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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外烟岚11

严杉没给严岚什麽回应,严岚也笑著没多说什麽。

他不急,他一点都不急。

他只不过是在严杉又带女人回来的时候,直接带著包包出门去,像是一副要出去念书的样子。

他也的确是去念书了,只是他念得特别久,花了特别长的时间。

他当然没有真的在外面找其他的人,原因很简单,他自知他的年龄很容易会害到别人,他没有因为因为自己难以宣泄的情感出口牵连到别人的打算。就算他知道,也许看上他的人并不在意。

不过,他回去找过当初那个掳走他的人,只是纯粹想要知道後来到底发生什麽事而已,没想到已经搬走了。他想可能跟严杉脱不了关系,有次他在外头,真的又巧遇那个男人,那个男人连他主动打招呼,都不敢回应,他想,严杉一定是把对方吓得很厉害。

他也就算了,没再硬去跟对方问到底发生了什麽事。不认识就不认识吧。

话又说回来,当他第一次背著包包出去念书,特意念了很久,终於回家的时候,严杉从房门口走了出来,脸色难看地堵在那里。

「哥。」严岚对严杉笑了笑,还想继续往前走回自己的房间。

严杉却反手直接拉他进房。

「你做什麽?」严岚反sx地问道。

「你就那麽爱让别人上?」严杉伸手扯掉严岚的包包,丢到一边去,还顺手锁上了门。

很好。严杉误会了。但严岚就是故意的。他就是在赌严杉误会的可能x,毕竟他跟严杉说过了,他需要被满足。

严岚微微地笑了起来。「只不过是念个书而已,哪有什麽?哥不教我,我只好让别人教。」

严杉没再说话,只是吻上了严岚,剥著严岚的衣服,揉动著严岚的r头。

很好。这是他想要的。严岚在吐出细碎呻吟的时候在内心里这麽想。但他还要更多。

「哥想教我?」严岚推开了严杉,拉起自己的衣服。「不劳哥哥费心,哥哥忙著满足别的女人不是吗?」

下一秒,严岚被扔到床上。在承受严杉翻天覆地而来的吻时,严岚清楚,他的确抓住了严杉的某个弱点──严杉不喜欢他跟别人做,这是否出自一个哥哥的护弟心切?他也不确定。

但他想,他的提议是成功了。

他们之间正在做什麽事,即将会发生什麽,他很清楚。严杉的索求来得快又狠,他没有空说出太多的话语,严杉已经帮他扩张好,准备要进入他了。

他不是不紧张,因为他其实没有事先清理过,但他也被严杉挑逗到情欲全涌上。他知道他不能承认他没有清过,因为那等同於承认他什麽也没有做一样,他绝不说出口。

所以他开始庆幸自己因为心情烦躁,几乎没有吃什麽东西。

不知道是他吃得真的太少,还是他体质的关系,总之他们做完之後,他看了看严杉戴著的保险套,上面没有什麽污渍,这让他安心。

他其实不太懂严杉为什麽要戴套子,事後严杉将他拉进浴室冲洗,坚持要帮他把後面的东西清得更乾净些,他突然想起来他们上次发生x行为,他因此发烧的事情。

他就懂了。

严杉是这样专制,却又这样温柔。严杉啊,就算嘴巴上不承认,应该是真的把他当弟弟这样宠著,所以不能接受弟弟有这些黑暗面,所以不愿意弟弟在外面被欺负或是得病。

无疑的,严杉是个很好的哥哥。

但他却不再是一个好弟弟。从他不能安於弟弟这个位置开始,他就再也不是一个好弟弟了。

那之後严杉确实没有再带过女人回家来,的确,严杉在外面还有没有,严岚无论如何不会真的清楚的,不过对严岚来说,可以无视,假装不知道,那也就够了。

应该是真的怕极了他会到外面再去找人,严杉会跟他上床,当然,他们很有默契的,都会挑爸妈不在家里的时候。

严岚内心清楚,他的妈妈就算不完全知道实情,但隐隐约约一定晓得些什麽。但他希望能自己解决,就算会跌跌撞撞也是他的选择,他想,妈妈应该也明白,所以什麽都没有问。

他跟严杉就持续了这样的日子一段时间,但也没有真的维持太久。

某个晚上,严岚念书念倦了,想说到楼下倒个饮料喝,才下楼梯下到一半就听到严杉和爸爸的对话,气氛感觉有些僵硬。

「我不是说不让你出去,你要出去我很高兴,但是这明明就是你上学期就申请好的,为什麽直到都要放暑假了才告诉我?」这是爸爸的声音。

申请?出去?严岚在内心想著是什麽事情。

「我之前还在考虑要不要放弃。反正毕业之後就会出去念书了,不差这一年,但想想,还是出去好了。」

严岚又多站了一会儿,直到他确定他完全知道是什麽事情了。

交换学生。他转身。

一年。他往楼上走。

美国。他把自己关回自己的房间。

不想要再听更多的细节了。听什麽都没有用,严杉已经做了决定。其实是哪里也没有差别,他g本不用听到那里,不管是去哪里,严杉都会离开他,至少一年。

从幼至今,都在他身旁、伴他成长的严杉,即将不在他身边了。

严杉是个非常优秀的学生,严岚一直以来也以严杉为目标,听到严杉要出国交换学生一年,他应该是要高兴的,毕竟没有足够的能力,又怎麽能够申请得到这种资格?

然而他却不想要这样的分离。

时差在算式里算起来是这麽容易,到了现实世界却成为一个看不到也m不著的人,昼与夜永恒的追逐,一切变得如此遥远。

但是,再怎麽不想要,那都关乎著严杉的未来。

他怎麽可能去拉著严杉说,哥,我想要你在身边,你不要去。他更不可能去威胁严杉说,哥,你要是真的走了,我每天都要跟不同的人上床。

他不愿意也不能够让严杉留下来,就为了软弱的他不想分离的愿望。

况且,就算严杉这次选择没有去,两年後还是会出国去念研究所,到时候他还是得接受严杉会不在的事实。

总有一天,他的身旁不会再有严杉──这个可预见的事实让他无助。但真正击溃他的,是他再也不能够轻易地知道陪著严杉过夜的人到底是谁。

那不是很好吗?他问著自己。他可以很简单地就假装不知道了。不需要勉强自己无视,或是要自己不在意。当他们两个延伸成天与地的距离,就算他刻意想知道,也不会知道了。

可是,他发现他竟然比较想要严杉就在他身边,每天都带女人回来这样的凌迟,也不想要严杉离他离得很远,无法触碰的思念。

会不会是嚐过了深刻的情欲,让他更难学会分离?

这一夜他没再出房门。他怕他一出房门,就会被看到他不寻常红肿的双眼。他不懂,他明明已经要自己只能小小地掉泪,为什麽眼睛还是这麽红。

翌日,家里大人们开始为严杉再过不久就要出国忙碌了起来,美国毕竟不是什麽很近的地方,有很多事情都要打点。

还没期末考的严岚大多将自己锁在房里念书,并庆幸自己有这个好藉口,他毕竟还没有准备好可以笑著面对这件事。

在学校的严岚变得异常沉默,在躁热的夏里却彷佛躺在地上的落叶,安静而死寂。

「严岚,你是吃错药?还是失恋?干嘛整天都不讲话?」田宛真跑过来质问他。

严岚整个人趴在桌上。「夏天很热,不想讲话。」

「拜托,你以为我是第一次见到你在夏天是什麽样子吗?」田宛真挪步到严岚可以看得到的角度。「哪这麽死气沉沉。」

「我中暑了。」严岚索x把头埋在圈起来的两手手臂中。

「帮你刮痧!」田宛真毫不客气地就拿著硬币往严岚颈项刮。

严岚微叫起来,整个人毫无防备,差点要跳起来。

「严岚你痧也太多了吧?!学校和家里不是都有冷气吗你怎麽搞的?」田宛真问道。

「我比你更想知道我到底怎麽了,好啦不要再刮了,再刮下去有人要吃醋了。」严岚说道,心想幸好他的身体跟他心情一样,郁积严重。

「她才不会,她知道我跟你的交情啦!」田宛真笑嘻嘻地说道。「而且她也知道你失恋了。」

「我最好有!」严岚一瞪。跟严杉的事情,他还真的除了妈妈以外,不曾跟人提过。

不过这件事在学校就这麽过了,反正他身体是真的不舒服,而且就要期末考了,大家也以为他就是念书念过头,身体c坏,没人起什麽质疑。

但无法瞒过的总是自己的妈妈。

「岚岚。」妈妈温柔地看著他。妈妈虽然从进到爸爸的餐厅後,变得更忙,但他们母子之间的情谊,从来就没变过,一直是那样亲密。

要是没有这个妈妈,他想,也许他g本不可能撑到现在。

「该是你的,就是你的。」妈妈很简单地说道。

他晓得妈妈在说什麽,妈妈看出他的烦躁,所以要他别再里头继续急著打转。这些他都懂。

严岚看著他最开明的妈妈。「那会不会是因为妈妈你得到了?」不是质询,是真的疑问。

妈妈又笑。「也说不定。但你看,我已经不年轻。看起来他现在是我的,也爱著我,但很快……不知道是他或是我,会是老天爷的了。」

「妈妈……」严岚呐呐的,一时半刻无法回应。

「别担心,我想得很多也很远,就算有个再爱的人,可以牵著手走过一段长路,大多时候总也要面对分离。」

「妈妈,你有我。」

「岚岚,那不一样,我生你下来,没想要把你绑住。」妈妈微笑著。「我希望你可以快快乐乐地过日子。跟所爱的另一半分开这种事,我想过很多,我想,要是他先走……我还走得动,我要到处去玩、拍照……过得开开心心,这是我的想法。」

「妈妈……我还没办法像你看得一样开。」严岚问著妈妈。「是不是因为我不曾得到过?」

「或许吧。说不定只是因为你太年轻。」妈妈笑著看严岚。「你还小,看不开是正常的。」

「妈妈,我真的很不想离开他。」严岚承认。

「我也曾经这样。」妈妈微笑。「但你总会发现,就算那人不在身边,你的日子还是得照过。当然不容易,说不定你会难过得想死,但总会继续下去。还是你希望妈妈想办法也把你弄到美国?」

严岚一愣,他没想过这个可能x,但当妈妈真的提出来,他第一个想法却是不要。

「我不想离开这里。」

这里有妈妈、有爸爸,有他所有熟悉的、深爱的人……他的确是想要在严杉身旁,但现在的他没有办法也不愿意为了严杉到天涯。

「岚岚,你还可以想想,反正到时候我们会一起跟你哥哥先过去看看,也带你去玩玩走走,你可以再考虑,如果你真的想去,妈妈会支持你。」

严岚仔细思考了好几天。他的答案愈来愈明确──不去。

他未来还是想要出国看看的,甚至也许因为从小耳濡目染,他内心已经有蓝图,关於他未来想做的事情,可是不能够现在为了严杉,抛下他现有的一切,就这样过去。

「妈妈,我觉得这样是很危险的,我指,若是我真的去了的话。若我在那里不适应,就算去了是我自己的决定,我还是没有办法完全不把这件事怪罪到严杉身上,我不喜欢自己出现那种……我都是为了你,才过成这样的想法,那太受害,但如果我真的过得不好,我恐怕难以阻止自己不那样想。而我还不觉得毫无准备的我可以在那里适应得很好。」

「岚岚,可以认清自己,知道自己究竟能做到什麽地步是很好的,可以像你这样切割……真的很不容易……妈妈会陪著你。」

知道自己能做的愿意做的,就到这里,严岚反而不那麽烦躁了。

全家陪著严杉一起去了美国一趟,爸妈又去看了一些餐厅,他就用力地让自己记忆严杉即将生活的,是什麽样的地方。

就算即将从天天见面到鲜少连络,他仍然可以猜想,严杉是望著什麽样的太阳,看著什麽样的月亮,被什麽样的风吹拂……

他还是没那麽洒脱,再继续往下想,严杉会交什麽样的朋友、过什麽样的生活……那些细微的事……他笑不出来了。

然而他隐忍著,什麽都没说。他跟严杉在美国时间明明同住一间房,却反而什麽事也没有发生。

他不是不想跟严杉上床。他真的得承认,嚐过那种r体交合的滋味之後,很难不沉溺。

他几乎每个晚上都想跟严杉说,来上我吧,像是唯有跟严杉更深刻地撞击在在一起,才能减少内心那种不安,可是他终究什麽也没说。

也许是真的做了,他怕他就会做出自己都无法挽回的决定。

说不定真的做了,他就会跑去跟妈妈说,我想留下来……然後事情就会往最糟糕的地方去,他会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紧紧攀住严杉。

这对他或是对严杉都不会是好事,他知道的。

严杉对他也没有什麽身体上特别的表示。他发现他也不失望。他早就知道严杉会对他做出这些事,就是一个哥哥对弟弟在x关系沉沦的不悦而已,撇除那些,严杉恐怕完全没有动他的念头。

他跟严杉没有对严杉交换学生这件事情细聊过什麽,严岚不想谈,早已成定局的事情,只能自己慢慢适应,没什麽好谈的。而且真正要繁忙地适应新环境的,不是他,是严杉,严岚想,以他的立场,好像也没有什麽好聊的。

该谈的事,就让家里大人去处理吧。

在他离开美国的前夕,早就洗好澡躺上床,行李也都收拾好了,家里大人准备明天再去逛逛outlet、吃吃饭,就去机场搭机。他意识还算清醒,只是没有想到比他更早躺上床的严杉对他开了口,在一片黑暗寂静之中。

「之後别再让一些莫名的人碰你。自己好自为之。」

严杉的声音冷冷的,一如严岚所认识的严杉。

严岚不知道为什麽,明明内心充满了不想跟这个人分离的愁思,此时此刻听到这样的劝告,却笑了出来,缓缓地,他翻过身,转过头,对上严杉的眼睛。

「可以啊,如果你接下来在美国也做得到不碰女人的话,我就忍忍看吧,哥哥。」

☆、山外烟岚12

※这是按年代写的,那个年代台湾还没开放行动电话,更不用说智慧型手机或是视讯了,什麽都没有。

「你认真的?」

严岚看到严杉的眼,明明在黑暗里,却仍透著让他散落心跳拍子的光芒。

严杉问了他什麽?你认真的?

我是不是认真的?严岚跟著在内心问自己。以为是戏谑,又或者是挑衅,但……所有的真心其实都被包裹在其中了。

就是太认真,才会说出那样的话语。

望著严杉,严岚淡淡地回问。「为什麽这样问我?难道我认真的话,你就也认真?哥。」

严杉静默了好一段时间,久到严岚几乎以为严杉没打算回应这个问题。

「如果你能做到的话。」这句话几乎是从严杉的牙关一字一句迸出来的。「我奉陪。」

「哥,你不觉得这是一种虚掷信任的行为吗?我们将会有一段时间完全见不到彼此。」严岚笑看著严杉的脸在昏暗中又沉了几分,笑了起来。「但我也许也喜欢当赌徒,就赌吧。」

接著又是一段长长的缄默,严岚就这样看著那双总是能让他失却呼吸的眼,直到那双眼的主人淡淡地回了一字。

「好。」

g本就是很滑稽的约定,因为他们g本不知道对方……甚至自己,能忍到什麽地步,严岚心想。他甚至有种想笑的情绪,或许是太过压抑而来的反扑。但他终究没有,他也只是扬唇,轻轻地说了一声:「那就这样吧,晚安。」

闭上眼,严岚却入睡得非常快,一夜好眠。也许是他在这几天玩得太累,他是这麽告诉自己,但他又很清楚,不只如此。

绝对不只如此。

严岚知道自己提出的要求有多任x──严杉的年纪跟他不同,会需要有更多的发泄或关系是合理的,但面对严杉要他自重的话语时,他却只想拉著严杉下水,表面上是陪我吧哥哥,实际上却是他说不出口的:哥哥,请你就只有我一个人,请你就只看著我……

没想到他这麽无理的要求,严杉答应了。严杉还真想要他是个清白洁净的人,为此可以答应他。

严岚自觉卑鄙,但又没办法否认他是愉快的──严杉答应了,做不做得到他不确定,但至少严杉是答应的。

至於他自己?

国三这一整年,他跟严杉几乎断了连络,相当偶尔的电话连络,也只是很普通的问候,更多的话也没有了。

他不想严杉吗?当一个人就住在自己的内心的时候,怎麽可能不思念?但是看不到人其实也有好处,他反而能够更专注地凝神在课业及自己想做的事情上面,不用再去害怕经过严杉房间会听到什麽或看到什麽,也不用再逼自己对那些他讨厌的女人露出笑脸。

没错,他是赌徒,他就赌严杉真的没有做。

而他自己?没有那些让他心绪容易不稳的事情,他的生活完全不需要有其他让他能够发泄的对象。

他就这样过了国三一整年,上了战场考试,在交卷的那瞬间,他已经知道他可以上什麽学校了。

考完没几天,等待放榜的时刻,他和妈妈一起带著外公外婆到日本去玩,外公外婆的日语本来就没问题,妈妈的日语也很好,而他……妈妈从小就让他学日文,对他来说也不是很难。

这趟旅行很愉快,他更确认了他之後到底要做些什麽,回到台湾,迎接放榜,他的确考上了严杉当初念的那所男子高中,可以说是再度成为了严杉的学弟,虽然严杉已经不在那间学校。

放榜那天,好几个同学打电话过来,说是道喜,其实就是閒聊,也相约一起出去玩或走走,但严岚全都婉拒了,他没心情。

他就只是瞪著家里的电话,在内心算著时间,虽然他早就熟悉时差熟悉到g本不需要再计数。

好几次他都握著话筒,几乎要播出那支他早就熟背在心的电话,却又没有播出去。

也许那人还在学校忙、也许那人正要去晚餐……

他不知道自己在电话前焦躁了多久,只是家里一有电话来,他就飞快地跑去接,那些恭喜他都感谢在心,但是却又都不是他想听的声音。

说不定那人会跟他说这g本没什麽,严岚,你本来就应该考上这所学校。他想那人会这样说的可能x很高。

但他还是想要听,不管那个人会说出什麽话……只要一通电话就好,只要听到那人的声音,知道那人也晓得这件事、也关心著这件事就好。

毕竟他遵守了当初那个约定,虽然就算他违反了,他也不觉得自己会因而考不上这所学校──老天爷从来不是公平的,他清楚自己的头脑确实还不错,不错到考出这种成绩本来就是应该,但是他真的遵守了。

他搞不清自己到底接了多少通电话,又等待了多久,每次他接起电话,都以为这回就该是那人打来的,可是总是不是,全都是恭喜或聊天的电话。

真的很对不起那些打来的人……但他暂时不需要更多的恭喜了,可以晚些吗?

不知道是不是就是这种心态,他下一通接起来的电话,让他的心跳险些也要停止了。

电话一接起来,是个女孩子的声音,那声音严岚很陌生,要找的人是他爸妈,严岚礼貌十足地说明了爸妈不在家,若有话可以代传或留言。

对方就开始说了很多他完全不知情的事。

严岚愈听头愈痛,但也因而愈冷静。他细细地在心里理出一个大纲。

好。这个女人是严杉在美国认识的女人,打电话来是想要一个交代,希望严杉负责。

至於为什麽?以女人的说法,大概就是严杉对她始乱终弃,让她拿掉孩子却又不要她之类的。

严岚想,这个女人是不是已经对很多人说过,或是打过草稿练习过……总之非常能博取人同情。

但他是严岚,是他妈妈细心教育培养出来的孩子,虽然他爱著严杉,他也因为爱上严杉而又有太多的不顺利而改变了许多,然而他还是他妈妈的孩子,是一个能够思考的人。

他不知道这女人说的到底真或假,隔著电话,有太多不确定。可是女人的话破绽很多。

就算严杉不爱他,他不以为自己不够了解严杉。

严杉是个冷然的人没错。但也因此,严杉什麽事情都会先防范好,例如保险套,据他所知或他所见,严杉是必定戴套的人……他跟严杉做的时候,严杉也肯定戴套,当然,除了严杉第一次对他大发火,失去理智的那次以外。

但是,他不觉得严杉是那种会贪图内s所以要求女人不戴套的人。他很清楚,严杉要是不戴套子……应该就是想要孩子了。

另外,他也不以为严杉是会处理得那麽差的人,他看过严杉带过好些不同的女人回来,但从来也没人闹到家里来过。

如果严杉真的那麽差劲,家里的门早就被女人踏破了。他头脑再怎麽不清楚,都还能思考到这些。

因此……可以说他的话语是护航,但他毕竟懂得严杉。至少懂到……听到这些话,还能让自己如刀割的心冷却下来。

「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不过事情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为什麽要听他的?若他是那麽糟糕的人的话。你不觉得你把孩子生下来,再来找我爸妈会更合适?要是你真的怀孕了而且不想拿掉,我想他也没办法逼著你去把孩子拿掉的,为什麽要拿掉?那麽爱他的话,怎麽不拿个孩子绑住他?另外,如果你现在身体还是很不舒服,可能看个医生会比你在这里跟我打电话给我实际一点。」

严岚最後被挂了电话──在女人歇斯底里地吼著你跟你哥哥一模一样的言语下被挂电话的。

那瞬间,他全身脱力似地软了下来,头脑一片空白。

随後,陷入一种他离严杉离得太远,什麽也不会真的知道,什麽也没有办法好好传达交流的困境之中。

他怀疑严杉吗?严格说起来也没有,毕竟女人的话语里漏洞太多,但他能抓住的、能相信的,怎麽好像又是一片空茫?

「你还有得到他的爱情的机会,是你自己运作得太糟,而我……什麽都没有。」严岚望著那早就被挂掉的电话,喃喃自语。

光是x别可能就撇去了他一切的可能x──严杉是想结婚、想成家、想生子的,在可预见的未来里,他没一个给得起。

电话又响了起来,严岚已经疲倦得再也不想去接了,连成为严杉的学弟这件事都没有办法让他有j神一点。

但那电话执著地响著,彷佛他不接起来就会一直这麽响到世纪末,严岚凝视著那兀自响个不停的电话许久,终於去接起电话。

他简单地说了您好,请问您找谁之後,就听到电话那头冷冷的传来他最想听的那个声音。

「为什麽刚刚电话一直不通?通了又那麽久不接?严岚。」

问我?严岚勾起唇角,倒是笑了。他不知道自己怎麽会在这样的时刻为何还笑得出来,但他笑了。

「我才有更多问题想问你呢,哥。」

作家的话:

☆、山外烟岚13

电话那端的声音沉默了片刻,也许是没有想到他会这麽回答吧,严岚想著,随後听到严杉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怎麽了?」

严岚晓得,这种事他就算被影响心情,也不能不跟严杉讲清楚。「刚刚那通电话,不算是我的。」他缓缓地说道。「严格解释起来,我接了一通跟你有关的电话。」

「跟我有关?」严杉语音里有著困惑。

「就一个女人……」严岚说了那女人的名字。「打电话来哭诉你多糟,让她怀了小孩又不要小孩,也不要她之类的,找的当然是爸妈不是我,但你知道的,爸妈都出门去了,在家的只有我。」

「她有病。」严杉淡淡地说道。「不是批评,她真的有病。我连她一g头发也没有碰过。」

「我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碰过。」严岚嘴上是这麽回,唇角却不自觉地扬起。「但是……我没有给她很好的回应,我想你若是不想要小孩就一定会戴套子,所以她骂了我一顿之後,挂电话了。」

「她骂你?」严杉的声音转冷。

「就骂我跟你一模一样。」严岚笑了起来。「她大概不知道我们不是亲兄弟,怎麽说都有点难一模一样。」

「我知道了。」严杉回道。「我会处理。」又沉默了一会儿。「对不起。」

「对不起什麽?有什麽好对不起的?」原来心情已转好,听到这个字眼,严岚反而害怕了起来。

不要跟我说你没有守约,我不想听到那个。

严杉又停了一会儿。「没有搞清楚状况就凶你。」

严岚发现自己松了一口气。「没什麽。只是,还好电话不是被爸接到。」

爸也不是不能思考,只是跟严杉长久以来的父子相处问题,总是会先把错怪到严杉身上。如果今天这通电话让妈接,那就还好,让爸接到,恐怕会先跟严杉又有一番误会,才能解开。

「谢谢。」严杉轻声地说。

没想到会被道谢,严岚微微愣住,一时半刻回不出半个字。

「严岚,我知道你考上什麽学校了。」严杉淡淡地唤了一声:「学弟。」

严岚全身都软了下来。不能说,绝对不可以说。他这麽告诫著自己。但忍了太久的话还是从他分明紧闭的唇窜了出来。

他想,要不是他累坏了,就是严杉一下对不起,一下又谢谢,让他整个人都乱了。

「跟你约定的事,我一直遵守著。」

说这个要干嘛?严岚!那只是显得你还小,才会死心眼地在意这种在成人之间g本不屑一顾的约定。

快挂电话,然後假装什麽事情全没发生过!对,快这样做吧。严岚这麽告诉自己,连再见都忘记要说,就想按下结束通话键。

但幸好他终究在打算按下结束通话键的前一刻,听到了严杉的声音。

「我也是。」严杉的语气就是那种一贯的冷淡。

严岚的手不自觉地发起抖来。他听到了什麽?严杉说他也是吗?

「刚刚的事,谢谢你。」严杉又继续说了下去。「事情我在回去之前就会处理好。」

「没什麽。」又听到了一次谢谢,严岚要求自己的语气千万也要冷静。「没事了吗?」

「嗯。」严杉又回。

严岚还以为这下就要挂电话了,却又听到严杉的声音。「我快回去了。」

「我知道。」严岚简单地应道,当然不可能说他每天都在倒数,他甚至数的g本不是考试或放榜的日子,而是远在异乡的人到底什麽时候回来。

「你有想要我带什麽回去吗?」严杉问道。

「没有。」严岚回道,是真的没有。「人平安回来就好。」又管不住自己的嘴,多说了一句。

接著严杉又应了一声,严岚想,也真的是该结束电话的时候了,快速地说了再见,听到严杉的回应之後,就挂了电话。

也许是终於听到严杉的声音,或者是严杉叫他学弟……又或许真正的原因是严杉亲自对他说了我也是……等待严杉回来的日子,严岚过得轻飘飘的,他自己也明白这样太不切实际,却没有办法阻止自己不微笑。

明明这些都是很小的事,明明就算有了这些……他还是没得到他想要的爱情,但,竟然已经足够他笑著。

其间他跟同学出去了几回,同样没有直升,跟著外考的田宛真不只一次看著他,问道:「严岚你谈恋爱了吼?」

「鬼才谈恋爱了。」严岚瞪了田宛真一眼。

「不然你这满面春风是怎麽一回事?」田宛真还好奇地想要mm严岚的脸。

严岚避掉田宛真的魔掌。「我妈把我养得好,怎样?还有你不要再做这种会让人误会的动作了,我不想被万箭穿心而死。」

「她才不会怎样。」田宛真硬是去m。「她也很想mm看好不好?!喂严岚你皮肤真的很好耶。」

「你最好就有比较烂!」严岚呿了声。

「严岚你真的没谈恋爱?」田宛真好奇地凑很近看著严岚。「看在我们是好朋友的份上你就别瞒我啊!」

「没有。」严岚毫不迟疑,非常坚定。

他真的不算谈恋爱吧,谈恋爱只有一方要怎麽算是谈呢?说到底他就只不过是单恋而已。

可是想到严杉即将归来,他心情确实极好,非常期盼。严杉说了回来不要人接,但考量到严杉在外居住一年,行李肯定不少,严岳风还是开著车去接严杉了。

「爸我跟你去。」

理由虽然是怕爸爸无聊,开车还是有个伴好,但是严岚很清楚,自己多麽想要看到严杉,就算他跟著去,只是能提早一小时左右的时间看到严杉。

但三千六百秒……果然是笔不小的数字。他多想一下就跨越这些。

那天,天蒙蒙亮他就起床了,接的是早班的机,出门前他在镜子前面待了特别久,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麽爱照镜子,几乎要把这一季能穿的衣服都在身上比划过一轮了,还是觉得怎样都不好看。

「岚岚?」最後是妈妈播了分机给他,提醒他时间。

「妈。」他手里还抓著衣服,抱著话筒。

「想说你怎麽可能还没起床,听声音倒是早就醒了,怎麽还不下来吃早餐,该不会是……」

「妈妈别猜。」严岚有些不好意思,他知道妈妈太了解他,大概会猜个八九不离十。

妈妈笑了出来。「快下来吧。」

最後严岚还是用简单的t-shirt加牛仔裤定装,走到楼下餐厅,妈妈笑著看他,偷偷说道:「好看又有j神。」还眨了眨眼睛。

啊妈妈果然猜到了。他真的那麽明显吗?严岚问著自己。幸好爸爸看起来完全不知道有这麽一回事,还亲切地招呼他快一起来吃早餐,等等好出门接严杉,他才放下心来。

应该是妈妈太懂他的缘故。

吃完早餐上了车,清晨车流量不大,他们很快就到了机场,严岚请爸爸坐在入境大厅等,他自己则有些焦躁不安陪坐在一旁,望著航班资讯等著,直到严杉搭的那班飞机从在飞行中改为降落,他真的等不及了,跟爸爸说他到前面去等,看著陆陆续续走出来的人,心想怎麽都不是严杉。

但真的看到有出来的人行李箱上的吊牌是严杉那班航班的,他却又回到位置上,像是要掩饰自己刚刚到底有多麽迫不及待,他对爸说道:「哥应该快出来了,他们那班航班有人出来了。」

爸爸笑著对他点头:「应该差不多了,啊,你哥出来了。个子高比较容易看到。」

严岚原来是看著爸爸,听到爸爸的话又转过头。

真的是严杉,是很久没有见到的严杉。严杉看起来有些疲惫,是坐了太久的飞机的关系吗?个子好像又更高了,但他明明也长高了不少……想到这里严岚又紧张了起来──

严杉会不会认不出他?妈妈说他穿的好看又有j神,是真的吗?是不是应该穿正式一点?他穿这样是否太像小孩子?

他跟著爸爸的脚步……他得非常克制才能让自己不走得比爸爸快,严杉推著推车出来,跟他们会合在走道的尽头。

「爸,弟。」严杉淡淡地打著招呼。

严岚也轻轻回道:「哥。」

他某种程度更期待严杉叫他严岚,好像那样他就跟严杉有更多可能。但他很清楚,在他人面前,严杉总是这麽叫他的。

他只是太久没跟严杉实际相处了,久到都不习惯了。

跟著严杉把行李推到停车场,严岚想帮著把行李落好,严杉却不让帮。

「我自己来就好。」严杉冷冷地说道。

「我可以搬得动。」严岚应道,或许他真正要说的是──我已经不小了,别再拒我於千里之外。

「岚岚,你让哥搬就好。」原来要先进车里的严岳风听到他们兄弟的对话,c了口。「你都那麽早陪著来接他了,用不著再帮他搬,让他自己搬。」

听到爸爸这麽说,严岚只好先进了车子,他想了想,先进了後座,旁边等一下应该还会放几个行李。

「岚岚,你干嘛坐那里?就让你哥坐後座啊。」严岳风在前面问著他。

严岚笑著:「让哥坐前座,爸你好跟哥聊天。」

严岳风没多说什麽。

事实上严岚也明白严杉坐前面,气氛大概只有更冷的份,但是,爸现在开的这辆车,前座比较舒服,他先抢了後座,等等严杉也没办法再要他出来了。

果然一路回去,整辆车话最多、使劲想话题炒热气氛的还是严岚,还好这段路塞车情况不严重,并不是太长的时间,回到家之後,一家人略聚一下,爸妈就到公司忙去了。

爸妈出门,严岚旋即回到房间,一进房门他难得连衣服也没换地就把自己扔上床,用棉被裹住。

他……刚刚都主动聊了些什麽话题?是不是很蠢?早知道应该就什麽也不要聊,大家一起安静也好。

还在懊恼,他听到敲门的声音。直觉以为是管家阿姨帮他叠好衣服要送进来,他扯开嗓子说道:「阿姨,衣服你先帮我放在二楼的小厅好吗,我等等自己出去拿进来收。」

随後严岚用被子蒙住头,直到他又听到敲门的声音,伴随著低沉的男声:「我是严杉。」

严岚迅速地从被窝里跳起来。严杉?!严杉不是正在整理行李吗?过来这里做什麽?

他随手顺了顺头发,拉了拉衣服,要自己镇定下来,前去开了门,望著门外的严杉。「怎麽了?」

「那女人的事……」严杉说了女人的名字。「谢谢你。」

「我没做什麽。」严岚回道。

「她缠我缠得很凶。」严杉淡淡地说道。「但我没有理过她,从来没有。我以为这样就够了。但她显然觉得要用什麽非常手段才能达成目的,她打电话给你之後没多久又闹到学校去,差不多的说法。」

这不真的让人意外。一个已经疯狂的人,可能什麽都做得出来,严岚这麽想著,看著一直站著的严杉。「要进来坐著聊吗?」

「我站著就可以了。」严杉说道。「飞机坐太久了。」

「我们去小客厅吧。」严岚心想,就是你坐那麽久的飞机,怕你累过头,才要你坐下来,看著严杉又要开口,怕又是拒绝,他连忙说道:「我想要坐下。」

就这样才让严杉一起去了小客厅。

「总之後来宿舍附近的监视器调出来,就知道她说的那些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什麽她来我这里过夜,什麽我对她动手动脚……」严杉又往下说:「她已经被送到学校辅导单位了。」

「没事就好。」严岚应道。

「家里的电话,应该是她不晓得去哪里找到我之前的毕业纪念册上面留的。」严杉又说。「造成你的麻烦,对不起。」

「没什麽。」严岚摇摇头。「都解决了就好。」

严杉点点头,没再说些什麽,就这样静坐在那里。

严岚看著严杉静默无语,又像没有起身的意思,一时之间有些心慌意乱。他觉得他应该要就这样结束,跟严杉分别回到房间,但他却舍不得,想这样再看著严杉,哪怕只是多一秒的时间。

严杉外型英挺,像极了爸爸。虽然爸爸总是说不够像他,倒是更像严杉爷爷一些。他想想或许是严杉的气质,爸爸相对严杉来说,温和多了,严杉就全身上下都透著那种冷然的英气。

这样迷人的男人,怎麽有女人拒绝得了?就连男人也没有办法拒绝得了。严岚差一点就要问出口──那有没有男人对你示好过?

他当然没有问这问题,他明白这对严杉来说也不重要。严杉是想要跟女人共渡一生的人,他很久以前就知道了。

但他果然还是不能死心,仍然这麽喜欢严杉。其实他倒有些明白那个女人为了求到严杉不择手段的那种心情,只是她真的做得太糟糕。但回头想想,自己又有哪里做得漂亮?

「呐。」严岚很少这麽叫严杉,通常他要不就严杉的名字,要不就叫严杉哥,但他现在都不想要。

他就只是单纯地想要呼唤这个人,想要这个人看著他。

严杉的视线果然转了过来。

那双眼,明明他就已经陷溺了,却怎麽能够一次又一次地沉得更深一些。严杉又大他六岁,那代表不需要太久的时间,就会有一个小男孩或小女孩,复制这双好看的眼吗?

「幸好不是真的。」严岚感叹地说道。

「嗯?」严杉看著严岚。

「那女人说的话。」严岚笑了起来。「我可不想那麽早就变成叔叔……」他说谎。他g本不想要成为这个角色。

他定定望著严杉,又继续往下说:「呐,在我还没有能力买小车车或小芭比给我的小侄子或小侄女玩的时候,你可以先不要制造出这些人口吗?」

严杉还没回覆,严岚又兀自摇摇头,笑著接道:「我刚是开玩笑的,不用理我。」

「我也不想那麽早。」严杉淡淡说道。

没想到严杉会接话,严岚反而愣了下。「嗯?」

「我不想那麽早有小孩。」严杉解释。「至少等我事业都稳定之後再说。」

「那也很快。」严岚知道爸爸有把餐厅企业慢慢交给他们兄弟的打算。「爸的餐厅已经发展得还不错了,你研究所毕业就可以进去接,再花些时间……那时我兵当完了吗?恐怕都还没。我怕我到时还买不起好的小车车,或是只能买假的小芭比送你小孩,怎麽办?」

「没那麽快。」严杉果断地说道,眼神凝著远方。「那还不够。」

「你指的是?」

「严岚,爸的公司,现在这样你就觉得够了吗?」严杉反问。

严岚没回话。他不知道严杉的企图心到哪里,要说他对父亲的公司没有兴趣也不完全是,毕竟从小耳濡目染的他,以後就是想走餐饮相关,但他真正想做的,是从实务去改变很多很多事情。

对这样的他来说,或许他爸爸现在全台都已经有连锁餐厅,对他来说就已经足够了,说不定就是他第一次进爸爸餐厅吃饭的那间西餐厅,也够他实践了,一开始真的不需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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