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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情(1)

《荒情》用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相结合的艺术手法,讲述了一段迄今鲜为人知却又渐被遗忘的历史,是目前国内第一部以纯文学形式描写“三年自然灾害”大饥荒的长篇小说。一个“龙凤兜”牵引出20世纪60年代以来三代人的人性发展里程。亿万富翁“我”所爱的清纯姑娘“锁凤儿”,原来却不是童年伙伴“闰生”和“冬花”在大饥饿弥留之际遗弃的孩子,而是“我”在26年前大饥荒时一夜偷情的孽种,一个靠人血和人r汤养大的娃娃。悲惨的回忆,带出一个个惨绝场景:惨烈的人祸,扭曲的人性,荒诞的理想,破灭的追求,极致的浮夸,绝代的饥饿,生理的煎熬,心灵的幻灭……大饥荒时代的人们群情毕现,极度饥饿下的人性更现真实。走出大饥荒后,物欲的满足和盛行则更加反衬出大饥饿对人性的摧残。

作品背靠一段真实的历史,借助一个情爱故事,对“三年自然灾害”以及流毒至今的浮夸风和当今日益喧嚣的物欲主义、情爱主义等等进行了艺术化的哲学反思和批判。作者以悲天悯人的情怀,刻画了20世纪60年代以来灵魂日益走向荒芜的过程,采用“以喜写悲、以悲写喜”的特殊艺术手法,塑造出一个个生命的美,然后再去毁灭他们,从而造成荡气回肠的悲剧效果,目的就是给当今萎靡颓废的文坛一个刺痛。

21年前,那时,我22岁,刚刚大学毕业,意气风发,满怀着激扬文字的豪情,开始了这部小说的写作(当时暂名为《饥饿》)。但是,仅仅写了几章,就无法再写下去。我很清楚,题材太重了,不是青年的我所能承负得起来的!于是,便毅然停笔。

可是,21年来,我何尝有一天忘记过、停止过思考。直到2003年,我回家乡甘肃省民勤县(即古凉州镇番)时,在民勤县与武威市凉州区交界处的公路边,一幅巨大的宣传牌强烈地震撼了我。那块宣传牌上,赫然写着###总理的题词:“决不让民勤成为第二个罗布泊”!当时,我就立下一个宏愿:一定要把《龙凤兜》写出来,让文学成为我们民勤人的“人学”。

已经逝去的民勤人所承受的太多的历史苦难,还在还活着的民勤人何去何从的“归宿”,呼唤我又拿起了笔。

现在,用了21年时间,《龙凤兜》终于得以脱稿。然而,我却毫无如释重负的感觉,反而更觉颤颤兢兢,如履薄冰。我之所以感到如履薄冰,是因为我不知道是否从中挖掘出了真正的金子呢!

因为,发生在1960年前后的那场大饥荒,仅民勤县就饿死了数万人,几乎家家都有饿死的亲人;外出逃荒者更是不计其数。据说,那些逃荒者在外繁衍的民勤人的后代,至今又相当于一个民勤县的人口了。这也正是“天下有民勤,民勤无天下”传言的由来。

20世纪60年代的那场大饥荒,使和平时代的中国,在短时间里有数千万生命成为饿殍,无声无息离我们而去了。轰轰烈烈的“大跃进”,却充满了荒诞。那时,浮夸之风如日中天,物欲追求甚嚣尘上,与今日之世何其相似呵!更重要的是,那场大饥荒,据今日之说,是三分天灾七分人祸。且不说政治、经济方面,单就当时人祸之烈,人性毕现的状况,实为千古所无。这一切,不正是文学取之不尽的宝藏吗!

在《龙凤兜》中,我不忍、更不敢去赤ll地描写饿死的先辈们r体上所遭受的摧残以及悲惨的景象。我更关注他们饥饿灵魂的心路历程,而这也正是文学的责任。文学的责任,不就是要把曾经或正在活着的灵魂和精神留给后人去记忆吗!此外,我不得不在《荒灵》中展现了一些有关政治、经济的场景——那本是社会学家们的领域,我只想完整地展示一群活的“人性”,而不是把“人性”肢解开来,供一些“外科医生”当实验材料。所以,我还力图借用道家“天人合一”的思想,对“人性”的未来做了神话式的想象。

记得1962年初,那时的刘少奇主席对即将赴任安徽省委第一书记的李葆华说过,“回去以后,把前三年的历史写本书。如果勇敢些,就把它编剧演。再勇敢些,就立碑传给后代。”

现在,当《龙凤兜》脱稿时,我唯一的心情和想法,也正是如此!

祈求上苍:灵兮,勿荒!

题记:

人类大多数的不幸,

并非他们过于软弱,

而是过于强大,

以至于忘记了上天的存在……

迷乱的记忆中……

女儿似火如冰!

为啥又柔若春水——

不知什么时候,枕边的手机嘤咛一响,显出一份短信:

糖糖大爹速到帝豪酒店1108蜜蜜等你

一会儿,“宝马”轿车风驰电掣,闯过一路红灯。

温情的门铃声刚一响过,蜜蜜倐地探出身,一把将我拉进屋里。

娇喘嘘嘘,红泪犹湿,清弱的身子簌簌颤抖,迷乱的眼神张皇无助。

“小,小妹,咋了——”

“妈妈快死啦!”她呼地攥住我的手,泪眼迷惘,大声凄笑,“哈哈,她快死了——”

“你,你!”

“糖糖,可她没死!她为啥还不快死!她不死,我就得离开你!”

“蜜蜜!”我大喝一声。

“要死就快死呀!哈哈哈……”

“蜜蜜,你,你咋能这样对你妈妈?”

“你为啥要可怜她?她是个婊子,你知道不知道?下贱的女人,天下第一大婊子!她叫我害了多少人?你知道不知道?九十九个,再有一个,就整整一百个啦——哈哈哈!”

“蜜蜜,你疯啦!”我陡地一阵愤恼,狠狠打了她一个耳光。

她往后退了几步,凄迷地盯住我,突然嘶嘶大笑:“好好!你,那你就做她最后一个男人!”眼里,扑出一道道悲恨、羞辱、悯惜而又充满报复的火光。

忽又爬在床上,放声痛哭。

哭了一会儿,又呜呜啜泣着说:“其实——她不是妈妈,她是姐姐——”

远处的大钟咣咣响了三声。

蜜蜜脸上陡然涨出一片赤红。

她布满血丝的眼睛烈火似的瞪着我,急促而清晰地叫道:“糖糖,快,糖糖,我们做a吧!”

犹如听到一声惊雷,我一下子目瞪口呆。

她的话刚一出口,就扑上来紧紧箍着我的脖子,嘴里不住地喷着灼热的气流,“糖糖,我们做a,我们做a——”

我猛然一阵嫌恶,一把扯开她的胳膊,把她推倒在床上。

她呼地弹起来,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酒瓶,仰起脖子,对着嘴咕嘟嘟喝下去大半瓶。

接着,狠狠把酒瓶摔在地上,眼里闪起一片迷乱,“你,你,你——”

我心头一震,不由怜惜地把她搂进怀里。

只觉忽冷忽热,只听呜呜咽咽:“糖糖,糖糖,本来,你是留给妈妈的第一百个男人,可你——是我的第一个!我舍不得你呀,糖糖,你知道吗,我为啥要把你一直留到最后,因为你的眼睛真亮真清,你的心真干真净呀,清清白白——清清白白——可世界上这么多男人,妈妈——为啥偏要跟我争——你这一个?现在,我把我给了你,妈妈就不能再跟我争啦——我是她的女儿呀——可妈妈咋办,她快不行了,活不过今天了,她快死了,呜呜——可我答应过她一百个呀,还缺一个哩!可我咋办——呜呜——糖糖,我不管啦,我要把我给你,我就要把我给你——呜呜——”

她一边哭,一边簌簌把手伸进我的y处。

越来越热,越来越烫。

我大汗淋漓……

不知什么时候,蜜蜜跟我赤l的身体交在一起。

肌肤相亲,火流相涌。

她的手导引着我,走进了她最隐秘的深处……

一会儿,蜜蜜发出轻轻的噜噜的酣声。

我拧开灯。

雪亮的灯光下,猛然闪出一个肚兜。

那是一个红色的肚兜。鲜红的绸子上嵌着一块白色土布,中间绣着一对栩栩如生、飘然欲飞的龙凤。龙凤外边,镶着一圈血滴似的梅花。

霎时,我的心如重锤猛击。

她是谁?

我的第一个真正的女人!

为啥也戴着这个龙凤兜?

难道,真是闰生冬花的那个孩子?

我哆嗦着从地上拾起龙凤兜。

陡地,天地间变幻的彗星,彗星光中闪烁的慧大妈赤l的双r,闰生和冬花迷离的眼睛,婴儿细若游丝的啼哭,黑风暴,白刺滩,浓烟滚滚的老鼠d,还有玉锁儿、李家爷、云生、蝉生、名大爷,还有饲养场里那些破衣烂衫、虚黄浮肿的老人、妇女、娃娃……犹如汪洋洪流,一起从我心底冲决而出……

0

我坠生在一座古庙旁。

那座古庙背靠着连绵百里的高大沙丘,俯视着硝花漫漫的大碱滩,显得无比苍浑雄伟。镶嵌着一百零八颗铜钉的庙门,在晕黄的落日中轰轰关闭时,隆隆的声音,久久在浩荡无边的沙漠中缭绕。

东、西、南、北的大车道在庙前汇聚后,又伸向四面八方。

老人说,在这座庙的西边,古时还建有一所驿站,这使我的家乡成为官道必经之地。同时,又因这里是通往蒙古的沙漠关隘,因此,家乡的小村就被叫做“官路”或者“关路”。

我常常痴迷地坐在庙里那座白须飘逸的道家始祖脚下幻想。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这些玄奥的字眼,从小就深深埋藏在我心里。

可那时,叫我真正感兴趣的却不是它们。

直到我在大学读了一年哲学后,才知道“一、二、三……”根本就不是简单的数字,而是一大堆高深的哲学术语。

但是童年却早已离我远去。

童年的趣事也渐渐淡漠,刻在心里的却还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你看到了万物,你就是三,所以三生万物。我和你妈呢,就是二,我们生了你,所以,二生三。我们呢,又是你乃乃生的,你乃乃就是一。我们所有的人类都有一个祖先,就是道。懂了吗?”不止一次,父亲摆出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对我说。可从他眼里,我看到的还是点儿也不比我少的迷惘。

“爹,你还不如说j生蛋,蛋生j哩!哟——蛋生j,j生蛋……j生j,蛋生蛋……哈哈……”

“啪!”每一次,在我头一个“哈”字还没有吐出口时,一记轻轻的耳光早就落在头上。于是,我和父亲就笑着在土炕上无休止地滚来滚去。

每到这时候,妈妈也总是放下手中正纳着的鞋底,在地下笑得前仰后合,一边学着我的声音大叫:“哈哈哈……j生j,蛋生蛋……哈哈哈……”

“j生j,蛋生蛋。”从我嘴里传到小伙伴中间,又经他们传得家喻户晓。从此以后,父亲就得了许许多多绰号:j蛋大爹,j大爹,蛋大爹,j书记等等。

那时,一直到妈妈笑得喘不上气来时,父亲又会神秘地讲起一个鬼的故事:

就在这座庙里,古时候,经常经常闹鬼。那时,有一个先生,毛笔字写得非常好。一天深夜,静悄悄、黑黢黢的,先生正在写字。突然,从窗子里伸进一只女人的手。那只手呵,白里透红,又嫩又滑,做着各种各样的手势,勾引先生。那先生已经修了十几年道,毫不为其所动,想也不想,顺手拿起毛笔就在女鬼的手心里写了一个大大的“闩”字。那只鬼手拼命地抽呵抽,可怎么也抽不回去。先生哈哈大笑着睡去了。第二天一亮,那只鬼手变成一块棺材板放在窗台上……

其实,父亲说的那个先生,就是庙里住的道大爷。

我永远忘不了他抚着白须、摇头晃脑的样子。

“学而优则仕,不亦乐乎,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不知何时,那座古庙颓败了。断壁残垣,雕像斑驳,叫我平添不尽惆怅。

道大爷只得做了一介布衣平民。

可是,他的道风还在!

时光仓皇。

那天夜里,一颗硕大无朋的妖冶彗星,拖着灵动的尾巴,闪现在勺子星区。

冶光四s,仿佛要把身体的一切化为光辉。

它拖着灵动的彗尾;划过银河,在牛斗之间徘徊不去。

光华弥漫天空。

一切的星隐于光中;一切的星光隐于色光中。

红、黄、蓝三色原光,在太极图中高速幻动,变幻出一只五彩斑斓的光狐。

光狐娇骄四游,在宇宙中恣意寻觅。

所过之处,光华暴s,整个宇宙成为光色的世界……

“看,看!娃娃,它接我来啦!”道大爷欣喜若狂,一股风吹来,白须飘飘欲飞,映s出道道光华。

“未了已了,已了未了。娃娃,我要去了——”

“道大爷,去了也是未了。你不要去——”

“哈哈——不了不去,去了不了!哈哈哈!”道大爷张起枯瘦的胳膊大笑。

“道大爷,你还来吗?”我大哭。

“茫茫世界,来了即去,去了即来,也没啥来去之分!娃娃,不要伤心呀!”

又隔了许多年,又有一颗彗星悄然而至。

却虚幻暗淡,只似一个水里的倒影,在星光灿烂中飘摇。

天上,像是荡漾着层层潋漪。

忽忽地散开……散开……

恍然间,只听见道大爷在叫。

来吧!

我纵身一跃。

沉重的r体闪电般坠落。

道大爷,在哪里?

你看不见。跟着声音走!

道大爷,带我去哪里?

不要问!

一会儿,意识中显出几个汉字:

幻灵七界

跳呀,跳呀!前面就是碳基灵界。

道大爷,我跳不进去!

哦,你太重啦!

怎么,我还有重量?

你的灵魂里还留着r体的杂质。

难道,我的r体还在?那副臭皮囊,我早就不想要啦!

道大爷,我的皮囊早朽了。

没有哩,没有哩!

那我怎么才能挣脱皮囊?

哦——叫道大爷想想。来,我们试试,看看能不能直接把残留在你魂灵中的碳基甩掉。

啥?碳基——

从现在起,你要牢牢记住,你本来自碳基物界。

碳基物界?道大爷,碳基物界是不是跟碳基灵界一样,也属于幻灵七界?

是!

这么说,地球,太阳系,银河系……都在碳基物界?

不是,不是!幻灵七界只是生命的七种状态。在宇宙的每个角落里,都存在着幻灵七界。但宇宙只有一个……

唔——就是说,宇宙之外根本就没有另外一个宇宙。宇宙是绝对的,唯一的,一统的。

嗯——悟性很高。只可惜,灵魂还不纯——

道大爷,这样说,人、鬼、神,还有外星人,都是真实的存在,只不过属于不同物界?

错了,错了!哪有鬼神,都是人类精神的外化。人、鬼、神原本就是一体。好啦,不要妄自猜测。你现在的灵识还受着碳基约束,不可能想像出幻灵七界的样子。其实,幻灵七界中七种生命体根本就不能相通,虽然它们最早都是没有区别的宇宙原质。可是,生命有灵……

道大爷,灵是啥,是不是灵魂?

不要打断我的话。

道大爷,生命之灵,就是灵魂吗?

是的!但却不是人类所说的灵魂。

那是啥?

还记得李聃那句话吗?

记得!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好,好!

头顶上,黄钟大吕般响起道大爷的笑声。

从古到今,生活在碳基物界的生命体中,只有人类中的两个,隐隐约约猜到了天机大谜。一个是两千多年前中国的李聃,另一个就是过世不久的德国的爱因斯坦。噢,听说又出了一个霍金。道大爷问你,什么是道,什么是一,什么是二,什么是三?

不知道,不知道!

唉——

道大爷大摇其头。

难道……凭你的悟性,应该能想到一点——

我想过,道大爷,我想过……一就是宇宙诞生的那个奇点呀!然后发生了大爆炸,产生了二,一y,一阳,一虚,一实……但是,二还不稳定,还没有一个固定的属性,只有再加上一y或者一阳,才能稳定下来。道大爷,我这样说吧,一就是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即y爻阳爻,y阳组合为yy、y阳、阳y、阳阳,但y阳、阳y其实还是一个东西。只有再加一y或一阳,生成八卦,才能具有独立的属性,这就是三。然后,八卦互生,便有万物。可是,可是,我却不清楚道是什么。若说是一,一又是什么,若说是○,岂不是虚无……唉——难道是,老子李聃错了……

李聃没错!你不记得了,李聃还有句话——

噢!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道即是无呵!

是啊,是啊,你终于想到了。可是,无也不是虚无。无中有有,道就是那个○!

○?

对,○!

○到底是啥?

跟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正好相反,○由虚一化生,虚一由虚二化生,虚二由虚三化生,虚三则由万物之虚化生。宇宙之间,虚实相化,绵绵不绝。天下万物皆有其虚,万物之虚与万物之实两两相化,终归于道。这就是天道循环的终极玄理呵!

只觉心神大痴,仿佛进入了天机大化的境界之中。

道大爷还在说。

虚y虚阳,世人所谓灵魂即是虚y。至于虚阳,也不是纯一的实体。虚y虚阳,无所不能,宇宙万变,皆随其意……剩下的,道大爷没法给你说清。好啦,我们走吧——

道大爷,还有一个问题——

快说——

什么是宇宙?

往古来今之为宇,天地四方之为宙。万物存在于宙,随宇而动。宙为实,宇为虚,实由虚生,虚依实定。只可惜,世人只晓有一维、二维、三维空间,却不知时间也是一维。空间的状态,都是由时间决定的呵!幻灵七界,便是因宇度变化而生。比如,在碳基物界,光的宇度永远都大于每三十万公里一秒。若是超过了这个宇度,就是光子物界了——好啦,春生,以后,你再好好揣摩一下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吧!现在,我们快到幻灵诸界看一看去!

我紧闭双眼。

时间之矢犹如飞梭,向一个奇点s去——

跳!

我纵身一跃。

却仍然滞留在原地。

唉——道大爷没法改变宇度。道大爷也还没脱尽虚阳之体呀——

那咋办——

道大爷没想到,只有把碳基物身化归为虚,才能来往周游幻灵七界呀。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啦——

道大爷,快说呵!

我们,还得返回碳基物界,再去遭受一场大饥大饿,大虚大空,叫浑身每一粒碳基都化出虚体。然后,从万虚化回虚三,从虚三化回虚二,再从虚二化回虚一,最后从虚一化归于道。那时,才能自由自在周游幻灵七界呀!

道大爷,我不想再回到那具臭皮囊中去了——

一语未了,只觉背后猛地一推……

1

木轮大车吱吱嘎嘎一直向东走去。

白茫茫的盐碱滩一望无际,一直绵延到黄澄澄的沙山脚下。由北向南,背靠浩瀚的腾格里大沙漠,稀稀拉拉爬卧着十几个萧索的村庄。每个村头,都高高耸立着一根汲水的斡杆,绞架似的竖立在地平线上……

正是夏末秋初,雨季刚刚开始。长满碱蒿的大滩上,浮虚的盐碱开始凝结成一层薄薄的盐硝。大车走在深深的积水的辘沟里,发出轧碎硝层的“嚓嚓“声。辘沟象铁路一样蜿蜒伸向远方。有几段路上,两边还有三、四个人走后留下的脚窝,里面也都结着冰渣似的盐硝。

这是一年中碱滩上最宁静的季节。碱蒿马上就要孕育出米粒大小的棕色碱籽儿;往年这时候,那些在碱滩上打满了xd的黄老鼠和银灰色的野兔子,都兴高采烈地到田野里觅食去了。只留下白茫茫的碱滩默默呈现出秋天的富足。

木轮大车走到一个交叉路口。从这里,向东、南、北辐s出七、八条弯弯曲曲的辘道。离最近的村庄还有几个小时的路程。

向西望去,远远的迷朦的西山顶上,太阳正由大块瑰丽的晚霞簇拥着沉落。华丽的天上,从西向东,布满了火红、金红、橙红、银红和银灰、银白的缓缓流动的云彩。柔和而辉煌的色彩,不断变幻着,象轻柔的春风一样从天上吹过。

直到只有天际燃烧着一线灰红时,我才痴迷地扭过头来。这时,在东边,全然展现出另一番景象:绵延起伏、错落有致的沙丘,仿佛一对对少女娇嫩、饱满的茹房,沐浴着一层r红;碱滩上,闪烁着无数灿烂的碎金。碱滩与沙丘连接的地平线上,挨挤在一起的村屋,披着一身r黄色的锦缎,显得无比宁静、朴拙……

木轮大车将我送到村口,辚辚地回去了。

天隐隐发亮。

不远处,土墙围成的院子,有半新的,也有破败的,乱哄哄挤在一起。院墙上泛出白花花的盐渍,大约都有一丈二、三尺高,即使从二百步远的地方也看不见院子里的房屋。所有的院子都没有街门楼,只在土墙上掏出一个个窄窄的半圆,镶两块木板或栅栏作为街门。

街上一个人影都没有。猪、j、牛、羊、狗……所有的动物也都不见了。

就像是被遗弃了的荒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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