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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新增)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番外本来是作为长评放在文下,不过想想还是发在正文里吧。

黑龙银龙是阿鬼在《触手森林里的王子殿下》里的配角人物。对这一对感兴趣的妹纸可以在百度直接搜索文名,大约是讲两千年前的故事。

然后,把触手森林里写到的有关黑龙银龙的番外搬运过来,给对他们感兴趣的姑娘嚼一嚼。番外的故事发生在黑龙银龙初次相识。那时候黑龙还叫萨迦利亚。

在形形色色的龙族中,银龙是对人类最为友好的一族。他们x格大多温和善良,喜欢人类的生活方式,也喜欢人类的食物(你看,保持口气清新的最重要原则就是避免食用腐r,伊欧洛斯真希望他的情人能明白这一点)。

当伊欧洛斯还是一颗圆溜溜的龙蛋时,他的母亲玛利亚就这样被人类吸引了。玛利亚活了近千年,一大半的时间在人类国土上逍遥享乐。然而,不幸的是,在孵化伊欧洛斯的时候,这头过度外向的银龙母亲依旧没有收敛心思的意思。

导致儿童x格缺陷往往有两大原因,不是因为天生是个熊孩子,就是因为家里有个熊家长。伊欧洛斯显然遇到了后者。在让那枚名叫伊欧洛斯的龙蛋独自躺了近二十年后,这位熊母亲终于在某个晚上醉醺醺地回到龙岛的巢x。即使对一头龙而言,整整两桶优质伏特加也足以令她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

蛋已经出生了近三百年,但离孵化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之所以这二十年间没有被野兽偷走,是因为最近这里新来了一只暴躁到极点的恶霸龙。据说那家伙的兄弟(也是一枚蛋)被偷走了,他正在满世界地寻找凶手。所有爱好偷龙蛋的野兽都明哲保身地躲了起来,伊欧洛斯因此逃过一劫。

那位熊家长喷着酒气眯着眼睛观察自己的孩子,发现他还在巢x中安静地呆着(一颗蛋不安静地呆着还能做什么呢?),立刻心疼地用尾巴围起了巢x。

“我的宝贝,麻麻不该这么贪玩,”玛利亚摇摇晃晃地说,“你真该早一些来到这个世界,不要让我总是为你担惊受怕……嗝!”

她抱着巢x,亲昵地用脸蹭蹭光溜溜的蛋壳,“宝贝,你一定会生得非常漂亮,就像你的爸爸……哦那个负心汉,我不该在这美好的夜晚提起他!”

她有些愤怒,抬起一只爪子,将尖锐的指甲对准蛋壳,“嗝……!让麻麻帮助你……嗝!帮你早一些出生……”

她开始昏昏欲睡地念咒,期间好几次被打嗝打断,呼出一口酒气又重新来过。不久后,深夜的银龙巢x里发出了一阵刺眼的白光,又很快灭去,随之冒出了大量黑烟。

“咳咳!”施过法的玛利亚呛到一口烟,疲倦地轰隆一声倒下,埋头睡去。

月光下,那枚光溜溜的龙蛋不安地动了一下。

玛利亚睡了整整两天。醒来后,她完全忘了对自己的孩子施过法的事。她舔了舔自己珍贵的龙蛋宝宝,对他说了声早安,然后睡眼惺忪地外出寻找食物。

在她离开后不久,一抹黑影无视结界,横冲直撞地闯入了银龙的领地。

“干!!!”闯入者极富特色的骂声响彻云霄,“谁他妈偷了我的蛋!”

他的体型远远大于一般龙类,每踏一步都撼山动地。可怜的银龙蛋在巢x里被震得一颠一颠。闯入者撞翻了一切挡在面前的花草树木,瞬间就把整洁的领地弄得乌烟瘴气。

“谁他妈——还我的蛋!!!”

闯入者龇牙咧嘴地仰天大吼,骂声震天。周围的细小魔物纷纷奔走相告,收拾家当逃离银龙的领地。

“谁他妈——!!!”

骂声在他看到巢x里那颗蛋的时候戛然而止。闯入者停了下来,睁圆了豆子一般的眼睛,盯着巢x里孤零零、圆溜溜的一枚白色龙蛋。

“哦……”

他轻叹了一声,拔腿闯入龙x,毫无知觉地撞塌了山洞。石壁轰然倒塌,巨大的灰尘扬得漫天都是。灰尘散开后,露出了一大片黑色的脊背。那名莽撞的闯入者吃力地抬起身子,抖掉碎石屑。圆圆的肚子下藏着那枚安静的龙蛋。

那个黑色的大个子小心翼翼地蹲坐下来,压低细长的脖子,睁大圆溜溜的红眼睛好奇地看那枚蛋。他使劲闻了闻,发现这不是他的弟弟。

“嘿。”他对那枚蛋打了声招呼,将巨大的爪子探到巢x里,黑色的指甲尖轻轻磕了磕蛋壳表面。

咔……

蛋壳表面出现了一道裂缝。

黑色的大个子吓得鳞片都倒立起来,猛地往后缩了一步,小心翼翼地看着那枚银龙蛋。

咔……

蛋壳表面又多出一道裂缝。

“黑暗之神在上!我不是故意敲碎它的!”大个子慌忙四顾,发现家长不在四周。

咔嚓……咔嚓……

有什么从里面把蛋壳表面啄出了一个洞,很快又啄开了另一个。大个子的心狂跳。他意识到自己恐怕要第一次见证生命的诞生。这是一头龙一生中最重大的时刻,而这枚蛋的父母恰巧不在身边。他无措地楞看着蛋壳一点点碎开。突然,一只银色的三角形的小脑袋从蛋壳里钻了出来。

“啊……!”大个子不禁感叹了一声。这***太小了!

那个小巧玲珑的三角脑袋左右张望了一番,看到了眼前面目狰狞的庞然大物。血红的双眼,交错的獠牙,chu糙的黑色鳞片,布满棘皮的皮肤,俨然是一头凶残的上古黑龙。

黑龙赶紧闭上了嘴,收紧鳞片,但新生的银龙宝宝比他想得要淡定。它默默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继续对付困住它的蛋壳。不一会儿就伸出一只小爪子,细细的脖子。蛋壳哗啦一声碎了个对半,一整只小银龙从一汪蛋清里掉了出来。小脑袋,细脖子,圆滚滚的身体,比鱼鳞还细小的鳞片,黑龙这辈子头一次见到新生的龙类,看上去就像一只小麻雀那么大。

黑龙用力咽了口唾沫,探出爪子,用指甲尖调戏那只脆弱的银龙宝宝。小银龙被挑翻过来,纤细的四肢对天扬了一会儿,脖子一扭,像只乌g一样把自己翻了过来。黑龙不厌其烦地再次把它挑翻。

小银龙,“……”

“嘿,小家伙,你好。”黑龙小心地用指甲尖挠挠银龙的后背,“我叫萨迦利亚。你老妈给你起名了吗?”

银龙小小的银灰色眼睛——后来在他长大的过程中颜色越来越浅——注视着面前的庞然大物,好像在思考要不要回答。

“哦妈的,小孩子x格这么臭屁可不好。我出生的时候把我老爹的尾巴尖都咬断啦!”萨迦利亚不满地说,“还是说你在蛋里的时候他们没教你说话?这***是怎样的熊家长啊……”

小银龙,“……”

萨迦利亚再次用指甲挑翻了银龙,“让我看看你是公是母……哦!你的小老二太滑稽了哈哈哈哈!!!”

小银龙努力翻过身,再次默默蹲坐。茫然地看着萨迦利亚。萨迦利亚将爪子探到他面前,小银龙咬了他一口,但没有咬穿皮。

“你这么小力可不行!”黑龙不满地说着,咬开自己的指头,渗出一滴血珠。他将血珠送到小银龙的面前,小家伙面无表情地舔了舔。

萨迦利亚突然闻到了急速靠近的龙的气息,意识到是银龙的家长归巢,赶紧跳起来。他将血珠抹在银龙身边,悄声说,“送你的见面礼!再见小老二!”对巢x中的一小只龙宝宝挥挥爪子,张开双翅逃走了。

-

感到结界被打破的玛利亚匆忙赶回了巢中,在一片狼藉中看到了提早了三百年出生的银龙宝宝。她尖叫一声,扶住了自己的脑袋。她以为自己会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昏过去——那些贵族小姐们总是能在恰当的时候昏过去,但显然她低估了自己的强壮程度。

“我的上帝!”她泪眼汪汪地捧起了自己的宝贝,“你竟然这么早就来到这个世界,哦……天哪,你的眼神!……宝贝你是个白痴吗?”

小银龙,“……”

玛利亚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x。她收起了眼泪,严肃地对着自己的孩子看了一会儿。那头小银龙也安静地注视着她,仿佛忘了把情绪这种东西从蛋壳里带出来。

唉……

坚强的玛利亚叹了一口气,决定就算上帝给了自己一个白痴孩子,也要一样爱他。

这头名叫伊欧洛斯的早产银龙过了十年才学会说话(而那些没有早产的龙宝宝则最起码在蛋壳里学上三百年)。事实证明他的头脑还挺聪明,他很快地学会魔法,捕食,甚至能应付偶尔闯进龙岛的骑士。但是,他的情绪就这样被留在了蛋壳里。

或者,准确地说,如果情绪是通过神经从头脑传输到身体,那他的这g神经永远是堵车的。谁也不记得他还是一枚蛋时发生的魔法事故,玛利亚忧郁地把这种情绪堵车归结为上帝的恩赐——瞧,伊欧的情绪总是平静而又温和,世上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冷静的孩子了。

伊欧洛斯习惯了自己的情绪堵车,并渐渐习惯了它为自己带来麻烦。

在他十岁的时候,他收到了来自长辈的生日礼物。他会像所有的乖孩子那样说谢谢,但他得到了二十几岁才渐渐为收礼感到高兴。

在他一百岁的时候,他被胖乎乎的红龙尼基打了一巴掌。当他开始感到羞辱并怒气冲冲地赶到尼基的家里时——那已经过了好多年——尼基高兴地端出烤饼干招待他。他只能把羞辱咽了回去。

在他两百岁的时候,他成了龙岛上最漂亮的年轻银龙。他收到了仙女龙蒂亚斯的树叶情书。他认真地陪伴她散步,跳舞,但当他意识到自己喜欢对方时,是在蒂亚斯与另一头仙女龙的婚礼上——没有一头母龙喜欢冷淡的家伙,即使他很温柔。

在他三百岁的时候……伊欧渐渐觉得,也许再也不会有人爱上他,并耐心地等待他与之相爱。十年后,他渐渐为这个事实感到难过。

又过了十年,他再次遇到了萨迦利亚。

【番外完】

☆、番外二(新增)

这个是触手森林在个志里的番外,是黑龙银龙在一起生活后的日常故事。发生时间大约是在心理医生这篇的两千年前,那时银龙只有310岁,黑龙两千多岁。

作为新年礼物送给大家~

沃森最近有些忧郁。他的主人乌尔·佩因嫌弃他占地大,味道臭,再一次将他放逐了。看他与波利国的新国王过得幸福安康的模样,沃森担心在主人的有生之年再也不会召唤他了。

如果是以前,沃森会躺在自己成堆的财宝上生生闷气,睡睡大觉。但现在他的状况更为悲惨,因为他那珍惜如命的小金库已经被狡猾的乌尔骗走了。他用伊欧洛斯的消息轻易地换走了他那堆成高山的金银财宝。那些可爱的金项链,那些迷人的小金币,他永远地与它们说了再见。时至今日,沃森仍然后悔当初没有跟自己的主人来一番讨价还价。如果是那样,或许他至少能留下存金币的山洞。那里够大,够舒适,冬暖夏凉。而现在他只能呆在伊欧在龙岛的老家里。银龙喜欢湿润的河边土地,喜欢把一切收拾得干净整洁,最可怕的是,他们是善良的素食主义者,这一切都让沃森懊恼。

沃森觉得自己就像嫁到了银龙的领土那般窝囊。事实上,他曾提出和伊欧洛斯一同寻找一块新的生存领地。而伊欧表示,那得在他母亲玛利亚留下的蛋孵出来以后才考虑。那枚蛋已经快破壳了,现在可经不起任何搬动——伊欧不想这世上有第二个像他那样的早产儿。沃森舍不得丢下伊欧洛斯独自离开,只能委曲求全地住在了这里。从此过上了每天唉声叹气的生活。

不久之前,沃森听说自己的弟弟,金龙路德加带自己的情人去了他的小金库,并在里面发生了一些美好的事。对比一下自己的境况,这样幸福的故事无疑令他更烦恼了。

“唉。”黑龙无j打采地趴在山洞里,叹了口气,从嘴里冒出一股黑烟。他的脑袋露在山洞的外面,吹着秋日的小风。和情人在金山银海里做些有趣的事,那一定比任何事都幸福。为什么他的幸福就这样被乌尔活生生地剥夺了呢?那个该死的、狡猾的黑魔法师……阿嚏!

黑龙用短小的前肢蹭了蹭鼻子。这时,山洞的深处传来了伊欧洛斯温文尔雅的声音,“撒迦利亚,我说过让脑袋暴露在风中会让你头痛。”

情人的温情关怀丝毫没有让他好过一些。沃森豆子一样的红眼睛左转转,右转转,突然快速眨了两下。他倏地抬起硕大的龙头,回头望向在山洞里做青草窝的银龙伊欧洛斯。后者正非常仔细地往窝上黏一撮青草,并一寸一寸地施粘合魔法。草窝里躺着一枚光滑圆润的白色龙蛋,伊欧神色温柔地用鼻子拱了拱它。而后发现沃森在欲言又止地盯着他看。

伊欧用目光询问沃森有什么事。沃森一脸期待地说,“伊欧,你也有自己的小金库吧?”

伊欧,“……”

伊欧呆呆地思索了一会儿。他想起了什么,十分犹豫地回答,“……呃。一定要说的话,在我非常年轻的时候……”

“是有的吧!”沃森激动地跳起来。

“可是……”伊欧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兴高采烈的沃森打断。“黑暗之神在上,”沃森感叹,“这真是太幸运了!”他哐啷哐啷地朝自己的情人大步奔去,后者紧张地把蛋抱了起来,生怕大地的震动将它震碎。他在沃森拥抱他的前一秒成功地把蛋安回了原位,然后身体就陷入了那个大个子黑龙的怀抱。

“伊欧!!!”沃森兴奋地说,“你会跟我分享你的小金库的吧?没错吧!”

伊欧迟疑,“……等等,可是……”

沃森,“还等什么!这就带我去观赏一下你的小金库吧伊欧,你一定不忍心拒绝我那么微小的要求!”

伊欧思索了一会儿,认真地说,“那并不是什么小金库,沃森。只是我收藏的一些爱好。如果你感兴趣,我非常乐意与你分享。”

沃森喜滋滋地想,龙的爱好不就是那么回事吗?他满怀期待地说,“太b了!我一秒也等不下去了!”

银龙给蛋仔仔细细地丢了防御结界,然后与沃森双双飞离了巢x。

二十分钟后。龙岛不远处的一座孤零零的荒岛上。

沃森呆若木**地垂着短小的前肢,腆着圆滚滚的肚子直立地站在一个巨大的山洞前。他的身边,银龙优雅地盘起闪闪发亮的银色尾巴,蹲坐在树荫下。

“这……就是你的小金库?”沃森黑着脸问道。

“我说过这并不是小金库,撒迦利亚。”银龙耐心地解释道。

“可是这也太……令人费解了!!!可爱的小金币在哪儿?耀眼的小金条在哪儿??”黑龙懊恼地抱住头,大步冲向山洞。山洞已经被塞得很满,快要溢出洞口,沃森不得不在快要到达山洞口的时候停了下来,用短小的前肢夸张地指着山洞里堆积如山的……黑糊糊的石块。

“你一定,一定是用障眼法,让它们看上去像一堆煤炭!告诉我它们其实并不是煤炭!”沃森不讲理地要求道。

伊欧洛斯,“它们的确是煤炭,撒迦利亚。”

“嗷呜——”硕大的黑龙痛苦地滚倒在地,“你为什么没有更好的品味呢,伊欧……金光闪闪的东西多漂亮啊?!”

伊欧洛斯认真道,“我感到十分抱歉。”

沃森,“呜……为你奇怪的品味道歉吗……那不必了!”

三百年前,早产的雏龙伊欧洛斯对黑色一见钟情,执着地一块一块地往山洞里衔小煤块,甚至违背银龙的天x睡在煤堆上,把全身都弄得脏兮兮的。这种事,连他的母亲玛利亚也无法理解——这满满一山洞的黑溜溜的煤炭,都是幼年银龙对“妈妈”的思念呀。

沃森“得到一座免费金库”的希望泡了汤,沮丧地回到龙岛。大脚踏着龙岛的土地和青草,踏入银龙的地盘,大喇喇地走进了银龙整洁的巢x。他气咻咻地来到伊欧新搭的草窝边。草窝里躺着一枚光洁漂亮的龙蛋,那是伊欧的弟弟或者妹妹。沃森总是希望那颗蛋里是一个弟弟。

“嘿——小家伙。”沃森装作生气地用指甲尖逗弄那颗蛋,“你可真不幸,你将出生在一个贫穷的家庭。一个只有煤炭的贫穷的家庭。”

伊欧的脚步停在了洞口,宽容地看着他赌气的模样。

“但是你不必担心,”沃森接着道,“因为你将有世界上最强壮的哥哥,和世界上最美貌的哥哥。你将……”

咯的一声轻响从指甲下面传来,沃森的自言自语戛然而止。他那豆子一样的红眼睛眨了眨,当他意识到裂响声来自于蛋壳时,他突然倒吸一口冷气,快速缩回了他的爪子。与此同时,又是“咯”的一声脆响。蛋壳上出现了一道贯穿蛋身的裂纹。沃森睁大了眼睛,还不等他大声叫嚷,突的一声,大力的龙宝宝伸展四肢,把蛋壳顶出了四个小洞。沃森看着从小洞里戳出来的四只湿漉漉的龙爪,结结巴巴地求救道,“伊欧……伊欧快过来!”

伊欧快步地赶到草窝边,一黑一白的两颗龙头凑在一起,目不转睛地盯着草窝里的那颗蛋。蛋里的小生命扭动着,不几下,整个蛋壳哗啦一声从中间裂了开来,成了两半。一头银色的小龙翻了几个跟头,从蛋里滚了出来,四肢一蹬,将黏在腿上的碎蛋壳蹬到了一边。

银色的小龙试图自己站起来,但是软软地摔了一跤。他的翅膀还像蔫了的树叶那般贴在背上。他索x坐了下来,迷茫地抬起头,银灰色的小豆眼与面前的四只大眼睛对了个正着。伊欧与沃森同时屏住了呼吸。

“妈妈。”

突然,那头雏龙嫩生生地叫了一声。两头成年龙将目光转向了对方。

“他在叫你。”

“不,他在叫你。”

他们试图转过头面对对方,长嘴不可避免地贴到了一起。沃森老脸一红,突然变得正经了起来。

“嘿,在儿童面前这样可不好!”他小声抗议。

伊欧,“……”

“妈妈。”刚出生的幼龙又喊了一声,并对他们伸出了纤弱的前爪。咕嘟一声,沃森咽了口唾沫。他们重新回过头面对草窝,刚转过头来,就被迎面扑来的幼龙糊了一脸。纤细的小银龙幸福地抱住他们的长嘴,用小脸左蹭蹭,右蹭蹭。“妈妈,妈妈。”他对着左边喊了一声,又对着右边喊了一声。

伊欧面无表情地幸福了起来,托起了幼龙温柔地舔舔他的身体。沃森看着那不比鸽子大多少的小家伙,“啊——”地轻声感叹着,“黑暗之神在上,他实在是太小了。”

“而且可爱极了。”伊欧补充道。

“你得叫哥哥!”沃森试图纠正小家伙的错误,但……

“妈妈!”欢快的小龙更大声地向他问好。

“是哥、哥!”

“妈妈!”

“嘿!小心我揍你这小蠢货!”

“呜哇……妈妈!”

“你该对他温柔一些,妈……啊不,撒迦利亚。”

沃森嗷地痛呼一声,抱住了他的脑袋。

最近,沃森感到很忧郁。而现在,他更忧郁了。

【完】

☆、高龄吸血鬼的抑郁障碍(1)

九月的劳伦茨堡正式步入了秋天。藤蔓植物爬满城墙,叶片变成了金黄色,像在城墙上镶嵌了一层金箔。

尽管马修赢得了赌约,他仍然按照他答应的那样好好规划了一番,将小花园打理得很出色。他在花园中央留出一块草坪,从地下室搬出了一只圆桌和舒适的椅子摆放在那里。草坪周围是一圈花朵,按照劳伦茨j确到厘米的要求整整齐齐地种植著。甚至因为每次浇水的量和时间都分毫不差,那圈花朵个个都生长得差不多茁壮。

最近,马修将他的下午茶从诊室搬到了小花园里。德国从十月就陆陆续续开始下雪,在那之前,他得抓紧时间享受日光──在伦敦的时候,可不总是有机会见到太阳。

或许就像克罗塞尔说的那样,马修喜爱阳光,喜欢说“我的天哪!”他已经变得太像一个人类了。

九月的一天,太阳像往常那样落到了阿尔卑斯山脉後面。天空由红变紫,由紫变黑。马修从藏书室里出来,在宽阔而y暗的走廊里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他的身後,一双式样古老的革靴踢踢躂躂地紧跟著他的脚步,活像两只认错了妈妈的小鸭子。

走廊的拱顶很高,两个人的脚步声因此显得尤其的响,回荡在整条长长的走廊里。

马修无聊地说,“亲爱的赫伯特,这真的是劳伦茨堡唯一一间藏书室吗?”

劳伦茨冷淡地说,“是的。以及,我们的关系还没有好到你可以叫我亲爱的。”

马修,“啊……我错了,我会努力让我们的关系变得更亲密!”

劳伦茨,“……”

马修叹了一口气,“看来我已经把我们家的书翻遍了。如果不想看第二遍的话,我就只能看词典了吗?”

劳伦茨严肃认真地强调,“我的父亲和祖父都很重视教育。在我的年代,任何一个慕尼黑的贵族家里都不会有比我家更大的藏书室。你的问题是你看书太快导致的。你用六个月看完了这里的书。这意味著就算藏书再增加十倍,也只够你看五年。以及……”他想纠正不是“我们家的”,迟疑了一下,冷冷说,“没什麽。”

说著,他们走到了走廊尽头。两扇紧闭的大门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马修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原来我来这儿已经半年了……”

他把手伸向镀金的雕花门把手,突然,他注意到了什麽,手停在了空中。他盯著门琢磨了一会儿,说,“我刚才进来的时候没有关门,你还因此批评了我。你记得吗,赫伯特?”

劳伦茨记仇地说,“……是的。你发表了谬论,说门太过沈重,你会证明你的力气将用在更有效率的地方。”

显而易见,总不见得是风把门吹上的。这里的窗户都位於走廊上方的墙壁上,从来不开,走廊里总是漂浮著一股陈旧的腐败气息。

马修带著一脸的疑惑抓住门把手。这时──

“您好。”

他的身边冷不丁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马修朝声音的来源看过去,发现走廊的角落里,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站著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男人太过安静地背靠著墙站著,身体淹没在了走廊的y影里,他们一路走过来竟然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不,用更严谨的说法来说,这是一个西装革履,面色y沈的……吸血鬼。马修看著他惨白的脸色,和狼一般幽幽发亮的眼睛,在心里纠正道。

“您是心理医生对吗?”

那名不速之客彬彬有礼地问道。

马修承认了这个事实。

那名吸血鬼站直了身体,缓缓走出y影。

“我需要您的帮助。”他单刀直入地说,“我想结束自己的生命。在那之前,我想问问您的意见。”

马修借著夕阳的最後一点余晖看清了那个吸血鬼的长相。他看上去非常的年轻,只有二十岁出头。深棕色的卷发齐肩长短,凌乱地披散著。他的嘴唇与鼻型有法国人的j致,但他的德语不带口音。

除此之外,马修注意到他的目光。他的眼里藏著深深的绝望,看上去十分疲倦。他的黑眼圈很深,面颊消瘦凹陷,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

马修向他伸出手,“你好,我是马修.格里夫。该怎麽称呼你?”

吸血鬼冰凉的手与他草草地相握,“让.卡瑞尔。”

马修邀请卡瑞尔到自己的诊室。他将烛台上的蜡烛一支一支地点亮,整个诊室被烛光染成了暖色调,家具的影子随著烛火跳动而微微晃动。在他点蜡烛的时候,卡瑞尔一直将手c在西装口袋里,盯著地板发呆,直到马修邀请他坐下。

马修打开自己的病例笔记,发现上面被烫出了一行字:别忘了你的出诊时间。

马修想起劳伦茨为了严格地遵守作息时间,规定了他不得在晚餐後出诊。他在那行字下方写道:抱歉,亲爱的,我没法无视有自杀倾向的病人

他等了几秒,劳伦茨再次留下一行字:他看上去很饥饿,小心。

马修不动声色地将这一页翻过去,在新的一页上写上了患者的名字──“让.卡瑞尔”,随後抬起眼来。卡瑞尔安静地坐在他的对面,盯著他书桌前的地板发愣。他的手指不停地互相搓动,看上去很焦虑。

“卡瑞尔。”马修温和地叫了他一声。那名叫卡瑞尔的吸血鬼缓缓抬起眼睛,他的目光涣散,几度聚焦才落在马修的脸上。

马修说,“你前面提到说,你想结束自己的生命。我想与你谈谈这个问题。能告诉我你为什麽想自杀吗?”

卡瑞尔再度垂下了目光。他沈默了一会儿,看上去像在思考怎麽回答,也可能他什麽也没想,只是在发呆。马修耐心地等待了一会儿,他才开口,“因为……我活的太久了。生无可恋。”

马修,“多久呢?”

卡瑞尔,“……五百多年。我是现今最老的吸血鬼,但这已经不重要。”

马修注意到他的目光接触很差,声音低沈,思维迟缓。他知道自己接下去的提问方向,但他首先得判断卡瑞尔是否已经有了自杀的“计划”,他要知道他是否想好了具体的步骤并做了准备,还是说那只是想想而已。如果是前者,那就不太妙了。

马修采用了直接的方式,问道,“关於自杀,你有怎样的计划呢?”

卡瑞尔将手肘支在膝盖上,两手相握,抵著自己的鼻尖。他缓慢地说,“我打算……再看一次日出。”

马修,“在哪儿?”

卡瑞尔停顿了一会儿,吐出一个简短的词,“这里。”

马修鼻梁上的眼镜差点掉下来。

卡瑞尔似乎没有意识到在这里自杀将对别人造成多大的困扰,仍然自顾自地叙述他的计划,“明天清晨,日出的时候,我将从阿尔卑斯山的悬崖上跳下去。阳光会将我变成沙尘,被风吹走。”他缓缓地吸一口气,解脱一般地说,“然後,我就自由了。”

马修感到事情有些棘手。他草草地在病例笔记上记录卡瑞尔的话,一边写一边用可靠的口吻说,“放松下来,卡瑞尔。我会帮助你放弃自杀的想法……”

“不,”卡瑞尔打断道,“我来打扰你,只是想向你了解,临近的哪一座悬崖适合我的计划。你知道,我没有太多的时间。”

马修,“……”

马修做了些努力,试图让卡瑞尔接受他的建议,放缓他的自杀计划。但是卡瑞尔对他的建议充耳不闻。在他意识到马修并不准备给予他帮助後,他面无表情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连道别也懒得说,转身向门口走去。

糟糕……

马修在心中想著,将纸翻到前一页,迅速写下一行字:打晕他!

叹号的一点刚点完,只见诊室角落里,一只不起眼的石膏雕塑飞了起来,嗖的一声往卡瑞尔的後脑勺砸过去。

哗啦──!

石膏像砸了个粉碎,卡瑞尔头部受到重击,晃了一下,面朝下扑通倒在地上,不动了。

马修伸著脑袋看了几秒,确认卡瑞尔是真的晕过去了以後,呼地舒了口气,说,“如果他不晕,我可不觉得我打得过一头五百岁的吸血鬼。合作愉快,赫伯特,没想到你做这事也挺顺手的。”

劳伦茨,……这种不光彩的事下不为例。”

马修从抽屉里取出信纸,开始起草一份治疗申请。

药物治疗特殊申请

患者姓名:让.卡瑞尔

物种:法裔古代吸血鬼(目测)

临床诊断:抑郁障碍 重度 伴有轻度焦虑

医疗建议:药物治疗

备注:自杀倾向严重,将有自杀行为。故做特殊申请,望及时给予药物治疗。

申请人:马修.格里夫

他将申请书叠好,召唤出一只劳伦茨从未见过的,肚子上有特殊徽章的信使j灵,将申请书塞进了它的嘴里。信使j灵肚子上的徽章亮了起来,j灵随即原地消失了。

“刚才那只是协会内部通用的信使j灵,唔……大概就类似於在局域中内部传输的效果。”马修知道劳伦茨即使有疑问也很少发问,便主动解释了起来,“它能够走绿色通道,比普通j灵快得多。我取得的是咨询师的证书,没有给患者配药的权力,只能向协会申请药物治疗。给卡瑞尔来一针恐怕能暂时抑制住他的自杀冲动。至於申请是否通过,是否赶得上,只能看上帝的主意了。”

劳伦茨忽略了听不懂的局域部分,不带恶意地说,“魔王的儿子却要看上帝的主意吗?”

马修噗地笑了出来,说,“不是说好不提的吗?”

劳伦茨,“只是说好不提你会变成女孩的事。”

马修,“……你还是提了。”

他们的目光落在了躺倒在门口的吸血鬼身上。

“活了五百年就受不了了吗……”马修喃喃说,“赫伯特,我能问吗?你存在的时间和卡瑞尔差不多。你有过像他这样的想法吗?”

他将脸转向劳伦茨,看到那双颜色漂亮的蓝眼睛。他的眼睛在烛光的映照下,呈现出非常温暖的蓝色,看上去不再是冰冷的。

劳伦茨感受到马修的目光,也转过眼来,与他对视。片刻後,劳伦茨的眼睛消失,嘴唇浮现了出来。

“有过。”他回答,“五百年的时间太长了。伴随我的只有怨恨和遗憾。我希望自己能消失,但是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该怎样从这个世界消失。”

马修向他伸出手,真诚地说,“至少现在伴随你的不止是怨恨和遗憾。”

那张嘴闭了起来,似乎在酝酿拒绝的语言。然而马修的手依旧摊开在他的面前。过了许久,那张嘴唇放弃了说话,从空气里消失了。劳伦茨带著白手套的手浮现了出来,握住了马修的手。

他们如同多年的好友一般,紧紧相握了一下。

☆、高龄吸血鬼的抑郁障碍(2)

马修将卡瑞尔从地上扶起来,拖著他沈重的身躯,将他搬到靠墙的沙发椅上。他将另一个椅子搬到卡瑞尔的身边,坐在上面等待魔物心理健康协会给他的回信。

马修无聊地等了一会儿,意识到劳伦茨一直安静地站在他的身边,就对他说,“我很抱歉,因为我的原因使你不能按时上床。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在这里小睡一会儿,我不会随意走动。”虽然我从来没听说过哪个幽灵有那麽标准的睡眠时间。

劳伦茨没有回应他的建议,而是问,“你打算拿他怎麽办?”

马修,“如果协会能赶在他醒来之前过来,他们会给他注s抗抑郁药物。只要继续接受药物治疗,他至少不会再产生自杀冲动。等他情况稳定後,协会的人会把他移交给我,判断他是否需要进一步的心理辅导。”他试探地说,“如果要对他进行心理辅导,我们可能有好几个晚上不能按时上床。如果你介意,我可以申请把他移交给法国分部。我印象中最古老的吸血鬼大多是法裔。”

“我介意。”劳伦茨说,“你违反了租房合同的第四十五条条约。”

……太直接了吧!马修抓狂地想。

劳伦茨冷淡地继续说,“但如果你能证明你会诚心地避免违反其他条约,那麽我可以容忍你这一次。”

马修感动地说,“你简直是世界上最善解人意的房东和朋友!”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昏迷的吸血鬼喉咙里发出一声呻吟。马修和劳伦茨同时停了下来,将目光转向他。卡瑞尔细而挺直的眉毛难受地皱了起来,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他的样子看上去就像一个第一次宿醉的年轻大学生一样无助。

马修想也不想,抄起单人沙发边的烛台就往卡瑞尔的脑袋上砸过去。一声闷响,他头一歪,又昏了过去。

劳伦茨,“……!”

马修耸耸肩,无辜地说,“看来他的确饿了很久。”

大约又过了一个小时,马修与劳伦茨的棋局正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诊室的地面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传送法阵。法阵的光芒里现出了一高一矮两个人影。马修看到他们,才松了一口气,顺手放下棋子。他看了一眼古老的挂锺,抱怨说,“我真希望有一天协会的办事效率能高一些。”

地毯上的法阵消失,屋子重新被蜡烛跳动的光芒笼罩。房间里站著两个穿著白大褂的医生。其中一个看上去像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十分矮小,棕色卷发,手里拎著药箱。另一个则是一名面容严肃的、带著无框眼镜的男士。

那名男士一边戴上白手套,一边朝马修走过来,冷硬地说,“我希望你能理解我们的工作,格里夫医生。本部接到你的信使j灵以後马上提出了出诊申请。我们接到出诊命令後连一分锺也没有耽搁,就赶了过来。”

那名少女不客气地揭穿道,“至少在你把他的脑袋打穿之前赶来啦,马修!”

“好嘛,希尔,卡拉,我只是随口抱怨一句而已。”马修举起双手投降地说,“比起围攻我来,还是先看看卡瑞尔的情况来的好──在他第四次醒来之前。”

那名被叫做希尔的男医生有一头浓郁的黑发,头发一丝不苟地往後梳。他的表情冰冷,目光傲慢。他将目光移向了瘫软在单人沙发上的吸血鬼,锐利的目光透过镜片将可怜的卡瑞尔扫视了一遍,而後简短地说,“交给我。”

马修得偿所愿地离开了诊室。合上门後,呼地吐出一口气说,“这下暂时没什麽可担心的了。可惜希尔出诊的时候从不允许别人在场,你一定和我一样好奇他会做些什麽。”

一直保持安静的劳伦茨离开陌生人的视线後才开口,低声说,“完全交给他们没有问题吗?”

马修耸耸肩,“别看希尔看上去不近人情,事实上他就是不近人情。他能处理好问题,而且方式总是令人蛋疼。”

劳伦茨,“我建议你重新学习德语的连词。”

马修愉快地说,“这是个贴心的建议。”

马修去厨房温了一杯牛n,坐下来喝了起来。见劳伦茨仍旧担心著诊室,他又说,“如果你是在担心他们两个的安全的话,我敢说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劳伦茨,“那是个饥饿的吸血鬼。我见过他们如何猎杀人类,他们对猎物毫不留情。”

马修心想,他可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家夥。他说,“那是因为你还不了解魔物药师这个职业。和我不同,作为魔物的药师意味著你得随时准备和它们干一架──在不造成新创伤的前提下。没两下子可不行。这也是我总是无法考取资格证的原因。”

劳伦茨,“因为你总是殴打它们吗?”

马修差点没有被牛n呛到,说,“怎麽可能?你到底对我有多大的不满!顺便说,希尔和卡拉也不是人类……”

话没有说完,几声闷响夹杂著惨叫远远地从诊室的方向传来,打断了他们。惨叫声非常尖厉,即使是幽灵都不禁战栗了一下。

劳伦茨紧张地说,“他们在做什麽?想把我的房子拆了吗?”

马修放下杯子,快步往诊室赶去。惨烈的叫声一直没有停下,像风一样倒灌了整个古老的建筑。他们快步走上二楼,在他们踏上y暗的走廊时,声音消失了,一切毫无预兆地静了下来。

马修与劳伦茨对视了一眼,回到诊室门口,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了一下,门後是一片寂静,让人m不著头脑。

马修,“看来他们结束了。”说著推开门走进自己的诊室里。

诊室的窗户大开,微风吹得烛火瑟瑟发抖。房里空无一人,无论是药师还是吸血鬼都不见了踪影。

马修看到自己的书桌上,墨水瓶下压著一张字条。他将字条拾起,念出了上面的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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