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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云的身子猛然一凛,慢毒!这个字眼他并不陌生,三年前,纤竹给秦淮的娘亲,慕容傲兰验尸的时候就曾说过,慕容傲兰很有可能是中了慢毒而死的。

秦淮一直怀疑下毒的人是秦天霖。只可惜,秦天霖此人行事太过于小心了,秦淮一直查不到任何线索。如今秦淮竟也是用上了慢毒?还是用在野火身上?

惊云知道慢毒的可怕……

“我可以告诉你纤竹配药的习惯和程序,但是你要让我见野火一面……”惊云顿了一下,定定的看着慕容流风。

,慕容流风冷笑一声,语气冰封,“明天你会见到她!”

他会让惊云看一眼野火,但不胡给他机会跟野火说话!更不会让夜壶看到他!

他心底此刻竟是埋怨野火的,为何她会认得秦狩,不认得他?这份认知让他的心很痛,蚀骨焚心都比不上他此时心底的滋味。

他最在意的野火,他们已经是夫妻了,他们有最亲密的接触,他们的结合是最完美和妙不可言的,可是为何,野火能一口喊出秦狩的名字,对于他,却是毫无印象呢?

惊云此时缓缓垂下眼眸,慕容流风肯让他见野火,他自然明白这想见的含义,恐怕,只是远远的一眼,可是对于此时阶下囚的他来说,这已经够了……

惊云将纤竹配药的习惯,以及采药常去的地方都告诉了慕容流风。

慕容流风记下后,转身离开了天牢。他必须争取时间,找到纤竹。不过依现在的形式来看,秦淮一定早就命令纤竹不准露面了!他找到的可能微乎其微的,但是起码,他要知道纤竹配药的习惯,说不定能从这方面找到突破。

慕容流风刚刚离开天牢,便遇到了气冲冲赶来的慕小师父。

“流风,我的暗卫……”慕小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慕容流风冷冷打断!

“他们已经不是我慕容家的暗卫了,而是叛徒!所谓叛徒,下场只有一个!”慕容流风一字一顿,毫不客气的开口。

对于慕小来说,他是徒弟,温文尔雅,睿智俊逸。可是对于慕容

家来说,慕容流风不会姑息慕小背着他掌控他的暗卫!

慕小有他自己的暗卫,慕容流风不会管!但是地暗卫若是临阵倒戈,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

他知道慕小在地声望极高,但是现在,他必须一点点的消减他的势力跟威望,任何帝王或者主子,都不能容忍自己手下得人心中有两个主子!

虽然今日临阵倒戈的那十个暗卫,曾经就是慕小调教出来的,但是既然跟了他慕容流风,就只能为他所用!

慕容流风可以容忍很多大而化之的事情,唯独涉及到这点,他必定会心狠手辣,绝不手软的铲除掉!这种事情有过一次,便已经让人惊心动魄了,所以,在他身边不会出现第二次!

“你被捕的那十个暗卫,我已经赐给他们全尸了!师父,没人可以动野火,就连你,也没有这个权利!你现在是以死相逼也好,拔刀相向也罢,除了野火跟这件事情,别的我都可以妥协!”

慕容流风的话说的很狠,不给慕小留任何退路,同时也是给他一个警告。如不是念在他是他师父的前提下,慕小早就跟他那十个暗卫一起送命了!

慕容流风此人,温润睿智是他的外表,但是该狠辣起来的时候,他绝不会手软!

慕小看着眼前如同杀神一般掌控一切生杀大权的慕容流风,顿时觉得身心一寒!曾几何时,他是被慕容流风的外表所迷惑了,以为他就是那个淡漠名利,无欲无求的慕容流风,他怎么会忘记了,地之中的慕容流风是多么的可怕!多么的让人胆战心寒!

他只是一只习惯蛰伏起来,韬光养晦的猛兽,一旦他撩起了野兽的爪子,将会给所有的人致命一击!

“你……你还当我是你师父吗?”慕小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他在地之内,训练慕容流风训练了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况且,他要杀秦野火,本就是在为他着想!

“你永远是我师父!但是野火,也永远是我心目中最重要的人!”慕容流风坚定的开口,如果可以,他很想告诉天下人知道,此一生,他与野火,生生世世,永不分开。

慕小不可思议的看着慕容流风,一个女人而已……一个女人啊!难道慕容流风在地中所学的一切都白费了吗?慕小无法想象,地中那么多美艳的女子,慕容流风看都不看一眼,从不动心,一个秦宅的野种为何……

“我看你是魔怔了,为了一个女人江山都不要了吗?你就甘心被秦淮掌控?”慕小恨铁不成钢的说着,他指着慕容流风的鼻子,恨不得几巴掌过去,打醒了他。

慕容流风的眼神暗沉了一下,一抹深不见底的琉璃光带着冷蔑、无所谓。

“一直以来,我看重的就不是这南壤国的江山!只不过,身为世家子弟,我就要担负起保护世家不被灭顶的重任。十五年地内炼狱一般的日子,我已经对得起慕容世家,对的起任何人了,我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不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我将之看成责任,看成不可不可推卸的任务!

但是自从遇到了欲火,我才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有血有的生命,有她在我身边,我反而觉得,隐藏自己的身份和心思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我愿意为她付出一切,心甘情愿将她捧在手心,呵护在心底,这跟我在地的日子和信仰是完全不同的!不再是冷漠违心的面对一切,而是积极地陪在她身边!

这一点,师父你,或者是母亲,本都不会体会!任何一个人,就该有血有的,而不是行尸走的耗尽一生,只为了世家责任,只为了永远没有尽头的权欲争斗!”

慕容流风神色如常,清朗流畅的声音平静的响起,每一字每一句都深深地烙印在慕小心中。

他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慕容流风!他的话,他有些本听不懂,亦无法想象,何为有血有?何为心甘情愿?难道一个人活着,树立了那世人都会去勇攀的目标就不是心甘情愿吗?

慕小看着慕容流风远去的背影,身心剧烈的抽动了一下!

……

翌日,晨光初曦之时,秋高气爽,是个无风的瑰丽天气。而南壤国却在这一天迎来了那场动乱之后最为波云诡谲的一日!

新帝登基。

慕容世家三方长子慕容流风诛灭南壤国第八位皇帝崇德君,在与秦家众人的一番争强斗狠之下,占领皇。

改国号雅风,是年,雅风元年。

登基大典很简单,慕容流风本就不是铺张浪费之人,况且,南壤国的国库在崇德君在位期间,已经挥霍的差不多了,他又要大赦天下,又要减免苛捐杂税,自然,这登基大典能省则省。

简单的仪式,却不缺大气庄重。

慕容流风一身绣着祥云金地的龙袍缓缓走上大殿,九龙金纹的衣摆随风舞动,金光耀目璀璨,紫金皇冠,南海珍珠点缀的袖扣,黑玉翡翠的腰带,绣着金龙的靴子,如此一身霸气尊贵的装扮,让外表温润如玉的他,平添了一分威严沉稳的气势。

慕容流风一步步走上大殿,但是他此刻的心思本不在那金銮宝座上,而是在他身后那一抹湖水蓝的娇俏身影上。

他背对着野火,不知道她此刻是否在看他,他本不眷恋这王者之位,以前种种,也只为了能以最强大的力量保护野火,而已。

而今,他为王,野火却不能为后!

慕容流风敛了眼底的鸷冷光,宽大衣袖蓦然扫过,转身,面无表情的坐在龙椅上。

殿下群臣,除了秦淮这个丞相之外均是跪地叩拜,齐声高呼三声万岁万岁万万岁!

秦淮不跪,是他要慕容流风给他如此特权!

大殿之下,秦淮昂首而立,气宇轩昂之中带着目空一切的霸气,他微眯着深瞳,见慕容流风稳稳地坐在那宝座之上,视线一瞬失落而过,继而便是那一贯的深沉无波。

野火站在秦狩身边,有些百无聊赖。等了一上午的时候,慕容流风的屁股总算是坐在龙椅上了,据说这还是简的流程呢!

野火对一旁的秦狩俏皮的吐吐舌头,秦狩微怔,旋即宠溺的握住了她的手。

二人相视一笑,温馨且自然。

只是这一幕偏偏恰巧落在慕容流风眼中,他眼神瞬间黯淡了一下,一丝凉气蹭蹭的冒着。就连身旁的管事太监宣读什么都听不进去。

此时此刻,金銮殿上,他是孤独的。

野火并没有察觉出慕容流风关注的目光,她用唇语告诉秦狩,“很闷,什么时候结束?”

秦狩看似是皱起了眉头,其实那眼底却是漾开了一层柔光,他也用唇语无声的告诉野火,“稍安勿躁。”

野火撇撇嘴,两条腿都有些站直了,她本无心看什么登基大典,只盼着快点结束,她也好回去。

“皇上!请您过目册封诏书。”管事太监尖细着嗓子喊过了第二遍,慕容流风才回过神来。

他微微侧目,瞥了管事太监一眼,却带着不怒而威的气势。管事太监一个哆嗦,急忙低下头来,看都不敢看他。

慕容流风看也没看诏书,随手一挥,管事太监额头冷汗直冒,立刻打开宣读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野火本以为宣读个圣旨不过是三两句的事情,不曾想,新帝登基,就差将祖宗八代每个人做过什么丰功伟绩给宣扬了一遍,半个时辰过去了,那圣旨还没念完,偏偏念圣旨的又是个太监,那声音怎么听着怎么难受。

野火站在那里直犯困,快要迷糊睡着的时候,猛然间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民女顾野火,由万岁爷亲自赐婚与秦府嫡出三子秦狩!”

咯噔,野火一个激灵突然醒了过来。

她愣愣的看着上面的慕容流风,却见他也是一脸震惊,包括,秦淮,秦狩,都是一瞬呆愣的样子。只有身边的慕小师父,一脸了然与坚决。

没错!圣旨是他改过的!他料定了慕容流风今天本没有心情核对圣旨内容,所以擅自加了一条,让慕容流风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把秦野火送给秦狩!

他承认,慕容流风昨晚的话有些触动他的心了,但是终究,他固有的思想已经持续了五十年,不是慕容流风一席话就可以轻易改变的!

心底为之一动,不代表要改变他一贯的坚持。

慕容流风猛然侧目,一瞬冰棱寒芒扫过,狠狠地看着慕小,是从未有过的惊涛骇浪,以及滔天怒火!

啪!

慕容流风重重地拍了一下龙椅,豁然起身!

一时之间,文武百官皆是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偌大的乾清,只有野火、秦狩跟秦淮还站着。

“皇上息怒!”文武百官跪地齐呼万岁。

慕容流风的脸色却是愈加的难看。

他压低了声音开口,只有他跟一旁的慕小能听到。

“你改了圣旨?”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句话,蕴含的杀气跟愤怒,恨不得掀翻了整个乾清的屋顶。

慕小一脸冷色,视死如归的看着慕容流风,“你该知道,君无戏言的道理,唯有此,才能让你死心!”

慕小毫不示弱,在他眼里,野火就是祸水,留在慕容流风身边,迟早会给他带来灾难 的,所有他不惜任何代价都要将秦野火弄出去!

既然野火改了姓氏,那更好,他就直接将她指给秦狩了!反正民间盛传,秦野火跟他的三哥关系超乎寻常,有秦狩在,慕容流风反倒没那么容易动手!

慕容流风微垂着视线,眸光掠过野火,只一瞬,他便知道,天荒地老,生生世世,他都不会放弃野火的!哪怕她失忆,哪怕她眼中再也没有他,他都不会放弃!就算野火不认得他,他也会想尽办法跟野火从头开始!

慕容流风再次拍着龙椅,此时却不是那骇人的声响,而是很有节奏,一下一下的,底下群臣,猜不透他的心思,都是战战兢兢的跪在那里。

谁不知道秦野火曾经是皇上的原配,如今竟是改了姓氏,还跟在了秦狩身边?这其中究竟是怎么回事?群臣心底早就炸开了锅。

慕容流风视线淡淡的扫过慕小,从今天开始,他跟他的师徒情谊就此了断!原本以为他昨天的暗示已经很清楚了,可慕小竟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他的底线!他受够了……

他慢慢走下大殿,带着压迫深沉的气息,金色绣着龙纹的靴子慢慢踱步到野火面前,他鄙视着她,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怨。怨野火的当面不相识……

“皇上,你该不是要后悔吧?”秦狩清清楚楚的听到了那圣旨的内容,显然,慕容流风是不知情的,但是秦狩却不想放过这个机会,他要将野火留在身边,保护她。

慕容流风不说话,抬手,重重地拍在秦狩肩膀上,掌心聚集的内力猛然震慑着秦狩的五脏六腑,秦狩蹙眉,生生的抗下了。

口腔内尝到血腥的味道,他却依旧忍着,还不忘用安慰的眼神看向一旁的野火。

野火挑眉,虽然不懂慕容流风跟秦狩之间正在比拼内力,可秦狩那瞬间铁青的面色似乎预示了什么,野火眼尖的看到慕容流风大掌覆盖之下已经冒起了一阵白烟。

心底一凛,她本无从考虑,直接抓住了慕容流风的手腕。

“皇上 ,他是你的臣子,又不是你后的妃子,你这样跟他拉拉扯扯的,岂不是让人说闲话?”野火一席话,顿时气得慕容流风脸色发白。

他快速收回自己的内力,反手抓紧了野火皓腕。

“野火……”他低声喊着,其他大臣仍旧是跪在那里,没人敢抬头看向这边。

野火挣扎了一下,挣脱不过,秦狩趁机搭在野火皓腕上,将野火顺势揽入自己怀中。

“皇上,臣谢谢皇上赐婚!定能择日尽快完婚!”秦狩紧紧地拥着野火,可慕容流风却丝毫没有放松,仍旧是钳制着野火的手腕。

“皇上,自重!”野火手腕被他抓得很痛,语气也跟着冷了下来。

一瞬剧痛击穿心底,慕容流风冷眼看着野火……

,慕容流风不发一言,只是默默地看着野火,眼底的灼热能将野火点燃一般。

野火心弦莫名一颤,视线倏忽避开慕容流风,不知为何,这一刻他骇人深沉的目光无端刺入她心底,无法平静的感觉。

野火想起昨夜,他平缓有力的心跳,总觉得,他们之间,有种一眼万年,或者沧海之间,都无法诉说的纠缠。

是千年夙愿,还是重重迷雾?野火微微蹙眉,却听到慕容流风沉稳有力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轻轻地传入耳中。

“飞雪连天之夜,你么就成亲吧!都说瑞雪兆丰年,朕也希望一场雪,可以牵起一段好姻缘!”慕容流风说完,缓缓地,极其缓慢且心痛的松开野火的手,一甩衣袖,迈开步子走出了朝阳。

登基大典并没哟结束,他却一言不发的走了!

这是他的那段话,秦淮跟秦狩都是听懂了!

他所说的好姻缘,其实指的就是他跟野火!慕小虽然篡改了圣旨,却忘了加上时间。赐婚一般都是在三个月内完婚,如今是秋日,三个月后该是严寒冬日了,他规定了期限,却又将一切交给了天意。

他说的是飞雪连天之夜,南壤国一年冬天总有那么几天下雪的日子,可若今年不下雪呢,野火跟秦狩的婚事就会再拖过一年。

慕容流风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到这个绝招,让秦狩不觉唏嘘。

他看向一旁的野火,她的视线落在慕容流风孤寂萧寒的背影上,若有所思。

今年冬天会下雪吗?

野火的视线有一瞬恍惚,本能的,轻轻推开了秦狩。

脑海之中回响的,只是慕容流风刚才那句,轻轻地,却带着沉稳气息的话语,可是,无端的,野火觉得自己似是听到了心底的痛……

他说,飞雪连天之夜,你们就成亲吧!都说瑞雪兆丰年,朕也希望一场雪,可以牵起一段好姻缘!

这句话,野火明明是第一次听到,却是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了,心底,莫名发酸。

……

登基大典在诡异的气氛中结束,稍后,慕容流风便展开了他的铁腕肃清。如今他的手段比起对付慕容府的人来说,更是狠戾决绝!

一番清晰之后,朝野之中留下的,除了他的人,便是秦淮安的人了,自然,慕容流风也给秦狩册封了一个四品带刀侍卫的官衔,目的自然是为了第一时间掌握也获得动向。

只有慕小,当天便从南壤国的土地上消失了,慕容流风没有为难他,也不会杀他。只是将她关了起来,与惊云为邻。

三天后,找寻惊云未果的胡纷霏,急疯了一般闯入了秦狩的狩园。

此时野火正在秦狩房中看书,她看似随意的捧着一本书,视线淡淡的落下,可眉宇间,却层叠了一分心事重重。秦狩在一旁处理魅影无痕的公务,见此,不觉微微失神一下。

他为了能常常见到野火,直接将魅影无痕的公务都搬到狩园进行了,他喜欢这种感觉,他处理公务,野火在一旁或看书,或随意的写写画画,很温馨,很简单的感觉,却温暖了他的心。白天,他们互不打扰,他也常带着野火四处走走,可野火自从慕容流风说了那段话之后,对很多事情都是兴趣缺缺的……

到了晚上,野火睡在他的房间,而他,则是睡在隔壁的卧房。隔着一堵墙,明明距离很近,他觉得一直没走进野火心中。

他能明显感觉出野火的心总是会飘走,她会看着一页书出身很久,不知,在想什么。

而秦淮那里每天都会送来一颗药丸,他明知道那是毒药,也要给野火吃,不吃的话,她抗不过十二个时辰,可是吃下去的话,慢毒最多能让她撑住半年。

不过半年就够了,他一定能在半年内找到解药的……而且还有三个月,他就可以娶到野火了。

他会用这三个月的时间,慢慢的温暖这颗心,哪怕被她这团火烧的粉身碎骨他也无所谓。

但愿,冬天的那场雪,快点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