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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何为傻?

他秦方萦便是个傻子。

衣服破烂不堪,身上的伤口仍淌著血,四肢早已因疲累而感到麻木,还能移动不过是生存的欲望所驱使。後头不断传来追捕者的叫嚣声,秦方萦知道没有回头路,只能遵循著本能往前跑,在茂密的树丛间蹒跚地前进。

y暗潮湿的树林看不清道路,当他再次因脚下的盘g错节而踉跄时,沾满尘土的脸上不禁露出自嘲的笑容。一张足以惊豔天下的容颜,不因此时的狼狈降低震撼人心的力量,更增添我见犹怜之感。

「哼……」

秦方萦使力撑起虚弱的身子,摇摇晃晃,好不容易稳住了身躯,身後的声音也逐渐逼近。

努力集中j神,秦方萦发现前方有亮光透来,该是这座密林的出口。如同饥渴之人发觉水源一般,处於深渊的垂死挣扎者,也会冀望一丝光芒,而他正是这般境地,体内涌出最後的力气,朝著光源前奔。

落魄的身影融入暖阳中,待秦方萦适应了刺眼的光芒睁开双眼时,眼前的景象让原先找到生机的期盼顿时萎靡。前方是一片荒凉,是深不见底的崖谷,而後方又有穷追不舍的追兵,秦方萦欲哭无泪,面容布满绝望之色,愤恨之情油然而生,瞬间填满疲惫空虚的心头。

「啊——」秦方萦大声呐喊,声嘶力竭,随後一阵乏力,瘫坐於地,悲戚的嗓音在山壁间回盪。

崖边狂风乱窜,单薄的身躯几乎抵挡不了,宽松的衣衫随风啪啪作响。秦方萦失神的望著前方,有种一再被戏耍的无力感,但在此刻,他竟是觉得平静,心如止水,静待死亡的到来。

「秦方萦!」

听见身後的叫唤声,秦方萦身子一震,片刻才缓缓地回首。数十位持著兵器的追捕者,当静如死水的双眼移到为首的少女时,渐渐地找回清明,复杂的情绪在秦方萦脸上展现。

苦心积虑将自己逼到这般地步的人,正是这名少女,他血脉相连的妹妹。

「秦雪芸……你可高兴了?」

秦雪芸看著秦方萦那张胜於女人的脸,也是出色的容颜露出憎恶,狰狞的难看。她持著长剑走至兄长身前,居高临下的望著他,神情满是嘲弄,但语气悲痛地道:「秦方萦,你勾结魔教害得秦家惨遭灭门之祸,百条人命你难道没有半分愧疚?就算我再如何敬爱你为兄长,也不能背弃秦家人所望,报这血海深仇!」

听完秦雪振振有词的发言,秦方萦毫不掩饰的笑了,笑得莫名、笑得疯癫,过於豔丽的容貌配上这难得的豪迈之举,倒显现出不同以往的飒爽之姿,目睹的众人不禁分神。

似乎是笑够了,秦方萦站起身,而秦雪芸因他突然的大动作而回过神,意识到自己被当成笑话,脑羞成怒,手中长剑一鼓作气刺进秦方萦的腰腹。突如其来的场面变化让其馀人大惊,但谁也没出声喝止秦雪芸的行为,许是早已将秦方萦视为魔教之人,是共同的敌人。

没料到如此轻易,秦雪芸一时慌了手脚,想要将剑抽回,但秦方萦却是用右手握住剑身,不让她拔剑。锋利的剑刃划破了手掌,鲜血滴落於地。

「秦雪芸……」秦方萦开口,鲜红的血立刻溢出嘴角,彷佛毫无痛感,神色平静地道:「这一剑,是我赔秦家的,因为我没即时发觉他的意图……还有,你以为他是真心待你吗?花费十年时间j力养大的人,他都能毫不犹豫的利用丢弃,而他的目的正是要彻底铲除秦家,你真以为凭著两年的虚情假意,他会留你一命吗?」

「不过是败犬的噑吠,别以为我会信以为真!」

「呵……我以为自己够可悲,原来无知之人更是可怜。」秦雪芸的反应不出秦方萦意料,他仅是同情的看著自己的妹妹,继续道:「我有错,不过是爱错了人。而你,用不著我提醒,百条人命你难道没有半分愧疚?」

秦方萦因身体虚弱,说话声音并不大,秦雪芸不担心两人的对话让别人听去,但埋藏於心底的罪恶感,让她在听见秦方萦的话後,脸上血色尽褪。

想说的都说了,秦方萦左手覆上右手,咬紧下唇,双手使力将长剑迅速抽离自己体内,腥红瞬间染浸衣料。几乎无力支撑的身躯在山崖边摇摇欲坠,看得胆颤心惊。秦雪芸望著几乎算陌生的兄长,有股欲上前搀扶的冲动,但内心又有另一股力量在拉扯——想将爱人独占的欲望,终究胜过淡薄的亲情。

站在崖边,强风几乎要将秦方萦刮走,他抬头看著远处天际,嘶喊道:「逄渊!只愿来生不、再、相、见!」

「啊!」惊呼声此起彼落,却无人来得及挽回那翩然向後坠落的青年。

舍一条命,他不愿再做众人耻笑的傻子。

作家的话:

逄(姓氏读「旁」音)渊,就是前生渣攻。

小受名字偏女x是有原因的,反正他不会是个美人弱受啦,我不排斥弱受,但太娘我也不喜欢xdd

这篇小虐怡情,但也不会虐到哪里去。

不确定这篇写多长,应该和轻生差不多十万上下。

更新老样子不固定,没存稿,打完就更!

☆、1-1

卯时甫过,天光初蒙,於秦府後山的一座华美雅阁升起袅袅炊烟,已有活动的迹象。此时,二楼右侧的窗户被一双小手推开,黑色头颅随之探出,一张眉眼j致、神情灵动的小脸,宛如仙童下凡似的,令周遭的山岚翠景立即失色。

「少爷,清晨露气重,怎不多加件衣服呢!」下方一名女子见趴在窗沿的孩童只著件单衣,朝上大声嚷嚷道。

「早,清姨。」孩童笑眼眯眯,被人念似乎也很愉快,「娘醒了吗?」

被唤清姨的女子真名为方清,年纪不过二十出头,手中正端著热腾腾的早饭,应属侍女身分。她回道:「夫人在梳妆,少爷换好衣服就下楼用早饭吧!」

「知道了!」

孩童有个勉强称得上尊贵的身份——秦府的嫡长子。但随著一个月前秦府内部变化,这身份就不再重要了,只因秦府老爷娶了偏房,甚至带著已四岁的女儿进门,而长子今年不过六岁,大夫人的处境不但难堪,连地位都摇摇欲坠。

大夫人并非善妒之人,但秦老爷婚後两年便生异心的原因,众人心照不宣。大夫人嫁进秦府前,容貌出众,只差没冠上天下第一的封号。而与秦老爷相恋也称得上一则佳话,毕竟秦家太爷曾任武林盟主,江湖的名门望族,後秦老爷专心从商,江湖之事也保有一席之地,财富名声遽增。大夫人出身於没落的世族,好歹算是名门,虽仅是义女,但出众的外貌和良好的教养,也是多人倾慕的对象。

大夫人在入门一年後生下长子秦方萦,名字继承母亲闺名,因女人出嫁後便失了名独留姓,算是纪念。谁知生下孩子没多久,大夫人便染上怪病,脸上出现异变,半张脸颊溃烂成疤,美貌不再,见不得人。

有人说是老天嫉妒大夫人,但真相为何谁又知晓呢?

於大婚後两天,秦老爷便以养病为由,向大夫人提出迁居的建议,地点正是後山位置偏僻的一座雅阁。这座楼阁是秦府老爷秦严光当年迎娶大夫人时特别建造的礼物,不过七年光y,曾是幸福证明的雅阁,却成了下堂妻後半生的唯一居所,实在讽刺。

秦老爷突如其来的决定,不过某人吹耳边风所造成的,除去第一眼中钉,剩下的目标就是嫡长子。而秦方萦再怎麽说也是长子,秦老爷虽不喜这外表稍嫌柔弱的孩子,仍希望儿子能留在身边。

一个自小被妥善照顾的孩子,在长相骇人的母亲、偏僻无聊的处所,及优渥舒适、又是熟悉的环境两者间择一,选择留下是很正常的。

偏偏这个孩子已不再是原先懵懂无知的孩子,而是经历一世悲惨的傻子秦方萦,知晓留下就是被欺侮、冷落的开始,他是绝不可能选择留在本宅。

想到被秦府不闻不问的母亲,想到遭受毒害、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的母亲——秦方萦毫不犹豫地要求和母亲一同搬离。对此,秦夫人方氏是既心疼又骄傲,没想到除了结拜妹妹方清之外,儿子竟愿意留在身边「照顾」自己。

居住在雅阁只有方氏母子,和自小跟著方氏的婢女方清。远离乌烟瘴气的本宅,除了秦方萦每隔两天得回去上课之外,这种深入简出的日子,他们倒也适应,只是在方氏心里,始终认为委屈了儿子。

秦方萦在意识到自己重头活过来後至今,足足半个月才接受这事实,内心除了徬徨、陌生和不安外,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恐惧,深怕时光倒流不过是将事情重演一遍罢了。所幸,他还有抉择的机会,能避一祸是一祸。

这一世,秦方萦宁可当个避世俗人,也不愿飞蛾扑火,傻得连灰也不剩。

母亲方氏是秦方萦心头最大的遗憾,在他被骗、被伤得体无完肤之际,才从那人口中得知事情的真相。首先是母亲真正的身世,竟是魔教前教主的爱女。然而魔教之所以为魔教,不过是与正派理念不符、行事风格相异才获得的罪名,魔由心生,这魔教之名也是逄渊上位後才流传,最初不过是小门小派,名不见经传。方父当年为求尚可匹配的身份,才将方氏托於亲戚以养女名义嫁予秦家,而方氏确实只是个愿意为爱牺牲,再普通不过的女人。

秦方萦亦探出母亲死亡的原因。守护多年的小师妹被人夺走,逄渊因此心生恨意,而对方不知珍惜更是彻底惹怒了痴情的男人。逄渊欲带师妹远走高飞,但方氏心系丈夫和儿子不愿离去,逄渊见不得心爱之人为他人日渐憔悴,只好下毒让方氏提早解脱并带走遗体,一把火烧了囚禁方氏也囚禁自己的楼阁。

然而,方氏的死仅是逄渊复仇的开端,秦方萦正是他的下步棋。八岁相遇,十年的照顾宠爱,都是缜密计画的一部份。秦方萦深信连自己的死,都在逄渊的设想之内,毫不惋惜。

『要不是这张脸,我第一个杀的就是你。』

那人无情的话语,午夜梦回日日纠缠著秦方萦。为他赔了一命不够,重活一世,竟连梦里都不得安生。

作家的话:

跟了我四年的小笔电快阵亡了,前些日子买了新电脑,今天才装好文书软体,终於能安心打小说了(深怕打一打就死机)!

这篇文前面会比较枯燥,但剧情进展不会太慢,先说这篇文很清水唷,著重在感情纠葛而非r体缠绵(?)

虽是古文,但写不出文诌诌的语句,尽量不口语(尽管我念中文系但读的都是现代文学啊,别太苛求我xd)

☆、1-2

「萦儿,时辰还早,怎麽不多睡会儿?」

花了半炷香时间打理好自己的秦方萦,下楼便见母亲已坐在桌前,脸上罩著素纱 ,露出一双弯月般的笑眼,母子俩眼睛的轮廓生得一模一样。

「娘,别唤我萦儿,像叫姑娘似的。」秦方萦小步跑到桌边坐下,亲腻地搂住方氏的手臂,六岁的小孩撒起娇来让人会心一笑。

「名字是娘取的,娘爱怎麽唤便怎麽唤,不许有意见。」方氏轻弹儿子的鼻头,佯装嗔怒,但话里的笑意显露了她的愉悦。伸手从盘子中取了个馒头递给秦方萦,方氏柔声道:「睡这麽少怕长不大,那就多吃点。」

秦方萦喜孜孜地接过馒头,心底对这腻称却是不以为然。萦儿、萦儿,那人也总是这样唤他,但究竟唤的是谁……他还真不敢痴心妄想。但秦方萦也不好驳了母亲的面子,毕竟他是母亲唯一的j神依托。

食不言是大家族的规矩,在只有母子二人的饭桌上,谁也不在乎这些。方氏替儿子盛一碗清粥,再往碗里添些小菜,嘴里不断叮咛著「多吃些菜」、「不能挑食」,多年不曾体会母爱的秦方萦自然是无异议全部接收,乐於当个乖巧听话的儿子。

方氏慈爱的望著儿子,一边用手剥馒头,小口小口往素纱下的嘴里送。秦方萦瞧见总觉得这样用餐不便,开口提议道:「娘,这里也没外人,乾脆拿下面纱吧?吃东西也方便。」

听到儿子的话,方氏一愣,随之摇头拒绝,「这麽多年,习惯了。」

「娘,孩儿认真的,拿下来较舒适!」秦方萦态度坚定。

「这……」方氏犹豫不决,深怕儿子看见自己毁容的样貌後会受到惊吓,对她也是种打击。「还是不了,娘这样自在。」

秦方萦可猜到母亲拒绝的原因,恐怕是觉得他接受不了。搁下碗筷,秦方萦握住方氏的手,感受到天生冰凉的体温,笑道:「娘,孩儿知道您其实不喜欢成天戴面纱,又不透风,况且孩儿又不是没看过,您就别担心了!」

「萦儿,你三岁时就因为娘这张脸,吓得发了整整两天的高烧……娘不勉强,你先好好吃饭吧!」

方氏一提起往事,秦方萦也愣住了。三岁的事他记不清,原来自己曾害母亲这麽伤心,怪不得母亲要犹豫半天。

「那都几年前的事了!娘,那是孩儿年纪小不懂事,现在知道您是苦受病痛折磨,心疼都来不及了,怎麽会怕呢!」

秦方萦眨著一双大眼,刻意展现自己的真诚。方氏听见儿子强装成熟却贴心无比的话,无奈微笑,彷佛再拒绝就是她不对了。

「真是的,算娘怕了你。」

方氏垂颜敛目,仔细看摘下面纱的手指仍隐隐颤抖著,看得秦方萦更加心疼,内心不禁怨尤起有了新人忘旧人的秦老爷,甚至能理解逄渊当年为母亲不值的愤怒,确实是不值。但这并不表示秦方萦能对逄渊的利用和报复释怀,那种刻骨铭心、超越一世的痛恨,那怕将逄渊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消除!

取下面纱的方氏,面容其实大都完好,美丽依旧,偏偏左脸自颧骨下方延伸至下颔,青色和紫色的纹路交错,凹凸不平的疤痕像只怪物盘据,乍看之下确实骇人,但忽略那一处,方氏仍是个赏心悦目的美丽女子。

伸手轻抚著看似恐怖的疤痕,秦方萦望进母亲透露不安的眼里,小脸绽放出神气又骄傲的灿笑,道:「哪里可怕?我娘还是天下第一的美人!」

方氏被儿子嚣张的语气逗得开怀,笑骂:「贫嘴!」却仍然忍不住心中的感动,将小孩儿紧拥入怀,泪水扑簌簌地落下,「娘的萦儿长大了……原以为你会跟著娘只是怕生,没想到这麽替娘著想……真好,娘有你真好。」

埋首於母亲x怀的秦方萦,眼眶同样泛红,鼻头、眼睑也染上粉色,他深吸一口气,小手拍著母亲的腰背,轻声回道:「是啊,萦儿长大了……」

用几十年的时间买了一个教训,怎能学不会成长?

「所以,娘不用太担心,孩儿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方氏松开手,扯一下秦方萦的耳朵,板起脸道:「人小鬼大,才六岁而已装什麽大人,说出去让人笑话!」

方氏之前就隐约觉得自己儿子有些变化,似乎是丈夫娶了小妾後,原本稍嫌内向怯弱的孩子,变得稳重懂事 ,应对进退拿捏得正好;以往她还当养了个女儿,但现在这孩子虽然更黏人、会撒娇,神情间却多了分坚毅,不再像以前总听别人的,连是非对错都分不太清。

果真是遇事而有所成长,生在秦府的孩子又怎能不聪明些,好懂得保护自己呢?方氏不得不庆幸,秦方萦开窍得算是时候,可惜年纪小就跟著她受苦。

「娘,您同孩儿说说,您的脸真是生病吗?」不晓得母亲内心千回百转,秦方萦的注意力依然在母亲受创的脸颊上。「没找过大夫看病吗?」

「娘这脸……没药医的。」方氏目光黯淡,似乎早就看开一切。

秦方萦眉头微蹙,其实他也清楚母亲的脸是任何人都无能为力的遗憾,因为逄渊曾恶狠狠的对他说:『若非萦儿坚持嫁给秦严光,她现在依然是最美的女人!这世上,只有我能让她幸福快乐一辈子!为何她不选我!』

唯有逄渊手里握有让方氏维持样貌的药方,是「维持」,而非「治愈」。简而言之,容貌毁损是必然的结果,只是有抑止这状况发生的方法;至於为何造就异变,那会牵扯到方氏在成为秦夫人後,便决定守住一生的秘密。

也是秦方萦询问疤痕成因的真正目的。

☆、1-3

「可是,怎麽也不曾见爹去求医呢?没药医也是大夫说的吧?」秦方萦发挥打破沙锅问到底的j神,继续道:「莫非,爹早就知道没药医?」

惊讶儿子不知从何得出的结论,方氏赶忙解释:「这跟你爹没关系!是娘自个儿的问题,早就料到的……」

是两人早就料到的变数,却没料到男人的心也变得如此快。想到这点,方氏不禁感叹,当年许下的海誓山盟,说好发生何事都要相守到老的誓言,真的是笑话了。就连识人无数的父亲都看错人,又能怨得了谁。

「早就料到?」秦方萦捕捉到关键,又问:「娘,这意思是您知道脸为何会变成这样吗?」

方氏顿时语塞,纠结於原先决定保密的事情是否要对儿子坦白,其实说清楚了也无所谓,而眼下大概是拗不过儿子,方氏想著让孩子知道原因,也好过未来一直替自己担忧。

「你这孩子今天特别难缠!」方氏捏捏儿子的嫩脸,道:「算了,也不管你听不听得懂,娘就告诉你吧。」

秦方萦雀跃的猛点头,等著母亲接著说。

「你外祖父曾因缘际会得到一本心法,结合另一套剑法,就成了一门难度颇高,但力量强大的功夫。而这门武功x质属y寒,较适合女孩子练,所以等娘到了你这年纪时,就开始修习这功夫。」

「娘,您学过功夫?」秦方萦虽然已知晓这个秘密,但还是抵不过亲耳听到的激动。

方氏伸出食指抵在儿子的唇上,警告他别打岔,才又道:「十年过去,娘的功夫也到了一定的境界,只是没想到对身体的影响这麽大。

虽说是适合女子的功夫,但实在太y毒,内力於体内四周运行,多少伤及五脏六腑,也就是说,病痛的徵兆从脸上显现了。就像你堂兄一样,上火的食物吃多了,脸上就不断冒痘。

起初还不算严重,娘的师兄费心地四处寻找良药,终於让他找著了一帖药方,能保护体内不被寒冷的内力伤到。只是这药每两月得喝一次,药材都是师兄准备的,娘g本不清楚。」

秦方萦听到这里还算冷静,努力克制自己的表情,不让自己有一丝异样表现。他知道母亲口中的「师兄」是谁,知道後续发展便是娘嫁人了,而伤心的男人带著药方离开,只因为他在等待——等待师妹嫁的男人变心的那天。

「後来呢……没药了?」

方氏摇头,「娘做了一个决定,让师兄很为难,所以他离开,娘也就无药可医了。但娘并不怪他,是娘太天真,以为就算脸毁了,娘做的决定还是对的……无奈人心莫测,师兄他说得并没错。」

逄渊说了什麽,无非是提醒劝阻、欲以挽留的话,甚至以药方威胁,希望师妹回心转意,但方氏固执不愿听从,一心要嫁给秦严光,师兄妹交情因此产生裂痕。这段往事秦方萦也听了无数次,那人一再地讽刺方氏和秦老爷的婚姻像儿戏,完全经不起考验。

「娘,那个师兄是不是喜欢您啊?当初为何……」秦方萦一直想问,为何方氏不选择那个为爱疯狂的男人呢?

方氏意外儿子心细竟能猜到模糊的真相,但她也不隐瞒,解释道:「你外祖父说过,娘的师兄虽是个练武奇才,天分极高,但心x不稳,看似温和,实际藏有狠厉之x,并非良善之人。」

秦方萦对自己素未谋面的外祖父赶到无比敬佩,果然有识人之明,可惜看透了一个逄渊,却看不透一个秦严光。或许,外祖父纯粹是舍不得女儿伤心,只好随她所愿嫁给她爱的人。

「师兄对娘真的很好,可惜娘只将他当成兄长敬爱。若有机会见到他,萦儿还得喊声舅舅呢!」

想到那人对他抱持的恨意,秦方萦肯定喊不出那声「舅舅」,而他这个便宜外甥,想必那人也是不屑一顾吧!

话题到这也告个段落,方氏动手将碗盘叠放好,而秦方萦在旁安静了半晌,终於鼓起勇气开口,问道:「娘,孩儿能不能跟您习武?」

话才刚落,方氏手中的瓷碗便摔到地上应声而碎裂,她拍桌起身,瞧也不瞧秦方萦,直接怒回:「不行!绝对不行!」

在外头忙著晾衣服的婢女方清听见屋里发出这麽大的声响,急忙地走进来关心。意外看见夫人摘下了面纱,甚至怒气冲冲地瞪著地面,而旁边是碎了一地的碗渣,自家少爷一脸哀求地望著自己,不知发生了何事。

「夫人、少爷,这……怎麽了?」

「没事!清儿你先出去!」

「清姨,我在拜托娘教我武功……」秦方萦摆出委屈的模样博取同情,虽然他早猜到母亲不会轻易答应,但他也不会就此放弃。

他这次,绝对不会再当个任人宰割玩弄的傻子!

方清听到「武功」两个字,立即意会到方氏肯定透露了什麽,她小心翼翼地走到方氏身边,说:「姐姐,先别急著生气,先听少爷说吧。」

一声「姐姐」立刻拉近了彼此的距离,方清扶著方氏坐下後,转而望向秦方萦,神色认真的问:「少爷,怎麽突然想学武了呢?」

秦方萦不想以孩子的口吻随意敷衍过去,在学武这件事上,他是深思熟虑後所下的决定,态度坚持,绝非一时兴起。

「娘,清姨,或许几年过去,我这秦家少爷的身份就只是个虚名了。所以,我需要自保的能力,就算出去闯荡,也好过在秦家自生自灭,让人瞧不起!」秦方萦停顿一下,又说:「而且,我想学的不是其他武功,而是娘学的那套。」

方清震惊,而方氏双手紧握,撇头拒绝,「不行!这功夫不适合你!」

「娘,您也说过,这门功夫学好後能力高强,正是孩儿需要的。孩儿不怕吃苦,更不怕毁了一张脸,孩儿想要的就是凭著实力离开这里!」

方氏美目大瞠,好半刻喘不上气,许久,她才缓缓地道:「萦儿,你是在怪娘让你留在这儿吗?」

秦方萦大力摇头,他的意思并非如此。

「萦儿,要学武,你爹能帮你找老师;要离开,等你年纪到了,跟你爹说,他也不会关著你。你说要跟娘学,这是两回事,懂吗?」

「孩儿懂,真的懂。」秦方萦用力握住母亲的手,说:「娘,就像您从外祖父那儿承继了这门武学,孩儿也想从您这儿接承下去。您嫁给爹,放弃了一切,孩儿不相信您花了十几年的时间练武就只是玩玩,练到身体产生问题仍继续下去……娘,您甘心吗?」

「但娘也说过了,这功夫终归是女子学的,娘学了成这副模样,至今不敢再动用内力。而你一个男孩,学了难保不会有x命之忧,娘赌不起!」

「娘,您怎麽不换个角度想,说不定至阳之气压得住y寒之毒呢?功夫也不是一时半刻便能学成的,先花几年学著,若真如您所担心,孩儿的身体负荷不了,到时就停止,好吗?」

「这……」方氏很是为难,她看向方清寻求建议,後者也只是拍拍她的手背,没多说什麽。方氏了解方清的意思,既然孩子坚持,奈何不了,就随缘吧。

秦方萦见母亲原先严肃的表情有些为松动,想著事情或许成了。果然,方氏叹口气,无奈的点头应许。秦方萦顿时眉开眼笑,捧住方氏和方清的手,开心地道:「谢谢娘!谢谢清姨!」

秦方萦在此时才终於感觉到重活的这一世不再一样,必定要不一样。

☆、2-1

自从被允许习武後,秦方萦每日卯时起床,用完早饭,就在院里扎马步,以及做些能够柔软身体、增强体力的训练。从最初的不适应,历经几个月的坚持不懈,秦方萦的基本功愈发稳健。虽然方氏说了至少半年後才会正式传授心法,但目前有这样的成绩,秦方萦很满意。

或许是生活有了努力的目标,原先日日纠缠秦方萦的梦魇,在疲累却踏实的日子里,出现的次数渐减。睡眠安稳,饮食正常,加上体能的增进,秦方萦原先瘦弱的身子逐渐抽高,身体线条变得分明,肤色也因日晒而显得健康,配上那张与方氏八分像的漂亮脸蛋,看上去比以往讨喜许多。

只是回本宅上课时,秦方萦刻意装沈闷,除回应老师的问题,以及基本的招呼外,半天也不吭一句,让秦老爷在内心怪起方氏的教养疏失,并将对孩子的关怀全数转移至小女儿秦雪芸身上,毕竟女儿活泼爱撒娇,学习也聪明,相较起来更讨人喜欢。

秦方萦对此倒是乐见其成,前世秦老爷或许是出於对方氏的心虚,连带儿子也不常见面,只能以物质弥补这份亏欠。因此秦方萦不强求这世的亲情能圆满,大家相安无事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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