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2)

希尔认同你的诊断,已为卡瑞尔注s低剂量百忧解。现将其移交给你,判断是否需要进一步心理咨询。代我向你身边的幽灵先生问好,他的眼睛可真漂亮~(?。<)~☆

──卡拉

马修笑眯眯地将字条递到劳伦茨的面前,看他的反应。後者看完,冷淡地嗯了一声。

马修思索,“唔……卡拉这麽可爱的女孩竟不是你感兴趣的类型?”

劳伦茨,“……”

马修丢下字条,惋惜地说,“好吧,我不该指望你有任何的浪漫细胞。说起来,卡瑞尔应该在他们离开後紧跟著逃走了。这可真的只能看上帝的意思了。走吧,赫伯特,我们回房间睡一会儿。我得考虑明天歇业一天,通宵干活可够累的。”

马修疲惫地回到卧室,吹灭蜡烛,倒头就睡。劳伦茨化作黑夜里的影子,静静地漂浮在半空中,与黑暗融为一体。

古老的劳伦茨堡重新陷入了沈睡,在逐渐黯淡的月光中,削瘦的哥特式建筑在山顶形成了一片高耸的剪影。

突然,一个修长的人影静悄悄地出现在马修的床边。马修侧躺著,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对不速之客的到来毫无察觉。

那 个“人”俯下身,将一只手按在马修的枕边,眯著眼观察熟睡中的心理医生。他确认对方仍没有醒来,便垂下头,鼻尖轻触马修的脖子,深深地吸一口气,享受地嗅 著他的气味。他的一缕头发落下来,落在马修的枕头上。他不以为意地将头发撩到耳後,缓缓舔了舔嘴唇,舌尖扫过他的两颗蝙蝠一般的尖牙。

他的眼睛像兽类一样在黑夜中幽幽发亮,流露著无法掩饰的贪婪。他轻轻将马修的睡衣领子拨开,将嘴凑到他的脖子上。他正要一口咬穿马修的脖子,房间骤然亮了起来。一个大火球像p弹一样向他砸过来。

火球产生的距离离他太近了,他被打了个正著,惨叫一声重重滚到地上。他随手扑灭火球,房间重新暗了下来。他愤怒地往床上看去,看看是谁坏了他的好事。

“你今天第二次影响了我的睡眠。”床上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不管你的目的是什麽,都必须为你偷**m狗的行为付出代价,卡瑞尔。”

一双眼睛正漂浮在房间上空,严厉地俯视著擅闯古堡的吸血鬼卡瑞尔。

卡瑞尔看清了那双蔚蓝的眼睛,冷笑了一声,顺手理了理垂下来的头发,说,“为什麽不对病人更友善一些呢,幽灵。你看上去那麽脆弱,我一点也不想攻击你。”

抑郁情绪暂时被抑制住,饥饿感随即袭来。饥饿永远挑战著吸血鬼的理智,现在,卡瑞尔的情绪十分不稳定,手有些微微发抖。他不愿再把时间浪费在一个无从下口的幽灵身上,从地上一跃而起,闪电一般跳到床上。劳伦茨来不及看清他的动作,下意识保护了自己的眼睛,让手露了出来。下一刻,就感到自己的手被铁钳钳住,骨头在瞬间被捏了个粉碎。

吸血鬼y冷地扫视一圈,发现除了手之外,幽灵的其他部分都无法触及,只能无趣地说,“连惨叫声都吝啬,德国人永远令人乏味。”

他像丢弃垃圾一般松开劳伦茨的手,无意间视线扫过床上,发现马修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正目不转睛地看著他。

吸血鬼的夜视能力令卡瑞尔足以看清马修脸上的表情。卡瑞尔与马修对视了几秒,他觉得这个血y异常香甜的人类脸上充满显而易见的敌意,除此之外,并没有恐惧,反而非常的……冷静。

卡瑞尔已经饿昏了头,不想思考太多。然而他也不想chu鲁地进食,因此,他勾起唇角,礼貌地说,“晚上好,医生。我努力地尝试不来打搅你,但你散发著令人无法抵挡的诱人气味。蛊惑著我回到你的身边。”

虽然卡瑞尔的面颊凹陷,眼圈发黑,但他的神情和口吻有著十足的风流浪荡,带有一种纨!子弟所特有的魅力。

马修默不作声地坐了起来。他似乎对吸血鬼的话不太感兴趣,却盯著劳伦茨的手看。感觉到卡瑞尔接近马修,那只受伤的手消失在他的视线里,劳伦茨的嘴唇浮现出来,迅速地低声念咒。

“停下,赫伯特。”马修严肃地阻止道。

劳伦茨,“……”

“我为我对你的情人所做的事感到抱歉。但我想善良如你,不会舍得看到我如此虚弱。”卡瑞尔将手轻佻地撑在马修身边,凑到他的脸边循循善诱地柔声说,“我保证过程很愉快,你会忘乎所以……”

他的嘴唇贴近马修的脖子,他能透过皮肤感觉到温热的血y流动,血y散发出的香味令他意乱情迷。

马修冷冷地说,“虽然我很愤怒,但我仍然要提醒你,你会後悔。”

他刚说完,吸血鬼的牙齿就咬穿了他的脖子。香甜的血y立刻涌进卡瑞尔的喉管,新鲜的血y气味甚至让他兴奋到晕眩。

劳伦茨的嘴唇消失了,眼睛浮现了出来。他眼睁睁地看著那只吸血鬼的头埋在马修的颈间,贪婪地吮吸他的血y。他的脑中不断闪过更强大的攻击魔法,但是迫於马修的命令,他无法丢出任何魔法。

我难以忍受被这个蠢货命令!劳伦茨想。

咕嘟,卡瑞尔咽下了第一口。在安静的房间里,他贪婪的吞咽声显得尤其清晰。然而还没来得急享受第二口,卡瑞尔突然好像被火烫到一般从马修身边弹开,双手痛苦地抓住了自己的脖子。他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呻吟,听上去就像被人掐住脖子,即将窒息时的挣扎求救。

随著血y从喉管往下流入他的身体,卡瑞尔整个人都扭曲地蜷了起来。

马修毫不同情地说,“区区人类转化而来的吸血鬼,竟然想喝我的血。我说过你会後悔。”

卡瑞尔痛苦地乱抓床单,喉间不住发出窒息般的呻吟。

马修跳下床,来不及穿拖鞋,就赶到床的另一侧,关切地说,“赫伯特,给我看你的手。”

这又是一个命令,劳伦茨不得不执行。他的眼睛消失了,戴著白手套的手浮现在空中。但是他已经无法将手举起来,只是垂著。

马修不敢乱动他的手,非常小心地隔著手套捏了一下。他感到劳伦茨的手变得僵硬,知道即使是最轻的动作也让他疼痛难忍。

他被人整个捏碎了手骨,竟然一声也不吭。马修心痛地想,这家夥是多要面子啊!

劳伦茨软弱无力的手消失了,嘴唇重新出现。

“为什麽让他咬你,”他冷淡地问,“你有更好的办法。”

马修七手八脚地点亮了床边的烛台,混乱地说,“我这就让克罗塞尔过来。我感到很抱歉……非常抱歉。如果我早一点醒来,他就不会伤害你。对不起,赫伯特。”

劳伦茨,“我的意志与你无关,你不需要道歉。”

马修,“不……不……啊……你说的对。道歉也无法让我感觉好些。”他难过地用双手捂住脸,深吸了一口气。他停顿了一会儿,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才放下手,说,“我对自己发誓不在人界使用魔法,我想活得更像人类一些。但我知道如果他企图再次伤害你,我会毫不犹豫地破戒。该死……我第一次产生了想杀了谁的想法。”

劳伦茨,“这样的你更像一个恶魔。”

马修,“本来就是……”

劳伦茨在心里说,可我更喜欢你人类的样子。

作家的话:

纯粹好奇,你们觉得谁是攻?

☆、高龄吸血鬼的抑郁障碍(3)

十分锺後。

劳伦茨堡的空地上,专为来往地狱所设的传送法阵亮了起来。马修已经等在传送阵旁边,当克罗塞尔从法阵里走出来的时候,他立刻上前,客气地说,“感谢你特地跑一趟。我需要你的帮助。”

穿著礼服的黑发恶魔倨傲地垂下眼帘,俯视著马修的脸,似笑非笑地说,“是你召唤我?我欣赏你的勇气,马修.格里夫。”

马修心里哭笑不得,脸不红心不跳地解释说,“是公主殿下嘱咐我来寻求你的帮助。如果你把我怎麽样了,你得先想好怎麽向她交待。毕竟,我是她的哥哥。”

“哦?”

克罗塞尔抬起一边眉毛,不以为然地将目光移向马修右侧的那只垂在空中的,戴著白手套的手。他凑上来,闻了闻,自言自语似的说,“这个气味似曾相识。”

马修,“这是公主的朋友,他的手受了伤,需要你的治疗。找你来就是为了这个。”

“嗯……”克罗塞尔恍然大悟地拖长了音调,“想起来了,是那天躲在项链里的幽灵。”

马修提心吊胆地提醒说,“你也不能打他的主意。”

“当然,”克罗塞尔意味深长地说,“谁会打公主情人的主意呢。”

克罗塞尔俯下身,轻轻捞起劳伦茨的手,动作像邀请少女跳舞的贵族一般优雅。他对受伤的手丢了一个探测魔法,而後疑惑地微微蹙眉,说,“手骨碎了。可是……”沈吟,“没有认错的话他只是个幽灵,为什麽会有实体呢?而且其他部分居然无法看见,我从未见过这样奇怪的诅咒……”

他对劳伦茨身上的诅咒产生了兴趣,站直了身体,抬起手一点一点寻找诅咒的源头。他的修长手指沿著看不见的身体往下m,用手指仔细地描绘出了一个人的轮廓,最後在脚跟处结束。克罗塞尔站了起来,若有所思地说,“有意思,他的身上有两个诅咒。”

马修,“感兴趣吗?帮他治疗,然後我把我知道的告诉你。”

克罗塞尔被打断了思路,冷笑著说,“很好。你有恶魔的思考方式。”

他随手在空中画出一个召唤阵,从中取出一小瓶紫黑的魔药。他用麽指轻轻一顶,顶掉了软木塞,说,“别怪我没提醒,我不保证他能承受住黑暗治愈术。他只是个普通的幽灵而已。”

马修,“他吸收过我……呃,我妹妹的血。”

克罗塞尔抬起了眉毛,感叹说,“那可真是令人羡慕啊。”

不过一会儿,劳伦茨堡的空地上爆发出一个刺眼的青蓝色光团,又在瞬间熄灭。克罗塞尔轻轻吹了一口,将手上的雾气吹散。像欣赏自己的作品一般看著劳伦茨的手,说,“好了。顺便,他的黑魔法亲和x从此提升了一个档次。费用我会记在魔王陛下的账上。来,马修.格里夫,让我们聊聊诅咒的事。”

劳伦茨捏了捏拳头,发现自己的手又和刚开始一样灵活。他的嘴唇浮现了出来,说,“感谢你的治疗,克罗塞尔。作为报答,我可以告诉你诅咒的事。”

克罗塞尔的目光转向了劳伦茨的嘴唇。马修也有些惊讶地看著劳伦茨,嘴动了动,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意识到劳伦茨愿意说这个是因为他是个彻底的,既刻板又保守的笨蛋,不愿意欠别人一点人情。惊讶过後,他又有些难过。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劳伦茨一点也不想提起自己的陈年旧事。尽管他们朝夕相处了半年之久,在这方面马修始终给予他最大的尊重。

“哦?愿闻其详。”克罗塞尔饶有兴致地说。

劳伦茨,“我的身上如你所言,有双重诅咒。两百年前,我把企图把这里占为己有的黑魔法师赶走。他恼羞成怒,对我下了诅咒,让我成为劳伦茨堡新主人的奴隶……”

“不,”克罗塞尔打断道,“这只是个弱得要命的诅咒,我不感兴趣。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另一个诅咒,那个诅咒的执念异常强烈,而且产生的效果非常有趣,竟然让一个幽灵拥有了实体,我没有见过。”

劳伦茨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另一个……另一重诅咒是五百年前,在我死亡的时候施加到了我的身上。我的妹妹是一个女巫。也许她……无法承受我在她面前死去的事实,不惜对我下了诅咒,期望我死後仍然和这个世界有所关联……她诅咒我无法上天堂,也无法入地狱,完整地留在这个世界里。”

天哪……马修心想,这真是个自私的诅咒。

克罗塞尔,“唔……但是人类的法力太弱了,所以你只能有一小部分化为实体。这已经是个了不起的诅咒,就算是魔王陛下的祝福也不可能让死去的生命完整地留下来。死生是不可c控的事。”他勾起嘴角,“非常有意思,不枉我来一趟。代我向公主殿下问好。”说著往後退了几步,退回了往来地狱的传送法阵里。法阵发出刺眼的光芒,很快,克罗塞尔消失了。

空地上又只剩下了马修与劳伦茨两个。周围安静得令人讨厌。

马修表情复杂地看了劳伦茨一眼,没话找话地说,“让我看看你的手,看看那家夥有没有偷懒。”

劳伦茨迫於“命令”,抬起了手。马修噗地笑出来,说,“抱歉。”他握住了劳伦茨的手,将他的白手套脱了下来。

劳伦茨去世的时候非常年轻,手上的皮肤白皙得透明,手指修长漂亮,拥有一切可以想象的优雅。马修对著那只手左捏捏,右捏捏,直到劳伦茨忍无可忍。马修手里一空,劳伦茨冷冰冰地说,“你想在这里等到天亮吗,公主殿下?”

马修还捏著劳伦茨的手套,mm鼻子,说,“看来明天我真的得歇业一天了。”

他回身往城堡内部走去,仰头打了个长长的呵欠。突然他看到了什麽,让他愣住,张著的嘴忘了合起来。劳伦茨顺著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马修正盯著他们的卧室窗户看。那是城堡唯一亮著的房间,现在,里面出现了两个可疑的人影。

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卧室里的人就打开了窗户。一个黑乎乎的人影打横抱著另一个人,跳窗户逃走了。马修立马跑回建筑里,气喘吁吁地登上二楼,赶回卧室。卧室的门大开,他环视一圈,发现房里的一切都完好无损,但是吸血鬼卡瑞尔不见了。

两天後。

当医生睡够了他的懒觉,马修的魔物心理诊所终於重新开业。这天,马修接待了一些被烦恼困扰的小型魔物,度过了平静的一天。

傍晚,马修送走了最後一位客人,将已经经过修复的城堡大门关了起来。他开始思考晚餐的事,打开地窖,为选择速食通心粉还是速食土豆泥而感到烦恼。

“亲爱的,你是通心粉,我是土豆泥。猜拳决定吧!”

“你每天都在努力向我证明自己的愚蠢。”

“你能指望每天吃速食的家夥有多聪明呢!啊……通心粉胜出,可我明明更想吃土豆泥啊。”

“滚。”

马修捧著速食土豆泥走出地窖,抱怨说,“如果你同意在城堡里通电的话,我们的幸福指数会瞬间飙升!”

劳伦茨不客气地揭穿,“是你,不是我们。”

马修,“我保证,他们接电线的时候,只需要钻非常小的洞眼。无论是出於友情还是爱情,我都真诚地建议你接触现代科技,否则他们会嘲笑你说,看呐,那个腐朽的老家夥,他连电脑和游戏机都分不清!”

“我不记得我们之间什麽时候产生过爱情。”

“我只需要提交申请,他们可以在一个星期内搞定这件事。要知道,协会的人巴不得我定居下来,为他们节省每次变更地址所带来的麻烦。”

“以及我也不记得我们之间产生过友情。”

“无情的家夥!!!”

“抱歉打断你们,可是……您好,请问您是格里夫医生吗?”路旁的一棵树後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马修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属於人类的气息,停下脚步,迷茫地向声音的源头看过去。一个穿著西装的男人正站在那里。男人的面色苍白,但非常英俊,深棕色的卷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後。那毫无疑问是一个吸血鬼。

马修看到这张熟悉的脸,惊讶地说,“卡瑞尔?”

尽管对方的黑眼圈消失了,脸颊也不再凹陷,整张脸变得迷人,马修还是认出了他。他皱起了眉头,不客气地说,“这里不欢迎你。”

那个男人解释道,“我是让的哥哥,威廉?卡瑞尔。”

马修仔细地将那个自称威廉的吸血鬼上下端详了一遍,但是他们兄弟两个几乎长得一模一样,难以分辨。

马修怀疑地问,“那麽,让的哥哥,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麽呢?先说明白,是他自己要喝我的血,那之前我很明白地告诉他,我不推荐他那麽做。顺便,他还捏断了我朋友的一只手。”

面对马修不客气的控诉,威廉保持著礼貌,说,“我为他所做的蠢事感到抱歉,并愿意为他的行为负责。但是,我今天来这里是请求您能继续医治他。”

马修,“……”

马修心想,我拒绝得还不够明白吗?!

威廉走上前,将一手按在身前,深深地鞠躬,真诚地请求说,“这麽久以来,让都没有出现过进食的冲动。您是他唯一的希望了。我向您保证,他不会再做蠢事。因为我可以满足他的需求。”说著向马修伸出了手腕。马修看到他的手腕上有两个暗红色的血洞还没有愈合。越是古老的吸血鬼,在同类身上留下的伤痕越难愈合。

威廉,“我逼迫他咬了我的手腕,但是他再一次拒绝进食。甚至,可能是我逼迫得他太紧,他现在听不进我的任何话。”

马修纠结地看著面前的男人,不敢相信他居然用自己的血喂他的弟弟。他仍然酝酿著拒绝的话语,说,“德国境内的魔物心理医生不仅仅是我。”

威廉低声说,“是的。另一名医生在西德。我担心等不到我赶到那里,让又会做出傻事。”

马修突然意识到距离他离开已经过了两天。抗抑郁药物的效果可没有那麽持久。

威廉痛苦地看著马修,低声下气地说,“请求您。”

马修无奈地看著向自己鞠躬的古老吸血鬼。他迟疑了一会儿,向劳伦茨投去询问的目光。後者说,“你随意。”

马修叹了一口气,说,“好吧。他在哪儿?”

威廉,“他正在悬崖上等待日出。”

马修,“……”

☆、高龄吸血鬼的抑郁障碍(4)

前往悬崖的路上,吸血鬼威廉对马修吐露了更多。

“让和我出生在法国的乡村。我们的父亲拥有一座葡萄酒庄园,那为我们家带来稳定的金钱,还有地位。25岁的时候,我拥有了自己的未婚妻,让依然在外面花天酒地。我们的生活安逸,唯一的烦恼也许只是让的婚事,还有庄园的继承。但是25岁以後,我和让的生活发生了彻底的改变。

“某一天,让感染了肺病。现在很少有人类会因为肺病而死亡,但在当时那是一种无法治愈的疾病。很快死神就来到了他的床头。在我们绝望的时候,一个吸血鬼找上门来了,当著我们的面把他带走了。那时候法国正处在谈巫术色变的情况下,我们全家都为那个吸血鬼的出现感到惊恐。

“更令我们想不到的是,几年後的一个晚上,让居然完好无损地回来了。他承认他已经被转化为一个吸血鬼。父亲知道以後非常厌恶,他再也不承认那是他的儿子,不顾我的劝说,把他赶出了庄园。我知道我没法像父亲那样无情。我背著父亲偷偷出去寻找他,但是没有找到。当我回到房里的时候,却发现他早就坐在那里等著我。他抱著我请求我的原谅,为他贪恋永恒的生命。

“我原谅了他。从小不管他做错了什麽,我都会原谅他。我告诉他我希望他能偶尔回来看看,不管他变成什麽样他都是我的弟弟。他像从前那样亲昵地叫我比尔,说他需要一点纪念。他让我给他找来剪刀,把我的头发修剪到和他一样长。做完这些,然後……他就咬住了我的脖子。”

威廉平静地说著过去的事。他听上去沈稳而理智,并没有因为过去的任何事而记恨谁。马修想,毕竟已经过去了五百年。对在人界生存的物种来说,五百年非常的漫长,足以忘记仇恨。

马修,“他转化了你?”

威廉,“是的。让是一个难以忍受寂寞的人,他与他的初拥者分手後回到了家里,只是为了把我变成他的同伴。他不想一个人留在深渊里徘徊。他一边吸干我的血一边告诉我这些,他哭了,恳求我接受他。我很愤怒,非常的绝望。但最後……如你所见,我接受了他的血。为此我付出了代价。我抛下我的未婚妻,离开我的父母和庄园。除了他以外,我什麽都没有了。他毁了我的生活。

“那之後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陷在绝望中,不和他说话,也拒绝进食,身体一天天变得干瘪。最终,他把自己的手腕咬破,塞到我的面前。我再也没办法抑制身体里的饮血冲动,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才发觉我差点把他吸干了。看到我傻眼地看著他,他还对著我笑。那之後,我原谅了他。”

马修仔细地听著威廉的描述,在心中构建让的x格画像,但是并没有在其中找到让的抑郁症诱因。他c话说,“你什麽时候发现他有抑郁的倾向?”

“很早。大约两三百年前。”威廉说,“我们虽然是同胞兄弟,但是x格迥然不同。让活泼外向,喜爱社交。我虽然喜欢安静,但总是迁就他。他不断地结交新的人类朋友,而我……”威廉停顿了一下,说,“而我负责杀死他的朋友们,在让察觉他们变老之前。一开始他对我大发脾气,甚至发誓说永远也不想见到我。但我们始终是兄弟,他最终意识到我对他而言更为重要。他没有办法阻止我,只能试著改变心态,彻底地把人类朋友当做玩物。然而,因为我杀死了太多人,我们不得不一再搬家。他告诉我这样会为我们带来麻烦,但我不想让他意识到老去这件事,我害怕他对这永恒的生命感到厌倦……”

威廉的话引起了他一些痛苦的回忆,他抬起手扶住自己的眉毛,低声说,“不……不对……我早该察觉到……感到厌倦的是他自己……”

听到威廉的最後一句话,马修微微皱起了眉头,默默地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他注意到威廉的身体语言,发现他在为什麽而感到内疚。他察觉到威廉的话里有些模糊不清的部分,但是还没等他去弄明白,他们已经到达了距离他们最近的一座悬崖下。

威廉与马修同时停下脚步,仰著头往悬崖上看。远远地,他们看到一个男人安静地坐在悬崖上,沐浴在温柔的星光里。

“该死……他为什麽一定要这样做……”威廉带著哭腔自言自语地说,“他也许从来没有原谅过我……”

马修看著陷入痛苦的威廉,脱口而出,“你没有说实话,对吗,威廉?”

威廉没有回答,马修继续猜测道,“你刚才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但是你口中的让是你自己,而你口中的‘我’是你的哥哥,让,对吗?”

威廉沈默了许久,哑著嗓子轻声承认道,“是的……”

马修没想到真的被自己说中,微微抬起眉毛,问,“那麽,那天第一次出现在图书馆里,来寻求帮助的人是谁?”

威廉,“那是让,我的哥哥。”

马修,“半夜袭击我们的人呢?”

威廉,“你想的没错……那是我。”

马修终於明白了威廉身上的违和感是什麽,奇怪地问,“为什麽一开始不说实话?”

威廉苦涩地说,“面对企图伤害你的人,你还可能听他说那麽多吗?”

马修,“当然。你在小看心理医生的职业c守。”

当他们气喘吁吁地来到悬崖上时──事实上只有马修气喘吁吁──夜已经深了。他们在距离悬崖边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下了脚步。让正独自坐在悬崖边,他的双腿悬空,脚下是几百米的深渊。马修确信让听到了他们过来的动静,但是他并没有回头。他一动不动地坐著,背没j打采地驮著,头发乱糟糟地披散著,看上去孤独而又落魄。下方是湍急的河水,隐隐传来河水流动的声音。

威廉怔怔地看著他的兄弟,眼里充满忧伤。他慢慢走上前,马修也走进了几步,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威廉也走到了悬崖边,在让的身边蹲了下来。他听到他们用法语交谈了几句,听懂了只言片语,猜测威廉在问他的哥哥是否还恨著他。

劳伦茨的嘴唇浮现在他身边,低声说,“你觉得让仍然恨著威廉吗?”

马修沈吟著说,“站在生理学的角度分析,人的情绪产生始於外界刺激在人体上引发的神经冲动。只要避免产生新的刺激,长久的时间最终会降低刺激。也就是说,即使恨他也不会恨到想要自杀的地步;站在感x的角度分析……你恨你的妹妹吗,赫伯特?”

劳伦茨认真地思索了片刻,说,“不。我不恨她。”

马修,“唔。头脑具有适应x。当某一个变故发生,彻底改变了你的生活。你一开始出於自我保护,可能拒绝改变。但是当发现一切不可逆以後,大多数人就会试图适应新的环境,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的适应,借此来达到一个生活环境的最优化。比如说……”

突然,威廉爆发出一声大吼,打断了医生的侃侃而谈。马修与劳伦茨同时看了过去,看到威廉激动地扯著让的衣领,带著哭腔吼道,“既然我说什麽都没用,那就让我陪你死在这里!”

可怜的让像一个破沙袋一样被他摇晃著,一句话也不说。

马修,“看来他们谈崩了。该我出场了。”

马修从地上捡了一块大石头,走上前去,二话不说给让的脑袋来了一下。让连呻吟都没来得及发出,身体一歪,倒在了威廉的怀里。威廉还没有从争吵中回过神,挂著一脸红红的眼泪鼻涕,睁大眼睛看著倒在怀里的让。

马修丢掉石头,拍拍手上的灰,镇定地说,“那麽,我会再次联系药师,尽快给让进行药物治疗。除了药物治疗以外,我认为他也需要进一步的心理咨询。并且建议你加入伴侣治疗,你的出席对他而言会非常的重要。重度抑郁需要非常漫长的治疗周期,你可以配合吗?”

威廉抱紧了让的身体,沙哑地说,“我可以。让像个傻瓜一样照顾了我这麽多年,他只是比我早出生了几秒锺而已,但总是记得自己是哥哥。我愿意为他付出同样多的……不,甚至是比他多得多的时间。我只是希望他给我机会。”

“那麽走吧。我还不想看到两只烧烤吸血鬼。”马修一边说一边转身往山下走。

劳伦茨看不下去,好心地提醒道,“至少给他一块手绢。”

马修啊了一声,在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一团白色,抖开一看,是劳伦茨的白手套。马修又掏了掏,口袋里就只有糖和巧克力了。

马修若无其事地把手套塞回口袋,用只有劳伦茨听得见的音量说,“没关系,就让他一脸血吧!”

劳伦茨,“你是不是还有东西想还给我?”

马修,“唔,你是说欠你的那个吻吗?”

劳伦茨,“可以闭嘴了。”

作家的话:

预告~

完结後会出个志~价格确定在30元以下~仍然会做的很用心~找的承印也很良心,质量应该会很不错

但是这次的个志只做三十本,每本都会有签名卡,可以指定作者写祝福语~

所以文完结後(大概还有两个月不到)会马上放出个志信息,如果想要个志的话请不要错过,摩拳擦掌地做好准备

不要过半年再来敲阿鬼问有木有加印和存货,这次真的只做三十本哟~

☆、高龄吸血鬼的抑郁障碍(5)

夜深人静。劳伦茨古堡的轮廓浸入夜色,显得威严而又y森。在偌大的一群哥特式建筑中,只有一个房间的灯光依然隐隐亮著。突然,有什麽在那个房间里闪烁了一下,爆发出一瞬间的强烈光芒,而後熄灭。

马修正坐在厨房里喝热牛n,劳伦茨安静地在他身边等待。他们的病人,让.卡瑞尔正在心理诊室里接受药师的治疗。而让的弟弟威廉则不放心地等待在诊室门外。

马修,“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你困吗?”

劳伦茨,“不。我感觉不到困。我是说……”

马修替他说了出来,“幽灵形态感觉不到困?”

劳伦茨,“是的。”

周围太过安静,他们不觉将说话的声音放轻。声线因此而显得柔和,暧昧。

马修用拳头撑著太阳x,懒洋洋地看著劳伦茨的嘴唇,说,“那……让我猜猜,是因为生活习惯?”

劳伦茨,“和生前一样的习惯。”

马修好奇地问,“真的能睡著吗?会做梦吗?”

劳伦茨,“我不能确定那是梦。但是……会。我每晚都会想起过去的事,好像重新经历了一遍那样真实。尽管我认为我已经遗忘了一些事,但它们仍然在梦中提醒著我。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劳伦茨很少重复自己的话,那会被他认为是浪费力气。马修注意到他提起梦境的时候,口吻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痛苦。他感到忧心,问,“你会梦见什麽?”

劳伦茨,“……”

他等待了一会儿,可是没有等来劳伦茨的回答。厨房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沈默,尽管什麽也没发生,但却好像发生了很多令人不高兴的事似的,那样的氛围让马修有些难过。

片刻後,正当马修以为自己被房东先生彻底无视的时候,劳伦茨开口了,说,“声音停止了。不过去看看吗?”

他听上去又恢复了正常,声音冷静而缺少情感。马修泄气地想,我尝试了,他果然不愿意向我提起过去的事。他什麽时候才会对我放下戒备呢?不……与其说是戒备,不如说,他什麽时候才会对我放下他的高傲呢?他在心里纠正了自己,垂头丧气地放下牛n杯,毫无j神地站起了身。踏出座位的那一刻,听到身後传来劳伦茨的声音,“idiot。”

那声idiot听上去好像带著暖洋洋的笑意。马修猛地回过身,紧跟他的皮靴停了下来。

马修大声说,“你再说一遍??你刚才叫我什麽??”

劳伦茨的嘴唇浮现了出来,冷冰冰地说,“不要让你的病人等待在那里。”

马修迟疑片刻,放弃了。他惋惜地唉了一声,转过身准备走。

他的身後,那张浮在空中的嘴唇微微露出一丝笑意,做了个嘴型:idiot。

马修与劳伦茨回到了诊室前,发现门已经打开了,威廉并没有等在门外。马修张望了一眼,从门口看到窗户大开著,窗帘像一枚暗红色的旗帜在屋外乱飘。他心里暗暗地惊了一下,快步走进诊室里,左右看了一圈,发现贴著墙坐在地上的那对兄弟,才松了口气。

威廉正跪坐在地上,忧郁地抓著让骨瘦如柴的手。他的兄弟,让正贴著墙无力地坐著。他因为长久不进食,浑身的皮肤都干枯皱缩,瘦得只剩一副骨架。也许他曾经看上去和他的弟弟威廉一样风度翩翩,光彩夺目,但现在他是那麽的虚弱,瘦小,仿佛稍一用力就能捏断他脆弱的骨头。他干瘪的身体缩在不合身的宽大西装里,看上去可怜极了。

马修看到威廉忧心的样子,提醒他道,“威廉,药水不会马上发挥作用,你得先考虑你们在哪儿睡觉的问题。当你们一觉醒来,他就会恢复一些胃口了。……这次记得自备粮食。”

威廉想说什麽,在意地看了让一眼,就松开他的手,站起身走到门外。马修知道威廉有话说,也跟了出去。

威廉谨慎地将门关上,低声说,“我为上一次的事抱歉,那时候我饿疯了,我承认我毫无理智可言。”

提起上一次的事,马修心中仍然很愤怒。但他意识到威廉并不想让他的哥哥知道这件事。让十分的善良,更多的愧疚感只会加重他的病情。出於一个医生的职责,马修将愤怒从心头压下,同样低声地说,“你该道歉的对象不是我。”

威廉的目光转向了马修身边漂浮著的那双漂亮的蓝眼睛。他将手按住身前,深深地鞠躬,说,“我为我所做的事感到抱歉,真心希望得到您的原谅。”

劳伦茨的嘴唇浮了出来,宽容地说,“我接受你的道歉。让我们忘了这件事吧。”

威廉重新站直了身体,他眼中有著被原谅的感激,但是眉间仍然y云不散。

劳伦茨,“你刚才提到了饥饿,为什麽你也会这麽饥饿?”

威廉解释说,“是因为让。他太久不进食,我试了各种办法,但g本没有办法激起他的进食欲望。最後我走投无路,只能威胁他说,只要他再不吃东西,我也会同样绝食。我以为他会因为在意我而放弃绝食,他以前总是这样照顾我的感受。但这一次,我们居然就这样耗了几个月……”他用手按住额头,“经过今天,我突然有些明白了。让是真的病了,这不是他自己能决定的,也不是我的威胁能决定的。我刚才和他谈了谈,我们两个都会配合您的治疗,请告诉我他还有救吗。”

马修如实说道,“我不敢保证,威廉。他的发作时间比较久,如果更早就医,或许更容易医治。现在我只能尽量让他的状态改善。只要你们配合,至少在几个月内可以暂时恢复健康的状态。但是,重度抑郁障碍的g除几率非常小。不是完全没有但非常小。你得做好准备,即使他康复了,复发的可能x也很高。”

威廉听到最後那句话,怔了半晌,沈重地叹了口气,点点头,说,“谢谢,我明白了。”

他转身拧开门把手,重新回到房间。门被顺手合上,只留了一条缝。马修留在门外,留给他们独处的时间。

隔著门他听到威廉欢快地用法语说,“让!马修医生说再过几个月你就能恢复健康,不用担心。什麽?啊……糟糕,天真的快亮了……小心点,抱著我的脖子,可以走吗?让我来问问这里有没有避光的地下室。嗯?不……不……别道歉。该道歉的是我。”

他们的脚步声来到门前,马修握住门把手替他们开门。门打开前的一瞬,他听到让轻声说了什麽,威廉温柔地回答,“我也爱你,让。”

天亮之前,威廉和让在劳伦茨堡的地下室住了下来。直到夜幕再次降临,他们才离开地下室。

吸血鬼兄弟踏入诊室的时候,马修正在看一封文件。看到他们进来,马修将眼镜摘了下来,说,“晚上好。休息得好吗?”

威廉,“晚上好,医生。休息了以後我感觉好多了。昨晚真是可怕。”

让没有说话,沈默著站在威廉身边,垂眼看著地板。他看上去已经吸过一点血,皮肤恢复了一点光泽。威廉帮他梳过了头发,他看上去整洁多了。

马修,“你们来得正好。我刚刚收到了药师希尔的通知 ,他需要观察让的身体对抗抑郁药物是否接受良好。如果药效良好,他可以开给你连续一个月的药量。所以,我建议你们住到劳伦茨堡附近的小镇,方便你们复诊。”

让听到这个话,终於有了反应,缓缓侧过头寻找威廉的目光。威廉也正看著他。他们用目光征询对方的意见。虽然谁也没开口,但好像就得到了答案似的,他们几乎同时看向马修,点了一下头说,“好的。”

马修饶有兴致地看著兄弟间的心意相通,说,“那麽,什麽时候方便咨询呢?”

卡瑞尔兄弟,“现在……”

让补充说,“如果您方便的话。”

马修露出亲切的笑容,摊手说,“当然,请坐。”

由於让和家属威廉百分百的配合治疗,更兼药师选择了合适的药物,让的恢复非常顺利。不出一个月,他整个人看上去焕然一新。他的外貌恢复如初,并开始注意著装打扮。他的失眠次数减少了,胃口也开始逐渐恢复。他的黑眼圈减淡,皮肤变得光滑如初,看上去和他的弟弟一样英俊。他仍然很安静,偶尔还会有自杀的想法,但已经能够控制住自己,并意识到这样的想法是荒谬的。

之後,他们的咨询频率降到了每个月一次,直到让的失眠症状完全消失,并主动出门觅食。最後一次咨询结束後,让带著浅浅的笑意对马修说,“威廉和我打算去东南亚度假。我告诉他那里除了海滩和阳光以外可没什麽好玩的,但他一旦决定做什麽,就连撒旦也拿他没办法。”

威廉正在诊室外面等待他。听到这话後,笑著推门进来,说,“别忘了,你可答应过要和我踏遍整颗地球。”

让看著马修,无奈地说,“为此,当南极进入极夜後,我们也许还得去那里受罪,喝企鹅的血……”

威廉笑嘻嘻地补充,“邀请海豹参加舞会。”

马修忍俊不禁地说,“没有比这更好的主意了。”

那是马修最後一次见到他们两个。几个月後,马修收到他们从俄罗斯发来的信使j灵,他们告诉马修他们过的很好。

至此,马修终於将让的病例封存起来。封存前,他在笔记最後一栏写道:

预後:审慎

让恢复情况较好,抑郁症状完全消失。考虑到重度抑郁的复发可能x,仍然在“预後”一栏选择“审慎”。

马修将病例笔记收好後,期待地看著劳伦茨,说,“我得说,环游世界是个浪漫的主意。”

劳伦茨的嘴唇浮了出来,说,“那就想办法结束我身上的诅咒。那之後,就算你环游地狱我也不会阻止。”

马修,“如果我请人帮劳伦茨堡设下结界呢?如果没有人能靠近这里,你是不是更愿意和我一起旅行呢?”

劳伦茨沈默了一会儿,马修遗憾地说,“唔……果然对幽灵来说有些勉强,毕竟你讨厌人多的地方。是我没有考虑周到。”

劳伦茨,“如果旅行对你而言非常重要,我可以忍受。只要你不像上次那样……”

马修,“把你夹在r`沟里?”

劳伦茨,“……是的。”

马修哈哈笑出声来,说,“我就知道!你真是个可爱的绅士。”他快速从抽屉里取出世界地图,“来,我们来计划路线吧!”

劳伦茨,“……那天你从图书室拿的就是这个?”

马修,“是的。”

劳伦茨,“你g本就没有考虑过如果我不同意旅行会怎样吧?”

马修听出劳伦茨的口吻中并没有责怪的意思,无赖地笑起来,摊开地图说,“让我们也把地球踏遍吧!”

劳伦茨,“……”

劳伦茨叹了口气,说,“也许不是个坏主意。”

【病例四:高龄吸血鬼的抑郁障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