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5 部分(1/2)

李贤这一封家书及其冗长,东拉西扯几乎就像是一篇辽东游记,到了最后,李弘看到那长长的礼单,不觉在心里暗叹李贤做事周到。

“辽东盛产人参鹿茸,我让人精选了一些最好的,正好给父皇母后和太子滋补身体。靺鞨诸部有人送来了一对鹰,大军班师之日我会带回来送给七弟和八弟;高句丽有几个能干的匠人,我让人打造了一批精巧的首饰匣子,正好给太子妃和烟儿申若她们解闷,还给令月捉了一只小红狐……”

这时候,李治和武后方才从沉思中回过了神,对于李贤的周到自然是满意地。而李显李旭轮李令月听说礼物都有自己地份,也是齐齐大喜,李令月更是在那里满心喜悦地扭动身子,恨不得立刻奔回去告诉上官婉儿和阿韦。

武后瞥见贺兰烟在那里不满地搓着手,就连屈突申若和许嫣也都是强装笑颜,遂微微笑道:“你们三个也别c心了,贤儿自有家书单独给你们,只不过是夹在公文中一起送来的,所以我还不曾来得及给你们。阿芊!”

阿芊闻声上前,将一个封得严严实实的纸筒呈给了贺兰烟,这时候,三女方才为之一喜,贺兰烟更是满面通红地首先起身谢过。

小宴结束,大家各归其位,李治却没有回蓬莱殿,而是和武后并肩,闲庭信步似地往含凉殿走去。进了内殿打发走了闲杂人等,李大帝立刻露出了恼怒的表情。

“这个贤儿,竟在那里乱七八糟说些闲话!”

“陛下,这是家书,总不能煞风景地说斩首多少吧?”武后早就摸清了丈夫的心思,此时笑吟吟地从阿芊手中接过又一个纸筒,“臣妾早上就拿到了这个,却是贤儿呈送的辽东战报,本应先由政事堂合议,臣妾却让李敬玄先送了过来。”

尽管已经自认为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贤君,但李大帝的耐性并没有什么提高,当下眉头舒展了开来,但仍是催促道:“媚娘你怎么不早说!快,给朕念念!”

武后如今虽说羽翼丰满,手中权势更已经隐隐超过当日有李义府的时候,但处事却更加老到,这也是她直到此刻方才拆开纸筒的原因。信手抹开上头的弥封,她取出那卷轴,展开便一字一句地开始读。初时她还能保持平稳的语速,但读着读着,她便不觉心中一突,但声音仍是保持着平静。

“高句丽全境已经平定,但各地仍有负隅顽抗者,但不过萤虫之光,不足与皓月争辉。可虑的是新罗,前有鸩杀苏定方传闻,又有毒害李司空之蜚语,再有图谋辽东领土之觊觎。臣贤以为,高句丽北境与我大唐接壤的领土,新罗尚不敢染指,然则一旦唐军撤出百济高句丽,百济成为飞地,必将为新罗所占,而高句丽南境亦必将为新罗所吞。”

李治不是尸位素餐的昏君,听了这话顿时连连点头,这才觉得没有白白地把儿子扔到那里去锻炼。不过,所谓的鸩杀传闻他还是头一次听说,心中便决定等会再详细看一下其他人的奏报。

“海东三国原本以高句丽独大,如今势头既转,臣贤以为,高句丽君长献俘昭陵,以安太宗皇帝在天之灵,然则若是不灭新罗,亦不可令高句丽一蹶不振。臣闻听新罗王金法敏以王室女妻之百济王,两国虽仇却结亲,其用意不言而喻。我大唐驻百济军思乡心切,亦服役多年,不可不令其归,国中却多有游侠子愿效力于国,可征召使之赴百济。而新罗国强,可以鸩杀一事问罪,若能削其实力,则前时辽东之战所耗钱粮不至于白费。”

看到这里,武后深幸这封信没有现在政事堂过堂,否则必将引起轩然大波,毕竟朝臣中死心眼的人极多,倒是君王的仁义是做给人看的。见到李治深以为然地使劲揪胡子,武后便知道丈夫心动了,于是更趁热打铁劝说了一番。等到将丈夫送出了含凉殿,她方才召来了阿芊。

“太医署那边真的确认了?”阿芊头也不抬地低声应道:“是,娘娘。”

第五百三十六章…万事俱备,只欠诱饵

如外头的风评那样,李贤这人的性格向来就是先斩后不是缺乏深思熟虑的人,但往往在深思熟虑之后做出那些头脑发热的事,很是让人无语。好在这一次军中有李绩和刘仁轨两座大神坐镇,在长安人看来,他怎么也不可能越过这两人搞出什么大事。

然而,李贤很有些发怵的刘仁轨,却忽然在金信离开平壤城后第二天匆匆赶往百济。作为曾经大唐百济方面军的总参谋长,他对那一亩三分地很有感情,当初更是曾经凭着一己之力打回了皇帝的圣旨,愣是让大军驻扎的期限继续往后无限期拖延。而由于如今是刘仁愿在那边戴罪立功,刘仁轨忽然不避嫌地跑到了那里去,让好些人大吃一惊。

李绩对此却并不吃惊,事实上,当高侃和庞同善联袂来见,婉言提醒他好好看着李贤的时候,这位货真价实的老狐狸却把手一摆,笑称自己如今只不过因为路途颠簸方才在辽东逗留,这身上早就没了行军大总管的名头,拿什么去管雍王李贤?

于是,高侃只能提出,李绩毕竟是雍王的王傅,不能眼睁睁看着李贤犯错误。然而,下一刻他就立刻被李绩的回答给噎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雍王如今早已成年,哪里还有什么王傅!我如今是太子太师,却是陛下t恤我的身体,给的悠闲得不能再悠闲的闲职,无论是政务还是军事我都没有心力再管了。如今辽东大军中有你们俩和薛仁贵。无论如何都稳若泰山,你们就不要杞人忧天了!”

于是,高侃和庞同善只能满心郁闷地开路——作为两个即将再次跃升的高级将领,他们这些天实在听到了一些不那么好地传闻,所以想向李绩讨一下主意,谁知道人家根本不细听就把他们打发了。走在半道上,高侃忽然没好气地叹了一声。

“英国公真是老狐狸!”

谁说不是呢?事实上,当李贤拿到李绩派人送过来的大印时。忍不住愣了一愣。要知道。他初来乍到怕别人不服。于是李绩病情一缓,他就当着众将的面宣布将大总管印仍留在李绩那里保管,这一点也引来了不少人的好感。然而,此时此刻他那位老狐狸师傅把印鉴再次送了回来,其意义无疑不言而喻——你自个要做的事情,你自个负责。

除此之外,李绩还附赠一个带着李家三十号家将的李敬业。此时此刻。后者正在那里和程伯虎薛丁山相谈甚欢,仿佛好几年没见似的。他还来不及开口说些什么,就只见刚刚还说话说得起劲的李敬业转身大步上前,重重拍了拍胸脯。

“爷爷交待了,从今儿个开始就真正把你当作主帅,你说什么我就干什么!我说大总管,要干什么就下令吧!”

李敬业地豪言壮语一出,就只见外头地大门被人推开。紧跟着进来地就是盛允文和霍怀恩。张坚韦韬两个皇帝指派的亲卫在李贤婚后双双卸任。凭借世家子弟的身份拿到了外派官员的名份,临走前还不忘表明心迹自认是李贤的人。

而作为前任亲兵头子的盛允文受到李绩器重,如今是辽东军中的一号实权人物。至于霍怀恩这个现任亲兵头子在收拢了前来报到地亲兵团之后。等于集合了雍王府的最强尖刀。这两人进来之后一施礼,他们的身后便忽然探出来一个头,正是慕容复。

瞧见自己这边的人都到齐了,李贤便干咳了一声,然后若无其事地道:“既然大家都来了,那我就说说这几天的工作计划。金信虽然说要给我们一个交待,但我琢磨着大多数也就是扔一个人出来定罪,反正新罗如今人丁兴旺,姓金的王族一抓一大把。不过,这三天……不对,如今只剩下两天了,我们也不能闲着,要做好打仗的准备。”

虽说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李贤胆大包天,但没想到他会用这样轻飘飘地语气说出要打仗这么一个事实。要知道,如今在位地李大帝虽说标榜自己的文治,但其实从登基之后就一直在打仗,尤其是海东这块地已经打很久了,上下的将士都有些疲了。

于是,程伯虎就代替众人道出了心声:“真地要打?”

“废话,不打的话等到大军撤出,拱手把这里送给别人么?”

用一句专制的回答打回了众人的疑问,李贤就开始介绍新罗太子金政明的动向——虽说金政明还在担心金信是不是会废了他,但这享福的兴头仍在,一看到美女便忘了所有,最后干脆把所有的计划事宜都丢给了李贤,丝毫没有考虑到引狼入室的可能。

在听完李贤的简短介绍之后,从小和李贤厮混在一块的李敬业等人全都是面面相觑。居然会相信这位雍王的李贤,那个新罗太子真的太孤陋寡闻了,难道就不怕李贤把他的压箱底也一起给骗了?虽说心中唏嘘不已,但这帮人在面上全都分毫不露,就连木讷的薛丁山也学乖了。

然而这时候旁边却钻出来一个煞风景的提问:“师傅真的准备帮那个新罗太子铲除金信?”

说话的是满脸迷茫的慕容复,他虽说拜了个便宜师傅,但李贤只是想到的时候对他说一番奇奇怪怪的道理,想不起来的时候就把他如同放牛似的搁在一边,所以他对李贤的本性还缺乏一个清醒的认识。看到旁边其他人都在用怜悯的目光看他,他自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看到李贤满脸不善地迫近身旁,他不禁感到头皮发麻。

“笨!”李贤狠狠地在慕容复的头上敲了一下,旋即如同疾风骤雨一般地教训道,“我像是那么滥好心的人么?这年头做人要聪明,否则被人卖了也不知道!当然,我确实是在帮金政明,否则他这么个货色要是坐上王位,肯定没两天就被人废了,把命给丢了!”

他一把拎起慕容复把人丢在一旁,便对霍怀恩吩咐道:“我上次吩咐你的事情干得怎么样了?”

“我排查过所有战俘,已经精心挑选出了三个人,这三个不但武艺高,而且和新罗都有深仇大恨。他们自然什么都不知道,还真以为外头有人接应他们逃狱。”霍怀恩连忙上前一步,躬身回禀道,“说起来高句丽战俘成千上万,挑出这么三个人还多亏了薛仁贵将军鼎力相助。为了设计那场戏,这费的功夫可不少。”

一听这话,众人顿时把目光都转向了薛丁山,而后者连忙举手申明,道是不关他的事。而李贤素来很欣赏老薛的知情识趣,不免在心里盘算着回去给人家帮点小忙,虽说都是大将军,但这大将军也有高下实虚之分,不尽相同。

“看来是万事俱备了!”李贤轻轻拍了拍巴掌,笑嘻嘻地点了点头,“好了,把老薛和高侃庞同善他们找来,是时候摊牌了!”

摊牌两个字一出,李敬业连忙提醒道:“六郎,你送去长安的信可还是没有回文!”

“兵贵神速,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时候还考虑那些婆婆妈妈的,岂不是耽误时间?再说,重要的是结果,不是过程。我有大义的名份,还有最好的借口,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李贤有七分把握老爹老妈那边会通过这件事,再者大唐的军队有一个最难得的优点,那就是没有文臣监军。只要上下将领抱成一团,回去之后还不是要怎么报怎么报?他本来就不准备独吞战果,拿出点甜头大家分一分,还愁不能摆平么?

于是,这一天中午,李贤就在高句丽王宫中摆宴招待军中的三位高级将领。薛仁贵来的时候还算面色平和,其他两人却是愁眉不展,而等到宴请过后三人回去的时候,却都露出了春风得意马蹄疾的表情,让一帮子随从都在寻思李贤究竟请他们吃了什么大补之物。

而招待过后,李贤顺便就去打扰了一下金政明寻欢作乐的兴头。不得不说,这个看上去身体孱弱的青年在纵欲方面似乎有颇强的天分,持久力也相当强。许是这几天在吃的方面也滋补得很好,因此他非但没有被女人榨干,反而显得精神抖擞,简直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懂得采补。

李贤压下心中种种恶意的揣测,在这位新罗太子肩膀上重重拍了一巴掌:“明儿个一早,我派人护送你去新罗军营。”

“什么?”金政明本能地一缩,紧跟着跳了起来,面上要多惊慌有多惊慌,“那里全都是金信的人,若是有人在背后撺掇,我肯定就没命了!雍王,你可不能这么害我!”

“我要是想害你,还不如把你一刀宰了,然后报一个暴毙身亡,哪用得着这么麻烦?”李贤对于金信的表现实在是嗤之以鼻,晒然一笑道,“放心,我陪你一起去,谅他们就是有十万个胆子也不敢怎么样!”

这下金政明方才转忧为喜,紧跟着李贤说什么他都连连点头。在他看来,只要有李贤同行,他这个太子的宝座就肯定牢靠了。满心欢喜的他完全没考虑李贤为什么要亲自走这么一遭,只顾着沉浸在李贤答应送他五个高句丽美女的欣喜之中。

第五百三十七章…杀人的前奏

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跟随李前,这句孙子兵法中的不世名言便深深刻在了李贤的脑海中,这当然是托了某本红极一时小说的福。

要说他骨子里确实有点大汉族主义,但他的个性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而且由于懒散的本性,几乎很少主动出击,与其说学兵法是为了打仗,倒不如说是正好投身到这个稀世的年代,不学白不学。再者这年头的唐军在战场上几乎都是以强打弱,没多大危险,所以他最开始其实是看热闹的成分更大一些。

然而,上次到西北固然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但这次来辽东却是他主动请缨,结果y差阳错不但逮回了逃妻,抓到的刺客居然是前科分子,这已经是行刺他

第二回了!尽管知道贸贸然行动会给人留下把柄,可能不利于他这个“闲王”的名声,但要是别人三番五次惹到头上还不反击,那他就真成窝囊废了!

高句丽立国虽然也已经有些年头了,但刑法主要还是看君王高兴,不过自从泉盖苏文一人独大,泉家甚至俨然有高句丽第一家的势头,这王宫的地牢就渐渐有些荒废了。这些天这黑暗的地牢重新发挥旧日作用,不但大把大把的有人填充进去,甚至惨叫声也不绝于耳,这甚至让王宫中的一些老仆生出了一种怀念的感觉。

然而,被处刑的人就没有那么好受了。金同善万万没有料到,李贤一口揭穿他地身份。又着他写下了一切,可之后不但没有再来看过他,他所受的刑罚也不过是从一日三次改成了一次,至于外界的事情则一点都不知道,仿佛那负责执刑的汉子根本不会说话似的。不但如此,甚至连那仅有的照明火炬也被撤去,他所能看到的只有门缝隙露出的那么一丁点光亮。

他比高德笙年长二十多岁,想当初凭借救王地功劳起家。到最后成功让高德笙对他种下依赖和情愫。则是足足用了好些年。期间更在高句丽秘密成家立业,有两儿一女,所以,他听说李贤要杀尽所有高句丽人,才会露出那样地恐慌。

嘎吱——

在黑暗中呆了这么久,他地耳力有相当的增长,听到这声音立刻竭力抬起头往外张望。发现来人不止一个,为首的甚至还掣着火炬,后头那个似乎是李贤。他忽然生出了无限希望,用力挣着手臂上的锁链,他几乎毫不思索地嚷嚷了起来。

“雍王,雍王殿下!我已经把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了,求求你放我出去!我确实叫金同善,是新罗人。直接听命于新罗王直辖的间所。我见过新罗王,还见过金信上将军,对了。还有善城公主!只要你放我出去,我……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听到这近乎语无伦次的求饶声,李贤地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偏过头对身边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色斗篷里头的人低语道:“你都听见了?”

虽然室内没有寒风,但那人的身躯却在簌簌发抖。好一会儿,李贤方才看到那人抬起了头,那唯一露在外头的眼睛中放s出了无穷无尽的愤怒和失望。正当他想要火上浇油再说些什么,就只见旁边那人猛地奔上前去,冲着居中铁链悬吊着的金同善就是狠狠一个巴掌。

“你居然敢骗我!”

此话一出,那黑衣人猛地掀开斗篷,不是高德笙还会是谁?她发疯似的伸手去抓金同善,无奈为了受刑方便,李贤根本没有给他穿衣服,因此她只能狠狠掐着他地脖子,嘴里骂出了一连串高句丽语,语速又急又高又快。

好容易骂完了之后,她竟是又狠狠抡了几个大巴掌,直到金同善地脸肿得老高,而她的手也被震得发痛,她才勉强停歇了下来,踉踉跄跄后退了几步,先是掩面抽泣,旋即竟是失声痛哭了起来。这y暗潮湿的牢房中回荡着女人地哭声,更显得凄厉y森。

看到金同善那嘴角溢出鲜血,左眼也肿得老高,李贤这才冷笑着走上前,命人把高德笙带出去。现在他已经确信,高德笙对这家伙的最后一丝牵挂也没了。

“你招供的那些都无关紧要,我现在问你,如果金信死了,新罗国内会如何?”

刚刚高德笙突如其来的疯狂让金同善吃尽了苦头,而且主要是精神上的冲击,毕竟,和他这几天遭受的酷刑相比,那几巴掌不过是小菜一碟。听到李贤直言相问,他再次生出了一缕求生的希望,连忙奋起精神答道:“倘若金信是被大唐所杀,新罗上下必定同仇敌忾;但如果是被别人所害,那么新罗国中必定大乱。”

这回答恰好合乎李贤的设想,他满意地点了点头,瞥了一眼满面期冀的金同善,他忽然抽出佩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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