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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周 第二次

今天成功了!格里夫医生的催眠方法简直就像青霉素一样奏效,我终於用正确的方式催眠了雷森,雷森也找到了正确的感觉来接受催眠。过程非常愉快,事後他告诉我感觉很b。我们两个之间已经很久没有那麽b的感觉了,他简直想跟我大干个三天三夜……好吧,这不是他的原话。

催眠结束後,他的那玩意儿有了反应。我们管他的那玩意儿叫小地鼠(我们给它起了昵称,雷森觉得那样听上去不那麽下流)。他自己把裤子脱了下来,我看到他的小地鼠已经长到半大了,长长的拖在地上,好像就要抬起他的头。我手脚并用地爬上他热乎乎的小地鼠。他被我弄痒了,笑了起来。黑暗之神在上,我敢发誓他笑的时候我再次爱上了他,我愿意为他的快乐做任何事!

我抱住他的地鼠脑袋,努力地用我的身体摩擦。他愉悦极了。然後我就感觉到身体失重,他的小地鼠突然抬了起来,把我从他身上甩了下去。我还飞了一小段,然後就重重地摔在他的小森林里(别问我小森林是什麽)。雷森感到非常抱歉,说他下次会注意接住我。他把我从他的小森林里捡起来,放回地鼠头上。後来自然而然发生了一些事,是我们两个都没有想到的……那简直就像做梦,一个最甜蜜的梦,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我们竟然做了那些事!!

正在读日记的格里夫医生,您一定非常想知道发生了什麽,但我现在有点激动,请允许我出去跑几圈冷静一下。

好的我回来了,我想我足够冷静把事情写清楚了。雷森把我捡回去以後,我抱著他的地鼠头,那里又圆又滑,我得尽力不让自己掉下去。後来我发现地鼠头上有个小洞,那里看上去(大段文字被奋力地划掉,马修跳过开始读下一段)。当时我好像是著了魔一般,没人告诉我应该怎麽做,我就撩起了自己的长袍,把我的小花药──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地方──塞进了那个小洞里。心里有个声音对我说,嘿!那是他尿尿的洞眼,这样c进去他一定会把你像蚊子一样捏死的!但我那时一定是被欲望冲昏了头,我无法阻止自己,就硬著头皮继续下去。塞进去的时候感觉到雷森整个都发抖了,但他并没有拒绝……

原谅我羞於描述接下来发生的事,我和我的伴侣都从未体验过如此的愉悦,那简直令人疯狂,我甚至向黑暗之神祈祷让我们永远不要结束。但最後结束的方式有些突然,雷森觉得太快乐了,就sj了。我还在他的里面,他就sj了。然後我就像弹弓上的小石块一样被他s飞了出去。我感到自己被一股滚烫的y体顶飞,在空中划过了一道弧线,最後一头掉进了湖里。我们的第一次做爱就以这种方式结束了。

马修在放大镜的帮助下看完四段x爱日记後,发现後面没有更多的文字记录,便下了眼镜。

“看上去你和伴侣发展得不错,”他说,“那麽你把自己弄得那麽惨又是怎麽回事呢?”他的表情显得很淡定,好像对一切奇特的事物司空见惯。那缓解了艾尔递上x爱日记时的尴尬情绪。

艾尔肿著脸,羞涩地说,“後来我们又迫不及待地尝试了一次。差不多我刚记完日记就开始了,但是那一次没能记入日记里。”

马修耐心地问,“为什麽呢?”

艾尔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哦天哪……我为什麽得说起这些,这太令人难堪了……”他捂住了脸,既想笑又觉得羞涩,调整了一下情绪以後才把手挪开,继续陈述道,“我们用刚发现的方法做爱,那感觉难以形容得b。雷森答应我这一回sj前他会先跟我打声招呼。所以整个过程里我很放心。但是当我快要sj的时候,他也没忍住,再次把我顶飞了。结果我就在空中一边sj一边下坠……”

马修听到吧唧一声,循声望去,发现劳伦茨折断了手里的魔法b──最近他总在诊疗时间用魔法b悄悄整理四周,这令他的魔法更j准。

忍无可忍的劳伦茨在马修的笔记本上烫下一行字:让那愚蠢的小人族立刻离开我的视线,他在虐待我的耳朵

艾尔奇怪地问,“什麽声音?”

马修冷静地说,“我恐怕是苍蝇撞到玻璃上的声音,不用放在心上。你说,你再次被顶飞了?”一边说一边若无其事地在笔记本上写:准确地说,是强奸你的耳朵

劳伦茨又在笔记本上烫下了一行潦草的花体字:马修.格里夫,滚出我的城堡!

这一回劳伦茨太过愤怒以至於烫坏了整叠纸,笔记本的每一页上都印上了“马修.格里夫,滚出我的城堡!”的字样,就像批量生产的水印一般。

艾尔既兴奋又痛苦地说,“是的!一边sj一边就咻──地飞了出去!”他用手指画出一道弧线,“那真是难以置信的体验,格里夫医生!”

马修,“……那的确是难以置信的体验。普通人可体会不到一边蹦极一边sj的感觉。”

艾尔,“可惜这次我摔得不太巧,就成了我现在这样。每个见到我的人都以为我再次遭遇了地鼠。没人会怀疑是雷森的错,因为我们的邻居都知道他是个x格温和的家夥。虽然他有时候有点小心眼,而且太过於保守,但他仍然很温柔。除了与我争吵以外,他和我们所有的邻居都保持著友好的关系。”

马修注意到艾尔说这些话时,目中充满著甜蜜的柔情。他迫不及待地盯著医生的眼睛,并向他陈述这一切。他的烦恼已经不复存在了。

马修问道,“在你摔伤後,发生了什麽吗?”

艾尔陷入了温暖的回忆中。他沈默了几秒,说,“是的。我们……”笑,“和好了。我摔断了胳膊,而且鼻青脸肿。当时就躺在地上无法动弹了。他急得快哭了,真的,我能看出来。在我躺著不动的这几天,他毫无怨言地细心照料我。他仍然记得我最爱吃的,还有我的习惯。我们似乎又找回了刚刚认识时的那种甜蜜感觉。我发觉他并不是我想的那样任x、小气、不可理喻。他也善良、温柔,那正是我爱他的地方。我在他面前又找到了自信和魅力。我们回忆了很多,刚刚在一起时的美好时刻。这让我们都觉得之前的争吵是不值得的。我们还应该是对方的甜苹果。”

-

送走艾尔时,马修在窗口看到了他的伴侣雷森。那个害羞的巨人一直贴著墙坐著,直到艾尔再次出现在楼下。马修看到他弯腰将自己的伴侣捧起来放在肩头,并侧过头,让自己的爱人亲吻他的嘴唇。他已经看不清艾尔脸上的表情了,但他在雷森的目中看到了浓浓爱意。望著他们的人影消失在劳伦茨堡的城门後面,马修觉得自己对“跨种族恋爱”的认知又进了一步。

马修低眼,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记录:

预後:良好

双方产生x欲的障碍已消除。介於可能仍然会产生争吵分歧,且伴侣雷森并未对x爱完全开放,给予良好的判断。

写完这些,马修将笔收起。他被迫养成了整理桌面的习惯,伸了个懒腰後开始行动起来。

“看上去什麽都没做,实际上却解决了所有的事。”马修一边整理一边说,“心理医生就是这样的角色,赫伯特。事实上到最後人们发现,能解决烦恼的还是他们自己。”他将东西收好,尽量符合劳伦茨j确到毫米的标准。

他再次看到笔记本上那行优雅纤瘦的花体字:马修.格里夫,滚出我的城堡!他站了起来,开玩笑说,“好的,我准备滚了。可我得带著你。”他走出一步,当他看到那双j美的革靴被迫跟在他左右时,他笑了起来,说,“散步是个不错的主意。我们同床共枕的时候,我似乎闻到一股受潮的气息,但愿阳光会对你好些。”

劳伦茨,“……幽灵讨厌阳光。”

马修,“但我敢保证你更讨厌发霉的味道,尤其当这味道出现在你的身上。”

劳伦茨,“……”

劳伦茨思考了一会儿,发现这真的无法忍受,便默默跟在了马修的身後。

沈寂了数百年的幽灵第一次走出腐朽的古堡,将自己暴露在了阳光之下。劳伦茨感受著阳光透过自己的身体,心想,原来这感觉并不坏。

【病例一:麽指先生与男友的x欲障碍治疗.完】

☆、地狱猎犬的皮肤饥渴症(1)

劳伦茨用第二个月的房租请来了又一批魔法学徒──上次的那一批再也不愿意来了──并让他们继续进行城堡的清洁工作。

作为契约上的“主人”,马修不得不陪伴著劳伦茨巡视魔法学徒的清理进度。劳伦茨堡正经历著从春天过渡到夏天的过程,阳光变得愈发温暖起来,浸润著灰色的墙体,让这个过程显得明媚而美好。

马修穿著休闲的格子衬衫,两手c在牛仔裤的口袋里,将袖口卷到手肘。阳光下,他的褐色卷发显得毛茸茸的,泛著一层蜂蜜般的色泽。他的心情就像n酪松饼一样甜蜜轻松,脚步轻快地在古老的哥特式建筑间散步。他不时停下脚步,以防与他寸步不离的城堡主人有什麽话要说。但後者一路保持著沈默。

他们经过主建筑右侧方时,马修再次注意到了那个早已荒废的花园。那块荒芜的土地并不大,只够贵族们在这里铺开桌子开一个下午茶会。现在里面长满了茂盛的杂草,不复往日的绰约风姿。

马修站在花园面前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儿,说,“看来我们得下山买点植物,赫伯特。这儿得重新种起花来,把它弄得像模像样的。”

劳伦茨的嘴唇浮现在马修身侧,开口问,“什麽植物?”

马修没有料到他这麽问,思考了几秒锺以後,耸肩说,“不知道。我们可以逛了再说。”

劳伦茨质疑道,“你没有规划?”

马修迷茫地眨了眨他浅绿色的眼睛,问道,“规划?”

劳伦茨看著他比兔子更无辜的神情,感到了额角青筋乱跳的错觉。

劳伦茨简直无法相信世上有人连怎样做规划都不知道,真不知道他是怎样度过自己这二十几年的生命的。他觉得自己在马修身上付出了太多的耐心,而现在他还得付出更多的耐心来解释什麽叫规划。

劳伦茨冷冰冰地说,“你必须画出图纸,j确到厘米地规划好每一块区域──这已经是对你的宽限了,在我眼里j确到毫米才是做事的标准。你要确定需要的植物种类以及每一种的数量以便於你计算价格并且带上合适的运输工具。最後,当你完成规划图,你必须从几何美学的层面上证明种上它们会让花园变得更漂亮。如果你的审美糟糕,我宁愿花园里种的是杂草。”

在劳伦茨有关“审美”“规划”的轰炸下,即使是竖琴般的声音也不会让人更好受一些。马修“啊──”地呻吟一声,举起双手说,“好的,好的,我会努力想想规划。但你要知道赫伯特,花朵都是美丽的,如果它们杂乱无章那也是自然的意愿。”

“不,那是你懒於规划的结果。”劳伦茨无情地揭穿道。

他们谈话间,马修看到一只灰黑色的狗旁若无人地跑了过来。他俩同时静了下来,看著那只体型健硕的大狗径直跑到花园角落,举起腿对著植物撒了一泡尿。

那只狗的体型令人称奇,站起来恐怕比一个成年男人还高,四肢chu而健壮。它有一双烈火一般红的眼睛,耳朵机敏地竖起,尖锐的獠牙微微露出嘴,令它看上去充满攻击力。马修敢保证他从来没见过这麽强悍的狗。

劳伦茨则以一种“我什麽时候说过我的城堡里可以遛狗了”的眼神怀疑地看著那只狗,还没有等他开口,他们的身後不远处传来了一个男人愤怒的吼声──

“糖糖!看你做的好事!没教养的杂种!”

那只叫糖糖的大狗在听到训斥後龇牙咧嘴地朝马修他们的身後狂吠。那种吠声是一种令人恐惧的巨响,震得马修脑门疼。

两人的目光又转移到了身後。一个身著猎装的大块头男人不知何时进入了城堡,正向他们大步走来。

“闭上你的狗嘴!”大块头对城堡主人视而不见,快步上前,挥舞著一把银质手枪威胁要把他的狗打成筛子。两颗子弹擦过狗毛打在狗脚边时,狗终於老实了下来,y郁地趴在了地上。

劳伦茨默然看著飘落在地上的狗毛。

城堡的地下室里。

两个魁梧结实的男人并排坐在马修的桌前。他们都把袖子卷到手肘,chu壮的手臂上布满厚重的体毛。紧身的兽皮背心包裹著饱满发达的x肌,几缕卷曲的柔软x毛漏了出来。他们沈默寡言,表情y郁凶狠,看上去一点也不好惹。他们的出现让这个陈旧的临时诊室显得愈发y云密布。

准确的来说,其中一个男人在一分锺前还是一条灰黑色的狗,拥有一个可爱的名字──糖糖。另一个家夥在马修小心翼翼的劝说下怒气冲冲地收起了他的银质手枪。此时手枪仍然放在他随手可以拔出来的地方。

“我是下面的魔物猎手,他们叫我理查。”狗的主人率先开口,声音低沈浑厚,毫不拖泥带水,“我听说你可以帮魔物治好脑袋里的病,这是我来找你的原因。”

马修听到理查的名字时,差点被茶呛到。“下面”通常是指地狱。而当地狱与“理查”这个名字结合在一起时,他的故事从来只能在传说里听到──可惜这些传说与浪漫无缘。

坐在他面前的是传说中的猎人理查。马修意识到比起挣出诊费,自己的安全才是最大的问题。

那只被叫做“糖糖”的大型犬变成人形後,一直拧紧眉头,一声不吭地坐在主人身边。他看上去心情差劲,显然不认同主人的说法。糟糕的是,他本来就一脸凶相,眼睛血红,当他觉得不爽的时候,看上去可怕极了。

“如你所见,”理查说,“我要你帮我看看我的狗。他的脑袋有点问题,非常暴躁,不听从我的命令。”

“我不需要这见鬼的治疗!”糖糖愤怒地c嘴。

“闭上狗嘴!”理查呵斥。

“呃……我想我们得心平气和地谈一谈,糖糖。”马修试图做和事佬。

“他叫堂吉诃德。”

“我叫堂吉诃德!”

主人与狗同时说。

“……好吧堂吉诃德,外面有新鲜空气,还有一些今天早上刚从集市送来的鲜n酪,你一定会感兴趣,”马修好脾气地说,“比起在这儿的话。”

那只叫做堂吉诃德的狗从座位上腾地站起来,没好气地说,“最好不要让我等太久,杂种!”他快步离开了房间并摔上了门。巨响让马修一怔,求助地抬头看了一眼劳伦茨,後者漂亮的蓝色眼睛漂浮在他的後方,旁若无人地注视著窗外。

马修心想,他也太没有同情心了!

“看看他!”理查不满地说,“难道他才是主人?!”

马修知道劳伦茨会因为他的客人太过chu鲁而感到不满,但是谁有胆子对著传说中的猎人理查,或者说对著理查的手枪说不呢?

好吧,他一定会说我在自作自受!马修沮丧地想著。他打开自己的病例笔记,为羽毛笔蘸上墨水。他看著坐在面前暴躁抖腿的危险猎人,咽了口唾沫让自己镇定。他咳了一声,用冷静亲切的语调说,“那麽,理查,让我们来聊聊堂吉诃德。”

起先理查十分不配合。他因为心理医生的询问感到不满,觉得自己在被人盘问,并威胁要捏碎对方的脖子。但渐渐的,马修取得了他的信任,理查放松了警惕,开始聊他和他的狗。

“糖糖是一只地狱猎犬……”

“……!”

地狱猎犬!传说里可没说理查有地狱猎犬!

理查刚开始叙述,马修就恨不得捂住眼睛呻吟。他似乎能感觉到劳伦茨y森森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背上──毕竟没人愿意让这种战力凶残的战斗种族进入自己的家中。也许因为对方的一个喷嚏,你就得重新装修了。

“几个月前,我捡到他的时候他还只有我的拳头那麽大。”理查比了比自己硕大的拳头,“还没有长毛。他的妈妈和主人死在了一边,我想他们是在战斗中死去的。他妈妈临死前产下了他,这一定是他那麽暴躁的最g本原因,他是在战场上诞生的。你也看到了他的毛色。在那麽多品种里只有灰黑色猎犬的战斗能力最好,而他的妈妈就是灰黑色。那时我正缺一条狗,就收留了他,用自己的斗篷把他抱起来带回了家。”

“那可是个挑战,我是说,养育刚出生的小狗。”马修试著让对方相信自己理解他的处境。

“哦是的。其实他现在仍是头小狗,他还有几十年才会成年。”理查说著,笑了一下。马修注意到他进门到现在第一次露出笑容。

“说说你是怎麽干的。”马修也配合著露出有分寸的笑容。

“怎麽干的?我把他丢在箱子里,然後每天往里面丢一块生r。身为地狱猎犬,他得知道如何生存。等他能动了,我就往他的箱子里丢一些微型魔物。”

马修认真地听理查描述他如何训练自己的猎犬。理查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打开了他的话匣子。虽然这个过程在马修这样的常人眼里看来残酷而又血腥。

“糖糖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猎犬,他拥有其他猎犬所没有的一切天赋,无论是体格还是敏捷度,”理查说,“他都甩了其他猎犬几条大街。他可以跟上我的速度,甚至超前於我。我们的配合天衣无缝。可以这麽说,在他之前我从未想过我会真正地与谁搭档。”

马修默然观察著猎人的表情,在他停顿时问道,“你为他感到骄傲,对吗?”

“当然不,”理查不耐烦地说,“我承认他很重要,但他只是一头狗。你会因为你种的花花草草骄傲吗?”

马修笑著说,“我会。好吧,那说说你们之间的问题。待会儿我想单独和堂吉诃德聊聊,但你得明白,心理治疗基於自愿原则,如果他不愿意参与治疗……”

“他不敢。”猎人y森森地说。

猎人理查接著描述他和堂吉诃德之间遇到的问题。在堂吉诃德变得越来越强悍的过程中,他同时也变得越来越暴躁,冷漠,缺乏一只猎犬应有的服从x。这让理查恼火,他们动真格地干了几架,但这非但没让他们的关系变好,反而让事情变得越来越糟糕。他们的狩猎甚至因此泡汤,以至於理查不得不来找魔物心理医生。用他的话来说,他们的关系陷在僵局中的同时,他们同样也暴露在危险中。

“理查,容我打断一下,”马修若有所思地说。理查停止了他的抱怨,猎人的目光炯炯有神地盯著心理医生。

马修,“你曾经称赞过他吗?”

理查大声说,“当然。当他做的好的时候我就会说,好家夥,真有你的!我会丢给他一些小型魔物做奖励,你以为我什麽都不会做吗?”

“不……让我来换个问法,”马修斟酌著说,“你抚m过他吗?”

理查想也不想就说,“没有。为什麽?”

“请你仔细地回想一下,”马修循循善诱地说,“从你收留他,到今天,你们有过怎样的肢体接触。在他成长的过程中,你曾经抚m,拥抱过他吗?”

理查拧著眉头仔细地回想了几分锺,用这漫长的几分锺回忆了他能想的起来的一切。最後,他的眉头终於松开了,他想明白了,摊了摊手,“没有。除了干架,我从不碰他。”

理查离开地下室後,马修暂时松了口气。他用在劳伦茨堡的地下仓库里找到的鎏银茶杯给自己冲了杯热红茶,然後疲倦地揉了揉脸,问,“赫伯特,你觉得怎麽样?”

劳伦茨,“我觉得猎人也需要治疗。”

马修打了个响指,“一语中的。”沈吟,“没有和狗谈之前,还无法做定论,但我有一些猜测……赫伯特,你听说过皮肤饥渴症吗?”

“两个都是?”

“很有可能。”

☆、地狱猎犬的皮肤饥渴症(2)

五分锺後。

随著一声巨响,地下室的门被人踹开,一个人怒气冲冲地大步走进来。

“首先,我没病。”他一边进门一边比出一g手指,恶狠狠地警告道,“管住你的嘴,少胡言乱语,否则别怪我咬断你的脖子。第二,我没耐心。我只给你三分锺的时间。”

“请关上门,堂吉诃德。”马修友善地提醒道,“即使只有三分锺,我们的谈话也是私密的,我不希望其他人无意间听到。”

闯入者随手摔上门,而後愤怒地瞪著马修。他正是堂吉诃德,他的眼睛血红,充满著敌意与戒备。变成人形後,他身上的装束与理查很像。他高大健壮,但脸上光滑,没有胡渣。他看上去还很年轻。

马修从桌子後面起身,朝堂吉诃德走过去,试探地在他後背轻拍了一下,另一只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说,“请坐。”

堂吉诃德目不转睛地盯著他,马修与他保持著适当的目光接触,看上去真诚而又友好。片刻,堂吉诃德选择了坐下。马修发现他并不拒绝触碰,便朝他伸出右手,柔声说,“你好。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马修.格里夫,是一名魔物心理医生。我的工作是倾听你们的烦恼。”

医生的示好看上去实在纯良无害,令人不忍拒绝。堂吉诃德笨拙地握住马修的手。马修的手温暖而干燥,故意有力地与他相握了一下,才回到自己的桌前。皮肤接触会在第一时间打破壁垒,并为他赢得好感,这条对人和对魔物都适用。

马修重新坐了下来。他发现堂吉诃德脸上的愤怒减少了,但仍然没有放下戒备。他的目光接触一般,并且十分暴躁,和他的主人一样喜欢抖腿来排解暴躁不安的情绪。

“我们只有三分锺对吗。”马修将手表从手腕上卸下,突然加快了语速,“那麽,问我一些问题。我对你知无不言。”

堂吉诃德拧著眉头说,“问你问题?”

马修摊了摊一只手,示意他并没有听错。堂吉诃德啧了一声,将两只手肘支在膝盖上,不耐烦地抖著腿。想了几秒锺,他问,“我的主人对你说了什麽?”

马修看了一眼手表,“只剩两分四十秒了,我没法在这麽短的时间内回答这个问题。简化你的问题。”

堂吉诃德几乎被激怒,马修赶紧举起手,指指手表,示意他时间不多。堂吉诃德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不小心被带进了马修造出的时间紧迫的氛围里,便埋头苦想起来。思考让他的头脑逐渐冷静了一些。又过了几秒锺,他问道,“我的主人说我有什麽病?”

马修,“他说你是他见过的最b的猎犬,有你在,他甚至敢闯入地龙x里。”

“是的我们连地龙王的蛋都抢走了……天哪他居然告诉你这个!”堂吉诃德的眼中充满惊讶,“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他到底为什麽要带我来你这儿?”

马修,“我说过,我的职责是倾听你们的烦恼。你的主人为你感到骄傲。他希望你们之间相处的更好,而靠他一个人的努力显然不行,所以他向我求助。”

堂吉诃德激动地说,“该死!他有努力过吗?!他的脾气差劲透!顶!我敢说除了我以外没有一条狗愿意留他在他的身边,我到现在都没有趁他睡觉的时候咬断他的脖子,这简直是黑暗之神的庇佑!”

马修,“我想他有努力过,他不是常对你说‘好家夥,真有你的!’”

堂吉诃德,“然後继续莫名其妙地发怒!每当他发怒的时候我都恨不得能……能……”他咬紧牙关,马修发现他在努力抑制自己,不让自己说出过分的字眼。

忍了片刻,堂吉诃德泄了气一般地叹了口气,“……哦该死……其实我没那麽恨他,也不想在背後发他的牢骚……”他苦恼地埋下头,“但我也无法控制自己与他作对。或许他说的对,我们之间能相处得更好……”

马修,“你们只是需要改变一下相处方式。”

堂吉诃德脱口而出,“怎麽改?”

房中沈默了几秒。堂吉诃德没有得到回答,抬起了头。他看到马修捏著手表朝他晃了晃,示意时间到了。他一怔,认输地苦笑了一声,说,“好吧,我把时间交给你。说出你的想法。”

犬类并不是多疑的物种,一旦让他喜欢上,交流就变得容易得多。马修和堂吉诃德聊了近一个小时,从他口中知道了更多的生活细节,并一一记录在笔记本上。

“这麽说,”马修问,“在与你生活之前,理查一直是独自生活,并且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其他同伴,对吗?”

堂吉诃德,“没错。他一直担心别人拖他的後腿,从来不和人合作。如果我们的关系总是无法得到改善,他也会毫不犹豫抛弃我。说不定还会杀了我,他就是这种人。”

马修,“这你可说错了。”

堂吉诃德,“?”

马修停下了笔,看著堂吉诃德说,“他的谈话里自始至终都没有透露出要放弃你的意思。他仅仅是来向我寻求解决办法。”

堂吉诃德有些惊喜,迟疑地说,“真的?”

马修点头,表示千真万确,并笑著说,“我倒是担心如果你们的关系得不到改善,他会一枪崩了我。”

堂吉诃德因为马修的玩笑露出了孩童般的笑容,说,“他的子弹只对魔物有用。如果他想干掉你,我会用我的拳头和牙齿阻止他。”

马修在笔记本上写下几行字:

堂吉诃德

诊断:皮肤饥渴症 中度

治疗:进阶式皮肤接触法

理查

诊断:皮肤饥渴症 重度

治疗:!进阶式皮肤接触法!伴侣治疗

他写完这些,便摘下眼镜,对堂吉诃德说,“那麽,让我们来谈谈解决办法。我的提议会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但我希望在我说出来之前,能先得到你的信任,就像你的主人那样信任我。”

堂吉诃德,“当然。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所以我能相信你。”

马修,“那麽,听著。我们从最容易的做起──从今天开始,每天与你的主人发生至少五次的皮肤接触。握手,抚m,拍肩,都可以。记得,是皮肤接触,你的皮肤碰到他的皮肤。你们朝夕相处,这很容易对吗?一个星期以後,让我们来看看效果。”

堂吉诃德,“就这样?”

马修,“就这样。”

堂吉诃德站了起来,干脆利落地说,“好的,一个星期後见。”然後离开了地下室。

门关上後,马修抬起了眉毛,感叹地说,“──我喜欢跟狗打交道。”

劳伦茨的嘴唇浮现了出来,沈吟道,“你对狗主人说的是……”

马修,“至少三十秒的皮肤接触。”他的心情重新变的轻松起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红茶,愉快地说,“这样他们会找机会互相实践,但谁也不会说出真相,很有趣不是吗?”

劳伦茨,“……在这里传出医疗欺诈的新闻败坏劳伦茨家族的名声之前滚出我的城堡。”

马修无辜地说,“这并不是欺诈,赫伯特。科学研究表明长期缺乏皮肤接触会让人变得暴躁、冷漠、难以相处。换句话说,他们的皮肤正处在饥渴状态,身体在发出‘来爱我爱我’的讯号。我只是慷慨地为他们的身体传达讯号而已。”

劳伦茨,“……”

马修,“打赌吗,赫伯特,他们回去以後绝对不会交流,但是他们会暗中找机会完成我的建议。”他抬眼看看劳伦茨,劳伦茨那双海一般蔚蓝的眼睛也看著他。这里是劳伦茨堡里唯一一个有天窗的地下室。屋外明媚的阳光流泻进来,正映著他漂亮的蓝眼睛。

马修,“你输了,就让我没有任何规划地装饰我们的花园,你赢了──我得说这可能x很低──我愿意支付下一次请魔法学徒的费用。”

劳伦茨,“我不记得什麽时候成了‘我们的花园’。以及,在你整理完桌子以後,必须把那只狗掉的毛清理干净。我不希望在我的领地里看到任何一g狗毛横在我的面前。”

“啊──赫伯特,你有任何情趣可言吗!”马修痛苦地抱住了脑袋抗议,“自从住到了这儿,我都快成为你的家务小天使了!”

一缕暖暖的阳光透过劳伦茨的嘴唇落到了地下室的地上。劳伦茨的嘴角微微一弯,弯出了一个微笑的弧度。

☆、地狱猎犬的皮肤饥渴症(3)

地狱猎人理查与他的猎犬堂吉诃德并没有如期出现在劳伦茨堡。这之後的一个多星期马修都没有再听到他们的消息。

?

“尽管这很可惜但……好吧,我输了赌约,我负责请下个月的魔法学徒。”马修有些失望,坦率地说,“比起花钱,更可惜的是他们让我相信我的话会起到那麽点作用。”

劳伦茨冷淡地说,“我没有答应赌约,你无须付出任何多余的费用。”

每当劳伦茨试图用冷淡与他保持距离,马修都莫名地觉得他很可爱。他面带笑意说,“露出肩膀来,赫伯特。”

劳伦茨迫於命令,露出了他的右肩。马修如兄弟一般拍了拍他削瘦的肩膀,安慰说,“好了,这下你也不用担心花园的设计了,我会好好做规划,并从几何美学的角度证明我的设计配得上美丽的劳伦茨堡。”

劳伦茨,“……”

马修,“在我画出图纸之前得再去一次花园,你愿意与我一起去吗?当然你没有别的选择。趁清晨的太阳不那麽毒辣,我们散个步吧!”

劳伦茨受到了戏弄,压抑著怒气说,“……马修.格里夫,下次再敢随便命令我,我会把白手套丢在你的脸上。”

“好嘛,”马修妥协地道歉,“我只是想开个玩笑。你从来不笑。”

他们在晨曦的笼罩下再次来到了城堡仍旧荒芜著的花园里。然而,当他们远远地看到花园里翻滚的毛球时,那景象令他们大吃一惊。他们快步走近,才发现花园里的毛团们是一堆胖乎乎的、颜色深浅不一的信使j灵。它们挤挤挨挨地堆在花园一角,不住地在地上轻轻弹动。

马修大声说,“天哪……谁给我发了那麽多信?为什麽这些小家夥会在花园里?”他chu略估计了一下,有十几只那麽多。

劳伦茨露出了嘴唇,说,“那只狗。”

马修奇怪地问,“你怎麽知道?”然後啊了一声,反应了过来,“因为堂吉诃德在那里尿尿!这太不靠谱了,如果今天不来,甚至不知道什麽时候才能看见他的信。”

他召唤那群胖乎乎的信使j灵,它们纷纷扇动毛茸茸的翅膀飞到马修周围。这些来自地狱的小魔物一旦与地面的空气接触,绒毛的颜色就会随著时间流逝慢慢变浅。马修找到了颜色最浅的那一只,令它传达信息。

“格里夫,我是堂吉诃德。”绒毛里传来了堂吉诃德低沈的声音,“我按照你说的做了,但有点不对劲。你听一下我有没有做错。”

马修惊讶地抬起了眉毛,好奇地往下听。

信使j灵,“我和理查回到下面以後,理查那家夥居然要求跟我洗澡。不是单独洗澡,是一起洗澡。呃,你可能不知道一起洗澡对我们而言有多不非常。那杂碎做任何事都不会叫上别人,我也不会。我习惯他做什麽都不叫我,除非是去打猎。你知道有多不正常了吗?好了,我们就在不正常的氛围下一起去洗了澡。然後……他在我身上m来m去,我想足足m了有几分锺。然後我想起你的吩咐,我m了他五下,甚至还***m到了他的屁股,黑暗之神在上,我不是故意的。然後我们就从水里出来了,那杂碎一句话都没跟我说。但是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好像感觉还不错。我做的对吗?”

马修,“……”

马修花了几秒锺消化这段话,而後表情复杂地扭过头去对劳伦茨说,“非常抱歉,赫伯特,看来我又得强奸你的耳朵了。”

马修接著打开了第二个信使j灵,堂吉诃德震天动地的吼声传了出来。

“格里夫,你***快看到我的信!!!”

马修耸耸肩说,“看来他知道我可能看不到他的信。”

接下来有近十只信使j灵都只吼了这同一句话。从颜色判断,这些j灵来到人界的时间非常相近。看到这些j灵,马修简直可以想像等不到回音的猎犬急得龇牙咧嘴的模样。

“他真的太暴躁了。”劳伦茨说。

“恐怕不是,”马修同情地说,“他很无助。他感觉到理查和他的关系发生了变化,那让他不安。但是我和他说见面是一个星期後,所以他严格地遵从我的话,不来找我。说他没有服从x是对他不公平的评价。啊……让我们看看下一个信使,这只和上一只相比,嗯……大约相隔了三或四天,看来我们的猎犬理清他的思路了。”

劳伦茨,“……”

这只信使j灵明显比之前的那些颜色深了一圈,身体又胖又圆,想必堂吉诃德在它的肚子里塞了一大堆话。马修将它唤到面前。

“嘿,格里夫,我觉得好些了,抱歉对你大吼大叫。”

绒毛里传来堂吉诃德心平气和的声音。马修回头看了劳伦茨一眼,眼神在说,“你看,我说的吧?”

绒毛继续传达著声音。

“经过这几天,主人终於意识到他的……呃,我们的毛病。我们都得改掉大吼大叫的习惯──当然,打猎的时候除外,我想你也赞同。不过你也知道本x难改,前两天我们又打架了,而且这次我不小心把他打伤了。他十分愤怒,威胁说要用银枪崩了我,我十分害怕,就把他的枪藏到他m不到的地方,为了这事,他几乎要爬起来掐死我。我让他别动,但他的脾气比石头还硬,他不仅不愿躺著,还接了该死的任务。我不能说是什麽任务,总之很危险。就算我们两个四肢完好地去都不一定能活著回来,但是他坚持。如果我拒绝他就要单独去。所以我说***好吧,我不会丢下你。我们现在正在整理行装,我没有太多的时间。”

马修听到有人喊了一声糖糖,堂吉诃德抬高声音说,“……少废话,等我一分锺!”

马修用气声说,“听上去他们的关系好些了。”

劳伦茨,“……从哪儿?”

马修,“没有了火药味……嘘我们接著听。”

堂吉诃德,“我得走了。希望我们在路上不会打架。……啊,最後一句,我喜欢你的治疗方法。格里夫,我得说你是个了不起的家夥。”

信使j灵吐光了话,肚子变的瘪瘪的,累得飘落到地上。堂吉诃德的信让马修的眉间凝重起来,蒙上了担忧的神色。

“要知道地狱猎犬是多麽勇敢的生物,”马修道,“连他都这麽说,这一趟恐怕真的有危险。”

劳伦茨提醒道,“先看最後一个j灵里装著什麽。”

马修垂眼,看到最後一个信使j灵无j打采地在他脚边弹跳。它的颜色是深紫,看起来它来到人界还不足一天。马修蹲下来,令它吐出话语。

“是我,格里夫医生。”绒毛里传来一个浑厚低沈的男声,声音的主人听上去非常匆忙,说得又轻又急,并且在剧烈喘息,似乎在跑动。这令马修与劳伦茨吃了一惊。他们对望了一眼──那不是堂吉诃德的声音。

马修回忆著这个声音,疑惑地说,“理查?”劳伦茨简短地嗯了一声。

声音停顿了一小段时间,马修听到对方在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周围还有尖锐的风声和打斗声。片刻後,猎人理查似乎终於找到了藏身之所,压低声音说,“糖糖就要死了。除非有人能救他。”

马修露出惊讶的神色,轻轻“啊……”了一声。

理查加快了语速,“帮我找一个人,我无法打听到他的名字,恶魔害怕提起他,都管他叫‘眼’。‘眼’非常危险,且行踪不明,但他是唯一能救糖糖的人……找到他,格里夫医生,听著,我知道这强人所难,我愿付出一切。我们现在被困在红……”

话音未落,一声巨响传来。他们听到理查大骂了一句,而後是噗的一声,马修猜他是把信使j灵扔出了什麽屏障。那之後便再也没有下文了。

j灵吐完了话语,扇动毛茸茸的翅膀飞走了。事情有些突然,马修有些思绪混乱,呆呆地看著j灵飘到远处。

劳伦茨沈吟著说,“不是走投无路,他不会联系你。很可能他现在受困在什麽地方,唯一能联系的只有你。你打算怎麽帮他?”

马修,“你怎麽不问我会不会帮他?”

劳伦茨,“因为你是自以为是的家夥。”

马修苦笑了一下,思索了一会儿问,“你进入地狱会怎样?”

劳伦茨,“不知道。为什麽?”

马修站了起来,挠挠头,用他的绿眼睛无辜地看著自己的房东说,“说起来有点复杂。因为……呃……”严肃,“我就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