫然地望着烟雨蒙蒙的江面,她喃喃地说了句“我该走了”,然后,顾不上礼貌,人就一溜烟地跑下台阶,不见了。

胡爱爱用最快速度打车回家,用最快速度跑上楼梯,用最快速度打开家门。她一边跑一边想,也许这一切都没有用了,该发生的,早已发生。

大衣柜的门发出奇怪的响声,首先伸出来的,依旧是一只浆黄色的衣袖,那是马特平时经常穿的一件西服。每次马特离开,这只黄西服都会有所表示,从衣柜里不声不响地伸出一只胳膊。

胡爱爱几乎无力抽开那只抽屉。她知道,结果肯定是这样的:美金和人一起没了。果然,抽屉里空空如也,放美金的那只信封已经不见了,剩下的只有那张写满红字的“誓言”。

“誓言”是这样说的:“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不管有多少风雨,我依然陪着你。就像这样爱你……”

胡爱爱突然读懂了这份誓言,“老鼠”是终归要吃掉“大米”的,马特说的一点都没有错,这就是“老鼠”的恋爱方式:一口吃掉。胡爱爱想到报警,可当她拿起听筒,电话却打给了正在直播中的电台节目《欲望都市》。

“喂,你好!”夜空中主持人紫衣的声音格外好听。

胡爱爱略带哭腔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紫衣,今夜我要给大家讲述一个故事:《只爱陌生人》。”

第十一章心虚

1。性a植物人

胡爱爱整整三天不吃不喝,躺在敞开的衣柜门前。衣柜的内侧有一面镜子,有风吹进来的时候,镜面上的水银反s的光线,就会在房间的各个角落里流转,像胡爱爱起伏不定的生活,在被骗走那一大笔钱之后,胡爱爱除了给紫衣的节目打过一个电话,就再也没跟任何人说起过马特的事。

倒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从何说起。

她胡爱爱冰雪聪明的一个女人,为什么会被一个来路不明的男子骗得一愣一愣的,这是最让她想不通的。

细想起来,那男的不仅拿走了她抽屉里的一大笔美金,生活中也是到处揩油,没少占她的便宜,钱包、书包、箱子、移动硬盘、手机,大大小小什么东西他都要。他甚至从不舍得自己花钱买内k。有一回他从广西回来,穿条半长的牛仔裤,在出租车上,他用手捂住嘴小声告诉爱爱:“爱爱,我里面没穿裤衩。”

爱爱当时还觉得挺刺激的。

胡爱爱当天下午就帮他买了四条质地良好的内k。那次回来,不仅是内k,他还骗了一双鞋子、一只移动硬盘和一条纯银项链。他总是在胡爱爱付账的时候假装打电话,这样就可以逃避女人给男人买单的尴尬。硬盘和银项链加起来就一千多,买给那么个没良心的东西,胡爱爱现在想起来,真是心如刀割。

这种情况持续了三天,胡爱爱开始感到身子发虚了。倒是不怎么饿,相反肚子倒有一点饱胀感,而且头脑里出现了大量的幻觉,其中有一个幻觉就是,她看见了血,大量的血,这些来路不明的血汩汩地流着,注满了房间里的每一个容器。

韦来发现她的时候,她的意识已经不清醒了,身体也完全不能动了。后来医生说如果再晚来几小时,胡爱爱的小命差不多也就交代了。胡爱爱在病床上醒来后的第一眼,看到的是韦来的脸。但她已经想不起这人是谁了。

◇欢◇迎◇访◇问◇。hqdoor。◇

第56节:第十一章心虚(2)

“我认识你吗?”胡爱爱张开干裂的嘴,吃力地问。

“我不认识你我送你来医院?我这是有钱烧得慌了是吧?小姐,我告诉你,我救了你的命!”

“你救了我的命?我自杀了吗?”

“你没自杀,你只是连续几天不吃饭,把自己饿晕过去了。”

“饿晕过去了?那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你是我家人吗?还是我已经结婚多年,连自己的丈夫都不认识了?”

正给胡爱爱倒水的韦来笑了。“我还真叫你给气乐了!我不是你丈夫,我姓韦,名叫韦来。有一天,你在广场上烧东西,我用车上的灭火器把火浇灭了,为此咱俩还吵了一架……想起来了吗?”

“哦,灭火先生,我想起来了。你怎么灭火灭到我身上来了?”

“不是灭火灭到你身上,而是救火救到你身上,我把你救了,你现在又活过来了,我就是你命中注定的大救星。”

“是吗?我倒了一辈子霉,反倒遇到一个大救星。”

“别说得那么难听,振作起来,明天一切从头开始。”

“从头开始,从哪个头?你知道吗?我被人骗得兜里连一分钱都没有了。”

“那就正好从头开始啊!”

正说到这儿,护士进来给胡爱爱打针。她手里拿着一只金属托盘,上面放着几个透明的小瓶子。她见到韦来像见到一个外星人,鼓着两只眼睛发出金属摩擦般的细声:“咦?你怎么还在这儿,探视时间早就过了。”

韦来说:“噢,对不起。”

“那你快点出去吧,我要给她打针了。”

“打完针我再进来?”

“还进来?你已经犯了错误,还想进来?你是想把我气死还是怎么着?”

这护士拿腔拿调的劲儿让韦来很不舒服。依韦来的脾气,本想跟这个尖声尖气的护士再理论几句,但看到护士手中那支又尖又长的银针,韦来改变主意了。他想,如果这女人说不过自己,她会报复到胡爱爱身上的。

“好的好的,我这就出去。”

韦来出去之后,护士一边打针一边盘问:“这男的是什么人?他是不是就是那个让你痛不欲生的人?”

胡爱爱突然冒出一句:“我不认识他。”护士手上使了一点儿劲,把针管里的y体快速推进胡爱爱的肌r,把胡爱爱疼得龇牙咧嘴,又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