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部分(2/2)

直到后来,同公司的前辈设计师窃取我即要完成的设计图,贼喊捉贼,反诬我抄袭她的作品。一个异乡人,本便受人歧视,和那位设计师向来交好的上司没有详查,就令我第二天递辞呈。从此我在服装界声名狼藉,求职四处碰壁,渐渐心灰意冷。有日又是一场难堪的面试后,祸不单行,刚出大厦便下起滂沱大雨。我在雨中漫无目的地前行,直至精疲力竭,想起那个不吝予我温暖的男子,叫了辆计程车来到他在东京的寓所。他适巧在家,可他的床上还有另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我静立在漆黑的客厅,木然看着房中二人颠鸾倒凤,好似一出荒诞喜剧,心中渐冷。等他终是发现了我,惊慌失措地从床上爬起身,我已无知觉,只对他嘲讽一笑,然后失去了知觉。等醒转时,我已身在自己的公寓。他坐在床边,神情憔悴。因为彼此心照不宣,不会干涉对方的私生活,他没有道歉,只单膝跪地,静静将那枚戒指戴上我的无名指。

如果是前一天,我许会接受他的求婚。可那刻我心如死灰,褪下戒指,请他从此往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却未想竟成导火索,令他久积的愤怒爆发,在我断不允异性进门的卧室,他强要了我。之后我高烧不退,他不眠不休地守在床边,彼此都是身心俱疲,我也不知该何去何从,订了张回国的机票,一年后,我如能尽释前嫌,就回日本找他。如果我仍难释怀,当是有缘无分,从此陌路。他点头应允,之后未再相见。可在回国前夕,我去医院复检的时候,意外得知有了他的孩子。只得苦笑,但未改变行程,如果一年后我还是不能原谅他,就做个单身母亲,独力抚养这个孩子。可当我提着轻便行李穿人行道时,一辆货车自转角疾驶而来。浑浑噩噩,司机将喇叭按得震天响,我竟充耳不闻,反朝着那黑夜里闪烁的光芒,欣然一笑。

毫不顾念肚里的孩子,也不留恋前生两个真心爱过我的男子,许是我的冷漠寡情遭了报应,这一世才初来乍到,就要受死。淡望那个高蹈出尘的男子,我微微苦笑,听那个短发男子叫他孔大人,也知他不是我的季神父。断然不是。

惆怅低眼,看向脚下黑白相间的石地。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应该是和道教有关的宗教,而不远处,有张铺着白布的花岗岩台,暗想这些人是不是拿我祭神,不由苦笑渐深。

“只是皮r之痛,至多半个时辰,请您宽心。”

也不知那短发男子对这位孔大人说了什么,白衣男子走到我面前温言宽慰。不知他们要对我做什么,我惘然以对,可望着这宽袍广袖的男子从袖中取出鸟状纸偶,忽得想起那位闻名古今的平安时代的大y阳师安倍晴明,啼笑皆非。可这男子既然姓孔,应该是中国人,y阳道也是源自古代中国的y阳五行说,后来才流传到日本。环望周景,也许这里是和y阳道有关的宗教秘地,只是不知他们是要祭神,还是真有那怪力乱神的y阳术,就近取材,拿我这个谋逆重犯充作试验对象。

颇是无奈,也无心深究,只朝温雅男子淡淡一笑。即使原宿主武功高强,皇帝只派了两个人将我押来这里,定是个中高手。既然在劫难逃,只能顺其自然,随白衣男子走向石台平躺下身。深深望了我一眼,男子抬手轻点我额心,眼皮渐沉,我半闭起眼,尔后的景象似真非真,仿佛见到周身烈焰的巨隼张开羽翼将我环抱其中,刹那间,烈火灼身。即使痛苦不已,我只紧咬了唇,断不吭声。比起最后倍受癌症折磨的季神父,和两个等同我亲手杀死的孩子,我此刻付出的代价,根本微不足道。只是耳畔若近若远,似有男子声嘶力竭的凄吼声,可已无力细思个中缘故,意识渐远……

“谁?!”

不知过了多久,伴着一声怒斥。巨隼张翅放开我的身体,立时向下坠去。可未如我所料、重重摔在石台,忽感有人托住我的腰身,勉力睁眼,猝然不及,看到一张青面獠牙的恶鬼面具,我惊得瞠大了眼,等我回神,鬼面人已然挟制我居高临下,立在近旁一棵参天大树。因为一柄锋利匕首横在喉前,我僵直了后背,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低下眼,却瞧见底下有队挽弓搭箭的士兵,略略惊诧,也许是先前藏匿在两旁的密林,我才未察觉。只是无心深究这些士兵打哪儿来,余光瞥见石台旁有支深嵌入地的黑羽箭。不远处,和季神父极其肖似的那个白衣男子正和巨隼激烈缠斗……

壹章·夕雾三

“季神父!”

我惊呼。虽然惊讶世间竟然当真有这样怪力乱神的奇事,可我借尸还魂已在常识之外,更不是当务之急。即使没有亲见来龙去脉,可事生变故,应该是这位孔大人为躲那支黑羽箭的缘故。望着与巨隼缠斗的男子,想起往日曾在枢木家看过梦枕貘的《y阳师》,在y阳术中有种叫做逆风的现象,如果法术失控,式神便会反噬其主。轻者伤,重者亡。虽不清楚这位孔大人是不是y阳师,可好似见到季神父身处危境,顾不得喉前利刃,竭力挣扎,但后背一麻,似乎被人点了x道,动弹不得。我恼火,却是无奈,恨听身后那个鬼面人俯身耳语:“没想到这等僻静的深山,藏着这样一个稀世罕有的美人儿……”

语气淡然,略略轻佻。对这个不速之客,我更多了几分厌恶,可惜受制于人,只能眼睁睁看着白衣男子神情凝重,似要将已然失控的巨隼引去别处,回身飞奔,不消多时,便不见了踪影。虽然心急如焚,可此刻我已无暇他顾,便见底下的短发男子面寒若水,凝住我身后的鬼面人:“放开她。”

平静的口吻,隐一丝不容置喙的威严。他转眼看我,墨瞳一瞬柔和,沉毅的眼神好似安抚,我只得勉强一笑。而我身后那个不速之客对短发男子的威慑不以为然,更若挑衅,握匕首的手下移至我胸前,似有若无地摩挲。即使我不是什么贞节烈女,仍想狠狠扇这毛手毛脚的登徒子两巴掌,可惜有心无力,只能咬牙切齿,任这寡鲜廉耻的男人趁机吃美人豆腐:“尊驾想必便是威名远播的朱雀守大人。”

短发男子未有应声,可墨瞳转深,许是这不速之客猜中他的身份。两人冷冷对视片刻,这位不知是人名还是官职的朱雀守忽得踩上前方弓兵的肩膀,飞身跃上高枝。未及看清他的动作,身上的斗篷已然迎面袭来,等我意识这就是高深莫测的武功,一柄长剑已然险险擦着我的左耳,刺向我身后的男子。

“果是紫麾军中身手最是了得的即大将军。”

可惜这登徒子也非泛泛之辈,即使有我这负累在手,仍然轻松应招,每到险处,就将我挡在身前,退朱雀守凌厉的剑势。我虽嗤他小人行径,可即便外行,也能看出这两人的武功不分伯仲。激烈缠斗了约莫半刻,我这个妨碍高手过招的人质已然头晕目眩,便听鬼面人朗声一笑,自腰间抽出一条乌鞭,虚恍一招,窥得敌手空隙,即刻将我夹在腋下飞身逃逸。

刺杀皇帝的钦命要犯若是被人劫走,同是杀头的大罪,朱雀守自然在后紧追不舍,且在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冷不防自前方跃出一个人影,正是那个我无甚好感的少年。更可惜他轻功稍逊一筹,两三个小伎俩,鬼面人便将他甩在身后顺利脱逃。只是不知为何,彼此擦身而过,我瞥见少年不怒反笑,毫未沮丧,不免蹊跷,可未及深思,鬼面人打了个清亮的口哨,一匹通体黑亮的骏马忽自林间疾驰而出,他夹着我轻松跃上马背,乌鞭如灵蛇缠上两人腰际,几无间隙,将我紧缚在他身前。我恼羞成怒,狠狠瞠向这个装神弄鬼的男人。他大笑,狂傲不羁,纵马飞驰在陡峭山路,到山脚时,我已头重脚轻,之后又马不停蹄地跑了半个时辰,待他勒缰徐行,早已失了说话的气力,瘫软在他怀里,怒己不争。

“看那朱雀守对小姐紧张得很,小姐可是她的心上人?”

还没问他为何将我劫走,他已率先开口,像个三姑六婆窥探隐私。等强烈的晕眩平复后,我抬眼瞠他,似笑非笑:“我是不是朱雀守的心上人,和公子你没有关系。我也听说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公子既然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何必拘泥细枝末节。”

他闻言微怔,良久,意味深长地一笑:“小姐所言极是。确是在下唐突了。”

刚才还是毛手毛脚的登徒子,忽然中规中矩,彬彬有礼,我反而无所适从,闷闷嗯了一声,可至此刻,才觉唯一露在面具外的那双眸子灿若星夜,眼神也不若孟浪之辈,清明如水。不由困惑这男子到底是何人物,又是受谁指使,劫走谋逆的刺客。想了想,我试探:“你家主人可是我的同谋?”

“什么?”

不若做戏,他满目迷惘,似乎确不知情。我叹了叹,问:“你可知道我是谁?”

他不置可否,但似知道我的身份,眼神渐深。我挑眉,事已至此,索性挑明:“我既不记得我是谁,也不记得我以前做了什么,可本姑娘好象是刺杀皇帝的要犯。如果你家主人和我同流合污,劫我就是罪加一等。如果不是,也请你放我下马,相信那位朱雀守很快就会追来,你还是赶紧离开比较好。”

他深望了我一眼,似是而非:“实不相瞒,在下不过受人所托,救他的心上人去避风头。可不想竟然是……”

似是动气,眼中微愠,可见我目不转睛地望他,颇希望他说漏嘴,立时顿口,冷淡看我,“看情形,在下许是被人骗上了贼船,也不知道那人和你是不是同谋。不过小姐如果真是行刺皇上的刺客,不管那人有没有参与其中,在下留你不得。”

不卑不亢,隐隐倨傲,看来不像是听命行事的家奴或拿钱消灾的江湖中人。我淡笑:“没关系。反正回去也是一死,你要杀就杀,总好过凌迟腰斩,或像刚才那样被人活活烧死。”

说来也怪,我毫发未损。身前的男子也未觉先前那怪力乱神的一幕稀奇,反是纳闷:“何为凌迟?”

原来这时代还未出现这种惨无人道的酷刑,我只笑笑,没有回答。他也不追问,腾出一手,抬起我的下颌,眼神渐然犀利,似要透过我的眼,d穿玄机。我挑眉,一脸坦荡。对峙许久,他仿是忘记初衷,反被近在咫尺的绝美面容所惑,澈眸渐渐迷离,搂紧我的腰,低头凑近。隐知他要做什么,我怒目以对,可毫无威慑,他半掀起狰狞鬼面,但不知何故,停在了半道,眼里掠过一抹讥诮,直起身,解开我的x道:“罢了,还是等逃过这劫再说。”

我正纳闷,冷不防他抽走乌鞭,狠狠挥向马臀。黑骏扬蹄凄嘶,害我险些摔下马去,本能地抱住他的腰,抬头却对上他含笑的眼,即知他故意如此。皱拢了眉,来不及痛骂,黑骏撒蹄狂奔。只得冷睨了他一眼,侧头向后张望,原是有十数骑快马加鞭地追了上来。而为首之人,正是那个面如冷玉的朱雀守。

不知为何,胸口又是一阵莫名隐痛,可直觉朱雀守和这身体的原宿主并非一对恋人,毕竟自始至终,那人只是冷眼旁观。不过先前也未在他眼里窥见杀机,如果随他回去,未必只有一死。不过……

回首睨了眼这个令人琢磨不透的鬼面人。他劫走的是谋逆的刺客,一旦落入朱雀守之手,定会身首异处。虽没有好感,可也不愿眼见有人因我而死,犹豫间,他忽得将我按向胸膛:“不要往下看。定要抱紧我,等我叫你再睁眼。”

不复轻佻,他淡声轻嘱,语间似有若无一抹温柔,心中微窒,我甩头欲挥去渐然漾开的异样,可下刻便知他为何令我闭眼。身下黑骏已至一处高崖,乌鞭挥落,一声激亢嘶吼后,马儿飞蹄横越两崖遥遥相望的峡谷。我不由倒抽了口冷气,顾不得面子,依言紧抱住他。疾风过耳,阵阵生疼,即使马蹄已在平地停稳,仍是惊魂未定。微侧过头,又是一阵后怕。这登徒子确是一身孤胆,这等距离若是换作寻常人,早已摔下两崖间的万丈深渊……

“让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儿受惊,确是罪过。”

话虽如此,鬼面人毫无愧疚地一笑,执乌鞭的手环拥住我,轻拍起我的后背,“多亏这匹神驹,在下和小姐方能安然无恙。”

听他饶有兴致地给我介绍起他的爱马傲逐。我啼笑皆非,遥望彼边山崖,十几个士兵正极力劝阻有意效仿登徒子的朱雀守,顿时五味杂陈。可身前的男子不着痕迹,挡去我的视线,我微怔,抬眼瞧见一丝不快自他眼里稍纵即逝,颇是莫名,也不深究缘故,苦笑睨他:“还楞在这里做什么?等朱雀守找到其他的路,追来砍你的脑袋吗?”

淡阖了阖眼,他目烁黠光:“小姐这般关切在下安危,在下铭感在心,他日定当另觅良机,馈报小姐深情厚意。”

我翻眼,懊悔刚才对这厚脸皮的登徒子动了恻隐之心。他却朗声大笑,策马往底下的平原疾驰而去。因是倦极,枕在他的胸膛,昏昏沉沉地就要睡去,他俯在我耳畔,许已知晓我的身份,却又明知故问:“在下可否请教小姐芳名?”

虽是暗恼,可仍是半支起眼。暮色幽幽,已是黄昏。淡望远方残阳西沉,薄雾渐起,不知原宿主身份,季悠然也已亡故,扬唇苦笑:“夕雾。”

闭眼,抛却前尘:“我的名字,叫做夕雾。”

不论前生今世,我皆如那片夕阳缭雾,夜至深处,缘尽湮灭。

贰章·险象

“天亮了,赶紧起身。否则……”

登徒子就是登徒子。昨天在山间发现一座弃置不久的茅屋,原以为五日来星夜兼程地赶路,摆脱追兵,他便可大发慈悲,让我睡个安稳觉。可未想这个寡鲜廉耻的男人借口地凉,硬是和我同挤一张板床。即使背对着背,天将亮时,我才入睡,可未过多久便感一只毛手搭上了腰,微凉的嘴唇拂过脸颊,我立时惊醒,回首冷瞠这个放浪形骸的登徒子。他不以为然,飞快遮妥面具:“这才是我的好夕儿。”

事后才想起《源氏物语》里光源氏与正夫人葵姬的公子就叫做夕雾。可那时我不过触景生情,随口敷衍,他却深以为然,极亲昵地对我夕儿长,夕儿短,不厌其烦。更视若无睹我朝天翻眼,扶我坐起身,递上一身打满补丁的粗布衣裳。

“干吗?”

我不明就里,他指了指我身上那件沾满泥垢的素白罗衫:“大概是这屋主的衣物。你将就着穿一阵,等到下个城镇,我再给你买身体面的衣裳。”

虽是引领时尚的服装设计师,可我本是出身清寒的孤儿,对衣饰并不讲究。望着手里的旧衣,想起过去在孤儿院里的时光,反生亲切。点头道了声谢。可鬼面人仍盘坐近前,并无回避的意思。我冷冷下逐客令:“男女授受不亲,可请公子避嫌?”

恍若未闻,他只淡淡打量我单薄的身子,视线终是定在我不怎么丰满的前胸:“我还在犯愁找不到裹胸的布带,看来不必遮掩,我的小夕儿也能成为翩翩少年郎。”

清亮眸子隐隐促狭。我攥拳,勉强忍下满腔怒火,起身打算出外透气,却被他捉住了手:“你要去哪儿?”

知他疑心我借机脱逃,我淡嗤:“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说不定还有野兽出没。我区区一个弱女子,既没本事一个人走出深山,也犯不着搭上自己的性命,和公子这样的武林高手作对。”

鬼面人不语,澈眸飞掠一抹笑意,忽得俯首轻吻我的手,趁我发怔,将我拽进怀里。

“放开我!”

我怒火中烧,可瞥了眼獠牙面具,抬起左手用力挥了过去。只差些许,被他轻松格开,顺势将我两手反剪在后:“夕儿可是想看我的样貌?”

我一怔。不想一瞬掠过的念头被他识破,悻悻侧眼。他大笑着拥住我:“让你看我的真面目也无妨,不过你须先答应我一件事。”

我不屑冷哼,他却轻攥我的下颌,迫我迎向他的视线:“砸了你心里的那堵墙,我便摘了这面具。”

如揭伤疤,竭力淡忘的不堪往事蓦涌心头,我冷瞠那双仿是d悉一切的清明眸子,他只轻声一笑,松手将掉落在地的衣服塞进我怀里,起身出外带上了门。不知这敏锐的男人是让我撤下心防,还是隐察因是罪孽与伤害、在我心底渐高的墙。抱着衣服,我独怔良久,终是叹了口气,起身走到墙角,恐那登徒子劣性不改,背对着门脱下脏衣,暗想这个诡谲莫测的男子到底是怎样的人。却听茅屋顶上隐有异响,以为登徒子改做梁上君子,没好气地抬眼,可未想一道黑影冲破三重茅顶,只及望清一双y冷眸子,那个黑布蒙面的男子便持一把短剑向我袭来。

虽是心惊,可不能坐以待毙,顾不得衣衫不整,我忙是夺路而逃。可那人立时飞身挡在我跟前,端起短剑直直刺向我心口。情急之下,我举起手里的衣服朝他眼睛狠狠砸去,可那男人显是经验老道,立时挥手格开,眼前倏过一道冷光,我侧身,虽然勉强避开要害,但短剑仍是深深没入左臂。闷哼了一声,我痛极,可性命交关,咬牙往后抽身脱逃。只是男子眼中杀机渐重,正要顺势朝前补上一剑,千钧一发,伴着一声焦灼怒吼,木门四分五裂,听到里间异动的鬼面人持鞭飞身而来:“夕儿!”

见我左臂血流不止,他眼里凝冰,乌鞭犹如灵蛇盘绕缠上刺客腰身,瞬时将他掀翻在地。可来者迅即掷出几枚柳叶刀,直鬼面人的门面,迫他撤鞭闪避。待鬼面人立稳,来者已近门前,正要脱逃。便见鬼面人眼神一凛,飞快拾鞭,瞬步向前扬手,正中来者后心。蒙面男子踉跄了一大步,勉强扶住门框,紧攥住胸前的衣襟,佝偻下身,似是痛苦难当。可值此生死关头,不过片刻凝滞,便挣扎着直起身子,夺门而出。

“孽障!”

见他逃逸,鬼面人立时追出门外,但不消片刻又折了回来。澈眸瞠亮,半是愤怒,半是惊痛,疾步冲到我面前,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在我伤口撒了些药粉。我皱紧了眉,紧咬下唇。明眸飞掠过一抹怜惜,抬手轻拥入怀:“莫要强忍,疼就咬我的肩膀。”

闻言,颇是莫名,我鼻尖一酸,但未咬他肩膀,只是低头紧抵在他身前。只听一声轻叹,他未有多言,撕下一大片衣服,尽可能轻地给我包扎好伤口。见我讪笑,瞪了我片刻,抬手轻弹我的额头:“犟丫头。”

无奈苦笑,眼神却是愈渐温柔。心湖微起涟漪。我侧过头,抑下这陌生的异样情绪。可片刻过后,听到他啧啧有声,眉眼微抽。

“若是生了小娃儿,许能变得丰满一些……”

顺着他的目光,低眼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